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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之时』——『我们存在的时间』续篇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1L空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2L留作补充讯息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1」


即使活了下来似乎也只能蜷缩在世界的角落之中。
安静的、黑暗的房间是他们所隐藏的遥远,即使天打雷劈的天气也不会引得多少人的注目。被狂风挂的哐当直响的玻璃在窗框的空隙中发出着匆忙的声响,从窗帘的缝隙中透露出的微弱日光不足以让室内的视线好了多少。多亏这阴沉的天气,他们的气息还没有被外界所打扰到。
鼬平躺在被褥上,半夜时因为翻身而掀开的被子被重新盖到了身上,似乎是放下了戒备,最近他很容易进入到深入的睡眠之中。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争端,他其实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每天懵醒之后还会下意识的思考今天的工作——直到他完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的房间已不再是那束缚着他气息的地方时,才恍惚想起他已经暂时的脱离了忍者的生活。
泉翻了个身,贴近了他的身体。
明明铺的是两床被褥,但通常只有鼬的那床被子在被使用着。像这样雷声轰鸣的天气,她也很少会被外面的声音所吵醒,但如果是鼬起身的话,她却会像受惊了一样立马醒过来。
可能是害怕鼬会离开,也可能是其他的,但最近似乎好了许多,夜里的时候鼬很难再察觉到她突然波动的查克拉,应该是双方都已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久远、而又没有太多实感的生活。
鼬侧身拽过被子,盖住了她露出的手臂。
她昨晚睡前不小心打湿了睡衣,但替换用的那件还晾在院子里滴着水,这使她不得已去换了件平日的里衣当作睡衣来穿。那件衣服的布料并不是太柔软。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问着鼬要不要明天去附近的村子让裁缝做几件衣服。她离开竹之村的时候匆忙,没有太多时间去充分的准备富裕的物件。
但听着现在外面的闷雷声,似乎今天是无法出去了。
闭上眼睛,本想再次进入到睡眠之中,但已经被活络的大脑并不允许他的休憩。
手指摩挲着被子的边缘,细小的声音被雷声压制的消失在了空气中,微痒的感觉刺激着沉睡一夜的肢体,这种恢复了些精气的感觉几乎被他淡忘干净,即使他现在可以慢慢的去感受着体内那活络的气息,却也很难确定这是否是他曾经健康时的感觉了。
她清浅气息吐露到了被沿边。应该是快醒了。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动弹,思考着许多还未得到答案的事情。
雨开始下了起来,刚才扩散长远的雷声被这冲向地面的水滴消散了许多。
他的身体还未完全的康复。虽然泉与他讲过,在他昏迷的时候状态其实不错,但可能是清醒后活动的原因,以前的病灶有了些许复发的迹象。
大约一个月前早晨的时候,因为突然的胸痛,又担心被泉知道,他便轻手轻脚的跑去了外面。但疼痛还未驱散,他就感觉到了后背突然的温暖。
鼬还记得当时泉慌张的神情,像是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不见一样。
在那之后,即使只是半夜的起夜,泉也会因为他的动弹而清醒过来。
“下雨了?”
“嗯。”
他侧过身,把胳膊压到了枕头下面,脑袋枕在胳膊上面。外面的天阴了许多,他甚至看不太清泉压下去的面孔。
似乎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把快盖过她脑袋的被子拨了下去,应该是雨天有些冷的原因,她压着被子向鼬那里挪动了些许。
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景象与月读那时的环境重合了起来。突然的慌张,他抬手搂过了泉,直到感受到了她的温度,鼬才放心下来。这种只存在于幻境的场景很容易就会让鼬被情感所左右了起来,可能是对于这方面没有太多历练,才会让他没有了以往的稳重。
“鼬?怎……”
“有点冷了。”
把她抬起的手塞回了被子,虽然没看到覆盖在她手上的查克拉,但鼬已经感觉到她体内的查克拉开始向上肢快速运转了起来。在看到鼬一如既往的表情之后,泉放松了些许,把自己的被子盖过了鼬的被子,然后有些狡猾的钻进了他的那床。
“明明你这里比我还暖些。”
泉平躺在他身前,盖着两床叠起的被子。
鼬没有回复她的话,阴暗的天气让现在又多了些困倦的气息,抽出压在枕下的胳膊,伸到了泉那边。她到也蛮自觉,抬高了脑袋,让鼬的胳膊垫在了她脖颈下。
“今天去不了裁缝那里了。”
他像是想转移泉的注意力般,说了些无所谓的话。
被下的手搂过了泉的身体,她还在想回答的话时就已经被鼬拉了过去,侧过了身,后背贴在他前身的位置。
果然他说冷是骗人的。
即使突然被拉过,她也不恼。任由他的体温从背后蔓延至全身。
后颈露出的部分因为鼬的呼吸而感到了些许的凉意,轻轻的提了提自己的领口,盖住了那片露出的肌肤。
开始的时候,泉还会因为与鼬的接触而感到有些慌乱。直到后来鼬已经完全待她同幻术的那时一样,泉才反应过来,是鼬在尽力的去除着那层无色的屏障。
因为已经清醒,又不愿再睡去,她百无聊赖的在鼬搂住他肩膀的手臂上用指尖划着圈。只是指尖的话,即使再困倦,也会因为丝痒而难以睡去。
“不睡了?”
鼬抓住她捣乱的手,脸贴近了些她的耳朵。
他吐出的气息吹在泉的耳侧,让被暖意充满的身体不禁穿插了一丝的寒冷。缩了缩身,把耳朵躲到了被子下面去。
之前还能在鼬的身上闻到些属于他的气息,而那种他独有的气息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盖住半张脸的被子被鼬扒了下来,几乎每次泉用被子盖住大半部分的头部时鼬都会这样做,像是担心她会因此窒息一般。
她小声支吾的声音被外面突然的雷声压了下去。窗缝中似乎漏进了些外面雨日的空气进来,让鼬那侧的空气变得冷清了起来。
鼬还是很喜欢雨天的,喜欢那被雨水激起的泥土的味道,和被雨水冲刷成同一温度的空气。
以前在晓的时候,他经常会在雨天跑去外面,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水。看着那雨水从视线的中间,滴落出他的视野,那种转瞬即逝不见踪影的清冷让他的思维开始变得顿挫,直到鬼鲛的声音穿透了他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时,他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
泉的话肯定不会去放任他去淋雨的,鼬非常肯定。
抱着她呆了会,泉便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翻了个身,趴在被褥上,头侧枕向鼬的那侧。散下的头发不等她打理,鼬便先把那些头发拢到了她脑后。
不再闭上眼,视线对上了泉还没睁开多久的眼睛。
昨天早上的时候她眼睛的血丝很明显,明明前日晚上睡的并不晚。
“比谁先笑出来?”
但泉在他刚说完的时候便笑了出来,那咯咯的笑声被她用手挡住了大半,然后一头埋到了鼬的肩窝。
身体贴着鼬,胳膊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双手趁机搔起了他身上的痒肉。
“嗳!又不是小孩子……嗤、呵呵……。”
他被挠的开始止不住的笑了出来,虽然在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这样的行,但她每次都能灵巧的挣脱鼬的手掌,继续向鼬的痒肉挠去。
她坐起身,盖住他们的被子滑落了下去,热气一下就消散在了室内,但这并不太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两个人嗤嗤的笑声不停的在狭小的空间中回传。
他被搔的没力气起身,就平躺在褥上任由泉动着手。
泉也怕痒,但鼬几下的反击都被她挣扎掉了。
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鼬听着自己现在的呵呵声,想想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很开心地样子。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又或许说像在弥补着他们没经历过的年岁那样,为他们增添着崭新的记忆。
抓住她的腰,然后手指在她的痒肉上骚动着。
因为鼬一下箍住了她身体的中心,她便没法太快的脱离鼬的掌控,只得在鼬的反击中笑的篡起了身,倒在他的腹部挣扎的想要推开鼬的手臂。
她吐出的热气很快就穿透了鼬的衣服,伴随着流出的生理眼泪,鼬很快就停止了对她的反击。
床褥已经因为他们的嬉闹而变得蜷缩在了一起。叠压的褥子躺起来并不是太舒适,鼬抻了抻身下的褥子,然后把泉因为活动而向上蹭起的衣服扥了下去。
带着些喘的气息被吐露了出来,原本应该变冷的气温在他们的活动之下已经被染上了些生气,刚才从缝隙中飘散过来的寒风已经完全的融入进了他们的气息之中。
鼬撑起身,但泉还像撒娇一样,不愿让他起来。
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鼬虽然幻想过能与泉一起生活,但这样的记忆仅凭他一人还是无法拥有的。泉总是能在各处给他一些新鲜的记忆,相比之下,鼬似乎就不是这方面的高手了。
“已经不早了……”
“等等、衣服还在院子里……!”
视线撇到了窗外的暴雨,再看到泉身上不同往日的睡衣,突然想起了晾在外面的衣服。
泉似乎也是忘了这茬事。听到鼬的提醒,直接翻起了身向楼下跑去,鼬跟着她的脚步,随后也跑下了楼,从玄关抽出了伞,穿过会客室向院子跑去。
“啊啊,要重新洗了。”
鼬撑着伞,另外一只手接过了几件泉递过来的湿衣服。看他已拿不下再多,泉便随意的拧了几下湿衣,把剩下的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深秋的雨天还是带着大部的寒意到来的,湿衣被散在檐廊上。两个人都因为忘记了天气而不得不在这雨天重新投洗他们的衣服,然后暂时的搭在避雨的地方等待天空放晴。
刚才玩闹时的愉悦暂时的被安放在了心中,脱掉先前放在台阶的木屐,把衣服丢进了洗衣篮。空气中的灰尘都因为湿度的增大而变得服帖到了地面,哒哒的脚步声渐渐的变得不可察觉了般,只剩下他们不时说话的声音从洗漱室传来。
村子里也同这间房外一样,安静、空旷。
村民的马车被停在马厩旁,顺着避雨的草棚而滴落的雨水积在了它们的饲料桶之中。庄稼地上也未有太多植物的生长——他们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太事宜全年耕种,只有少量、被村民当作口粮的植物被种在了房屋附近的土地中。
系起的晾衣绳被栓在了檐廊的柱子上,头顶的房檐能完好的遮住他们晾衣的空间。这里的雨向来不会下太长的时间,应该傍晚就会完全停止,然后为这里多添几分冬日的寒冷。
明天是一定要去一趟裁缝那里了。
鼬还没有几件替换的衣服。原本他就未痊愈,如果再冻到的话,整个冬日他应该都要被迫地呆在室内了。
菜刀与案板接触的规律声,灶台点火的噼啪响,混杂着外面的落雨。寒冷与温暖,两个极端的存在会让人完全的沉浸在其中的一方。
“刚才加盐了吗?”
“还没、盐的盖子好紧……啊!打开了。”
“少放些,待会还要放点酱油的。”
“那就加些酱油好了,你不要吃的太咸了。”
“……一点都不放待会吃起来会没味道的。”
“不会的!”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2」


自己的心情究竟改变了多少。
至少从加入暗部后开始,到那次死亡时候的心情。他认为自己是没有多大改变的。
虽然在遇到泉之后,那条直线曾波动了很久,但最终的终点还是指向了那他窥探了许久的黑门。
逗笑,收衣,买菜。即使鼬的适应能力很强,也难免会经常顾虑这样的转变是否是过于跨越了。
泉坐在被炉里,举起了书挡住部分了她偷看鼬的视线。他像是在思考着非常难懂的问题,虽然面部肌肉还是放松的样子,但盯着书页的眼神却拒绝着任何人的打扰。即使是泉,也很难猜测到他现在在考虑的事情。
鼬已经穿上了前几日新做的冬衣,比起他在晓时的样子,现在的鼬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窝在泉边上的被炉里,手里看着书。
天才、间谍、灭族凶手、S级叛忍。
无论是哪个词都很难与现在的他联系到一起。任谁能想到在偏远的山村,一个穿着松散,带着些冬日疲倦的人会是曾震惊大半世界的叛忍。
外面的雪花飘了些到了室内,然后很快的融化到了窗沿上。
鼬还在盯着那页纸,黑色的眼睛被前额的碎发挡住了些许。她妈妈也曾经拥有着这样的眼睛,但泉的眼睛似乎并没有遗传到那透亮的黑色,反而是遗传了父亲多了些。
他的眼睛应该是泉现在最能读到情感的那双,是传达给她了无数感情的眼睛。即使没有写轮眼,他也是特别的那个。
“这一页你已经盯了很久了。”
鼬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话,还是一心一意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好像鼬的写轮眼泉并没有见到过几次。
灭族那时、还有在诊所那次,似乎就没有更多了,也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而忘记了许多。
鼬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写轮眼这件事好像没有太多的想法,至少泉看来是这样的。他醒来没多久后,泉还是决定先行与他坦白与带土的事情,毕竟鼬的眼睛原本是可以保住的。
【现在的眼睛很好,比写轮眼看的清楚很多。】
【我当时离佐助那么近,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长高了,变声了,查克拉的压迫感也更强了,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成长,但我当时只能把这些当做自己感知的结果,我没办法通过眼睛去洞悉他。】
【斑很早就在打我眼睛的主意,无论中间有谁来插手,那双眼睛最终都会是佐助的。】
他的话像是深渊一样,骇人的阴风从山底刮来,带着阴魂的喧嚣。自始至终他话中的前方都指向了佐助,没有一丝在意过自身的意味存在其中。
那时的鼬像是又穿上了晓得外衣一样,变得与仇痛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你那时死了会怎样。眼睛被挖掉,尸体开始腐烂,最后被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她的眼神变得隔阂了些,把那时没有说出的话问向了鼬。
声音穿透空气,钻进了耳道。被连续的声音所唤回的注意力渐渐的耸起了尖锐。鼬有些惊讶于她说的话,一瞬间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她刚才的言语。从思考中回过神,看向了前方已经清晰的世界。
“生了蛆,苍蝇围绕着我在空中盘旋,近地的皮肉被昆虫啃食,野狼也来分食剩下的肉脏,剩下的骨头应该没多久就会被长起的杂草掩埋到了深处。”
“我曾经相信着我的结束会是这样的。”
他合上了书,用手拨着靠紧在一起的书页,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在回想着更多自己曾经的所想。泉的眼神从带有些隔阂的样子,慢慢的转变到了惶恐,随着他语言的加深,那惶恐竟变成了阻挠的样子。她甚至能想象到鼬的身体从僵硬到回软,出现的尸斑遍布在他身体各处,先是他的伤口处开始腐烂,然后就是尸体的肚子开始鼓起……斑的话应该会立即划破他的肚子吧。
下意识的捏了捏交叉在身前的双手,摁动着那灵活的关节来暗示着自己尽早脱离开负面的想象。
他的身体仰了下去,躺在了榻榻米上。
神情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孤寂,纵使他自己未察觉,泉也因为他渐渐的平稳而感到不安与后悔。
那应该是像禁区一样不被提起才是最好的。
因为回想起鼬那时寻死的心情而感到怒气的话,过于无理取闹了。
“……抱歉,我刚才说的太过分了。”
蜷起了双腿垫到了下巴处,此时已完全没有心情去阅读书中的内容,甚至连除了鼬之外的事情都在一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的是事实,而且那些事情我在之前也曾经思考过。但因为至今以来所选择的道路不会让自己日子太好过,所以便渐渐的接受了那样的结局。”
“我很庆幸现在能继续活着,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
鼬躺在榻榻米上,双手交叉在前身,看着老旧的天花板。空间的纵深感被他的双眼虚幻的原来越深,像是天空一样遥远的距离被他拟在了狭小的茶室之中。就像他倒在佐助身旁那时的感觉一样,贴着坚硬的地面,无法动弹的身躯囚禁着他想逃离的所想,但又因为时长八年之久的骗局迎来了结束,最后他又把那所想关禁到了内心深处。
那时的场景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害怕。他撑起了身,把视线从遥远转回到了现在的世界。
泉微张着嘴不知如何去表达她现在的心情,鼬总是会接受她的胡闹与怒气,不会因为她的变化而导致自己也陷入死胡同中。
他伸过手托住了泉的后脑,然后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
“谢谢你……”
他的音调与停顿与灭族那日最后的话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胸腔处涌出的颤抖与大脑深处的记忆的暂停,让从后脑酥麻的温度开始一瞬就蔓延到了泪腺,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时鼬还带有些许稚气的面孔。
“让我活了下来。”
他打破了那层幻觉的薄纱,贴近了她的额头。
四目相对,模糊的视线消失了眼前的五官,额头与后脑传来的温度突然地升高了她同样地对于活着的渴望。
“即使只剩下最后的一分一秒,我也会因为能与你生活在一起而感到幸运。”
尾音带了些颤抖,然后很快的他就停止了声音的继续,生怕再说下去就会泄掉了心中的悸动。
定睛注视着他眼中的倒映,那漆黑的、覆盖着生理泪水的眼瞳中加入了像是观看着最后的世界一般的凝重。
被引入那黑洞,纯粹的感情琢磨不到任何的杂质。
快速的擦掉差点落下的眼泪,然后环过他的脖子,把脸藏在了他身后。细微的鼻音从她耳侧传来,鼬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子。
聚集在面部的鼓动被压抑了下去。这种感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陌生的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只得顺应着泉的动作,与她同样的把脸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鼬没再说些其他的关于他以前所想的话。去面对那灰暗,不只是泉,即使是他本人也会因为当时的阴沉而感到些许的绝望。
他会去习惯新的生活,去尝试不被以前的事情所止住脚步。
那日清晨搔痒时的小声像是又回归了白纸一样的纯粹,纯粹的让他甚至忘记了过去的记忆,脑中只剩下了安然的日子。
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改变,用时间去唤起那失去已久的温度。
即使一辈子呆在这角落,他也是非常愿意的。
木叶不再需要他的情报,佐助也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水平,新的火影、暗部成员、还有无数的新晋忍者会逐渐的净化掉曾经的波涛。
没有理由再次回到木叶,也无法回去木叶。
苟且过后,他的名字不会再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3」


清晨的時候,他們離開了村子,乘著村民的馬車向東方前進。
馬車後方的棚子被整整齊齊的碼放了十幾箱貨物,中間留出了些位置,讓他們可以呆的稍微舒適一些。
從村子移動到了山路中,略微顛簸的動盪說不上讓人厭煩,只是被顛簸的略微頭暈。泉靠在鼬的肩膀,她在剛出村子的不久的時候就已經睡著了,幸虧備了額外用來禦寒的外衣,讓她現在可以蓋在身上。
再過一段時間,等進入了深冬,他就沒這麼容易出遠門了。
在與佐助交戰之前,鼬把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處理掉了。
燒掉的、丟掉的。那把富嶽給他的短刀因為實在伴他許多年,最後被他埋去了木葉的邊境。
但此次的目的地並不是火之國,那裡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他們與村民隔著一層布制的簾子,深綠色的簾子加上外面的陰天,讓內部成為了暫時與外界隔離的安全地。村民似乎是心情愉悅,哼著鼬沒有聽過調子,那調子像是他們那個年代小時候歌謠般——古老的,帶有母親氣息的旋律。
她的頭漸漸的從鼬的肩膀向下靠,似乎已經完全睡著,即使不適也沒有想醒來的意思。
「枕在腿上吧。」
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在保健室的那日。那時他坐在床邊,望著窗外逐漸變紅的天空,等著她清醒過來。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們還能再次相見,並且住到了同一屋簷之下,想想還是有些奇妙的。
空氣中的水汽漸漸變得乾燥寒冷起來,再往北些的氣溫應該已經低到了可以下雪的程度。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回想起在暗部時,冬日裡只穿著隊服就敢跑去外面工作,也不見有過發燒感冒,那時其他的人也是這樣的,像是暗部默認的作風一樣,從上到下無一例外。
那時雖也有不少S級任務,但相比起來,同是S級任務,暗部的報酬遠沒有曉的多。久而久之,那些報酬漸漸的變成了單調的數字。鼬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置些新刃具、或者去買藥。但買藥已經進入曉幾年後的事了,在那之前他還算健康。
鼬不知道她在他不在時睡覺是什麼樣的,是很容易醒、還是一向睡得很熟的那種。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安靜的樣子看不到絲毫戒備、或者是的情感。
他有些恍神,對她之前的樣子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也不是完全的模糊,就像是記憶出現了差錯一樣,覺得她似乎在細微的改變著,但又說不上具體是哪裡。
她裹著的外套已經被洗的有些泛舊,似乎是她從竹之村時就已經在使用了。
她在竹之村時攢下來的錢與常年去做S級任務的鼬比起來,簡直相差太多。在診所時只有每月的工資,完全沒有額外的收入。所有的積蓄被她放在了臥室櫃子中的盒子裡。她沒有存款用的帳薄,因為她原本的身份資訊已經登出,無法去辦理那薄帳。以只能拿著深川給她的錢去收在房間的角落裡。
雖說鼬當時的身份資訊還在,但在加入曉之後,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只得去找其他叛忍團隊那裡去辦了假身份,用假的身份去開了新的賬子。
他們這次去東邊的村子也是與這有關。
他準備取出些錢來。取出這個冬天他們所需的花銷,然後再取些額外的錢,用那些錢去備一些家裡缺的東西。
對鼬來說那裡只不過住了一個多月,但泉已經在那裡住了近一年的時間。
一個月對之前的鼬來講,只是做幾個任務的功夫,轉輾在不同的村落,有時甚至會完全忘記今天的日期。
但現在的日子似乎更為尋味,也許是因為久違的安寧,讓他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變慢了些。
他剛醒來後的一段時間,身體都用不上太大的力氣。他會撐著桌沿、或者一切他可以扶住的東西繞著房內移動。但可以輔助他的傢俱實在太有限,以至於在經過毫無下手之處的走廊的時候,他不得不依靠著泉的協助。
原本的話,在走廊、或者是空房間內他可以短暫的使用查克拉去支撐一下身體。剛醒來的那日他也是這樣做的。但很快的泉就阻止了他這樣的做法,叫他在恢復的時候儘量不要去使用查克拉。
鼬不是那樣脆弱的人,無論是意志還是、雖然之前的病和藥確實對他身體機能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經歷過治療到現在也只剩了些後遺症。大致也不是會致命的。
前方傳來了村民與別人說話的聲音。他們操著方言,不知在說些什麼。鼬聽了一會,但也實在聽不懂幾句,索性也閉上眼睛開始小憩
距離第四次大戰已經過去一年有餘,忍村的重建工作也基本結束。最先的是木葉,然後是砂隱,水之國是最後完成重建的。四環面海的條件下,重建所需的物品並不是那樣容易就被送過去的。
他們所處的地方很少會對國境外的消息有所耳聞。泉有去打聽過關于木葉的事情,但都無人能為她解答。以佐助的實力和身邊的同伴,鼬確信他是不會死在戰場上的。但關於他之後的進路,鼬還是無法確定。
駕車的村民比他們的路程要稍遠些,他要跨過遠處的山巒,去往下一座村落。回去的時候鼬與泉也會順路的搭著他的馬車,托他的福,他們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停留在那裡。
昨日早上停的雪已經化的一乾二淨,但很快,天空的顏色又變得陰沉了些。那些滲透進土地的寒冷又將被凍結凝固,等到來年的春天時才會徹底的消失。
來年的春天被他賦予了很多希望。
他還在想著,想著之後要做些什麼。然而腿上的重量突然減輕,鼬睜開眼,泉坐起身正背對著他揉著眼睛。他停止了剛才的思考,活動活動腿,抻了抻了坐的有些僵硬的身體。
這裡好像比他之前來的時候變了許多,記得那年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二月,卻還能看到山上的紅葉,而現在他已找不到那鮮豔的顏色了。
他們在村口下了車,村民匆匆的趕上馬開始向北方前進。抬頭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像是隨時都會飄下白點,他決定還是先去投宿為好。
「鼬以前來過這裡?」
「五六年前的時候會常來,後來駐去了別處,這裡就很少來了。」
「這麼遠的地方都有來、還有什麼沒有去過的地方嗎?」
他們並肩走在道路左側,鼬拉了拉帽檐,腦中思索著地圖中的空白區域。
「也只去過一些大點的村子,小村子裡、我印象中只有過幾次的工作。」
「說起來,除了竹之村,其他的地方你有去麼。」
「其他的地方?……大概是木葉了吧。」
有些抱歉的向鼬笑了笑,在這種話題上她並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講。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知道鼬在外的時候都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
「來年的春天要不要出去看看。」
「誒、」
「離開那裡去長、或者只是短期的旅行。」
「……怎麼突然想到旅行了?」
鼬走進左側的旅店門口,暫時的停止了會話的進行。外面的路上經過著無數的馬車與行人,與九尾之亂後木葉重建時候的景象有著幾分相似。她很久未見過這樣車水馬龍的景象了,即使在去年躲避戰爭來到這裡的途中,路上也因為戰亂沒有多少人的走動。
她還在沖著外面愣神,完全沒注意到鼬已經從老闆手中接過了鑰匙。
鼬稍微抬了下頭,拉過她的手快步向樓上走去。
他有些擔心自己會在這種地方被別人認出來。即使他們知道的鼬已經死亡,但也不乏會有年長些的人會記住當時通緝單上鼬的樣貌,如果被聯想到他的身份,鼬應該不太會吃得消那樣的後果。


正常的燈光、正常的床褥,鼬檢查著房間,順帶把隨身的行李放到了櫃門前的位置。
「在在曉的時候因為任務去過不少的地方,那些村子有不少的風景、或是當地名物……」
「但當時都沒怎麼好好注視過。」
「我……如果你願意的話,要不要去四處看看。」
他背對著泉,關上了掛著空衣架的櫃子,原本偏向斜側的面龐扭了回去,完全地避開了泉的視線。
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奢侈的使用,他可以花整整一天的時間去琢磨字裡行間的意味,也可以花好幾天的時間去思考這道菜到底該放些什麼調料。雖然這種散漫的生活他也會想去體驗一下,但他終究還是無法被這種生活徹底的催眠。
「那明年天暖些就走吧。」
她抬了些頭,在他身後,沖著鼬耳朵的方向講著話。伸出的胳膊穿過了鼬腰側與胳膊之間的空隙,逐漸合攏的十指交叉在他身前,壓縮了些距離。
嘿嘿的笑了兩聲,掩蓋不住的喜悅逐漸浮現在了臉上。
鼬應了聲,然後側過身向門口走去。因為他的走動泉松了手,然後把手臂背到了身後。
「我去一趟取錢的地方,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吧。」
「我也想去、」
鼬用身體擋住了她即將去穿鞋的動作。
「那裡很亂。」
「那我在外面等你。」
她貼得很近,覆蓋在她身上還未消散的冷氣直逼著鼬皮膚的毛孔,有些嘟起的臉頰還帶著些路途中凍出的紅色。
「不行就是不行。」
他平視著泉,在她微張的嘴發出聲音之前,一手托過她的後腦,臉湊近過去。
些許唾液的交流,讓她完全忘記了剛才的話題。
雖說他們的關係進行這樣的行為也不應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像今天一樣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的話,泉每次都會不知該如何去回應。
就像他額前稍長的碎發蹭在臉上絲癢的感覺,近乎停滯的思考讓她感覺鼬似乎還未離開。而且明明是一起進的屋子,他的體溫卻相比暖了不少。還有那分明的睫毛,她不知為何看的分外的清晰。以至於她甚至認為自己是因為唾液的交流而變得緊張,才去注意了那些不應排在首要位置的關注點。
「天黑前我會回來的。」




*
多年前他們的據點還立在原處,與其他這裡的房屋一樣,不曾變化過。鼬穿過村落後高聳的破舊大樓,走過舊居民樓層疊下的通道。那裡的複雜程度不亞於第一次去找貓婆婆時道路的艱難。
這裡的一切仿佛將時間倒退回了幾十年前的模樣,看著那鐵銹順著牆體滑下的痕跡,少說建成也有三四十年的時間了。
「什麼人。」
那裡的人向來不記人,也向來不記他們的真名和面孔,只認來客的查克拉。避免哪日突來的殺身之禍。拿著刀架在鼬脖子上的人是以前沒見過的面孔,也難怪他認不得鼬的氣息。
還好屋內的人還有著之前熟悉的面孔,但也是搜身之後才讓鼬踏進了他們的據點。
沒有問鼬的名字,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字音也沒有發出,帶他進去那人從塞滿舊紙的書架上抽出其中一張已經泛黃的章文,上面寫著鼬在這裡用的假名。
他站在辦公桌前,他身後區域分散著站著約十人的護衛,那些人強壯的肌肉甚至有常人的10、或20倍不止的能量。但這裡的人大多也只是空架子,真正厲害的人物埋伏在了裡面的房間。鼬在幾年前時偶然見過那幾位的身手,說不上頂級,但也絕對不差。
「查克拉。」
對方把章文摁在了他前方的桌上,正中偏下的位置是他們核對查克拉的地方。雖然只是一張舊紙,但它存貯的查克拉可以永久不散,如果不使用相同的查克拉去解除那封印,不止是紙會生出反彈的結界,這裡所有的人都會一同向他發去攻擊。
藍色的查克拉被吸入黃紙中,上面空白的部分也漸漸有了文字的跡象。
鼬用剛剛那人丟給他的一支鉛筆把他需要的數額寫在了上方的區域。上次的餘額也清晰的被記錄在了上面,他草草的數了數,那已是可以供他們生活十餘年都不止的數位。
對方抽走了那紙張,沖著裡屋的人比了個手勢,然後又把那紙塞回了原來的位置。他嘴中的香煙散發著的劣質的煙草味順著空氣像鼬身後的大門飄去。


本以為進入這裡才過不久的時間,轉眼一看外面的天氣卻已陰沉了許多。對方從屋內給他拿了厚厚一摞鈔票,基本都是中小額的面值,少些是大額的鈔票。
他大致掃了一眼,就裝進自己大衣內的挎包匆匆離開了那裡。
躍過屋頂,眼看著天越來越陰沉,他不禁加快了步伐。估摸著應該會賦予些時間讓他去買些晚飯回去。


路上聽聞木葉已經下雪的消息,一瞬間的熟悉,然後很快就忘掉了。




*
雪已經在窗沿積了厚厚一層,單層的玻璃與這裡的溫度似乎完全不是個合理的搭配。
她半夜摸到了鼬的被子裡,腿和胳膊伸到了他的身上。她倒是繼續睡著了,被身上的重量壓醒的鼬被迫平躺過來,適應了黑暗的光線的眼睛看了看湊來的泉,把騷的他有些癢的頭髮攏到了她身後。
晚上因為下雪的緣故,店家很早的就打烊關門,僅有的一家店也只剩了最後的一點食材,到了現在這個時間基本也都被消化的差不多了。等天亮後他準備早些出去買些早飯吃,因為饑餓而導致的胃痛他不太想在這個地方感受到。
在那之後要不要去剪短些頭髮呢。
他摸了摸未幹的頭髮,它幹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
天氣確實很冷,這裡也沒有可以取暖的設備,就連熱水都沒地方去做。果然是太過老舊了。但來客也基本都是趕路的人,可能不會對環境有多麼的在意。
他閉上眼睛,安靜的甚至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兩個人在一起的安心的感覺在悄悄地增加著那睡意的深沉。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这楼是一节独立的短篇,时间线在灭族之前,与我写过的任何剧情都没有关系。
字数超了分了两层发))



泉還未畢業的時候,鼬已經進入了暗部工作。
他們的差距會變得越來越大。從忍者學校、或者更早開始,他們的差距就開始飛速的拉大了。
還記得鼬從忍校畢業的時候,他作為優秀畢業生,拿著從校長手中接過的畢業證書站在禮堂的臺子上發言時的表情。沒有畢業的喜悅,也沒有或許是悲傷的樣子,像是例行公事一樣講著事先備好的講稿,完全感受不到他自己真實的想法。
泉站在禮堂的門外,今天不是他們上學的日子,她是特地跑來的。
沒有人會去在意她的身影,或許把她當作了哪個畢業生的妹妹,或者是來看熱鬧的附近的小孩。她躲著身旁身材魁梧的人們,前來的家長與高年級學生陸陸續續阻擋了她全部的視線,到最後只能聽到斷續的他的聲音。
這個聲音大概在她即將畢業的時候開始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倒不是變聲期,而是那種被磨礪過的變化。
這種變化在之後的兩年裏變得越來越明顯,直到滅族為止、泉也僅了解到了那時。

領地裏那個隱藏在樹林邊的公園離泉的家的距離並不是太遠,她晚上沒事的時候經常會去那裏發會呆。明明還有報告要寫,還有兵糧丸、忍具要準備,她卻有些固執的拖沓著原本的安排。因為那公園有著不多的與鼬共處的回憶。
在鼬剛進入暗部後的一段時間,她會有些害怕那個地方,每次坐在那裏時,她總會不自然的想到鼬的事情,會去不自覺的思考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會講些什麽話,會去些什麽地方。
但事實上她已許久未見到鼬了,下次也不曉得會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相遇。也可能她連叫住鼬的勇氣也不在了。
他在以飛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感覺他身上的味道似乎更淡了一些。那種被家人,朋友所愛著的生活的氣息。
在經歷過數十個雨季之後,秋千的鎖鏈早已生了層銅銹。
她五歲剛來這裏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荒涼,只不過那時的荒涼只是因為人煙罕至,而不是如今的破敗。
大約已經到了深秋,她差不多已經小半年沒有見到鼬的身影。她蕩著那幾乎是她專屬的秋千,看著地上的影子被拉長,然後縮短,然後再次被拉長。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天上的星星已經零零散散的占據了幾乎整片的天空。
直到最後的那日,她也未見過比那更閃耀的光斑。

「……!」
後背被一股能讓人重新振作的力量給予了勇氣。她蕩到半空,從散亂的發隙中看到了那許久未見的身影。他似乎更加疲憊了。
「…鼬」
明明已快入冬,他的體溫卻能透過增厚的衣物穿透到了她的皮膚下,無數的神經仿佛都被他所勾起,緊密的在他接觸過的背後家徽的地方簇成一團,爭相的要留住那片短暫的溫度。
「怎麽了,一個人坐在這裏。」
「沒什麽……鼬剛工作結束?」
他走過泉的背後,坐到了她旁邊的秋千。
「嗯。」
那之後的很久他們兩個都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麽。
她後背剛才被鼬碰到過的地方的神經還在高度敏感著,一直散發著仿佛被電流覆蓋的酥麻的感覺,這讓她完全忘記了在鼬來之前她在想的事情。
鎖鏈與秋千的支架不時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脫落的油漆露出了鐵皮原本的顏色。人煙稀少的地方總是一貫的有些寒冷,但也可能是即將入冬的原因,這裏才顯得如此的寂靜。
「明天有工作嗎?」
「有…」
她把視線從腳尖移開,壯了些膽子看向鼬的那側。
暗部的面具被他拿在手裏,腳踩著地面輕輕晃動的秋千,鞋附近的土壤已經由於他腳底的反復摩擦而搓起了一層不規則的浮土。
剛才鼬推她蕩秋千時的那一眼沒有看清太多他的樣子,直到現在她才再有了勇氣去偏向鼬的那一側。
「妳的胳膊……」
「沒事,不用管他。」
鼬打斷了她的話,這讓泉有些慌張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啊、只是有點滲血。」
離泉較遠的小臂上已經被紅色暈染了大片,整條小臂都被纏上了繃帶,看起來應該是蠻長的一條傷口。
他避開了泉的視線,用面具擋住了她看向小臂的視線。
「鼬帶著紗布呢麽?」
「沒有,等天亮我再去小隊讓他們幫我包一下就可以了。」
「還有很長時間、鼬不回家嗎?」
他晃動著秋千的下肢停止了活動,握著面具的手也漸漸的發緊了些,甚至在滲出了薄薄一層的汗液。
「……抱歉。」
泉有些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下意識的回復好像不太適合面前的對象。
革命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而鼬又選擇了暗部。他在家裏也許不是太好過的樣子。
「我去拿下紗布和酒精,馬上就回來。」
她帶著些請求的看向鼬,但對方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剛才說的話,還是直直的坐在那裏。
鎖鏈相擊的聲音已經變得頓挫了許多,沒有人坐著的秋千還在因為慣性而前後的晃動著。鼬看向她那側,又向她家的那邊望了望,最後有些沮喪的把視線又集中到了腳下的沙地上。
暗部不是一個事宜講人情的地方,所以他身邊很多的同事都會在下班後去同朋友、或者家人去消遣屬於自己的時間。其中也不乏有些僵直的像是沒有感情的一類人存在著,他們可以把自己包裝成任何人、但又不是任何人的人。
鼬無法去向第二種人看齊,他不是那樣不願透露感情的人,也不願讓自己忘記自己。
……
「我回來了。去後面的長椅處理吧、」
她剛才坐的那秋千已經停止了晃動。鼬起身,走向身後的長椅。
石面的長椅從這個季節開始已經變的不適宜休憩了,寒冷的感覺從下肢一下蔓延到了全身,但泉好像並沒有過多的在意溫度,坐在鼬的旁邊,從她帶來的小型藥箱中翻出了需要的藥品。
往常見到她的時候大多都是穿著利於行動的衣服,像現在這樣的常服在鼬記憶力好像沒有見到幾次。興許是她在家裏時穿的衣服。但說來,鼬在家時也是同現在一樣的打扮,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別人的居家服與常服到底有著什麽樣的區別。
她把稍長的袖子挽了上去,把鼬小臂上打著的結剪開來。
這可能僅是他進入暗部之後受過的無數的傷的其中一個。聽著他剛才的語氣,似乎對這條刀傷沒有怎樣的擔心。
原本戴在胳膊上的護臂被放在了一旁,不知是哪裏擦上的灰塵已經把紗布都染上了深色。他身上還慘留著蹭上的灰塵,和頭發間夾雜的雜塵。
如果是以前的鼬的話肯定會在任務後把自己收拾幹凈,至少也會先彈掉身上的灰塵。
他是心情不好,還是說只是疲勞的不想去處理。他很少會把自己的心情暴露在外面,除非是是他遇到了難以渡過的事情。
「自己包的?」
「嗯」
「上面沒有配醫療隊給你們嗎」
「有」
她把染血的紗布扔進隨身帶來的紙袋當中,把酒精棉用鑷子從罐子中夾了出來,在他的刀傷上點著血漬。
「他們去支援別的部隊了,剩下的值班的人也在忙其他的人。」
有些點點的鉆心的疼痛從裂開的皮肉上散步到了整個身體。鼬是很能忍痛的人,現在的情況也只是讓他的神經被一下下驚醒而已,太痛的感覺到是沒有的。
但也可能是因為刺中他的刀上塗了毒的原因,讓他的頭腦沒有往常的清醒,從而對疼痛的敏銳度下降了許多。
「以前也是經常自己處理嗎」
「兩,三次吧,都不是什麽大的傷口。」
「不好好關照的話可是會留疤的」
泉把染血的酒精棉丟進了垃圾袋中,放好鑷子,從箱子裏面拿出了一片疊好的白布。不像是手帕,也不像是裁好的紗布。
她起身去旁邊的水管沾了些水,原本還支棱在她手上的白布很快就服帖在了手上。
「下次記得把傷口附近的皮膚也清理一下,附近的土和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蹭到肉裏面去。」
幸好刀口沒有太深,不至於傷到大動脈和骨頭。
附近住家的燈光越來越稀少了,她只能借著公園微弱的路燈去看清那一點一點的灰土。
有些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鼬的胳膊上並沒有其他的傷口,或者是疤痕。也許他是那種不容易留疤的體質。
但她幾乎已經忘了鼬的工作與他們的工作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她大多還是把鼬當作友人來看待的,無論其中是否夾雜了更復雜的情感。總的來講,她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鼬被稱作天才的事情。
天才不僅是超越了同齡人的存在,甚至連成年人,或者更成熟的人都會被他一個一個超越。

楼主:hater颜  时间:2020-08-09 16:52:20
泉最多的也只是拿自己的能力與鼬做比較,完全忘記了對方是年紀輕輕就在暗部當上了分隊長的人。而她這時才驚醒,開始發覺起暗部的工作並不是她之前想的『危險』那麽的簡單。
能讓天才都挨刀的人,肯定是普通忍者無法去對抗,無法想象的存在。
鼬平時都在做些什麽任務呢。他面對的一定是比自己的對手強不知多少倍的敵人。
他會失誤,會判斷錯誤,也會去面對死亡。
……
丟掉手中已經臟掉的布塊,從腿旁拿起一袋新的繃帶。撕開包裝的開口,把鼬的手臂往自己那側挪動了一些。
兩頭較淺的部分已經能看出愈合的痕跡了,淺淺的紅印在昏暗的燈光下變得幾乎隱形。
她把鼬的手背墊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把紗布按在他手腕脈搏的地方。
不得不說,鼬手腕處的血管非常清晰,再加上骨頭的突起與肌肉的形狀……泉才反應過來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是有些冒犯的了。
她不敢在這時去擡頭觀察鼬的神情,她害怕鼬在註視與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手頓了頓,然後加緊了速度,想趕緊結束這有些不太對勁的氣氛。
吹過的小風讓地上的落葉發出了碰撞的清脆的聲音,這種平時幾乎註意不到的聲音,這時卻讓泉好似找到了救兵般,無比的希望它們可以分散些鼬的註意力。
她先在手腕處繞了兩圈以固定繃帶的位置,然後稍微踮起了腿,讓他手臂的位置擡高了些,方便她從下方接過繃帶卷,不至於被長凳蹭髒。
隨著對眼前實物的專注,到後半段的時候她全然已經忘了剛才自己那發散式的胡想。
「……謝謝。」
聽著鼬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一下讓泉有些慌亂起來,手中剛才利落的動作也停住了幾秒。
想回答的話被卡在喉嚨,像是有一層結界堵在喉管一樣,讓她沒敢說出回復的話。
鼬應該還在保持著剛才說話的方向對著她,手中捏著的繃帶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些,心中的慌亂全部被投射到了行為動作上。
「……、」
她輕輕的搖搖頭,然後把最後的一段包紮完。
應該用不了兩三分的時間,她猜測現在自己的耳根應該已經發紅了,但幸好還有頭發能擋住。
在最後的幾分鐘裏她要趕緊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不想被鼬察覺到她在害羞之類的事情。
暗部的衣服看起來不像是太保暖的樣子,鼬在裏面穿的是平時宇智波的衣服,那種款式的也只適合於秋天的白天來穿,晚上的時候會冷很多。
但明明他應該是挨凍的那個,可身上的溫度卻讓泉覺得很是暖和。
「哢嚓」
剪掉不用的紗布,然後再在紗布的中間來上一刀,其中的一端再繞一圈胳膊,然後開始最後的打結。
「好了。」
泉把多余的繃帶塞回了箱子,已經凍的有些僵硬的指尖有些不聽使喚的不願快速的反應神經發出的指令。
鼬把手從她腿上移開,這時抱有的應該是‘她工作結束了,所以該移開’的想法,他執意著自己這樣去想。剛才在接觸到她褲子的布料時那柔軟的摩擦讓鼬的精神一下清醒了幾分,不知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去保持這個姿勢。
嶄新的本白色繃帶還沒有被任何灰塵所沾染。
幸好還有很久才會天亮,因為到那時他就不得不去把它當作單純的醫療用品去對待了。
「妳母親呢?」
「她…出去工作了,最近都不在木葉。」
「一個人的時候註意安全,木葉那邊最近也有些不安分。」
她嗯了一聲,然後一下放松了靠在了靠背上。因為剛才的緊張所導致的體溫下降讓她感受不到太多來自背後的寒意。
「小的時候媽媽去村外工作的時候,那時還會因為害怕整夜不敢睡,挨到天亮才敢合眼。」
「現在也會害怕嗎?」
鼬似乎找到了她遲遲不肯回去的原因。
「有點,一點點而已。」
「明天不是還有工作,不睡覺明天會困的。」
「那個任務應該不會太長時間,回來趕在天還亮的時候睡就好了。」
她縮了縮身子,雙手環抱住雙臂的靠在那裏,看著前面他們不久前還坐著的秋千。
鼬沒想到她會因為一個人住而怕的不敢睡覺,雖然鼬有時外出的時候也會擔心周圍的情況,但是淺眠總是會在任何風吹草動的時候被驚醒。一直是高度緊張的神經其實對心理上沒有太多的好處,但鼬倒不認為那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什麽傷害,所以便持續了這種睡眠,並且也已經習慣了。
「妳的屋子能看到這裏吧?」
「能,突然問這個……怎麽了麽?」
「我天亮才走,妳要害怕的話要不開著些窗簾。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會解決的。」
見到鼬對自己剛才隨口說的話給出了正經的回復,這讓她不知是該為自己的隨口一說給他帶來的麻煩道歉還是答應他為好。
原本時間已不早了,現在睡的話也完全夠維持明天的精力……而且鼬在附近的話,她覺得比什麽都安全。
「啊、妳明天不還有工作嗎,不睡的話是不行的。」
見泉沒回答,他有些沒太思考便解釋了一下想在這呆著的緣由。
「鼬天亮不也是要去工作。」
「只是寫寫報告,不長時間就能寫完。最近也沒有其他外出的任務,沒什麽精力消耗的。」
「妳去睡吧,我今天早上回來在暗部的休息室睡到幾個小時前才醒,這時候也睡不著。」
鼬看向泉那側,她好像確實是困了,眼睛逐漸有些睜不開的樣子。
「那我待會去先去睡了。」
她身體前傾,手撐著石凳,把頭低了許多小聲的回答給鼬。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從心裏還是不太想拒絕鼬的這個提議。
至少今天晚上,他會一直在附近,也不用去害怕些什麽。

木葉都已陷入深眠,只有流水與動物的聲音在大自然中散發著生命的力量。它們也會去保護自己,保護別人。就和人一樣。
樹叢中竄過去的野貓一下就不見了身影,連帶著隨後的幾聲樹葉摩擦的聲音,它們消失在了可感知的範圍內。
鼬正欣喜與他有了除了家人以外的想保護的人,不只是今晚,他還想延續這種想法到很久之後。
「那我先回去了」
「晚安」
「晚安」
她抱著醫療箱走出了公園的小路,後方的灌木叢與枯樹交錯的擋住了她移動的身形。
拉開的暖燈射過了窗簾,穿透過了玻璃。她打開窗簾像鼬這邊招招手,告訴鼬她已經到家了。
那是他視野中唯一一點光芒。

但她那時持著的表情,鼬無論怎麽瞇起眼睛也無法看清。


*
直到她的身體開始向前跌去,腦中開始無限的回放出與她度過的時間時。
他的胸口開始宛如被揉捏、被冰凍一樣的被蹂躪,酸澀的愁苦從腹部難抑的擴散到心口,視線裏關於她的景象都突然變得讓鼬畏懼起來,畏懼於他對泉知曉的缺失,以至於鼬無論如何也不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她樣子來。
模糊的,還是模糊的。
完整的她已經在月讀結束的時候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楼主:hater颜

字数:16579

帖子分类:鼬泉

发表时间:2020-03-04 07:28:00

更新时间:2020-08-09 16:5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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