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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言情小说《人若有情天不老》寻伯乐出版社、改电视连续剧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今天是星期天,是赶场日。这个时候全国统一农贸市场是星期天赶场,有些地方称“赶集”,还有的称“赶墟”等,到一九八三年才恢复过去按农历日赶场。为了便于货物流通,各地赶场日子是不同的,比如本地沅河镇农贸市场的赶场日是“四、九”,也就是逢农历的初四、十四、二十四和、初九、十九、二十九这些日子赶场。
杨柳青父亲看到周余粮可怜,几天不吃饭了,就去大队打了个证明,拿着这个证明可以去合作供销社买三斤白砂糖,这年月没村里的证明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糖的。
杨柳青跟妈来赶场,独自一人来看周余粮,正碰到他用开水冲白砂糖,这时他妈已回家去了,因为周余粮病情有好转,家里实在太忙了。周余粮把糖用筷子搅溶解,端给杨柳青:“妹妹,你先喝一碗吧。”
杨柳青用手挡住送到嘴边的碗,摇头说:“我刚吃了饭,不饿,你是病人,应该吃点好的,才能赶快恢复健康。”
周余粮说:“我病快好了,不是病人了。”
杨柳青说:“你虽然病快好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你现在比前几天瘦多了。”
周余粮说:“我出院后能吃饭了就很快会恢复的。你是我妹妹,我是哥哥,我怎么能吃独食呢?这次不是你叫来你父亲,把我妈教育一顿,还信迷信去十字路口躲摆子,我就没命了。”说完流下了感激的眼泪,这是周余粮生平第一次有了痛苦的感觉,开始懂得感激人了。
杨柳青盛情难却,喝了一口,就摇头不肯喝了。
周余粮说:“你再喝一口吧,我看妹喝了一口,我嘴里也都甜了。”
杨柳青笑道:“你别逗我了,喝到我嘴里你口里怎么会甜呢?”
周余粮说:“是真的,不骗你,你不喝我喝在嘴里肯定什么滋味也没有,你再喝一口吧!”
杨柳青说:“你别傻了,这糖是专门给病人吃的,要打证明才买到,我一个正常人怎么能随便吃糖呢?”
周余粮说:“我病基本上好了,就不再是病人了,哥哥吃得,妹妹更吃得,我们已是兄妹,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说完就再次把一碗糖水送到杨柳青的嘴边。杨柳青盛情难却,再次张开嘴,喝了一口,想转头不喝,可周余粮一直把碗倾斜着,不能转头,连喝了几口后把手用力挡住碗,才把头转向一边,对周余粮说:“好啦,我喝了一半了,你再这样不顾自己,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周余粮听完她“最后通谍”似的话,方端起碗自己喝,喝了一口对杨柳青说:“妹妹喝了这糖水才甜哩。”
杨柳青心里乐滋滋的,看着周余粮说:“是吗?我不信,我姐姐什么吃的东西,只要我吃了一口她就不肯吃了,真不像我姐姐,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
周余粮说:“我以后就是你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妹妹。”
杨柳青开心地笑了。过了片刻对周余粮说:“我爸说,电影里的仙女都是人化装的,是戏,人是不可能飞上天的,我不要花裙子了。哥,我们翻泥鳅挣得的钱以后读书卖文具。”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显得有点失望,问道:“你爸真是这么讲的吗?妹你做不成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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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道:“我相信我爸的话,不会骗我的,那天去城里叫我爸回家来的路上,看到跟我一样大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没有飞上天去。”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爽然若失沉默了。
杨柳青明白周余粮为自己做不成仙女而难过,于是把话题岔开问道:“过了年我快七岁了,就上学读书了,你呢?”
周余粮说:“我早过生日了,过了年快八岁了,当然也要读书。”
两人正说到读书的事,就听到杨柳青娘在外面喊了。杨柳青听到娘的喊声,忙对周余粮说:“我等着你病快好,出院去村背后山里拣板栗,我一次去拣大孩子吓我,说山里有豹子老虎要吃人,跟哥去我就不怕了。”
周余粮说:“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要出院了。”
周余粮一边说一边送杨柳青走,一边向她挥手示意,两人显得恋恋不舍。
过了两天,周余粮出院这天,杨柳青老早吃了早饭来到了医院,出院手续还没办好就拉着周余粮的手离开了医院。杨柳青看到周余粮恢复了健康出院了十分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人手拉来到村后小山上拣板栗
村后山上有三株大板栗树,枝丫上挂满了拳头大小的板栗球,每个球上面密密密麻麻布满针一样的小刺,有的已裂开,板栗已脱落。两人在树下草丛、荆棘丛中寻遍了,只寻到四五粒板栗。
杨柳青说:“你在医院里,那天我一个人来拣,拣得几颗,我正在荆棘丛里找,还没找完就来了几个大孩子,吓我山里有豹子老虎吃人,后面我就不敢来了。今天肯定有人在我们前面来拣过一次了。”
周余粮看到杨柳青有些失望,就找到一块手掌大的石块用力朝树上扔去,运气好打下来一个板栗球。
杨柳青忙制止说:“别打,要是别人看见了要罚工分,你爸要打你。”
周余粮说:“别怕,没人看见。”说完又打下一个板栗球。杨柳青制止要周余粮不要再打了,才放手不打。周余粮把板栗球放在大石块上,然后用小石块把板栗球砸开,取出板栗籽,一个球大约有四五颗,共有十几颗了,周余粮拿了三颗,剩下的全给了杨柳青,杨柳青坚持不要这么多。
周余粮说:“谁要你是我妹妹呢?哥哥就应该让妹妹,我妈就是这样对我哥说的。你是妹妹,就该听哥哥的话,要你拿着就拿着呗。”
杨柳青很感动,拉着周余粮的手说:“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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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天比一天冷,开始下雪了,满天飞舞的雪花给世界带来了另一番景象,赋七律诗一首描绘南方这不太多见的雪景:

一夜寒风送蝶飞,万花千树是芳菲。
奇臻化境知音少,曼妙曲高君子稀。
自始春信怎该弃?从来梅约不相违。
轰轰烈烈来之日,离去泪流辞晓晖。

下雪的日子什么事也不好做,没事大都在家里烤火,有些大人童心未眠,用铁铲铲来雪,垒起了大大的雪人。小孩子们有大人带着玩更乐了。孩子们三五成一群,打雪仗,堆雪人,都是乐不可支,天再冷都是流连忘返。
次日雪停了,但天没晴,满天阴霾,显得比下雪时更冷,积雪经风一吹成了冰块。有的孩子从家里拿来一块小木板,去村后小山坡的车路上滑冰。怎么滑呢?先走到比较高的车路上,然后坐到板子上,下滑到山下比较平缓的地方,十分刺激,称这游戏是“坐滑板车”。
周余粮看到有人在车路陡坡上坐滑板车,也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去坐滑板车。
杨柳青跟大些的姐姐打毽子打腻了,听到村后车路上十分喧闹,就走去看看,看到男孩在那里坐滑板车很羡慕,可是学男孩单独坐又不敢。周余粮知道女孩子胆小单独不敢坐,就要她坐在自己后面,搂住自己的腰。冰很光滑,板与冰磨擦力很小,坐在上面下滑的速度很快,有风驰电掣的感觉,两耳及脸如大风刮过,十分刺激。坐了一次,杨柳青觉得十分有趣,欣喜雀跃。
看到两人如此亲热,有几个男孩交头接耳在低声议论。周余粮看眼神阴阳怪气是议论自己,就问离他近点的杨柳青:“他们在说我们什么坏话?”
杨柳青直言不讳地告诉周余粮:“他们说我两个像两口子。”
周余粮一听怒不可遏,丢下滑板,摩拳擦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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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雨花蕾多难头

周余粮听说一起玩的伙伴说自己跟杨柳青是两口子,怒不可遏,丢下滑板,摩拳擦掌走了过去大声喝问:“你们说我什么坏话?你们跟自己妹妹是两口子吗?”
一个大些的男孩接腔道:“你俩是兄妹吗?她姓杨你姓周,难道我们说错了吗?”
周余粮仍是呲牙咧嘴大声喝问:“是不是亲兄妹管你们什么事?我就是把她当亲妹妹,你们管得着吗?我们同姓,不是兄就是弟,不是叔就是侄,当我快要死了的时候谁来关心我?我没有这个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两颊挂满了眼花。
大家听完了周余粮的话,都有些惭愧,个个都散去玩滑板车去了。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走过来拉住周余粮的手说:“哥,你别生气,他们的话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你妹妹。哥,我问你件事,我看到村里许多大姑娘嫁了都要哭,她们为什么要哭呢?”
周余粮擦干眼泪说:“是这样的习惯,就像死了爸娘,死了时要哭一场,我估计姑娘出嫁也是这样。”
杨柳青说:“不对,我问我妈,我妈说姑娘家命苦,要嫁别人家去,怕别人欺负,嫁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所以要哭。哥,我大了不想嫁给别人,我就嫁给你好吗?”
周余粮厉言正色回答说:“傻瓜!我们已是亲兄妹了怎么还能结婚呢?你别信你妈的话,是故意吓你的,要你不要离开娘。你不看到吗?你家背后那叔叔去年娶来媳妇,两口子可好了,两人做什么都在一起,一说话两人两眼望两眼就笑。”

杨柳青仍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不想嫁人,不想到人家家里去,如果你把我当亲妹妹不能娶我,你那天答应的,还拉过钩,我妈逼我嫁人,答应带我逃走。”
周余粮不加思索地回答说:“放心,哥说话算数,如果你长大了你妈逼你出嫁,我一定帮你逃走。”说完,拉着扬柳青的手一边往车路高处走一边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继续玩滑板车去。”
杨柳青说:“只要跟哥在一起,哥不论把我带哪里去都行。”
周余粮笑道:“如果哥把你带深山老林里去,你也愿去吗?”
杨柳青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行,哥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说完,杨柳青仔细一想仍忧心忡忡,神情怅惘,觉得到自己该嫁了那一天,跟哥偷偷地逃走,永没嫁给哥好,不离开父母,不离开这天天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可天天跟哥在一起,可是弄不清,嫁给哥和跟哥当妹妹都同样在一起,而哥执着把自己当妹妹而不愿娶自己呢?杨柳青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晚上问娘是怎么回事。
“妈,我想跟哥天天在一起,哥把我当妹妹,怎么不肯娶我呢?”
娘听完女儿天真无邪的话,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傻宝贝女儿,这么小就想到这些事了呢?你是怎么对你哥说的呢?”
杨柳青显得很委屈地对娘说:“妈,我看到大姑娘嫁了总是哭,我害怕自己长大了也要嫁人,不想离开哥,我说:‘哥,你长大了反正要娶媳妇,哥你就娶我吧?’哥回答我说,他跟我是兄妹了,不能娶我了。我知道,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妹。今天我跟哥在车路上坐滑板车,他们说我俩像两口子一样好,哥非常生气,要跟他们打架,说我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不承认,说我姓杨,他姓周,不是亲兄妹。妈,他们都明白我不是他亲妹妹,哥为什么就不明白不肯娶我呢?”
娘听完女儿的话,叹了口气,然后笑道对女儿说:“傻宝贝女儿,你还小,还不懂人事,长大了就明白了。哥现在年纪还小,还不知道娶媳妇,到他长大了,要娶媳妇了,看到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一定会娶你的。”
听完娘的话,杨柳青顿时明白了,于是开心地笑了。

瑞雪辞旧岁,腊梅迎春归。春节快到了,家家户户准备年货过年了,这时生产队准备办结算分过年物质了。这年月物质很匮乏,绝大部分生活物质靠生产队分,私有的极少。这时的经济状况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基本口粮:按人分配,每人二百五十斤稻谷;剩余的按劳动工分,大约每个劳动日只能分配一斤到一斤三两稻谷,另外分到些食油杂粮。
一个生产队有哪些收入呢?首先要向国家交“统购粮”,其中包括农业税和“三超粮”。比如某生产队统购粮是一万斤,其中农业税是四百七十五元钱,交农业税的每百斤九元五角,需要五千斤统购粮,剩下五千就属于“三超粮”,卖给国家是每百斤十七元三角五分,这是收入。另外生产队还要向国家交“统购猪”,生产队不养猪,分配给生产队社员。统购猪的收购标准:最低标准,每头必须达到一百三十一斤,每斤六角二,达到一百五十一斤,每斤六角五,达到一百八十一斤,每斤六角八。社员向国家送一头统购猪可按平价每斤七角三买三斤猪肉,还有三尺布票,生产队同时每头统购猪补充二百五十稻谷作饲料粮。除掉这些,还要除掉公积金、公益金,剩下的稻谷按每百斤九元五作收入,按工分分收入,大约一个劳动日只有五角到一元三角钱之间。
那时国家制定的粮食和猪肉物价:猪肉每斤七角三,大米一角三分八厘,稻谷价每百斤九元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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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庭又有多少收入呢?首先,按人口每人可分得二百五十稻谷,再按工分分得稻谷及一些肉、鱼、食油等。比如某家庭基本口粮及工分共分得五千斤稻谷,按平价九元五一百斤,折合人民币四百七十五元,再分得其它的食物共二十五元,总共分得五百元的各种物质,而他家只四百个劳动日,每个劳动日收入一元,共四百元,那么他家超支一百元。如果是同样一个家庭,分得各种物五百元,有六百个劳动日,就有收入六百元,那么他家该分红一百元。分红一百元算是比较富裕的户了,如果是超支一百元,就算困难户了。
周施晴家母亲有严重的风湿病,行动不方便,只有父亲跟姐姐两人做,一个成年人一个劳动日是十分,而一个成年妇女劳做一天只有五分五厘,她还只有十五岁只有四分五厘,人口多收入少,超支八十多元钱。哪里去挣这八十多元钱呢?一头猪从小养到大差不多要一年,养鸭养多了没粮食养不大,下蛋的鸭最多只能养五只,多了属于“资本主义”尾巴,要割掉。这八十多元钱超支钱对周施晴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超支款不付,分红的家庭就拿不到钱,所以生产队就采取措施:不付超支款,月底不给分粮。
没钱付超支款分不到粮,全家会挨饿,周施晴父亲好话说尽了,没人敢答应,主要是分红的社员不答应。没办法,家里没粮了,周施晴的父亲扛着锄头上山挖葛根。单靠父亲一人挖不到太多的葛根,全家吃不饱,周施晴在家饿得慌也跟父亲上山去挖葛根,这样全家勉强两餐能吃饱。
到了腊月,又开始下雪了。真是:

雪纷纷,
掩重门,
不由不断魂,
瘦损腊梅韵。
忧断山上雀鸟魂,
哪里还似江南江边村?
衣破粮绝有谁问?
一把辛酸泪,
只恨天无眼。
恨悠悠,
泪涟涟。

大雪封山,雀鸟都在窝里蛰伏不出,一眼望去只见皑皑白雪哪里还能挖得葛根呢?没有办法,不去挖葛根全家该饿死,只有含着眼泪,穿一双破雨靴,为防滑把双脚扎一根草绳,扛着锄头继续上山挖葛根。到了山上,只有把积雪扒开寻葛藤,这完全是靠碰运气了,不像平时,隔老远就可看到葛根藤的叶子。周施晴年龄太小,路远雪滑,父亲不要他上山了。
弄葛粑很麻烦,首先把葛根挖来,然后到溪里洗尽,用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放一块大石头,把葛根放木桶里的石块上用木棒舂烂,葛根里的淀粉就出来了,把淀粉水用纱布过滤,放大木桶里沉淀一个晚上,次日淀粉就凝固成块状,把水舀尽,取出葛块,再放锅里熬,最后成了葛粑,这才可以食用。
挖不到太多的葛根,周施晴全家人一天一餐都吃不饱了,到了中午,五岁不到的小妹妹饿得直哭。周施晴饿得慌就跟姐姐去割猪草,去自家沙地里弄来些给猪吃的菜叶,洗尽后用菜刀砍烂再用大锅烧火煮烂,难耐饥饿吃半碗,但最多只能吃半碗,苦涩实难下咽。给小妹妹喂,她居然也咽下去了,知道小妹饿极了,姐姐跟哥哥不禁泫然泪下。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又艰难地熬了两天,全家人饿得精疲力尽,天不开眼仍是苦寒。父亲坚持上山挖葛根,中午周余粮仍跟姐去打猪草,去沙地里弄些菜叶,吃点充饥。
姐弟俩去山里打猪草去了,小妹妹独自一人坐在火塘边,没穿鞋把一双赤脚放在灰里取暖,时不时地喊肚饿,一直这样可怜巴巴地喊:“妈妈,我饿……”
一听到女儿的悲凄的叫饿哭声,睡在床上的娘眼泪直流,再也忍受不住了,对小女儿说:“心肝宝贝,别哭,你爸快要回来了,你哥和姐也快要回来了,他们回来就有吃的了。”
可是,小女儿实在饥饿难忍,仍在喊:“妈妈,爸怎么还不回来?哥哥和姐姐也怎么还不回来?我饿……”
娘听到女儿的凄切的哭声,心如刀割,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对女儿说:“心肝宝贝,你别哭,妈妈给你去拿条红苕来烧熟了吃,我的心肝宝贝女儿乖,别哭。”说完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外面,在屋背后雪薄的地方,艰难地蹲下来用手扒开冻土,抓起拳头大小一团软泥,捏成红苕样子,走进屋里对女儿说:“妈妈给你拿来了一条大红苕,给你烧火塘里,等下哥哥姐姐来了就用火钳夹出给你吃。心肝宝贝,别哭了。”说完流着眼泪亲了下女儿,然后艰难地用拐杖撑起身体,磕磕绊绊走到偏舍一间放杂货的小屋里,痛哭了几声后拿起一瓶“敌敌畏”揭开盖喝了两口,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眼前的房子开始旋转起来,慢慢地双腿无力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了。
过了会,哥哥姐姐来了,看到妹妹不哭了颇感诧异。末等哥哥姐姐问,小妹妹高兴地对姐姐哥哥说:“妈妈把我在火塘里烧起一个大红苕,等你们来了拿出来给我吃。”
哥哥姐姐都诧愕了,不知娘哪里还藏着红苕?周施晴忙用火钳去火塘中间把凸起的地方一翻,确实是一条大红苕,用火钳夹出来,只觉得很沉,感到很奇怪,这么大一个红苕怎么这么如铁砣一样重呢?仔细一看,才知是用泥捏的,不觉悲从中来,于是含泪问小妹妹:“妹妹,妈妈呢?”
小妹妹指着那间杂货屋说:“妈妈在那间屋里。”
两人预感到事情不妙,娘行动不便去那间屋里干嘛?姐弟俩忙走进去一看,只见娘口吐白沫,一股浓烈的农药气味扑鼻而来,知道大事不妙,忙用手一探鼻息早已断了气,于是两姊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左邻右舍邻居们听到姐弟俩的哭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主动地来帮助料理后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乡亲们看到这惨景不禁落下泪来。
因超支款付不起,口粮被生产队卡住逼得自杀,这件事惊动了大队、公社干部。那时党政不分家,什么事是书记说了算,书记来了,当场表态,今年的救济款给周施睛家评五十元,剩下所欠超支款,缓期三个月,等喂养的那头小猪长大卖掉再付,并开了一张证明,按平价去食品站买一个猪头办丧事。
过了年,转眼到了元宵佳节。闹元宵要“闹”,可人们日子过得很艰难,肚子不饱,天天不分节日地劳作,哪有心思去“闹”呢?要“闹”的也只是些不知愁的孩子们,玩玩游戏而已。
过了元宵节就该上学了,学校招收新生报名了。中国这时是上半年招收新生,至到一九七五年才改为下半年招收新生。
今早杨柳青起得很早,要妈快煮早饭,吃了早饭要去报名。其实学校离她家只有半里路远,迫不及待想跟周余粮一起早日跨进学堂读书。
杨柳青吃过早饭就立即来到周余粮家,这时他正在吃饭。周余粮的父母确实很喜欢杨柳青,问她吃了早饭没有,没吃就到她家吃。这年月留人家吃顿饭算最客气的了。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杨柳青回答说:“我早吃了,是来叫哥同我去报名读书。”说完就对周余粮说:“哥,我们一起去报名,读书了坐同一张座子好吗?”
周余粮说:“我路过几次学校,看到是男的跟男的坐,女的跟女的坐,老师肯定不允许我们坐在一起。”
杨柳青且不以为然地说:“不对,我路过几次学校,仔细看了看,大部分是女的跟女的坐在一起,有个别女的跟男的坐在一起。他们能坐在一起,我们就不能吗?你别怕,到时候我去跟老师讲一声保证我俩能坐在一起。”
周余粮说:“这个事还是让我去跟老师讲吧。”
杨柳青说:“还是让我去,我不怕,老师不答应我就跟他讲道理,她们能给男的坐一起,我跟自己哥坐一起就不行吗?”
周余粮娘听了两人的话,笑道:“不用争了,老师看你俩这么好会答应的。”
听大人说两人能坐在一起便深信不疑,不再为这件事争论了。过了片刻杨柳青对周余粮说:“我爸说,不读书就不能参加工作,也不能去报名当兵。我长大了想当名女兵,穿上军装可漂亮了。哥你呢?长大了想干什么?”
周余粮回答说:“我也想去报名当兵,穿上军装,扛上枪可威风了。”
杨柳青说:“我爸说,如果长大去后要想去当兵,就要上学读书,如果不上学读书不认得字不允许考。”
周余粮吃饱了早饭,两人去把名报了,在回来的路上周余粮对杨柳青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余钱、施雨和施晴他们几个今年去不去报名读书。”
杨柳青说:“到了七岁开蒙的年龄怎么不读书呢?他们几个比我大快八岁了,怎么还不上学校去读书呢?难道他们爸妈不告诉他们不读书长大了没有出息吗?”
周余粮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个当官拿工资的父亲,到了月底去拿工资一分不少,而我们这些种地的农民子弟就不同了,父母挣不到钱拿什么去读书呢?”
杨柳青说:“读书又不要很多钱,只要一元五角钱。”
周余粮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怕腰痛。你家有余钱余粮,人家买盐都没钱,盐只要一角七分钱一斤,一元五角钱可买好多盐你不会算吗?”
杨柳青笑道:“你们不是叫余粮,你堂兄叫余钱吗?”
周余粮说:“父母就是穷怕了,希望我们长大能余钱余粮。”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快到杨柳青家了,周余粮要杨柳青回家去,自己想去看看周施晴今年去读不读书。杨柳青说,她也要去看看,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周施晴家。
两人还不到周施晴家,就听到周施晴在哭,嚷着也要去读书。两人来到家门口,只见周施晴坐在中堂里哭天抹泪,他爸在一旁坐着表情颓唐,在唉声叹气,姐姐还在弄早饭。
姐姐周苦姐说:“还是让弟弟去读书吧,如天晴我把妹妹带山里去。”
父亲问道:“如是下雨天呢?”
周施晴说:“是下雨天我把妹妹带学校里去,再过一两年,妹妹快六岁了就不要人带了。”
父亲说:“不行,你自己还要人带,只知道贪玩,怎么能带妹妹呢?如果妹妹要哭,吵着人家了,会连你赶出学校;再说,读书也无用,到时候还不是跟我一样扛锄头?”
杨柳青听了周施晴父亲的话,马上接腔道:“不对!我爸说不读书长大没出息,读了书长大可参加工作,还可考兵当解放军。”
周余粮父亲听完杨柳青的话,叹了口气后道:“好闺女,你爸的话是有道理,你爸当起官,坟山屋场风水好,你读书长大后也能当官。可是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扛锄头的,坟山屋场没这样的风水,也养不起这样读书的子女,哪能跟你家比?”说完又唉声叹气。
杨柳青说:“也不对,我爸说我的爷爷奶奶大伯叔叔都是农民,我爸就是去当兵回来才当官。当兵只要读书,身体好人人都可考。大伯,如果你不让施晴哥读书,我们都读了书,长大了考上了兵,施晴哥会后悔的。”
周施晴父亲听完她的话,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这么看得远,又叹了口气说:“你爸教育你教育得好,不亏是当官的子女。我不是不让你施晴哥去读书,主要是家庭困难,他娘死又化了些钱,救济款免了五十,还欠几十,还债都没钱哪来的钱交学费呢?”
杨柳青说:“读书没要多少钱,只要一元五角钱。”
周余粮父亲说:“一元五角钱虽然不多,可是我们家比不得你们家,欠队里的超支款都还不起,再过两个月不还队里又不给我们分粮食,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读书吧?”
杨柳青说:“施晴哥这么小又能帮你做些什么事呢?”
周施晴的姐姐听了杨柳青的话,说道:“杨妹妹说得有理,弟弟也就七岁多点,能帮家里做些什么事呢?还是让弟弟去读书吧,不然到时候,跟他一样大的有什么机会出去工作了,弟弟真会怪你的。”
听了女儿的话,父亲说:“让弟弟去读书,而你一天都没进学堂门,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闺女,这样我哪对得起你呀!”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大哭起来:“都怪你爸没能干,挣不到钱,也怪你妈身体不好,又死得早,我想把你们养好,不要比人差,想争口气,可是争得气来气又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女儿周苦姐听完父亲的话,也是哀痛凄切,流着泪说:“爸,不要悲伤,你尽力了,我不怪你,自古女儿家命就贱,一天都没进学校门的不止我一个。妈妈把我们生下来,身体不好,没过一天好日子,她寻短见就是看到我们日子不好过,怕拖累我们。妈,我苦命的妈妈,都是苦命人生在一个家了……”
凄凄惨惨戚戚,断肠人劝断肠人,越劝越悲伤。
周施晴看到姐哭得这么凄惨,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父亲的话是对的,姐从小到大就帮家里做事,雨里来风里去,忍饥受饿,还没成年,就跟大人做一样的事了,白天要去生产队做工,收工回来还要忙家务事,要喂猪,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才忙完,还吃不饱,穿得破破烂烂。想到这些,周施晴也大哭起来,对姐姐说:“我不去读书了,我去读书太不公平了,姐姐你太苦了,我不去读书,帮家里做些事你和爸都会轻松些。”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周苦姐听完弟弟的话,很疼爱地搂住弟弟的头大哭道:“你一定去读书!自古以来女的命就贱,不同男人,女的只在家里做事,不识字不要紧,男人大了要出去闯世界,不识字怎么行?你别管姐姐,姐姐是这样的苦命人。”
周施晴哭道:“女人也是人,怎么命就贱呢?姐姐,太苦了你,我不想去读书了。”
姐姐流着泪劝弟弟说:“女的就是这样的命,自古以来,几个女的读了书?我不怨父母,只怨自己的命苦。你不要跟姐比,你是男的,长大了要养家,别人都了读书,你不读书哪个姑娘肯嫁给你?”
杨柳青看到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不觉凄然泪下,劝周施晴道:“姐姐年纪大了,读书已经迟了。施晴哥还是应该去上学读书,长大了没有文化知识,要是我跟我哥都考起了兵,穿着军装回来看家,你会后悔的。”
周苦姐说:“杨妹妹说得对。弟,你不用担心我,你一心一意去读书,没有书钱,明天赶场捉只鸭去买就有了。”
周施雨流着泪,对姐姐说:“你要我去读书,就苦了你,你不怪爸对你不公平吗?”
周苦姐擦干眼泪强颜欢笑说:“不怪!你去吧,不要为姐姐担心。”
父亲仍是老泪纵横,哽咽道:“你去读书妹妹怎么办?妹妹没人带,妹妹也是我心头肉呀,苦了谁我都心疼呀!”
周余粮听到几人的对话,不知怎么劝,设身处地想一想,确实是一件难办的事。
周施晴父亲流着泪对周余粮和杨柳青说:“你们先读一两年书吧,等他妹妹长大了不要人带了,施晴再去读书不迟,读几年只要认得几个字就行了。”
杨柳青说:“迟了,七岁开蒙读书,再过一两年就八九岁了,七岁读书读到高中毕业,刚好赶上考兵。施晴已快八岁了,读书已不算早了。”说完走到小妹妹身边,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低头问道:“你想跟哥哥去读书吗?”
她点了点头,用一双不胜翘企的眼神望着比自己大两多岁的姐姐,她幼小的心灵里已懂得点人事了,知道哥哥想去读书因为妈妈死了没人带自己,父亲不答应。看到小妹妹流泪了,杨柳青又流下了眼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小妹妹回答说:“我叫苦妹,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姐姐,我想妈妈,你想妈妈吗?”
杨柳青说:“我也想妈妈,谁不想自己的妈妈呢?苦妹,别哭,妈妈没了,你还有爸爸,还有姐姐,还有哥哥。”
周苦妹流着泪说:“我也想读书。姐姐,我就跟你们去读书,你们要我去读书吗?。”
周余粮也含着眼泪走了过来,对苦妹说:“好,你以后就跟哥哥去读书,跟哥哥坐一起,妹妹也读书。”
苦水中泡大的子女早懂事,周苦妹流着泪说:“没有妈妈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怕,就跟哥哥去读书,在学校里我不哭,听哥哥的话,听姐姐的话。”小苦妹这几句话说得几人再次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杨柳青拉着周苦妹的手说:“好,我们跟哥哥去报名,苦妹也去,跟哥哥一起去读书。”
周余粮含着泪走到周施晴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别哭了,先去把名报了,长大了如有出息了记住父亲和姐姐的恩情。”
周施晴点了点头,一边擦眼泪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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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报三天名,第四天正式开学了。一年级是一位二十几岁女民办教师,姓刘,她首先要大家把课桌摆整齐,面对讲台摆成四排。课桌搬好后,学生各自站自己比较喜欢的位子。老师要大家按高矮好站队,然后按次序坐位子。周苦妹紧紧拉住哥哥的手,也很规矩地站在哥哥身边。
老师看到周苦妹,走到她面前蹲着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子?”
周苦妹回答说:“我叫周苦妹,妈妈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怕,跟哥哥一起读书。老师,我不哭,跟哥哥一起读书。”
刘老师听完周苦妹的话,双眼红了,差点掉下泪来,柔声对周苦妹说:“真乖!跟哥哥读书,你不哭,听老师的话,大家都喜欢小妹妹。”
周苦妹看到读书的同学都比自己大,非常害怕老师不要她读书,听到老师安慰她的话,眼泪早已流出来了,但口中却在说:“老师,我不哭,我乖,听哥哥的话,听老师的话。”
周施晴也流泪了,也害怕老师不允许他带妹妹读书,这样自己的书就读不成,见老师自己允许带妹妹读书,感激涕零。
这时刚上学的学生还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嘻嘻哈哈,看到这幕情景,都感动了,再没人说话,有的流下了眼泪,特别是女同学,都是眼泪婆娑。这些学生家庭条件都差不了多少,懂得生活的艰难,不但没人鄙视兄妹俩,反而是同情,特别是周苦妹,这么小的年龄就这么多愁善感,大家在可怜她的同时,也十分喜欢她。
刘老师跟周苦妹说完话,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队伍,高矮次序不够整齐,调整高矮时,看到杨柳青比周余粮稍矮,就把她拉出来,跟她后面一个较高的调换位子,可是把她拉出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并对刘老师说:“我要跟我哥坐一起。”
刘老师说:“这不是看电影,爱跟谁坐一起就坐一起,周余粮比你高些,如果你跟她坐一起你看不到黑板,会对你学习有影响。”
杨柳青说:“我虽然矮点,其实是一样的,你就是把我按排前面一两张桌子,我同样要从两人之间的空隙里看黑板,无法通过人家的头顶看得到的。”
刘老师听杨柳青的话,用异样的神情打量杨柳青,觉得这小姑娘挺聪明,也说得有道理,仔细看了看,其实她比周余粮也矮不了多少,最后就依着她了。刘老师跟周余粮和杨柳青是一个自然村的,知道他俩不是亲兄妹,其实比亲兄妹还要好。
第一天没上课,就是排好位置,然后讲了课堂纪律,选了班干部,最后把课本都发给学生就放学了
放学回来,杨柳青看到父亲回来了,就对周余粮说:“要我爸把书写上名子,这样就不怕丢了。”
周余粮跟着杨柳青到了她家。杨柳青像掏宝贝一样轻轻地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对父亲说:“我看你的书都要用报纸包着,家里有报低,你把我跟我哥的书也用报纸包好吧?”
父亲听到女儿直接叫周余粮哥了,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就拿来了报纸,准备包两人的书,在包书前把书封面翻开看了看,第一课是:“毛 万岁!”,翻到第二课,是“中国共产党万岁!”,翻到第三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他不再翻了。把书包好后先给女儿书写上名字,然后给周余粮的书字名字,当拿来周余粮的书准备写名字时却停笔不写了,凝神在思索什么。
女儿感到有点莫名其妙问道:“爸,你怎么不写了?哥的名字你不会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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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师傅说:“对,换了几个,一蟹不如一蟹,越换越差。男女二重唱杨柳青虽然唱得好,但那种对毛 无比热爱之情表现得不够完美,许多舞蹈动作显得很机械。我看她唱戏素质不错,可是就是没激情,像个木偶,换了几个,还差些,都没有她生得漂亮,也没有她嗓音好。”
有个老师给他提建议说:“你要他哥哥跟她唱试试,她跟她哥哥形影不离,有了好配角,她肯定要唱得好些。”
曾师傅问:“她哪来的哥哥?她我还不清楚?她父亲跟我是同一年退伍回来的,只生了两个女儿。”
那老师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她的哥哥就是她同桌周玉良,待他比亲哥哥还亲,是个犟脾气,人家女孩不肯跟男的同桌,可她硬要跟她哥同桌。”
曾师傅听完有些吃惊,轻声问道:“这么小就恋爱了?”
老师摇了摇头说:“据我们仔细观察,又不像,他俩说话大大方方,也没发现有什么轻佻动作,成债都很好。”
曾师傅听完他的话,不再问了,要老师通知周玉良和周苦妹参加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每天晚上到学校排练。
杨柳青见周玉良也加入了大队宣传队真是喜出望外。周苦妹放学回家后帮姐姐料理家务事后,天黑了匆匆赶到学校去排练。曾师傅要杨柳青教周玉良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唱熟后排练。他首先要周苦妹扮演喜儿试一试。《白毛女》几个有名的选段在校读书的学生都会唱。
曾师傅首先给周苦妹讲戏的剧情,然后要她试一试。一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想不到她演喜儿演得这么出神入化,把喜儿对旧社会苦大仇深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过了两个晚上,曾师傅要周玉良唱一遍《太阳最后,毛 最亲》,听嗓音宏量,觉得不错,于是就教他跟杨柳青排练舞蹈,使曾师傅十分惊讶的是,杨柳青似变了一个人,整个舞蹈动作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如行云流水,表情也都富有激情,演技几乎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很快到了大年初一,高家乡文艺宣传队二十几人,吃过早饭早到了学校集合。大家来到电影院,在外面等候入场。因为场地有限,只有快上台演出的才能入内化妆换衣。高家乡文艺宣队抓阄排到第八位,共十五个大队,加镇完小和中学及镇居委会共十八个单位,差不多是中午演出。
高家乡文艺宣传队的排名年年是倒数第一或第二,今年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把一向稳拿第一的第八中学打下擂台夺得了第一名,代表沅江镇去县里参加比赛。
正月初六,高家乡全体宣传队坐车去怀化参加文艺比赛。那时怀化设有怀化市和怀化县,是县市两个政府所在地,八二年县市合并,本世纪末又县市分家。这里的人除杨柳青外所有的人是第一次坐汽车,不用说大家的高兴劲了。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抢占周玉良身边的位置,那位子非杨柳青莫属。车上大家都望着窗外,看着车路两旁的景色,载歌载言的同时,心里同时也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前程。
文艺汇演比赛设在县里的大礼堂,可容纳上千人。上台演出按次序排位,沅江镇要到中午才上场,上午大家都在礼堂外做准备。
到中午了,该沅江镇代表队上场上,首先是七八个七八岁的儿童载歌载舞上台表演,很快该周玉良和杨柳青上场了。
“妹,你心里紧张吗?”周玉良问。
“不紧张,我不看台下的观众,我只看你的脸,按平时的排练去演就是了。哥你呢?你同我一样,看着我的脸,只当台下没有观众,只有我两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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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杨柳青的话,周玉良深情地望了杨柳青一眼,信心满怀地笑了笑。
那群孩子下来了,幕布拉上了,报幕员上去了报幕后。两人走到台中心,作好了准备,互相鼓励深情地望着对方,随着幕布徐徐拉开,清逸悦耳伴奏声响起,两人翩翩起舞,先是杨柳青独唱:

太阳最红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
春风最暖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指航程 ,
您的功绩比天高,
您的恩情似海深 ,
……

杨柳青唱完,是周玉良男声独唱,接着是男女合唱,然后又是杨柳青独唱,接着是周玉良独唱,最后是两人合唱。两人舞姿曼妙,歌婉转动听,喉清韵雅,征服了台下一千多观众,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听到掌声这么激烈,两人十分激动,杨柳青情不自禁地拉着周玉良的手来到台前谢幕。
接着是周施晴和妹妹周苦妹等几人上场演《白毛女》。报幕员报了节目后,幕布缓缓拉开,首先是周苦妹以甜美略带悲伤的嗓音唱《北风吹》: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爹出门躲账整七(那个)天。
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
大婶给了玉交面,
我盼爹爹回家过年。

周苦妹下场,周施晴扮杨伯劳穿着破烂衣服上场唱:

买豆腐赚下几个钱,
集上我称回来二斤面,
怕叫东家看见了,
揣在怀里四五天。

接着是父女俩高兴见面,周施晴唱: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
你爹我钱少不能买,
扯上了二尺红头绳,
给我喜儿扎起来,
哎,扎呀扎呀扎起来。

接着是黄世仁及一帮狗腿子上场,逼债,要喜儿抵债,杨白劳不肯,黄世仁抢喜儿,杨白劳反抗,黄世仁指挥狗腿子把杨伯劳打死。
黄世仁及狗腿子下场,喜儿扒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唱道:

霎时间天又灰地又暗,
爹爹爹爹你死得惨。
乡亲们哪乡亲们,
你们快快来看看,
……

周苦妹在悲怆的伴奏中用悲恸欲绝的表情唱得天灰地暗,这悲哀的气氛感染了所有观众,不禁都流下了眼泪。在这次比赛中,唱《白毛女》选段的不止沅江镇代表队一个队,要演好关键是演喜儿这个演员,要唱得悲伤,哭得逼真,这些扮演者都还是豆蒄年华的小姑娘很难做到的,大部分演得形似而神不似,哭都是做象征似的,是假哭,干嚎,而不像周苦妹演喜儿是真哭,是哭得么催人泪下。
扮杨伯劳的周施晴倒在台上,本来应该一动不动才像死尸,可是听到妹妹哭得如此凄惨不觉泪如泉注,咬着嘴皮不哭出声来。演完谢幕了,想不到全体参加演出的人脸上都挂有泪水,包括黄世仁扮演者。
全体队员下台刚走出礼堂,一个中年人忙快步跑来对带队的曾师傅说:“我是怀化阳戏剧团的罗导演,有事想问问你们几个。”说完问周苦妹:“你叫什么名字?”
周苦妹回答说:“我叫周苦妹。”
罗导演一听,似有所悟,问道:“你叫周苦妹?这名字是谁把你取的?”
周苦妹回答说:“是我妈给我取的。”
罗导演问:“当你在表演杨白劳被黄世仁打死了,你在唱那段唱词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把泪流出来的?”
周苦妹已经在流泪了,罗导演仿佛从她流出的眼泪得到了暗示,说道:“当杨白劳被打死了,倒在地上,我就想起我妈妈,我妈妈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没钱医治,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睡在床上。临终前那天,我还只有四岁半,一个人坐火塘边,饿得受不了,就一直喊‘妈妈,我饿’,我妈被我喊得受不了,就爬起床到屋外抓来一团软泥捏成红苕样子烧在火塘里,对我说:‘我的心肝宝贝,你不要哭了,我给你拿来了红苕烧火塘里,等会哥哥姐姐来了就拿给你吃。’我妈把话说完后,拄着拐杖去了后面一个放杂货房里服毒自尽了。”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罗导演听完叹了口气:“你身世太凄凉了,怪不得你演喜儿演得这么入戏。”当他看到她身边演杨白劳的也泪流满面,于是就问周苦妹:“他是你什么人?”
周苦妹回答说:“他是我亲哥哥。”
罗导演赞叹道:“你们的导演选演员选对了,倒在地上的是你亲哥哥,不能不使你伤心。你们是吃居民粮的还是吃农村粮的?”
周苦妹回答说:“我们都是吃农村粮的。”
罗导演听完周苦妹的话,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可惜!”接着又问杨柳青:“我看你两个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表现得非常默契,很自然。你俩在一起做搭当有多长的时间了?”
杨柳青微笑着回答:“两个月。”
罗导演说:“看你俩唱歌和舞蹈素质不错,如能得到系统专业性的训练是很好的演员。你俩是吃居民粮的还是吃农村粮的?”
周玉良回答说:“我们四个都是一个村的,都是吃农村粮。”
罗导演听完叹了口气说:“可惜,都是吃农村粮的。要是你们是吃居民粮就好了,我们剧团想招一批年轻演员,可一边读书一边演戏,还有工资。不过不要紧,现在已恢复高考了,你们几人努力可考大学,不要灰心。”说完跟几人握了握手,再次叹了口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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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沅江镇文艺宣传队去县里参加比赛获得第二名,每个队员除奖状外都得些物质奖励。
在回来的路上,杨柳青、周苦妹等四人都为自己是吃农村粮失去了一次进城的机会伤感不已。
离上学还有几天,周施晴为自己跟妹妹的学费在发愁了。读初中学费比小学要多,要五元多钱了。看起来虽然不多,这年月可卖半担谷,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也就二三百来斤,特别是对于一个困难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到了初中,虽然每年国家拨经每个学校一笔助学金帮助贫困家庭学生读书,那是杯水车薪,困难家庭多,不一定会申请得到。怎么办?周施晴想砍几天柴卖,可是这年月大都贫困,农村里没人买,就连在镇街上吃居民粮的都不买,是自己上山砍柴,只有镇里一家集体企业陶器厂收柴,一百斤只有七角钱,再说自己村离大山又远,一天只能砍一担,就这么几天挣不到几元钱。周施晴思来想去,觉得去烧炭要合算些,如果多邀几人去,三五天可烧一窑,每人分得三五担炭,每担可卖五六元一担,星期天挑集市上去卖,卖掉就有二十几元钱。想到这里,马上去邀请周玉良、周施雨和周余钱几人,他们几个一听都愿去。烧炭,周施晴跟父亲烧过,基本上会。几人说干就干,次日几人天刚平明就吃早饭了,吃完饭急急忙忙拿起、柴刀、撮箕和锄头这些工具上山去了。
第一天,他们找到烧柴林长得茂盛的山,在山脚下找块较平展的地方打窑。他们首先分工,周施晴和周施雨两人垒窑,周玉良和周余钱两人砍柴。当两人砍来了几百斤柴时,周施晴和周施雨已挖好直径八尺,约两尺多深的大坑,这就是炭窑。周施晴和周施雨负责装窑,就是把整根柴砍成两尺多长,竖着放进窑里。柴不够两人放下手中工具拿起柴刀跟周余钱和周余粮一起去砍柴。天不早了,每人挑一些柴回家,次日上山又砍,到第三天中午就砍够了。把窑装满后,上面铺一层毛草,上面再铺七八寸深的泥土,用棒夯实,再在比窑低的地方筑一个烧火的门罩,再在跟门罩对面开一个烟窗,都搞好后,就寻找些干柴放在门罩下,准备烧火。
干柴引燃了,接着要把火烧旺。因窑里装的全是手臂大小的湿柴,开始冒的全是白色水蒸汽很浓的烟,烧到吃晚饭的时候烟开始冒青烟了。今晚几人不能回家,必须守着窑,如果回家,窑里的柴引不燃明天要返工重来,如引燃了炭化了不把烟窗和烧火的门用土堵死,把火闷熄灭,次日炭全会化为灰烬,前功尽弃,大家白费三天功夫。
几人已做好了在山里过夜的准备,早晨来时把今晚和明早的早饭都带来了,几人先拣来了一大堆干柴,轮流烧火吃晚饭。
上半夜谁也没睡意,再说深山的夜晚也冷,四人坐在窑门前烤火,少不了要说些闲话。
首先是周施晴感叹道:“我们农村的人就是命苦,我妹妹真有演戏的天分,演白毛女真演神了,只要她一开口唱,我的心就像刀割,我也很快入戏,真感觉到自己成了杨白劳。人家导演罗导演看上了,可去他们阳找剧团一边演戏一边拿工资,可是我们这些人都是吃农村粮的,成了黄粱美梦了。”
听完周施晴的话,周玉良也感叹道:“是呀,我跟我妹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她是唱歌跳舞的料子,有天赋异禀,我只要听到她唱,我的情感就被激发出来了,就像平静的大海吹来了十二级台风,激情澎湃,可是再唱得好有什么用呢,下了舞台仍然是扛锄头的。”
周施雨听后说:“你妹不要紧,她父亲升官了,现在已是镇书记了,你不用为她担心。”
周玉良说:“怎么不担心呢?子女的户口是跟随娘,娘是吃农村粮子女就是吃农村粮,父亲官再大她翻不了身。”
周施雨问道:“这不一定,如果政策有变呢?以往是推荐上大学,现在不是恢复高考了吗?谁能把谁的前程看清?你这么关心她,两人寸步难离,今晚你不回去她肯定很担心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眼欲穿,我估计长大了肯定是你的媳妇,你一生有你无憾了。”
周玉良道:“我可从来没这样想,把她当亲妹妹看,把她当恩人看,还没有想到男女恋情方面来。我那年发高烧,身上是内冷外热得了疟疾,我妈说是打摆子,要我去村前十字路口‘躲摆子’,说有过路人从身边过去,病就在他身上去了,我的病就好了。现在想来,没文化的人太愚昧了,这没有半点理论根据。要不是我妹去把她爸从怀化找来要我妈把我送医院里去,我早就没命了,现在我妈也很爱她,把她当亲闺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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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施雨笑道:“不会吧?你妈肯定跟你的想法不同,是把她当儿媳妇看吧?”
周玉良有些生气了,说道:“我妈也决不是那种人,人家真心对你好,怎么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周施雨笑道:“你姓周,她姓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是非分之想呢?我估计你只要她不在面前你茶饭就不香,她唱戏没你做搭档就唱不好,是兄妹吗?你没有这样的想法,难保她没有。”
周玉良说:“我们从小就是这样,两人时时牵挂,难道天下从儿童开始谈恋爱的?你问问施晴,他不同样时时牵挂他的妹妹吗?”
周施晴说:“是的,我妹妹太可怜了,我只要看到我妹妹,就想起你跟你妹来劝我读书那天的情景,那么小就开始担惊受怕了,说愿意跟我去读书,不哭,其实是在哭,两行眼泪直往下流。”说到这里,有些硬咽了,接着又说:“我理解玉良的心情,爱情爱到最深处就成了亲情。还有我姐姐,没进一天学校门,都是苦命人。以后我不要我妹上台唱戏了,我也不想上台唱了,唱得我心都碎了,不同你跟你妹唱,在台上翩翩起舞,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眉开眼笑的,唱得很开心,而我跟我妹泪都流干了。”
周余钱道:“悲剧戏要有人唱,喜剧戏也要人唱,这要根据自身的条件才能把戏唱好。这是你跟你妹的优势,你不想唱了,想唱的却不一定唱得来。”
周玉良也宽慰他说:“这就是你跟你妹的成功呀,你们唱得台下观众泪哗哗直流,这就是一个做悲剧演员梦寐以求的。整个《白毛女》这部戏主角就是喜儿,许多剧团唱这部戏女演员都争夺这个角色,你妹确实不错。人生要学得多种技艺才好,说不定你妹以后会靠唱戏唱歌为生。”
周施晴说:“农村里的人有几人能靠唱戏唱歌为生?我们这次进阳戏剧团的机会失去了,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特长就会逐渐消失。要想进剧团,只有我们这个时候考上这方面的学校,通过系统和专业学习才能成为专业演员,乐理知识都不懂哪个剧团会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这些人要想离开农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从学校里考上大学走出去。”
周玉良说:“对,现在已恢复高考了,初中毕业可考中专,高中毕业可考大学,我们几个必须努力,初中毕业争取考中专,中专考不起再考大学,有两次机会。”
周施雨叹了口气说:“农村跟城里人比,我们农村肯定比不上城里,统一考试肯定不如城里的学生,再说我跟余钱两人成绩又不如你两个,恐怕难考上。”
周玉良说:“我们刚进入初中,还有两年时间,到高中毕业还有四年,可以努力赶呀。”
周施晴说:“古人为了考状元读书头悬梁,锥刺股,我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目不窥园,睡半夜起五更,刻苦读书。”
周玉良说:“人穷志不穷,我们一定要考上中专、大学。”
这时,周施雨觉得口渴要去下面小溪里喝水,才停止了闲谈。周施晴这时才想一伴事来,似大梦初醒似的,大声道:“我们只顾说话,忘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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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患难与共兄妹情

周施晴似从梦中惊醒对大家说:“我们只顾说话,忘记了一件大事!大约过三更了吧?烧不烧好了忘了观察,如烧过火了就要少很多炭,部分炭都化成了灰。”说完到烧火的窑门口趴下身子,仔细观察里面是不是烧好了,如果里面是通红的,再仔细观察下烟窗出的烟,在微弱的月光下带青色了,走到烟窗看窗底部,也红彤彤的,说明烟囱边的也在炭化了,那么全炭基本炭化好了,火候已到,可封窑了。
“准备封窑了,太封迟了炭就要少得多。”周施晴对三人说。
几人动手,用撮箕挖些土来,把烟窗和烧火门全堵死了,弄完后,差不多是近凌晨了,几人觉得犯困,就弄些干黄毛来,在窑边和衣而睡,窑散发着大量的热气,几人不觉得怎么冷。
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几人爬起来,都去下面小溪里洗了把脸,就开始砍柴了,每人砍了担柴回家。
过了三天,窑里的炭冷却了,几人来取炭。把窑挖开,把炭全部取出来,每人分得几担炭,因怕别人偷,几乎是全家人出动,一天挑两回把分得的炭全部挑回家。
上学了,大家怀揣着来自不易的学费高高兴兴去镇中学报了名。当有人看到周苦妹时,有些学生指指点点:“那个姑娘是‘喜儿’。”从此以后,周苦妹就有了个绰号“喜儿”。

光阴如水,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两年过去了,周玉良、周余钱、周施晴和周施雨等四人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杨柳青和周苦妹也都长成了闭月羞花般的少女。
这时早已改为夏季招受新生。仲夏,几人都参加了中专考试,可惜没一人考上。全镇共三百多人也只考上三个,都是在镇中学读初中的学生。是什么原因造成农村学生总是不如城里学生呢?是农村学生整体的智商都不如城里学生的智商吗?回答是否定的。哪么是什么原因呢?其中之一,就是农村比较贫穷,要帮家里做许多事情,学习时间相对要少些,精力分散;其二,农村学校师资力量不如城里的中学,大多是民办教师,大多数民办教师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名师出高徒’,老师水平低是制约了教学质量;其三,是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没上英语课,而中专考试又要考英语。著名的王帅反潮流,他在一次考试时在试卷上写了一首别具一格的诗,轰动了全中国,诗是这样写的:“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D,同样做接班人。”不学外文,大队里办初中班没一个懂外文的人,英语这名课压根就没有上,而考试又要考英语。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英语一百分折算为百分之二十,也就说英语考得一百分,算二十分;第二年为百分之四十,第三年为百分之六十。镇中学有一位女英语老师,所以参加考试多一名课,竞争力要强得多。
几人不灰心,打算读高中继续拚搏争取考上大学。可是这时候周施晴父亲身体越来越差了,姐姐也出了嫁,一人要养三口人,虽然是个篾匠,山里农活多,没帮手,把农活忙完没多少时间制篾货了,也没其它的收入来源,虽然寒假暑假两兄妹尽力帮家里做事,但仍是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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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施晴兄妹俩知道家里情况,家境清寒,最多只能供一人读书。现在虽然集体化解体分田到户了,但因农村经济基础薄弱,还没有根本性的好转,仍然比较贫穷。周施晴知道家里只有父亲人一劳动,要供两人读书不堪负重,自己是男儿应该帮助父亲养家,觉得自己的成绩还不如妹妹,她年纪还小,高考如考不大学还可以重读一两年,让给妹读考上大学把握性要比自己大,于是就对妹妹说:“你白天做事,晚上看看书,家里太困难我就不读了。”
周苦妹说:“那怎么行呢?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该你去读,我是女儿,姐姐没进过学堂门一天,我读到了初中毕业该知足了。”
周施晴说:“男孩和女孩同样是人,都是爸的心头肉。你年纪还小,万一高考第一年考不上可重读一两年,再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苦妹说:“你除了力气比我大点外你又能做什么事呢?我在家可一年养两头猪,而你就不能。”
周施晴说:“你做的事我也能做得到,养猪上山打猪草我就不会?上山砍柴我比你力气大,还可帮爸耕地耙田,我能做的事你不能。”
周苦妹想了想说:“这样吧,到上学了爸要谁去读书谁就去,暂时我们晚上都看看书,别担搁。”
周施晴心中暗忖:“到上学了那几天我离开家几天,让妹妹去上学。”计划好了后说:“好吧,以言为定。”
一天,是爷爷的六十寿辰,姑姑来给爷爷做生日,她嫁在怀化郊区某乡,吃过晚饭后在闲谈中,周苦妹得知姑姑家那个村办了一个制鞋厂,全家人都在厂里上班,还有小儿子只有八岁不会做饭,一个老母亲半身不遂要人服侍,想找个人给她家一天做两餐饭,四十元钱一个月,包吃包住。
周苦妹一听,于是对就乘机会姑姑独自在一旁时轻轻地对她说:“我今年没考上高中,我就去给姑姑家做饭,行不行?”
姑姑一听,满口答应,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放心。听到姑姑答应了,马上回家对父亲说:“我明天跟姑姑去,给我找个事做。”父亲默许。
姑姑家就在舞水河边,离城还有两里多地。这里虽属乡村,但因近城,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比一般乡村富裕些。
由于周苦妹较勤快,不但很有耐心地服侍半身不遂姑姑的婆婆,还把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姑姑和姑夫十分喜欢。家务事做完,没事的时候就到姑夫的寝室里拿书看,姑夫是个看书谜,有《封神演义》、《西游记》、《三国演义》,还有《聊斋志异》和一些诗词书。在这里周苦妹并不寂寞,有表姐表弟闲时说说话,晚上有时跟着他们去厂里看电视。这是她进城后才第一次看到电视,农村这时还没有电视,只有一些企业或国营单位才有,对一般农村家庭来说,还是奢侈品。
表姐考上了大学,在快临近上学时,姑夫办了一次大家宴,弄了七八桌菜,同村同宗的族人及亲朋好友都要来贺喜。周苦妹父亲是表姐的舅舅,当然也要来,家庭虽困难,还是要送点礼,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
这时考上大学是一件极为荣耀的大事,不亚于过去中状元耀武扬威打马过御街。苦妹看到表姐春风满面,心里又是羡慕又是伤感,但矫情镇物不表露不来。
虽是家宴,但也搞得比较热闹,吃过晚饭,请来的当地业余歌舞团唱歌跳舞助兴。他们的设备极其简陋,没有舞台,就在家门口的一侧露天场地上挂了一幅绘有少男少女轻歌曼舞的幕布,上面写着“怀化舞水歌舞团”,这就是演出的场地了。
此歌舞团是这些人共同出资的,大家又是演员又是老板。团长姓潘,名宏青,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生得方面大耳,是大家选举的。当歌舞进行一半时,周苦妹对歌舞的团长说:“潘叔叔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表姐,让我唱两首歌好吗?”
潘宏青说:“行。不知你要唱什么歌?我们唱的歌伴奏录音是事先准备好的。”
周苦妹说:“我清唱,不要伴奏。”
潘宏青说:“好。”说完示意刚唱完的那年轻少妇把话筒给周苦妹。
周苦妹接过话简,对着面前的观众说:“我表姐考上了大学,我衷心地祝愿表姐鹏程万里,事业有成!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表姐,就送给表姐两首歌,第一首歌是《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它宏亮的钟音响彻宇宙,
虔诚的祝福在我心中。
让失望从字典里删除,
字典页页都写满成功。
你的希望多得地球载不动,
季节不再变化,
只有春天不再有夏秋冬。
让鲜花开满大地,
永远是姹紫嫣红。
让太阳不再西沉,
月亮月尾圆到月初。
让欢笑不再害羞,
愁绪无地自由悄悄溜走。
让时光懂得善解人意,
为人所愿知道倒流。
让贫穷无立锥之地,
人类都把幸福拥有。
让人类没有黑暗的角落,
只有快乐安康没有忧愁。
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把我的祝福送到每个人心中。
声声祝福如春风吹暖大地。
福音随着我的心愿响彻全球。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唱完,掌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潘宏青这些人想不到这小姑娘歌唱得不赖,刮目相看了,观众的掌声要比自己这些人掌声热烈得多。观众看到一歌手要接过周苦妹手中的话筒,大家齐声喊要周苦妹再唱一首,周苦妹盛情难却,又唱了一首:《用热血谱写人生光辉的乐章》

我从沉醉中醒来,
慢慢张开我惺忪的眼睛,
眼前的世界仍如同昨天。
忙碌的世界,
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熙熙攘攘,
如一锅粥闹个不停。
春风送来了春色一片,
瞬间秋风又将来临,
把一颗火热的心,
如同泼了冷水。
青春年少,
前程似锦,
弹指一挥间又将暮年。
昨天脸上的泪水,
刚被记忆风干,
又被无情的岁月划出伤痕。
燕子来临不忘去年的旧巢,
我也不怕重走昨天伤痛的路程。
美丽的青青,
坚定的誓言,
燃烧少年的心。
用沸腾的热血,
谱写不悔的一生。
把热情溶化成动人的音符,
唱出人生不平凡的歌声。
不要把失败的痛放在心里,
好了伤疤擦干泪水,
睡一觉又是重生。
无悔昨天的誓言,
执着就会赢得光辉的明天。
拥抱失败,
比拥抱胜利还宝贵。
在风雨中酝酿,
才有春色满园。
曾经有过伤痛,
才感受到今日成功的甜蜜。
朋友们,
让我们张开双臂,
拥抱这个可爱的世界,
放飞我们的理想,
让光明打开宇宙的天窗,
日出唤出清晨,
春风唤出春天,
我们用理想唤出世界的美丽。
我们用热血,
燃烧出美丽的年华青春。
我们用激情,
奏响人生乐章最强音。
无怨无悔,
我们用爱心谱写人生辉煌历程。

唱完了,大家还要周苦妹唱一首:“我不能再献丑了,还是让这些大哥大姐大婶专业歌手唱吧。”说完就转身把话筒递给了一个前来接话筒的男歌手。
歌舞晚会散了,当周苦妹跟表姐上床睡的时候,表姐说:“你嗓子不错,歌唱得很好,怎么不去考音乐学校呢?”
听完表姐的问话,周苦妹不觉悲从中来,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地对表姐说:“我这水平哪里考得上音乐学呢?没经过专业培训,又不懂得点乐理知识,都是随意唱,哪里考得上呢?”
表姐说:“就是唱得有些不够规范,所以要上音乐学校学习。你嗓子好,有唱歌的天赋,这是无法通过学习学得来的,不去考考你不就不觉得遗憾吗?年轻人就是要有自信,要有股闯劲。”
周苦妹说:“我哪里比得表姐你,生在城市郊区,见识广,人又聪明,能考上大学。我们那些山村,上几年学出家门能认得街上招牌上的字,上厕所能认得男女厕所就行了,哪里会有那么高的奢望?”
表姐说:“城里跟山村都是一样,谁不想变成金凤凰飞出穷山窝?表妹,我看你做事挺认真,人又聪慧,肯定成绩好,你别以为生在农村,女的比男的低一等,不论诚乡男女不分贵贱,不要自卑,女的同样是人,考上大学走上仕途同样能掌印把子,当科学家。”
周苦妹听完表姐的话,强颜欢笑说:“表姐说的有道理,听了表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觉得自己天生愚钝,没有大志,成绩又不是很好,哪里会考上音乐学院?哪比得表姐你这么有上进心?”
表姐说:“表妹你不要谦虚,我知道你的成绩一定很好,我今年回家过年跟舅舅讲一声,要他对你跟表弟要一视同仁,不要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女儿长大了同样能赡养老人。”
周苦妹说:“你舅没有你所说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表姐你就放心吧。”
表姐说:“那就好,你千万别傻,以为自己是女的读书就无用。在农村,唯一的希望就是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才能跟城里人过一样的生活。”
周苦妹心里有点悲伤,不想让表姐知道,怕说出话不自然被表姐看出破绽,于是没做回答,只是把头点了点,表姐认为是默认就不再说了。
表姐上学刚离开几天,姑夫的老娘病情突然恶化,不几天就离开了人世。周苦妹的父亲来送葬吃豆腐,葬礼结束后就要周苦妹同他一起回家,周苦妹说不回去了,想到这里找个事做。
父亲说:“快要读书了,还能做什么事呢?”
周苦妹说:“我不读书了,让哥哥去读,两人读书只有你一人做事,你身体又不好,怎么供得起两人上学呢?”
父亲说:“我来时你哥特意嘱咐我,要你回家了,要你把暑假作业做起,好准备上学。”
周苦妹说:“我成绩又不好,读了也是白读。你回去告诉哥哥,我到这里找个事做,不回去了,要哥哥好好读书。”
听父女俩的对话,姑姑走了过来对周苦妹说:“你如果还想读书就跟你爹回去,你要想有出头之日,就只有靠读书。你来了一个多月,给你开两个月的工资,如果还不够用,再给你借一百,够了吗?”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周苦妹说:“我看姑姑家虽比我家强些,但也并不怎么富裕,表姐考上了大学,在大城里生活开支不小,要供她大学四年嚼用需要不少的钱。如果我跟哥两人读书,只我爸一人做事,怎么供得起?姑姑自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帮助我们呢?我是个女儿家,比姐姐幸运多了,她一天没进学校门,而我已读到了初中毕业。为了让哥安心地读书,我出来做点事,挣点钱。”
父亲流泪了,说道:“你还刚十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做些什么事呢?”
姑姑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好想想,只要你想读书,这些是大人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担心。”
周苦妹说:“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如果跟哥哥一起读书,家里是这样的情况,读书就会分心,这样会影响学习,成绩不好,去读又有什么用?这样弄不好两人都不会考上大学。”
听了周苦妹几句在理知疼着热的话,父亲和姑妈很感动,就不再劝了。
父亲次日早晨含着泪回家了。周苦妹晚上央求姑妈给她找个事做。
姑妈说:“工作难找,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允许私人开店开工厂,可是现在有几人能开得起店开得起厂?就是开得起店开得起厂,要招员工,大都是招自己的亲戚朋友。我们大队现在开起的这个制鞋厂,原来是斗笠厂,今年转产成制鞋厂,只收本村的人。”
姑父说:“到家里帮帮父亲做做事不好吗?你还只有十二三岁豆蔻年华,正是读书的时候,有什么事适合你做呢?”
周苦妹说:“帮爸做事,下地种田种地有许多事做不来,打算一年养两头猪,除了成本赚不到太多的钱,多种点菜,农村里大都有菜吃,挑到集市上卖,菜贱,有时还卖不掉,所以我想到城里找点事做,就是同样种菜卖,同样的菜城里价钱卖得高些。”
姑父听完周苦妹的话问道:“你肯种菜?我跟你姑妈在厂里上班,有好宽的地没人种,你想种你就种,不要租价,你吃得这份苦吗?”
姑妈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吃不了这份苦。种菜说起容易做起难,买菜要早起,夏天要给菜浇水,太阳大了又不行,要等到太阳落山了才能去浇水,还要去挑粪,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怕人笑吗?”说完把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
周苦妹说:“我不怕!姑妈,如果菜种得好,估计我一年有多少收入?”
姑妈说:“如果是个成年人,能起早贪黑地种,大约能有千把元钱的收入。你还这么小,就估计不出来了。”
周苦妹说:“我在家里星期天上山打猪草、砍柴,能提能挑,什么事都做,比一个成年人能差多远呢?”
姑妈说:“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去读书,如缺钱,能帮得上我们尽量帮你,千万别误了自己的前途。”
周苦妹说:“姑妈你不用劝我了,你们的负担也重,又不是一天两天,我就不拖累你们了。我主意已定,就到这里种菜卖,什么季节该下什么种,姑妈姑父到时候提醒我。我住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吃点亏,生活费我不会少。”
姑父说:“你怎么说起这么见外的话呢?在姑妈家里又是在别人家里。你放弃读书在这里种菜卖为你难过,我们确实不够富裕,到时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苦妹已拿定主意就到姑妈家种菜卖。次日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梳洗完后就开始做饭,吃过早饭扛着锄头准备去挖地,刚出家门老远看到哥哥来了,放下锄头等待哥哥,知道哥哥来的目的。
周施晴一见妹妹的面就流泪了。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第九章 高义薄云流水长

周施晴一见妹妹的面就流泪了,理怨道:“你怎么讲话不算数?不是讲好了吗?你怎么不等爸开口就自做主张不读书了?小小的年纪就扛锄头种菜卖了,怎么使爸过意得去呢?”
周苦妹说:“我把情况给爸说了,爸要你去读书。”
周施晴说:“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我两个只能一个去读书,还是你去读考大学有把握些,一则你成绩并不比我差,二则你年龄比我小,万一第一年考不上,还可以重读。”
周苦妹说:“你想错了,男女的智力发育有区别,小时候一般男孩比女孩调皮,女孩要比男孩成绩好些,到了中学,随着所学的知识进一步广泛和深奥,智力的优劣就显现出来了,这时候的成绩男生优于女生,这是自然规律。我小时候成绩不错,到高中就肯定不如你。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你去读书好。走上社会后,男女仍然有区别,男主外女主内,男主外在外面打拼,是一家之主,更需要文化知识,女主内只是家做家务事,相对要轻松些。”
周施晴说:“你说的还是以往的旧观念,因循守旧,是有意说给我听的。随着时代的发展,移风易俗,男女平等了。”
周苦妹说:“几千年来的风俗,一下子改得过来吗?就像一个人有不良嗜好,积重难返。你说的移风易俗,男女平等,是个漫长的过程。哥,不要说了,我已跟爸说好了,不能违背爸的意愿。”
周施晴说:“爸处两难之地,你主动跟爸这么说,不就依你了?爸又不知道内情,谁继续读下去考上大学把握性大些爸哪里知道?这不算,你还是跟我回去,一起亲自跟爸说,把各自优势说给爸听,爸同意谁读书谁就去读书。”
周苦妹说:“我不回去了,已经跟爸说好了,回去又来,浪费车费钱,又耽误时间。哥,不要站在这里只顾说话,去把早饭吃了,到姑妈家休息一天,明天回去,我不陪你,要去挖地,准备种菜。”
周施晴吃了早饭,到下午姑妈姑父下班回来,央求姑妈姑父帮他说说话,要妹妹回去读书。到了晚上,不论大家怎么苦劝,周苦妹仍是坚持要哥哥回去读书。
次日,周施晴流着泪回家了,过了几天就跟周玉良、周施雨等几人去报了名上学了。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星转斗移,转瞬又是一年过去了,不觉又到了秋末冬初。
今天晚上的电影轮流到高家乡大队,按自然村轮流,今晚在对面溪那边那个村子放影。天未黑,杨柳青吃了晚饭就来叫周玉良。是两个多月才有机会看的电影,基本上大都要去。如果不怕溪水凉脱鞋蹚水过去就近些,因为冬季是枯水期,水很浅;如果绕道去经过一座木桥,就是走弓背要远得多,绝大多数年轻人是走弓弦蹚水过去。
同去看电影的有很多人,到了溪边,脱鞋蹚水过去的会主动背一个要好的人过去。大家知道周玉良跟杨柳青不是兄妹,却亲如兄妹,是没人主动要背他俩过去的。
到了溪边,两人都准备脱鞋,有人见了笑道:“只有哥哥背妹妹,哪有妹妹背哥哥?”
杨柳青笑道:“就不可以改变下这传统习惯吗?”
周玉良说:“你力气小些,我力气大些,还是我来背你,不然到了水中你承受不住两人倒在水里,今晚的电影就看不成了。”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的话,方停止解鞋带脱袜。当周玉良背上杨柳青时,有人打趣道:“你以后出嫁了是不是还是你的玉良哥背你出闺门呢?”
杨柳青在周玉良背上笑吟吟的回答说:“当然是我哥背。”
又有人打趣道:“要是你玉良哥不肯背你呢?”
杨柳青说:“不肯背也要背,哪里有哥哥不肯背的道理呢?”
又有人打趣道:“要是你玉良哥不愿当你的哥了呢?你还要他背吗?”
杨柳青仍是笑吟吟地回答说:“不当我哥又当我什么呢?”
有人笑道 :“谁知道你把他当什么?”
这时大家先后蹚过了溪。周玉良也蹚过来了,放下杨柳青,一边穿袜一边对杨柳青说:“别理他们,都是些烂嘴拿我俩寻开心。”
杨柳青且不以为然,虽不开口说什么,但仍是笑吟吟的,显得有些开心。
这群人先后到了放电影的村里晒谷坪,各自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站着。等了不到十分种就开始放影了。今晚放影的是著名电影影员陈冲主演的《小花》。当电影一开始,小花在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俯视路上络绎不绝解放军行军队伍,主题歌响起,由著名歌唱家李谷一主唱。当看到解放军队伍已过完,没找到哥哥,电影特写小花脸上挂着两行泪花时,杨柳青情不自禁一只手抓住了周玉良一只手,并对周玉良说:“世界上只有亲情难割难舍,兄妹离别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楼主:周郁鸳  时间:2021-04-08 23:21:04
周玉良说:“是啊,人生最应珍惜的是感情,感情是人一生不可或缺的精神支住,一生的痛苦和幸福大都因为感情,兄弟兄妹情,父子父女情,母子母女情,特别是夫妻情,可决定人一生的幸福。”
杨柳青说:“是的,人一生最痛苦的是亲情难舍,爱情难断,才会有这么这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如果我以后也会碰到像电影里失去我最亲爱的人,我也不想活了。”
周玉良说:“别想那么多,你小小年纪想得太多了,这些还不是你想的事。”
杨柳青说:“都说人生不会一帆风顺,月有阴晴圆缺,人悲欢离合,我就是担心,以后某个时候会离开我最亲爱的人。”
周玉良说:“人生的悲欢离合是避免不了要发生的,要避免悲剧的发生,自己把握好自己情感,不做后悔事。不要说了,别影响人家看电影。”
两人不再说话,认真看电影。到电影结束,同一村的回来时,有人又打趣杨柳青说:“小花找哥哥找得泪花流,你以后不见了你哥也要找到泪花流吗?”
杨柳青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见了哥哥,哪个妹妹不会找得泪花流呢?”
有人说:“都说你有唱歌的天赋,你现在能唱《妹妹找哥哥泪花流》吗?”
这时已到了溪边,周玉良脱下鞋袜背杨柳青,杨柳青在周玉良背上真唱起来: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

周玉良听到杨柳青有点悲伤哀婉的歌声,真有些伤感起来,动情地说:“你放心,哥永远不离开你,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到了村边,大家要分路了,大家都不带手电筒,借看朦胧的月亮走。周玉良和杨柳青刚走到一家人的屋旁,突然他家窜出了一条大黑狗,大家知道他家这条大黑狗刚产仔特别凶,同路的人没命的朝前跑,跑了不远杨柳青落在最后,周玉良忙停下脚步反身迎着狗,要杨柳青快跑,自己急中生智脱下一只鞋当武器跟扑上来的狗搏斗。
杨柳青看到此情景,急得快哭了,一边想找什么棍棒之类当武器帮周玉良把狗打跑,一边大喊这家主人把狗唤回去。杨柳青没找到武器,也脱掉自己的鞋要来帮周玉良打狗,周玉良要她别过来,一边把手上的鞋没命朝狗头上打,一时跟狗相持不下。这时主人听到喊声立即走来把狗唤回去了,问两人被狗咬伤了没有。
周玉良喘着粗气说:“腿上咬了一口,不要紧,幸好我把鞋脱掉了一只,不然今夜我就被你家狗咬死。”
听到狗这么狂吠,又听到周玉良骂狗杨柳青叫狗主人的的声音,杨柳青的妈和周玉良爸妈都出来了,当看到杨柳青十分心疼地样子,知周玉良被狗咬了。
两人的父母都出来了,只见杨柳青十分心疼地问周玉良:“是咬到腿上吗?很痛吗?”






楼主:周郁鸳

字数:179512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9-22 19:21:23

更新时间:2021-04-08 23:21:04

评论数:22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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