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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一半江山(古风 兄弟 )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羡羡大宝贝镇楼~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2楼放一个说明~
兰兰我又回来啦!好久没写原创兄弟文了,这次终于写了一直很想写的皇子们之间的兄弟情!谁说天家无亲情,我就偏偏要写一个有情有义的太子哥哥,依旧老套路,小虐大甜,亲妈品质,存稿保证,各位放心食用~
然后这篇文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三次元的工作岗位变动,楼楼从一个闲鱼工作党变成了忙的要死的工作党……各种跟领导处不好关系什么的……各种办错事什么的……导致情绪波动文笔波动……总之还是希望大家愉快的看文多多留言啦!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六岁的沈枫小心翼翼的从门外探出个脑袋来,一双大眼睛充满戒备的看着正在梳洗打扮的女人。
那是个即使已经生养过却仍旧美艳动人的女子,她把挽起的头发散开,细细的梳理,攥着梳子的手却越发的用力,让那只纤长的手看着颇有些狰狞。
沈枫知道,母亲一旦这般一言不发,必定是跟自己那位从未露面的父亲有关了,果不其然,女人梳洗完毕,对着镜中的自己怔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头对着沈枫招了招手,“枫儿,过来。”
沈枫犹豫着迈开步子,揪着衣角蹭了过去。
女人怜爱的摸了摸孩子细嫩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却让沈枫禁不住有些闪躲,他带着些讨好的问道,“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啊?”
女人一顿,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你爹派人来接你了。”
沈枫有些悚然,“可娘亲不是说,爹爹死了吗?隔壁的婶子说,死了就是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啪!”清脆的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打断了沈枫的话。
沈枫实在太小了,被这一巴掌打的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他当即便涌出了眼泪,却死死的忍着,只蜷在那里瑟瑟发抖。
女人却是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将那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手足无措的安抚,“枫儿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这个爹不是娘之前跟你说的爹爹……总之以后你只有这一个爹,从前娘跟你说过的那些你要全部忘掉!记住了吗?!”
沈枫捂着自己热辣的脸颊,咬着嘴唇拼命的点着头。
女人将他抱得更紧,口中喃喃自语道,“枫儿,你要好好的,你只有乖乖听话,我们母子俩才能活下去……活下去……给你爹报仇……”

沈枫不过是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却没想到睡醒之后,他的生活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旧穷酸的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辉煌的宫殿和打扫的分外干净的道路,道路的两旁还站着一排排威严的守卫。
小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偷偷的掀开帘子瞄了一眼便立刻放了下来,可看着他娘那美艳却冷漠的脸庞,他还是收回了满肚子的疑问。
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偌大的屋子里,直到女人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太监带走,才敢扯住一个宫女姐姐的袖子问道,“姐姐姐姐,这里是哪啊,娘说带我来找爹,可是爹在哪儿呢?”
宫女惶恐着跪下了,“六皇子折煞奴婢了,这里是翊安宫,是皇上特意赏赐给娘娘和您的……”宫女诚惶诚恐的解释了许久,沈枫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爹就是平日里婶子们悄悄议论的当今世上最大的官,皇帝。
而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自己这位皇帝爹爹。
那个人高大威严,眉宇间却有股散不去的忧愁。他负手而立,凝眸望着眼前的小不点好一会,才悠悠道了句,“这孩子,从今日起便名为,萧渐枫。”

心底的不安消除的很快,毕竟来到这里之后,萧渐枫吃好的穿好的,衣食住行大多是宫女伺候,与母亲独处的时间大大的减少了。
而有外人在的时候,母亲几乎都处于正常的状态。唯一让他苦恼的就是,自己那个皇帝爹爹专门派了人来教他学规矩,小小的人儿被繁琐的礼仪压得头都大了,而在他磕磕绊绊依着葫芦画瓢学了大半个月后,母亲终于带他走出了院子。
他隐隐知道应该是去见什么人,可皇帝爹爹昨日才来看过他,应当不会这么快又要见他,那会是谁呢?
小孩想了一路,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堪称俊美的少年。
那少年坐在凉亭里,一手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另一手握着一卷书,目光虽是在文字间流连,却是未等宫女禀报,便开口道,“妍妃娘娘。”
小孩情不自禁的道了句,“这个哥哥声音真好听,人也长得好看……啊!”话还没说完女人握着他的手便突然用力,而后淡淡的道,“枫儿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小孩鼓起腮帮子噘了噘嘴,而后用他那不大丁点的脑袋想了想,太子是皇帝爹爹的儿子,他也是皇帝爹爹的儿子,那可不就是哥哥了嘛!于是脆生生的道了句,“太子哥哥好!”
那少年摩挲着杯沿的手一顿,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那个父皇弄来给自己添堵的小孩。
小家伙生的粉雕玉琢,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也正盯着自己看。
“没规矩,本宫是这么教你的么。”虽是疾言厉色,女人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气恼,好似并没有对这位当朝太子多么恭敬。
小孩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作揖道,“枫儿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殿下,萧渐怀点了点头,而后收回了目光。
便是这般纯净的眸子,在这深宫之中,也很快会被尔虞我诈侵染的吧。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见过这位高冷的太子殿下的第二天,小孩便被安排进了上书房读书。临行前妍妃捏着他的肩膀嘱咐了许久,好生说了一番诸如叫他多留意太子的话。
小孩被一群太监簇拥着走在路上,伸出手悄悄的揉了揉被掐疼了的肩膀,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掉下一颗眼泪来。
他被划过脸颊的湿热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抹了去,而后心惊胆战的看着周围的人,生怕他们回去便要告密。
好在那些太监宫女均低着头,没有人注意他,小孩这才松了口气。
千万不能让娘亲看见自己哭……千万不能……
然而别人不敢仔细瞧他,萧渐怀却是敢的,他看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孩儿,悠然的放下书,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怎么,上个学堂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
小孩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并没有看懂对方的嘲讽,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的蹭过去挨着萧渐怀坐下了。
萧渐怀心中的戒备陡然升起,妍妃求了许久,才让父皇应允他与自己一同听讲,这孩子显而易见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可他这般不加掩饰,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小孩的想法却很单纯,在这里,最大的是皇上,第二的就是太子,所以在这里,只要不得罪太子,他便不会被怎么样,娘亲那边也不会迁怒于他。
而且身旁的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强大和镇定,既不像娘亲那般病态的渴望,也不像父皇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漠,他或许不是那么喜欢自己,但这并不重要,反而让他有股被忽视的安全感,他太需要这种感觉了,那是他怎样**自己都比不上的。
他犹如一只小动物,靠着本能逃离危险,寻求保护。
母亲从前只教他习过一些简单的字,跟博览群书的太子殿下自然无法相提并论,而太傅对这位来历不明的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感,依旧按照太子的进度教习,这就导致小孩跟听天书一般,勉强撑了一会便没忍住往太子殿下身上一歪,睡了过去。
……哪有探子看人看到睡着的?!
萧渐怀也说不出心里是恼怒还是好笑,不着痕迹的推醒了小孩,但见对方睡眼惺忪的坐直身体,竟然还伸了个懒腰。
在一旁的太傅当即便冷下脸来,“六殿下,您对老臣的教习是有什么不满么!”
萧渐怀心道这太傅是个老古板,平日连自己都要礼让几分,这小笨蛋若是第一天便得罪了太傅,日后可有他受的了。
小孩颇为无辜的摆了摆手,“不不不,太傅您教的很好,只是我、我听不大懂……”
“听不懂便更要努力去学!六殿下如此不知上进,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分明是在指责小孩的出身,萧渐怀眉头微蹙,却也因着想看看这孩子的反应,故而没有出声阻拦。
而在高太傅眼里,这便是默许的意思。
他从桌上拿起一把很有年头的戒尺,“想当年,老臣为陛下教习时,先帝言说教不严,师之惰,曾赐此物,准许老臣教导惰怠的皇子,以督促皇子们用心学习,看来,也是此物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高太傅走到桌边,“六殿下,请起身。”
萧渐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虽说那戒尺是先帝所赐,可也是极少动用的,毕竟这老头也犯不上天天得罪皇子,实在看不过眼大可禀告皇上,如今这番……怕也是受了母后的挑唆,怀疑这孩子的血统。
不过妍妃那般精明,应当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他这般想着,便听“啪”的一声,那尺子已经落到了萧渐枫身上。
眼见小孩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萧渐怀心里不禁泛起疑惑,如此看来,妍妃竟是没有打点好人吗?
方才咋咋呼呼的小孩骤然安静下来,他攥着自己的衣角,咬紧了嘴唇,极力的克制着颤抖和积蓄在眼睛里的泪水。
疼痛总会让他陷入一场噩梦,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在梦里他不能哭,不能叫,只能一动不动的忍受,等待噩梦的醒来。
萧渐怀见那孩子状态有些不对,便开口道,“太傅,枫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无可厚非,还请您高抬贵手,别和他一个孩子计较了吧。”
高太傅见太子出声,便收了手,板着脸规责了几句。
小孩松开被咬的发白的嘴唇,胡乱的点着头。
萧渐怀又道,“父皇今早嘱咐孤带枫儿熟悉一下皇宫,不若今日便到这里吧。”
太傅只得应是。
萧渐怀便把小孩拎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抬手挥退了旁人,寝殿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萧渐怀对躲在门外的身影道,“月儿,替孤做个糕点来,要你亲手做的。”
那人影一顿,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萧渐怀这才开口道,“你娘没告诉你,要好好注意我的一举一动吗?我看你不是打瞌睡就是走神,回去怎么和她交待?”
小孩如梦方醒的抬起头,怔然道,“太子哥……殿下,可以不要告诉娘亲吗?”
萧渐怀心里一动,继续套话道,“不要告诉她什么?”
那张稚嫩的脸上骤然染上了恐惧和痛苦,“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所有事……”
萧渐怀心中有了数,将眼前小孩的危险程度降低了一个档次,“可在场的人那么多,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告诉她的。”
小孩颤抖的更厉害,只闪躲着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了……”
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么?真是……
萧渐怀解下自己的外衣,随手披在了小孩的身上。那孩子太小了,被自己的衣服一盖,看着只有小小的一坨。
萧渐怀有些烦躁的呼出一口气,“你身上疼不疼?”
小孩抬起小脑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因为萧渐怀不喜欢让下人近身,因此床头的柜子里放着常见的药,他随手拿了一瓶,用帕子蘸了,敷到眼前有些红肿的小屁股上。
小孩方才煞白的小脸蛋此刻又变得通红,像颗熟透的苹果。他悄悄的回过头,看着他的太子哥哥皱着眉头给自己上药。
其实太傅打他那几尺子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当时疼过之后便只是有些隐隐作痛罢了,他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在乎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而且……娘亲不在这里,也不会把太子哥哥手里的药打翻,再把自己拽回去。
卖豆腐的婶子说,家人是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存在,所以太子哥哥也算是他的家人了吧?
萧渐怀余光瞥见那小孩红扑扑的小脸蛋,垂下目光帮他整理好衣物,“看什么。”
小孩试探的道,“我可以叫你太子哥哥嘛?”
萧渐怀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分明是他那善专帝王之术的父皇找来制衡自己的孩子,却追着要叫自己哥哥?到底该说是妍妃不小心把他教的太傻,还是该说自己收买人的能力太强?
可看着小孩满怀期待的瞅着自己,萧渐怀还是缓了口气,“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随你怎么叫,不过……”他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直直的望向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利用你,所以,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小孩被他的气场震慑,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眸子里的亮光渐渐淡了下去,也许太子哥哥……也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吧。
可他转念一想,本来父皇母后都是太子哥哥一个人的,自己来了之后相当于要和他分享一个父皇,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他思路一歪,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如果我是六皇子的话,那其他四个哥哥呢?”
萧渐怀的目光越发深沉,根本不似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隐隐有股俾睨天下的气势,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傲。
他道,“一个病死,一个夭折,一个落了残疾,一个在宗人府。”他们或无辜或罪有应得,尽数沦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萧渐怀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他母后的推波助澜,所以纵使他再怎么厌恶再怎么反感,他都只有一条路。
变强,强到让其他人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人遭遇不测。
若只是父皇用他来制衡自己倒还好,可若是他那母亲别有用心想搅乱局势,那自己也只能尽早打压,这样也能……保住他一条命。
小孩似乎被这个答案吓到了,他隐隐觉得这肯定不会是巧合,不由的有些惧怕的道,“那、那我也会死掉吗?”
萧渐怀适时的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按照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死。”
小孩隐隐有些抗拒,“你要我做什么?”
“目前还不需要,不过,我们两个说的话,你要对你母亲保密。”
这要求恰好也是小孩求之不得的,他忙点头道,“那太子哥哥也不要告诉别人。”
二人就这般说好,萧渐怀又嘱咐他几句,便叫来了在殿外等候的妍妃身边的宫女,将小孩送了回去。
而面对妍妃的问询,小孩将太子哥哥教的那些话学的有模有样,什么太子殿下将我叫去呵斥了一番、勒令我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云云。
妍妃这才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太子殿下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萧渐枫第一次感受到深宫的可怕之处,是他将母亲的叮嘱抛到脑后,偷偷溜去御花园的时候。
他用膳的时候听到身后两个宫女姐姐说御花园的花儿开了,特别好看,心里便蠢蠢欲动起来。
从前母亲偶尔会带他去一片花海,他追着蝴蝶奔跑嬉戏,而母亲会沉默的站在花丛中眺望远方,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于是他提前半个时辰和太傅告假,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依着上次太子哥哥告诉他的方位,果不其然远远的便看见园中姹紫嫣红的花,小人当即便撒欢儿的这看看那摸摸,一边玩一边暗自琢磨,果然是皇宫,花儿都比外面的好看。
他走走停停,又在假山上爬了几个来回,完全没有考虑平日里遍地都是的守卫都到哪儿去了,直到一只手伸向了他的后背,用力一推——
初春的水虽不刺骨,却也足够让他感受到透彻的寒意。
窒息的感觉很快便笼罩了小小的人,一些模糊的画面骤然涌入了他的脑海,那是母亲用一双手扼住他的咽喉,低声的质问,“为什么你是那个人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存在于这世上?”
母亲一边流泪一边质问,却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就如同她将自己带到这世上的时候,并没有问过自己想不想、要不要。
有时候他看着发疯的母亲,很想问问她,如果活着这么累的话,是不是死了会比较开心?就像他那个所谓死了的父亲并不会知道他们母子俩过的有多痛苦一样。
所以在潜意识里习惯了对死亡的恐惧之后,他学会了遗忘和丢弃自己的记忆,头脑里也留下了这样一个畸形的想法,死掉就不会难过了。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母亲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舍不得对从未谋面的爹爹的念想,舍不得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细微的美好。
不舍和痛苦像是两个用力拉扯他的人,艰难的维持着平衡,所以在反应过来有人不希望他活着的时候,萧渐枫安然的接受了。
人在无法选择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人来替自己作出决定,好似逃避了选择时的痛苦和纠结,就能一并逃开了决定之后的后果。
萧渐枫本想消极的听天由命,直到他耳边传来“噗通”一声,随后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出了水面。

萧渐怀奋力把那孩子捞上来的时候,本以为那么小的孩子该是会吓得嚎啕大哭,可并没有。
小孩只是咳了许久,而后抬起头来用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他这幅漠然的样子,竟是与平时那般截然不同。
萧渐怀不解的皱了皱眉,他当然不会知道,萧渐枫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濒死的感觉了,那时他拼了命的挣扎、呼喊,恐惧和绝望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可如今,他只是在喘过气来之后,静静的望着那个为了救他而变得有些狼狈的人。
周围人的呼喊声和请罪声统统变得不甚清晰,萧渐枫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有些……想要一个拥抱。
小小的一团就那么缩到了他的太子哥哥的怀里。
“太子哥哥,你希望我活下去吗?”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萧渐怀并没有听清,他皱眉问道,“你说什么?”却并没有收到回复。
萧渐枫摇了摇头。
如果你希望我活下去,哪怕只有你希望我活下去,那么好吧,我会为了你活下去的,我的太子哥哥。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两人被一堆太监宫女簇拥着往回走,刚回到翊安宫,萧渐枫便看到母亲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枫儿,你有没有怎么样?嗯?告诉娘亲,有什么委屈和害怕都告诉娘亲啊……”
小孩小声回了句没有便不再说话,他有些分不清母亲现在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也累得不想分辨。
妍妃抹了把眼泪,抱着他跪倒在皇帝的脚边,“陛下!你看看枫儿!他才这么小!何至于被残害至此!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便是再容不下我们母子,也犯不上用这般恶毒的招式啊!”
萧渐枫这才隐隐觉出些不对,但母亲与皇后他们不对付也是人尽皆知,父皇该不会因为这个……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的一句话让小孩当即愣在了原地,父皇竟然真的信了?信了是太子哥哥把自己推下去的?
“儿臣无话可说。”
萧渐怀的回应让小孩比方才掉在水里还害怕,他从妍妃的怀里挣扎出来,苍白的脸色因为急切而泛起红晕,“不是这样的!是太子哥哥救了我……”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妍妃捂住了嘴,女人垂泪解释道,“枫儿就是这般心思单纯不辨善恶……”
高高在上的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太子萧渐怀,意图残害幼弟,念其受人挑唆,罚去祠堂反省一夜,禁足十天。”
萧渐怀的唇有些发白,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而后跪地谢恩。
那个虽然湿透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映在萧渐枫的眸子里,镌刻成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而后妍妃与父皇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他那所谓的父皇纡尊降贵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似的道了句,“好孩子,吓坏了吧?别怕,父皇会保护你的。”
萧渐枫只觉得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好重好重,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当今皇后从千音寺礼佛归来时听闻今日发生的事,当即变了脸色,匆匆的走到祠堂门前,看着那个端正的跪着的身影,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明知道是有人刻意栽赃,为什么要担了这罪名?母亲今日刚争取了三位朝臣,明日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又有多少朝臣会摇摆不定?!”
萧渐怀并未回头,而是悠悠的道了句,“母后能想到的,父皇难道想不到么?怪只怪,母后太心急了。”
皇后听完这话,面上青白交加,半响才甩袖离去。
祠堂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了。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萧渐怀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还好这祠堂非皇室血脉不得入内,至少能落得些清净。
今日说到底确实是自己莽撞了,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要往上撞,明明远远的指个太监下去救人就行了,偏偏脑袋一热便跳了下去,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那孩子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连死亡都不惧怕了呢?
也不知过了过久,祠堂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萧渐怀头也不回的道,“母后还是请回……”
“太子哥哥……”小孩满是愧疚的声音传来。
萧渐怀骤然睁开了眼睛,回头一看,那小不点穿着还没干的衣服,脸上还带着很明显的巴掌印,怯生生的走过来跪在了自己旁边。
他不知怎的就笑出了声。
小孩见他面上一片自然,没有要指责自己的意思,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攥着衣角开口道,“太子哥哥对不起……明明是你救了我……”
他分明是极其不安的,可萧渐怀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想法和自身的生死为什么会有这般截然相反的态度。
目光在那印着指痕的脸蛋上停留了片刻,萧渐怀问道,“我母后打的还是你母亲打的?”
小孩乖乖答道,“皇后娘娘打的,她很生气,然后我就顺便跟她说我也来反省好了,她没说话,我就自己跑来了。”
萧渐怀大抵能想出当时的场面,想来妍妃为了平息母后的怒火,只得让他“负荆请罪”来了吧。
“哈秋!”小孩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萧渐怀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将自己换上的干衣服脱下来一边道,“快把你湿衣服脱了,当心着凉。”
小孩乖乖的扒了自己的外衣,披上了太子哥哥的。
萧渐怀见他短手短脚穿衣服的样子,只觉得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笑,他抬手在那孩子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疼不疼?”
小孩下意识的在那暖乎乎的手里蹭了蹭,“不疼的……太子哥哥为什么要承认呢?明明不是你推我下去的。”
萧渐怀反问道,“你觉得呢?”
小孩一愣,试探的说道,“因为……因为太子哥哥想要保护那个人吗?”可那样的话,不就说明太子哥哥和把自己推下去的人很要好吗?
“错。”萧渐怀冷静的教给小孩第一课,“因为设计这个局的人让我不得不担下这个责任。”
此时小孩心里已经把认识的人数了个遍,可依旧想不出来会是谁,只能苦恼的抓了抓脑袋。
萧渐怀见他那副茫然又困惑的样子,顿了顿继续道,“是父皇。”
“父皇?”萧渐枫有些迟疑的道,“太子哥哥你想多了吧,父皇刚刚还……”
“那是假的,笨蛋。他担心母后娘家的势力太大,所以才将你找回来,又安排了这样一出戏,削弱我在朝臣心中的地位,说到底,他只是想把我们牢牢抓在手里而已。”萧渐怀想着还是早日将父皇的打算告诉这孩子,父慈子孝的戏码演多了,只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更加承受不住。他打量着对方的反应,甚至做好了要哄哭鼻子的小不点的准备。
可萧渐枫只是垂着头,发了好一会的呆。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旁人家的孩子能够整天窝在娘亲怀里、缠着爹爹要吃的要玩的,他却只能战战兢兢的享受母亲偶尔的温柔,甚至在他以为父皇能够给他一些温暖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握不紧,他的出生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赋予他生命的两个人,一个憎恶他,一个利用他。
他心中那个尖叫着要他死掉的小人狞笑着,拖着他往黑暗中走去。
“咳咳。”一声干咳唤回了他的意识,萧渐枫抬起了头,一双眸子茫然而空洞。
萧渐怀觉得他还是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蠢样子更顺眼些,如今这样蔫巴,跟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
他拿出记忆中大皇兄对自己摆出的兄长的架子,严肃却不失温和的道,“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想哭便哭好了,这里没有旁人。”
小孩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似乎对这样的说法感到万分的惊奇。
萧渐怀大概猜到了为什么,无非是他母亲用一些很偏激的方式阻止他哭泣吧。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转过头很是认真的告诉小孩,“你还是个小不点,伤心难过想哭是正常的,不过只可以在我面前。”
他还是第一次耐心的揣摩如何扮演一个兄长,毕竟他下面的两个弟弟都不会与他太过亲近。
只是他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这么听他的话,让哭就马上掉起了眼泪。
那孩子哭的时候也是紧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泪珠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一边哭一边擦,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看样子是真的忍了太久太久。
萧渐怀还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胸口酸酸涨涨的,手更是不听使唤的把那个哭的一抽一抽的孩子搂了过来。
小孩靠着他的太子哥哥,也不管跪姿不跪姿反省不反省了,抱着自己的膝盖团在一起,压抑着泣音问,“太子哥哥,娘亲说爹爹是爱我的,他只是没有办法回来看我而已,她是在骗我对不对?”
萧渐怀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或许是爱我们的吧,但这份爱伴随着太多其他的东西,已经被埋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了。”
“那皇后娘娘呢?她是不是很爱你?”
萧渐怀的目光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爱我的方式,常常让我觉得害怕。”
小孩从未想过,他的太子哥哥竟然也会说出害怕这两个字,但比惊讶更先传达到的是那份深深的共鸣,他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太子哥哥不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吗?”
萧渐怀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问题,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道,“辛苦吗?我更把那当成是上天赋予我的责任,因为有些事,注定是必须要由我来做的。”
他身上的气势骤然涌现出来,萧渐枫觉得这样的太子哥哥和父皇有些像,却又不太一样。
至少,不会让他觉得冷的可怕。
他的心情不知怎的忽然好了起来,好像突然有了盼头,把脑袋从太子哥哥身上抬了起来,而后想了想,伸出小爪子给太子哥哥捶起了腿。
萧渐怀被他这明目张胆的讨好弄得哭笑不得,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做什么?无事献殷勤。”
小孩依旧很是认真的捶着,“我刚刚突然想到,太子哥哥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到时候太子哥哥把御花园赏给我吧,这样整个御花园都是我的,看谁还敢推我!”
“……出息,行了,别捶了,手这么凉。”他把那双握成拳头的小手握在手里轻轻搓着,心里暗骂翊安宫的人都是瞎的么,衣服都不知道给他换一身。他一边搓一边状似试探道,“你我同为皇子,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当皇帝?”
小孩不过脑子的答道,“当然啊,因为太子哥哥是太子啊。”
“太子也是可以被罢黜的,皇子都可以成为太子,你也可以。”萧渐怀不动声色的观察那孩子的反应,谁想到对方竟然略带嫌弃的道了句,“我才不要呢。”
“……”萧渐怀顿了顿才问道,“不想当太子,那你想当什么?”
“唔……”小孩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脆生生的答道,“我想当大将军!这样以后太子哥哥当了皇上,我就帮你把坏人都打跑!”
本来只是想试探一番的萧渐怀却得到了这样一个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答案,他握着对方的手骤然用力,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似承诺也似告诫的道,“如若到了那时,你的想法没有变,我会成全你的。”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回去之后小孩便发起了烧。
他本想在床上躺一会,谁知躺着躺着,便觉得身体沉的不听使唤,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冷的发抖。
太医来瞧过,说是着了风寒,开了副药方便走了。
小孩被灌了一碗苦汤药,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临睡前他还在想,母亲该是不会来了吧。
虽然有点失望,却也十分庆幸。

最初的冷过去之后,灼热随之而来,小孩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试图掀开被子,却被一只手给阻止了,随后额头上便传来了一阵湿凉。
“娘亲……?”小孩稍稍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却是他的太子哥哥。
萧渐怀将他额头上变得湿热的帕子拿下来放到盆里投了投,复又敷上。
“太子哥哥!”小孩弯了弯眼睛,脆生生的叫道。
“嗯,感觉怎么样了?”
小孩正想说还好,却见他的太子哥哥面上的温柔瞬间消失,转头对跪了一地的宫女道,“怎么你们翊安宫的下人都这么金贵,六殿下烧成这样,还得本太子亲自来照顾?”
宫女们忙磕头告罪。
萧渐怀有意想敲打他们,便直截了当道,“拖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也好叫他们清楚自己的本分。”
“太子哥哥……”小孩扯住他的袖子想说些什么,萧渐怀却是挥手让他们去行刑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个,萧渐怀才道,“怎么,看不得我处置你宫里的人?”
小孩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挨打很疼的……”
“萧渐枫。”
这是太子哥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小孩愣在那里,只觉得这样的太子哥哥有些威严,让他不由自主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只露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渐怀看。
萧渐怀被盯的没法,只得缓了语气道,“你对旁人越客气,旁人便越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你要记住,你是这里的主子,断没有委屈自己让他们逍遥的道理。”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屋外的人确实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可这儿是翊安宫不是霜云殿,您怕不是认错了宫门吧?”
萧渐怀不慌不忙的起身道,“妍妃娘娘,这几个下人怠慢主子,孤略施惩戒替您管教,想必您不会介意吧?”
小孩见母亲和太子哥哥那针锋相对的架势,急的连忙从床上爬了下来,“娘亲,太子哥哥只是……”
“太子哥哥?枫儿和太子殿下当真是亲近,连我这个亲娘都自愧不如。”妍妃打断萧渐枫的话,转身离去,“也罢,你既然愿意与他相处,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烧迷糊了的小孩只当母亲是在说气话,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萧渐怀却是盯着女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女人,当真是要将这宫里搅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么?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安抚了小孩几句,萧渐怀便回去了。
第二日,妍妃亲自去皇帝面前请罪,言说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害的枫儿失足落水还生了一场大病,恳请皇上准许她去寺庙为枫儿祈福,将他暂且寄养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太子殿下好生管教。
皇帝沉吟片刻,竟是点头应允了。
这下朝野内外均是想不明白这妍妃究竟是在唱哪出戏,昨日还在哭喊着是太子殿下推了六殿下,今日却将自己儿子送去皇后那边,这不是把他往虎口里送么?而皇上竟然也答应了?那这宫中还不闹他个鸡飞狗跳?
“这妍妃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将那小**送来便是专门碍本宫的眼的么!”徐皇后气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萧渐怀不着痕迹的举起袖子以防被四散的碎片和茶水溅到,“母后若是动怒,岂不正中了妍妃的下怀?”
皇后缓了口气,看着自己出落的越发有帝王气魄的儿子,稍感慰藉,不无心疼的安抚道,“我儿这几日辛苦了,昨日我让太医给你揉按膝盖,可感觉好些了?”
“已无碍了,母后,想必您也看出来了,妍妃进宫意不在皇位,而是在报复父皇当年害她家破人亡的事,她对那孩子也谈不上多重视,如此这番也不过是为了增添母后的烦恼罢了,若母后不想见他,不若就让他去儿臣那里。”
皇后有些迟疑,“怀儿对那小**……”
萧渐怀轻抿了一口茶水,食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他既招惹了母后,儿臣自当替母后好生管教他。”
徐皇后放下心来,“我儿自己有数便好。”
“母后,”萧渐怀放下茶杯,“父皇对您的一些动作极为避讳,还请母后多加注意,切勿再惹怒他。”
徐皇后面上有些不悦,却不得不服软道,“前几日的事是母后莽撞了,不过本宫也是当真不知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既已立了你为太子,又为何要这般压制你。”
萧渐怀冷笑了一声,父皇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安分的太子,而不是一个有着实力强大的外家、对他的皇位有威胁的隐患。
可他的母后偏偏张扬的想要昭告天下,自己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任新帝。
他们夫妻俩互不理解,却偏偏为难自己这个做儿子的,真是……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明天是第一波小虐~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太子哥哥!”一个欢快的身影颠颠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慌张的太监。“六殿下您慢点!”
小孩全然不管后面人的劝告,一溜烟跑到了萧渐怀的身前,“父皇答应让我来这边了!”
萧渐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徐皇后更是当即便冷下脸来,“放肆!便是依着长幼尊卑你也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称呼皇兄,你娘没教过你么!”
小孩一时太过高兴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十分不喜欢他的皇后娘娘在,当即便蔫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徐皇后却仍不肯放过他,“是不是每一次都需要本宫提醒你?如此看来,本宫还真该去和皇上理论一番,什么时候教导礼仪规矩这种事要一国皇后亲自来干了?”
小孩悄悄打量徐皇后那张美艳却愠怒的脸,戳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这番默不作声惹得徐皇后更为火大,她正要出声呵斥,萧渐怀却抢在他前面道,“母后不必动怒,父皇既已吩咐儿臣好生管教,儿臣自然不会懈怠,来人,取板子来。”
小孩诧异的望向他,但见昨晚还好生照顾自己的太子哥哥如今却一脸冷漠的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板子,冷着脸道,“你贵为皇子,让下人动手自是不好,但孤身为你的皇兄,自然有管教你的权力,今日便叫你记住,这里容不得你撒野。”
小孩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有些怔愣的看着拿着板子向他走过来的太子哥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被两个下人捉住了肩膀,牢牢的按在了被抬上来的春凳上。
他吓的有些发抖,下意识的想叫太子哥哥,却猛地想起皇后娘娘不许他这么叫,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算轻的一板子毫无征兆的落到了屁股上,小孩疼的“啊”了一声,面上的血色骤然褪去,徒劳的抬起头,正对上徐皇后那冷漠又充满恨意的目光。
“啪!”又是一板落下,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小孩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太子哥哥站在了皇后娘娘那边,在为了自己的几句“顶撞”而惩罚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将眼泪憋回去,泪珠就已经落了下来,他慌忙的把头埋在手臂里,不敢发出声音。
“啪!啪!啪!”
然而那板子打到身上真的是太疼了,他的屁股就那么大点,每次落下也都在那一处,伤痕重叠带来的疼痛翻着倍的暴涨。
“唔……啊!”不管他怎样忍耐,还是压抑不住的痛呼,然而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他终于意识到,太子哥哥不光是自己的哥哥,同时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他将太子哥哥放在和娘亲同等的高度上,可对方并不是。
是啊,皇后娘娘对太子哥哥那么好,太子哥哥当然会站在她那边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可这样的话……自己又算什么呢?太子哥哥对自己的好,只是在可怜他而已吗?
到底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身后的板子似是一下重过一下,小孩忍痛忍得满头大汗,板子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在跟身后越演越烈的疼痛做抗争。
萧渐怀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动声色的将板子扔给下人,状似随意的道,“六皇子出言无状顶撞皇后,罚去省身阁禁闭,晚膳也不必吃了,带下去吧。”
下人扶起瘫软无力的小孩,将他带了下去。
小孩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的回过头想再看一眼那个人。
那个对自己很好过的人。
可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正在跟皇后商量事情,皇后连连点头,眼中的欣慰满的快要溢出来。
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母慈子孝。
小孩胸口好似堵了块巨石,又好似被丢进了冬日的湖里,又冷又涩。

省身阁此名是萧渐怀亲自起的,是他平日里读书练字的地方,他贵为太子,阁中自然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用来休息的内室。
小孩趴在内室的床上,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无神的睁着,似乎全然感觉不到身后的疼痛和腹中的饥饿。
他本该习惯这种浑身伤痛然后被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情况,甚至大多数情况他更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的清净,因为安静代表着他噩梦的结束。
可他来的太过匆忙,根本没有来得及换上他那套自我**的方式,便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只是因为得知可以和太子哥哥生活在一起,太过高兴,也太过得意忘形了。
小孩轻轻的咳了两声,有些费力的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好了,不许再想了,要赶快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也不痛了……
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小孩吓得一抖,立刻跪坐起来扭过头去看。
是太子哥哥。
他惊恐更甚,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他却顾不上,只用手撑着跪直了身体,努力压着声音的颤抖,“太子……殿下。”
萧渐怀一愣。
他压了半宿的心疼骤然翻滚起来,握着药瓶的手紧了又紧。“嗯。”他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冷酷的责罚,只好放轻了步子坐到了床边。
小孩低垂着头,是他从未见过的恭敬。
他看上去不太好……或许该说是很不好。萧渐怀在心里苦笑,怎么可能好呢,他那般兴高采烈的来,却落得这一身的伤痛。
“趴下吧。”他尽力放轻了声音,却让那孩子颤抖的更厉害,“太子殿下……我、我没有顶撞……”
“我并非要罚你,”萧渐怀打断道,“我只是帮你上些药。”
小孩摆摆手道,“不、不用麻烦了……”
萧渐怀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皱眉看着上面的牙印。
小孩似是想挣脱,却只挣了两下便不再动作,生怕又惹到他。
萧渐怀再也忍不住,将那个有些瘦弱、还在发颤的身子抱进了怀里,而后轻拍着他的脊背,“乖,别怕,太子哥哥帮你上了药就不会再疼了。”这是他第一次自称太子哥哥,也是从这时候起他开始隐隐意识到,这几个字对于小孩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个称呼,更是一个能给他带来他渴望已久的安全感的存在。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等怀里的人儿停止了颤抖,才就着抱他的姿势褪下了小人的裤子。
虽然在月光下看的不甚清楚,萧渐怀仍知道他的伤痛,他把药膏倒在手里,轻轻的在那红肿的小臀上涂抹开来。
“唔……”怀里的孩子瑟缩了一下。
“忍着点,一会就好了。”萧渐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而后温柔又迅速的上好了药。
他正要将在腹中倒腾了好几遍的话说出口,却发现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揪着自己的衣角,竟是睡了过去。
他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嘴唇上也被咬破了个口子,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
萧渐怀亲自帮他的手和嘴唇上好了药,待他睡熟又生疏的替他擦了身体换了里衣,见桌上的糕点没被动过,叹了口气,这才悄悄离开了。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这两天准备漫展忘更了呜呜呜,给你们撒点忘羡糖哈哈,一会更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萧渐怀第一次在早课上走神。
太傅告假是很平常的事,往日他便拿起书自己温习,今日却怎的都看不下去。
他有些烦躁的呼出一口浊气,正想着不若回去练练字,也能借此机会……看看那孩子。
他刚刚放下书,两个太监便低头推开了门,外面正是那个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小孩。
萧渐怀用不善的目光望向那个太监,对方忙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今早特意吩咐了,六殿下的学业不可荒废,让奴才按时将六殿下接来。”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萧渐怀挥了挥手,屋内的人便悄声退了出去。
小孩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他又困又乏又痛又饿,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萧渐怀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身上还疼的厉害?”
小孩的眼眶有些发红,他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将那块布料揉的有些发皱,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太子哥哥……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你去看我,还帮我上了药。
梦到你还是那个温柔的太子哥哥,而不是那个冷若冰霜、根本不在乎我的太子殿下。
萧渐怀知道,这孩子一遇到不想面对的事,就会把那当做一场梦,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在自己制造出来的天真烂漫的世界里生活。
可这次分明是不一样的,他记住了昨天自己亲手责罚他的痛苦,而后小心的跟自己确认,昨天夜里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他为了自己,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的,从那个虚假的梦境里走了出来。
萧渐怀伸出了手,轻轻的落到了那孩子仰起的脑袋上,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那不是梦。”
小孩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问题会得到回答,他扯出一个笑来,得寸进尺的问道,“可以抱抱吗?”
见萧渐怀点了头,他便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把脑袋埋在了那并不多厚实的胸膛里。
太好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拥抱,真的是……太好了。

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生自己的气、没有要自己给他补偿,只是向自己索要了一个拥抱。
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脆弱,也太过自卑了。
萧渐怀将他抱到一旁的榻上,扯过一旁的毯子将他包好,又伸手拿了桌上的糕点递到小孩嘴边,“内室的桌上有吃的,你这个小笨蛋也没看到,饿坏了吧?”
小孩着实是饿的两眼冒金星,从前母亲虽然对他有些冷淡,可也没在吃食上克扣他,如今看见散发着香气的糕点,登时顾不上别的,就着对方的手便吃了起来。
“慢点,当心噎着。”萧渐怀还是第一次喂人吃东西,倒是颇感新奇有趣。
他一边喂一边道,“昨日那般,我也是别无他法,母后容不得你,若我不动手,你更加不会好过。”心知自己若是不说,小孩可能也不会问,萧渐怀终于斟酌着字句开口道。
“我知道的!”小孩突然大声道,似是怕对方嫌自己是个累赘,他急切的道,“太子哥哥不用为难的!我、我只是……”
“你知道什么了,”萧渐怀打断他道,“我本想在你来之前与你谈谈,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母后面前,我并非只是顾忌母后的心情才故意责罚你的……此事牵涉甚广,你只需要知道,不论从前和往后我在人前对你如何,通通是在做戏。”
小孩傻愣在那里,晕乎乎的重复道,“做戏?”
萧渐怀扶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道,“你记住,若是让父皇知道你我关系密切,他定会容不下你,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不能表现得与你亲近。”
萧渐枫的小脑袋并不能理解那许许多多的复杂关系,因此萧渐怀在这深刻的跟他探讨做戏的事情,他关心的却是,“哦,那太子哥哥可以不要经常打我吗?板子打人好痛的。”
萧渐怀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有些歉疚的伸了手去揉那两团肉,直接把小孩的脸羞成了个通红。
“对不起,是太子哥哥不好。”萧渐怀一边揉一边道歉。
小孩摇了摇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了句没关系的。
“昨日的事想必已经传到了父皇耳朵里,能够暂时打消他的疑虑,今后我不会再罚你了,除非……你不听话。”萧渐怀逗弄道。
小孩当即反驳道,“枫儿很乖的!才不会不听话!”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包子。
萧渐怀不敢苟同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方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小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显露出几分难过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和太子哥哥亲近呢?真奇怪,明明一家人就应该亲近的啊……”他说完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和父皇,登时跟个泄了气的球一样瘪了嘴。
皇宫里的人真的都好奇怪……
萧渐怀无奈的笑了笑,“也不是所有人啊,我就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
小孩眼睛一亮,有些欢快的道,“那我也是!我和太子哥哥要一辈子~都这么好!”
萧渐怀面上的笑意更深,一辈子么?那么,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吧。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启禀陛下,六殿下昨日听闻您应允妍妃的请求后,乐颠颠的跑去了寒露宫,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太子殿下好生责罚了一番。”罗公公慢吞吞的禀告着。
皇帝萧启泽一边批着奏折一边笑道,“怀儿还是那般聪颖啊。”
罗公公胖胖的脸上满是困惑的神色,“太子殿下天资过人,是天下之幸。”
萧启泽批复奏折的手一顿,面上骤然冷了下来,“是啊,徐将军威名远扬,徐家女儿母仪天下,如今太子又这般运筹帷幄,便是朕当年,怕也是不及他吧。”
罗公公这才知道自己触怒天颜,当即跪倒在地都抖若筛糠,“陛下恕罪,太子殿下至纯至孝,必不会重蹈二皇子的覆辙……”
萧启泽几乎要被气笑了,“你这太监惯是个不会说话的,滚出去领二十板子,朕不想再看见你。”
那太监忙跪地谢恩了。

“苦了公公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妍妃披着一身不起眼的斗篷,来到了罗公公的房间。
“娘娘哪里的话,当初若不是高侍卫相救,我哪还有命在。”此时的罗公公虽是面色苍白,可语速正常思维清晰,哪还有半分木讷的样子。
妍妃一顿,眸中登时染上滔天的恨意,“玉研替夫君谢过公公了。”
她再次消无声息的走了。
黑夜里她一身漆黑,面色惨淡,笑容妖异,仿若从地狱中前来索命的修罗。
萧启泽,你怕不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为了制衡皇后一族,将我们母子找了回来。
当年你将我夫君发配到那极寒之地害他重病不治,又趁我醉酒对我行那不轨之事,此等血海深仇怎是区区名利地位可以弥补的!
你且等着看吧,我必将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一个月后。
萧渐怀捧着一卷书细细研读,时不时抬眼看看慢悠悠讲解的太傅。
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忙乱的跑了过来,喘了口气后便规规矩矩的问好,“太子殿下,太傅。”
太傅应了声,有些不悦的道,“殿下切记谨言慎行……”
“下次莫要这般匆忙。”萧渐怀替他把剩下半句说完。
小孩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萧渐怀提笔挥墨,在纸上写到“早膳用了吗”。
小孩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他昨晚抄书抄到三更,没迟到便已是幸运了。
萧渐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早课结束后便寻了个由头将他叫到了自己的寝殿。
桌上的饭菜还没有撤下,倒像是特意为他留的。
小孩欢呼了一声,跑过去享受这独一份的关怀。
或许对他来说,有人为他留饭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吃饭本身。
萧渐怀坐到一旁,“抄书也别太晚睡,你还在长身体。”
小孩一边吃一边嘟囔,“可是抄不完的话太傅又要说个不停了……”
萧渐怀勾起唇角道,“那下次你若是没抄完,便给我使个眼色,我寻个由头发作,将那些东西撕了便是。”
小孩还没学过一箭双雕这个词,但此刻他深深体会到了太子哥哥的聪明机智,他弯了弯眼角,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嗯!谢谢太子哥哥!”
萧渐怀按捺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暗道这小家伙怎么跟个小松鼠似的。
前些日子他故意发作惩治六殿下的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有些不长眼睛的人心思也活络起来,甚至出现了克扣吃食的事,萧渐怀狠狠惩治了那些人,流言却说他道貌岸然,表面上对幼弟十分维护,暗地里却摆出另一副嘴脸。
这正是萧渐怀要的效果,他甚至暗暗推动了流言的散播,这样他不仅能名正言顺的保护小孩,也能让父皇以为自己只是在挽回人心。
只有萧渐枫知道,事实和流言是完全相反的。
虽然太子哥哥在别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可私下里却是十分温柔的。
小孩不知道第多少次替他打抱不平,“可是一直这样的话,那些人会误会太子哥哥的……”
萧渐怀嗤笑了一声,“天下之大,民众之多,我若是将每个人对我的看法都放在心上,才是愚蠢。”
小孩皱着小脸思索了一番,而后很是认真的道,“可太子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每次听到那些人说太子哥哥的坏话,都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
“这便够了,”萧渐怀有些突兀的打断道,“枫儿,曾经我也努力的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可后来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做,总会有人觉得我别有用心,我累了,也倦了,便开始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后来我才明白,我不能左右每一个人的思想、改变每一个人的看法,我能做到的,只有不在乎。”
他说着将目光直直的望向了小孩的眼中,“他们想看到怎样的我,我便成为怎样的自己,这样对大家都好,只是——在你面前,我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小孩抿着唇,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心疼。
明明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却这般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在心疼他的太子哥哥。
原来高高在上的太子哥哥会那般冷漠,是因为尝尽了无助和迷茫,所以在乎的东西才会越来越少。
可他现在说,想在自己面前做回真正的他。
小孩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鼓励或是支持的话,他把手撑在桌子上,笨拙又急切的道,“太子哥哥这样就很好!真的!太子哥哥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好的人了!所以、所以……”
萧渐怀竟是笑出了声。
小孩还从没见过笑的这般真切的太子哥哥,一时呆愣在了那里,好一会才噘着嘴道,“我有那么好笑吗……虽然说能让太子哥哥开心我也很开心啦……”
萧渐怀的笑并未收回,他敛去了周身慑人的气势,倒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抬手揉了揉小孩软乎乎的头发,“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温柔的人,谢谢你,小家伙。”他怜爱的在小孩的脑袋上揉个不停,“你也不必替我担心,如今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在你面前这般,也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小孩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萧渐怀的眸色渐深,在心里暗道,等你再大些吧,等你再大些,我会将这些东西细细教给你,希望你不要被那些腌臜的思想侵染,你已经进入了我的圈子,我也将你放在了弟弟的位置上,虽然皇室间的手足亲情脆弱无比,但是我愿意去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可是心思缜密的皇帝陛下并不会因为萧渐怀那有刻意嫌疑的行为放下戒心,他的心早就被无止尽的猜忌和背叛伤的麻木且狠毒,家宴上萧渐怀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便让他生了疑心。
第二日,皇后在皇帝的授意下以妍妃霍乱后宫为由,罚她抄写佛经,静心思过。
萧渐枫偷偷跑了回去,他想着皇后娘娘早就看娘亲不顺眼,但只是抄书的话……
他透过门缝往屋内望去,便看见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他的父皇正掐着娘亲的脖子,淡漠的质问道,“你计划了这么久,利用罗其昌在朕的饭食里下了软骨散,却没想到朕已经早已识破他的身份,并未吃下吧?怎么,你到现在还在念着墨瑾枫?”
妍妃被扼住喉咙,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她徒劳的掰着萧启泽的手,断断续续的发出充满恨意的声音,“萧启泽……是你强取豪夺……杀我夫君在先玷污我在后……你这个**不如的东西!”
萧启泽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的笑里没有丝毫温度,“强取豪夺?朕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官僚之女!”
他手上力度见轻,妍妃咳了几句便嗤笑道,“你不会杀我的,你还要用我制衡皇后一族呢,为了你那令人作呕的权位,你怎么会杀了我呢?”
“朕当然不屑脏了自己的手……”萧启泽低声笑着,而后带着几分愉悦的道,“枫儿,门外多冷啊,怎么不进来呢?”
妍妃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萧启泽见门外没有动静,心情颇好的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萧渐枫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他怔然的抬起头来,话语里是无尽的恐惧,“父、父皇,求你……求你饶了母亲……”
吓成这样却还在为母亲求饶么?果然是……愚蠢的天真。
他蹲下身,堪称和蔼的伸出手,却被那孩子躲了去,他不怒反笑,“枫儿别怕,你母亲是犯了错,父皇才会惩罚她的,只要你乖乖听话,父皇不光会奖励你,还会饶恕你母亲的。”
听话……太子哥哥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可萧渐枫心里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如果自己不听父皇的话,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枫儿想救母亲吗?”萧启泽将手重重的按在了萧渐枫的头上。
那是跟太子哥哥的手全然不同的重量和威压,沉重的小孩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可那是他的娘亲啊,是即便失去了丈夫、满心都是愤恨也将他养大了的娘亲啊。
他不是没有怨过她恨过她,那时候她经常会突然大发脾气,一边哭一边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仿佛恨透了自己的存在。
可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又会默默的做些饭菜,默默的夹到自己的碗里。
来到这里之后,他从那些流言蜚语中听出了母亲原本丈夫的事情,那时候他才明白,这世上可能会有毫无缘由的爱,但却不会有毫无缘由的恨。
太子哥哥问过他,你恨你的母亲吗。
萧渐枫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得出了答案。
我不恨她,可我也不爱她。
如果非说我对她的感情,无非是些许的感激和更多的同情吧。
感激是因为,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带来这世上,自己就不会遇到太子哥哥。
而同情,并不能成为她对自己施暴的理由。
或许自己和母亲之间,只剩下那所谓的血缘关系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死,也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萧渐枫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父皇牢牢捏在手里的棋子,对方想让他走哪步,他就毫无反抗的余地。
“父皇……想让儿臣做什么?”萧渐枫闭上了眼睛,他有些想要逃避,可脚下仿佛生出了钉子,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原地,逼迫他听着那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出残酷的话语,“很简单,你只要用这把匕首,在太子的身上,划一下就行了。”
萧渐枫倏然睁大了眼睛,他周身颤抖,却是因为莫大的愤怒,“你让我伤害太子哥哥?!为什么!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伤害太子哥哥的!”
他过激的态度正好印证了萧启泽的猜想。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他按在妍妃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对方便立刻痛呼出声。
萧渐枫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别!求求你,别伤害娘亲……”
“枫儿,”萧启泽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太傅应该教过你吧?今天为父就来教你这个道理的延伸,有时候,你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必须用另一件东西来换,就好比说,你只要在太子的手臂上轻轻地划上一刀,他的伤可能一两天就好了,可你却能救你母亲的性命,你想一想,这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萧启泽!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当真是连**都不如!”妍妃挣扎着怒吼,目光却是望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知道的,那孩子很喜欢他的太子哥哥。她把他送去太子那里,除了要恶心皇后、让皇帝回想起当年的事之外,也存了那一点点她身为母亲最后的私心。
她知道自己不配当他的娘亲,可既然他们兄弟俩能这般亲近,那便让他跟在太子的身边,得到些自己无法给他的温暖吧。
复仇、心计、阴谋这些肮脏的事,她自己来就够了。
可知道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当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这个男人,当真是谁都不在乎的。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沈玉研,你可别忘了,进宫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在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天,你就该有为朕所用的觉悟。”
萧启泽似是说累了,他拾起那把匕首,扔到了萧渐枫面前,卸下了方才的伪装,“你听好,若是今晚你没有按朕说的做,明天你就会见到你母亲的尸体,孰轻孰重,你自己决定吧。”

萧渐枫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霜云殿,他袖子里是萧启泽亲自放进去的匕首,冰冷的金属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母亲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
那是母亲第一次对自己露出愧疚的神情,她在皇帝走后,轻柔的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道,不要紧的,我这样的母亲,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我从未将你看做亲生儿子,你也别再将我看做母亲了。孩子,你记住,人跟人之间建立信任很难,可想要破坏这份信任却十分容易,别因为我……失去了那个唯一会对你好的人。
他甚至觉得,母亲是在交待遗言,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内心开始动摇,毕竟萧启泽的条件太诱人了,一点点小伤换一条性命,对于幼小的萧渐枫来说,他看不到这个条件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只能想到,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太子哥哥可能会讨厌自己、甚至不会再理自己,可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母亲会死。
死亡这个字眼太沉重了,在萧渐枫的认知里那代表着抹杀掉这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心中的天平也在一点点的倾斜,倾斜。
萧渐怀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皱着眉问他怎么了,萧渐枫只是遮掩着说是因为母亲的事。
萧渐怀便皱起眉头,问他是不是又挨了打。
萧渐枫只是不住的摇头。
他好似已经听不到太子哥哥的声音,沉重的抉择让他眼中所见的只有一片黑暗,而那黑暗不停的牵扯着他,让他连逃避都无法做到。
夜深了。
萧渐枫揣着那把匕首,轻轻的走到了萧渐怀的床前。
太子的寝殿是有内室和外室的,之前他住在外室,后来与太子哥哥的关系越发亲密后,也曾缠着他要与他睡在一张床上。
那时太子哥哥无奈又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却也应允了。
他开心的抱着太子哥哥呼呼大睡,却在第二天才知道原来太子哥哥的觉很轻,与他一起睡的话是无法安眠的。
后来他便只有偶尔才会央求太子哥哥陪自己躺一会了,可即使只有一会,都是他最快乐的回忆。
可如今,他却要亲手毁了这份回忆。
父皇派人来说,他已经在太子哥哥的晚膳中下了有助安眠的药,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手上划上一刀,事后不仅不会被太子哥哥发现,他还承诺以后再不会为难母亲。
做吧,只要稍稍用一点力气,太子哥哥不会受很重的伤的,以前母亲打自己的时候,不也几天就好了吗?而且宫里这么多太医,太子哥哥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己也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母亲还是那个恨着父皇的妃子,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萧渐枫睁着一双溢满痛苦的眸子,缓缓举起了匕首。
不!会改变的!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抗争,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如果你伤害了他,那你便和你父皇没什么两样了!你会越来越残忍,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魔鬼!你会失去太子哥哥的疼爱和信任,一辈子背负着叛徒的罪名!
萧渐枫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救母亲而已,我不想让母亲死……
那个声音回答他,那你就可以伤害太子哥哥了吗!你忘了他对你的好、对你的信任吗!你这样,他会多伤心、多难过!
萧渐枫一手捂着疼的快要爆炸的脑袋,大颗大颗的落下泪来,不是……不是……我也不想的……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太子哥哥啊!可我能怎么办呢?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吗?
那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起来,不想看的话,不去看就好了,如果你死掉,你就不会看到,不会为难,也不会痛苦了。
萧渐枫停止了颤抖,第三条路被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举了许久的匕首终于落了下去,却是朝着他自己的。
刺下去,只要刺下去,自己既不用伤害太子哥哥,也不用看着母亲死亡了,是的,没错,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真是的,怎么早没想到呢,明明还有第三条路的啊……
太子哥哥,我啊,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萧渐枫本是一片黑暗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片血色,可却丝毫没有痛感传来。
他有些疑惑,低下头才看清,是一只手捉住了匕首,鲜血正沿着那只手滴落到地上。
莫大的恐惧瞬间便从心中传递到了四肢百骸,萧渐枫抬起好似千斤重的脑袋,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
恐慌、懊恼、担忧一股脑涌了上来,让他阵阵发晕,双手抖得拿不住匕首,却也连松开也做不到。
太子哥哥受伤了,自己还是让太子哥哥受伤了……
他近乎崩溃的跪坐在地上,被愧疚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语无伦次的道,“太子哥哥……太医……血……我不是、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
萧渐怀顾不上受伤的手,重重的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顾不上别的,只是不停的轻声安抚,“枫儿别怕,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别怕,这不是你的错,冷静下来,深呼吸,乖……”
好一会,萧渐枫才停止了颤抖。
萧渐怀便松开他,来不及详细的解释,只快速的道,“枫儿,一会太子哥哥会跟你演一场戏,就像我们以前那样,你别害怕,也别多想,乖乖的在屋子里等哥哥,好吗?”
萧渐枫怔愣着点了点头。
萧渐怀稳了稳心神,起身走到门口,将茶杯摔在地上,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是谁指示你刺杀孤的!”而后又唤来自己的心腹,也不说缘由,只低声命令道,“把他带到西院的厢房去,对外就说他患了传染病,谁都不见。”

一炷香后,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陛下收到了探子的回报。
“启禀陛下,方才太子殿下的屋中有响动,他出来后让人将六殿下送去了西院的厢房,说是染了病谁都不见,属下瞧着,太子殿下手上可是伤的不轻啊。”
萧启泽嗤笑了一声,这小东西,竟真能下狠手,没准以后也是个苗子。
他挥了挥手道,“不必盯得太紧了,免得让他起疑。”
萧渐怀没叫太医,只传唤了个有从医经验的手下替他处理了伤口,便匆匆的去了厢房。
他心中复杂,第一次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慌乱感。
父皇有意无意的把他们之间的谈话泄露给他的时候,他便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正如自己了解父皇一样,父皇也同样了解自己。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够理解那孩子的选择,也必然会在心里种下一根刺,做不到再像从前一般信任那孩子。
所以他考虑的只是如何同枫儿把话讲开,如何让父皇相信自己与枫儿有了嫌隙,同时不可避免的,在微眯着眼睛看到他举起匕首的时候,心中难免闪过一丝失望。他想着,这次定要给他一点教训,叫他知道遇事要动动脑子,不能这般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个选择会将那孩子逼到那般境地。
他不想母亲死,可也不想伤害自己。
无关信任,无关权谋,只是单纯的不想伤害他而已——甚至为了不伤害他,那孩子不惜将剑刃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萧渐怀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萧渐怀,你为什么不能主动去跟那孩子说清楚,你明明有能力摆平这一切,却非要借着想让他受点教训的由头任由事情演变成这样,若是再晚一点,再晚那么一点,后悔终生的就是你自己了!
萧渐怀轻轻的推开了门。如他所想的一样,小孩蜷缩在床脚,环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发着抖。
虽然听不到哭声,可他就是知道那孩子在哭,即使过了这么久,那孩子还是改不了哭的时候死死忍住不出声的习惯。
他几步走过去把那小小的一团抱进了怀里,顺着那还在颤抖的脊背抚了抚,“对不起,太子哥哥来晚了。”
小孩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他没敢抬起头来去看太子哥哥脸上的表情,只是小心的捧过那只缠着绷带的手,看了好一会,才凑过去对着伤口小心的吹了吹。
明明隔着纱布什么都感受不到,萧渐怀却觉得伤口好似真的被撒上了什么灵丹妙药,连疼痛都轻了许多。
他轻笑了两声,用受了伤的那只手捏着两片软乎乎湿漉漉的脸蛋,稍稍用了些力气让小孩抬起了脑袋。“小傻瓜,想什么呢?”
萧渐枫没有像往常一般露出笑脸,他好似在短短几个时辰就经历了常人几年的心路历程,那份本不属于他的深沉让萧渐怀的心都跟着刺痛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就像再也承受不住般的扑到了萧渐怀的怀里。
萧渐怀被扑了个满怀。还没等他开口,便听怀里的小孩闷闷的道,“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太害怕娘亲会出事了所以忘了还可以跟你商量,我不该瞒了你骗了你还害你受伤……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好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萧渐怀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过懂事,也太过不懂事。他揉揉怀里的小脑袋,开口道,“枫儿,父皇玩弄权术几十年,不是你可以对抗的过的,就算你刚才真的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太子哥哥也要跟你道歉,这件事的始末,晚膳之后便有人来禀告我了。”
小孩猛地一愣,有些僵硬的抬起了头,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试探了,他知道太子哥哥这么做是对的,毕竟这里是皇宫,太子哥哥必须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才能坐稳这个位置,这些他都懂,他只是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
太子哥哥是觉得,自己一定会伤害他吗?
仿佛是看出来他心中所想,萧渐怀有些愧疚的道,“毕竟你还小,父皇拿你母亲的性命威胁,又只要我受点小伤,我以为任何人都不会为难的……但是我忘了,枫儿可是个小笨蛋呢。”
小孩有点委屈的扁了扁嘴。
“对不起,哥哥不该不信你的,也谢谢你,将我的安危放的这般重,我活到如今,还从未被这般心疼过。”
被十分郑重的道了歉和道了谢的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仰起头有些忐忑问道,“那太子哥哥是不生我的气了嘛?”
萧渐怀眉头一挑,把小孩吓得整张小脸都耷拉了下来,他将小孩放好,终于带了点威严的问道,“我问你,若是我没拦着,你就当真朝着自己刺下去了?”
萧渐枫万万没有想到最惹怒太子哥哥的会是这件事。
他支支吾吾的辩解道,“我、我就是有点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萧渐怀冷酷的打断了他,“那你就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萧渐枫,我今日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在我这里,什么罪名都比不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这是第一次,我不会重罚,再有下一次,我让你屁股半个月都挨不了凳子!”
小孩吓的一哆嗦,却敏锐了捕捉到了不会重罚几个字,连忙确认道,“那这次……还罚吗?”
萧渐怀见他可怜巴巴紧张兮兮的瞅着自己,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罚,当然要罚,不过今日太晚了,就饶你一晚上,明日再说,睡觉。”
小孩垂头丧气的躺到床上,试图跟太子哥哥讨讨饶,不过他实在是累极了,乍一放下心来,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萧渐怀看着他的睡颜,眸光闪烁,最终化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要一辈子守护好这个小笨蛋啊,萧渐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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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渐枫睡到了日上三竿,似乎是被阳光晒得有些热,他一个翻身将被子踢开了一半。
而后有人将被子扯了出来盖回了他的身上。
萧渐枫的脑袋顿了片刻,终于睁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萧渐怀。而后,他十分大逆不道的蹭过去将脑袋枕在了太子哥哥的大腿上。
小小的人儿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对于他来说,娘亲不会死,太子哥哥也原谅了他,还是这般的对他好,这便足够了。
显然他睡了一觉之后已经忘记了萧渐怀说要罚他的事。
萧渐怀揉了揉腿上的小脑袋,而后悠悠的道,“枫儿,还记得昨晚为兄说了什么吗?”
萧渐枫缓缓的睁大了眼睛。
他有些尴尬的从太子哥哥的腿上爬起来,而后一眼便看到了对方手上的戒尺。
萧渐怀坏心眼的拎着那把戒尺在他眼前晃了晃,“先吃饭,吃完饭再跟你算账。”

小孩丧眉搭眼的站在床边,准备聆听他太子哥哥的教诲。
吃早饭的时候他便反思过,若是自己没被拦下,现在会是什么光景。
父皇会因为失去了一个棋子而恼怒,娘亲会因为失去支柱和依靠而伤心,太子哥哥……大概会因为没能救下自己而后悔很长时间吧?
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死,可却不负责任的逼着太子哥哥面对自己的死亡,这么任性的自己,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渐怀道,“想清楚了?”
小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太子哥哥,我不该这么任性,让太子哥哥担心的……”
萧渐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过来。”
小孩摆出一副英勇赴死的神情蹭了过去。
萧渐怀将他按到自己腿上,三两下扒了他的裤子。
小孩没想到挨打还要脱裤子,当即臊的不行,他不敢挣扎,只小声讨饶道,“太子哥哥……啊!”
萧渐怀干脆利落的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尺子,八分力,小孩白皙软嫩的屁股上立刻便浮现了一道红痕。
他在那只小手试图伸过去揉揉屁股时道,“手拿回去。”
小孩委委屈屈的缩回了手,太子哥哥打人的时候好凶!
萧渐怀用戒尺抵在眼前的屁股上,冰凉的戒尺带来丝丝舒适,而后很快就变为了热辣。
“啪!啪!啪!”依旧是不算轻的三下。
小孩抱紧了太子哥哥的大腿,疼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萧渐怀由他慢慢消化疼痛,“日后挨罚都要褪裤,不想的话做事之前就多想多问。”
小孩乖乖的应着,屁股上的红痕一胀一胀的疼,偏生萧渐怀再次落尺的时候还是没有减轻半点力气。
“啪!啪!啪!”
“诶呦!唔!”小孩只能靠死死的抱着萧渐怀的大腿抑制住想伸手去挡的欲望,他顶着个火烧火燎的屁股讨饶道,“太子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啊!轻点打吧……额!”
这一下正抽到伤最重的臀峰处,小孩一个没忍住,赶忙把手伸过去揉了揉。
那块皮肉已经变得滚烫,疼痛还在源源不断的扩散。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孩情不自禁的就有些怕疼,他扭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哥哥,得到了一个略带无奈的笑。
萧渐怀将他的手放回去,自己伸手揉了揉被打的通红一片的小屁股,“打你几下你就知道疼了?那你知不知道匕首插进身体里有多疼?你知不知道我一睁眼看见你满身是血该有多疼?”
小孩羞愧的垂下了头,嗫嚅着道歉,“对不起太子哥哥,让你担心了……”
萧渐怀给他揉伤的手顿了顿,复又换成了戒尺,只是在下手之前道,“枫儿,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看轻自己的生死,但是现在,你把它看做是我对你的要求也好,任务也罢,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将自己的生命和安全放在第一位,记住了吗?”
小孩怔愣着点了点头,而后就被突然加重的力度抽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啪!啪!啪!啪!”萧渐怀没再给他缓缓的时间,戒尺有条不紊的往眼前的小屁股上抽,逐渐加深了颜色。
“疼!啊!太子哥哥……唔!”小孩疼的扬起了头,手上紧紧的攥着萧渐怀的衣服下摆,腿却不自主的挣扎晃动起来。
萧渐怀目不斜视的落尺,眼见着小孩的屁股逐渐变得又红又肿,才一边抽一边问,“记住我方才说什么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诶呦!太子哥哥饶了我吧……疼……”小孩疼的七荤八素,差点都要蹿起来,却被萧渐怀按着腰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他腿上挨揍。
“哦?那我刚才说什么了?”见臀峰处肿起了几道檩子,萧渐怀便往下挪了挪,抽到了臀腿相接的地方。
小孩带着哭腔一嗓子喊出来,“以后爱惜生命……嗷!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疼呜呜……”
萧渐怀“嗯”了一声,终于大发慈悲的停了下来给他揉了揉伤。
小孩软乎乎的趴在那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呜……疼……太子哥哥我好疼……”
萧渐怀把那小包子抱起来哄,“好了好了,太子哥哥给揉揉,一会就不疼了。”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哄孩子倒是越哄越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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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可算了等到他哄自己,当即便不管不顾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往太子哥哥的怀里蹭。
素有洁癖的太子殿下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枫儿,你这小脸这么金贵,定要用为兄的衣服来擦么?”
小孩不管不顾的继续蹭。
萧渐怀只好由着他,心里却不由想到,这孩子似乎越来越习惯跟自己撒娇了?
小孩窝在他太子哥哥怀里好生撒了一会娇,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脑袋嘿嘿笑着,“太子哥哥,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吧?”
萧渐怀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他那小胖爪,“你这么大点的小手能洗干净么?”
小孩瞪大了眼睛不服气的道,“当然能了!以前我也帮娘亲洗过衣服的!”准确的说是娘亲生气的时候把他推倒在地上弄脏了衣服,他不敢再去惹怒娘亲,所以会自己偷偷把外衣脱下来放到水里胡乱的揉一揉。
萧渐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可小孩觉得他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当即气鼓鼓的扭过了头去,这一扭头不要紧,目光正好落在了已经躺在桌上好一会的鞭子上。
两人刚刚把话说开,小孩的胆子也大了些,只僵了片刻便光明正大的要求道,“太子哥哥不许用那个打我。”
萧渐怀笑着点头,“怎么会,等我一会。”
他放下小孩,走到桌前拿起那根鞭子,对着桌上的羊皮挥舞了起来。
嗖啪声逼真的紧,也吓人的紧。
总归是会勾起些不好的回忆。
小孩捂着耳朵熬了一会,便顾不上还在抽痛的屁股,几步走下床搂住了萧渐怀的腰。
萧渐怀挥鞭的动作一顿,便听那孩子小声的道,“太子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拯救我。
你是我的光。
是我的活下去的希望。
萧渐怀觉得抽几鞭子意思一下也便罢了,于是便转过身来揉了揉那小脑袋瓜,“我也要谢谢你,如若不是你,这宫里的生活当真是无聊至极。对了,早上妍妃来过,说想见你,你怎么说?”
小孩有些走神的想起那天娘亲对他说的话,若是换了从前,只要确定了娘亲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他必然是会选择不见的,只是现在……
他抬起头来,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期盼。
萧渐怀读懂了那份依赖,他勾起唇角,笑的真实又张扬,“无妨,太子哥哥陪着你。”
妍妃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未戴任何饰品,面上也是强撑着的憔悴。
她脸上有些颓丧,那份骨子里的恨意却是看不到了。她看着趴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怯怯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时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他真的为了自己伤了太子。
从来不知道怕为何物的女人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尝到了久违的恐惧。
她听着那狗皇帝哈哈笑着对自己说,我真是好奇,你如此这般厌恶他、憎恨他、将他当做复仇的棋子,他怎么还能为了你牺牲掉来之不易的太子哥哥?还真是跟朕的那位心腹侍卫一样的傻。
她知道那人的话不可信,或者说很有可能是在诱导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枫儿真的是瑾枫的孩子?可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从前那般迁怒于他,到底算什么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觉得那孩子可能并不是很想被自己触碰,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句,“他打你了?”
小孩骤然红了眼眶,或许以事情的结果来说,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但在当时,他被迫做出那般艰难的决定甚至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是真的很想换回娘亲哪怕一点点的疼爱的。
所以娘亲才刚一开口,他心中那些压抑了很多年的委屈便如洪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他甚至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他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而母亲从来都不喜欢,甚至厌恶他哭。
沈玉研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孩子强忍住不哭的时候是这般痛苦的,他止不住的颤抖,嘴唇紧紧的抿着,连低垂着的睫毛似乎都要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
慌乱比心疼来的更早,她手足无措,又不敢靠近,只能焦灼的问道,“怎么,是很疼么?他打哪儿了?找大夫看了没有?”
小孩把头埋的更低了一些。这是他惯用的做法,如果真的忍不住想哭,就低着头,这样娘亲就不会看到了。
沈玉研的心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沉,太子速来心机深沉,此番就算知道枫儿是身不由己,也定然不会再容的下他,如此看来,他竟是对枫儿下了狠手么?
她再顾不上许多,伸了手过去掀开了小孩的衣服。
小孩僵着身子,不声不响的由着她看。
见他身上除了屁股上有几道红痕以外再没别的伤,沈玉研担忧更甚,难不成是太子对他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枫儿,你别担心,娘、娘去跟太子说,这不是你的错,他不该怪你的……”妍妃小心的帮他扯了扯被子,便站起身来,忍着一阵一阵的眩晕走到了门外。
她几乎是迈出了门槛便对着萧渐怀跪了下去。
萧渐怀冷着脸色,用有些嘲讽的语气道,“事到如今,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你打他骂他,甚至想亲手杀了他,还不许他哭,你给他带来的伤害,现在才知道要忏悔,不觉得太晚了吗?
妍妃神色灰败,只痛苦的闭了闭眼睛,“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枫儿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他不知道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他也是逼不得已,他那么喜欢你,喜欢到一听说可以跟你一起住,高兴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他这个小傻子,不过就是中了皇帝的计而已,就算你不再信任他,也千万别,别再伤他的心了,那孩子,早就遍体鳞伤了……”
萧渐怀被她这番话激出了怒火,他狠狠的一甩衣袖,“伤他最深的从来都不是我!若你能早点醒悟,他能少吃多少苦少遭多少罪!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女人几乎是拼劲最后一丝倔强,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你可以利用我,从今日起你让我做什么我绝不会有二言,我只求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到他。”
萧渐怀见她不似作假,便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丢给了她,“去给他上药。”
妍妃怔愣着捧着手里的瓷瓶,“……什么?”
萧渐怀双手环胸斜睨着她,“不是说以后都听孤的么,现在,你,去给他上药。”

楼主:兰涩紫藤m  时间:2019-03-04 09:11:33
妍妃便有些懵然的拿着药瓶走回了床边。
小孩已经止住了颤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不吭声,也不抬头看她。
沈玉研十分生疏的将药膏涂抹到那些伤痕上。
从前她也会在失手打了他之后给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上药,只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去面对那些伤痕,所以才会选择等他睡着之后再偷偷走进他的房间,这也就导致她现在同样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力度、该说些什么哄人的话。
这些萧渐怀都知道。他倚在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同样僵硬着的母子俩。
他要的只是这个女人从仇恨里走出来,好好看看她的儿子,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被她伤害了的孩子。
沈玉研来的时候浑浑噩噩,走的时候却是若有所思的。
萧渐怀坐到床边,拍了拍床上的蚕宝宝。
小孩露出个脑袋来,有些懊丧的道,“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本来都不想理她的,结果她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开始想哭,我肯定就是王婶说的被卖了还会帮忙数钱的那种傻蛋。”
虽然萧渐怀不知道王婶是谁,但他很想中肯的评价一下这位婶子的评价十分贴切和到位。
他笑着敲了敲小傻蛋的脑袋,“所以,你还是会原谅她的。”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却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萧渐枫很是困惑的问道,“就是打个比方吧,娘亲发脾气的时候我会委屈会难过,可是父皇发脾气的时候我想的就只是赶快逃跑。”
萧渐怀低声笑笑,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而日日读书到深夜,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猜测和疑心。
“那是因为,至少你娘心里还有你,还把你当做他的儿子,而对父皇来说,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要多少有多少,想利用就利用想抛弃就抛弃,又有什么值得他疼惜的呢。”
小孩似乎十分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为什么父皇会这么觉得呢?是我们不够好,所以他才不会喜欢我们吗?”
“不,因为他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把骨肉亲情抛弃了,我们不好,他会失望,可若是我们好,他会觉得受到了威胁。”那是第一次,他写出了一篇惊才绝艳的文章,兴致冲冲的拿给父皇看,父皇表面上夸赞了他一番,第二天却下令,不许自己再去藏书阁。
他抗争过,藏拙过,不知道多久才成了如今这副胸有成竹泰然自若的样子。
可如今,他不想让这个孩子再经历一遍自己的痛苦了。
“枫儿,她若真心悔改,想对你好了,你只管受着便是,这是你应得的,她若再与你发脾气甚至伤害你,你便也不必再伤心,当断则断,因为现在你有这个资本了,为兄便是你的资本。”
小孩眸子里闪过一丝敬仰和崇拜,同时一个想法也渐渐成了型。
“至于父皇那边,”萧渐枫顿了顿,继续道,“你只管躲着他便是,记住,他虽是父,但更是皇。”
小孩歪了歪脑袋,思路也跟着一歪,“那我以后可以不叫太子哥哥了嘛,我想只叫哥哥。”
萧渐怀好气又好笑的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跟你讲这些是为了让你类比的吗?”
小孩有理有据的反驳,“因为太子有时候很凶!但是哥哥就不会,虽然打人的时候也很疼……”
萧渐怀捏了捏他嘟着的嘴,“不想挨打就乖乖听话,至于叫什么,都随你吧。”
小孩嘿嘿笑着,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萧渐怀笑了笑,心中却闪过了万般思绪。
终有一天,我会只是你的哥哥,再也不必装出那些虚伪的冷漠。
父皇,你告诉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可以拥有感情,想让我成为如你一般的人,可我注定是会让你失望的。
而且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我才是对的。
以下克上,大逆不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呢?

萧渐怀去了妍妃那里。
沈玉研正在用细竹条编什么东西,她力气不够,总是会被划伤手,东西还没编完一半,手上已经都是伤了。
“你在做什么?”萧渐怀俯视着问道。
“一只小狗。”沈玉研一边编一边回答,“枫儿从前在我生辰的时候给我做过一个,让我弄坏了。”
萧渐怀嗤笑了一声,手上却拾起一根竹条,学着她的样子编了起来。
沈玉研十分不客气的问道,“我很好奇,皇帝和皇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萧渐怀同样不留情面的回道,“我也很好奇,父皇和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生出那么个小傻子?”
沈玉研也不在意,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却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你说的对,有你在,日后就算我死了,枫儿也会过的很好。”
萧渐怀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在你的选择里,难道就只有死吗?”
沈玉研饶有兴味的回问,“哦?太子殿下是来给我提供另一条选择的?”
“当然,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虽然我个人十分讨厌你,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唯有我们联手,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
沈玉研沉了了半响才道,“敌人?他对你来说算是敌人么?在我看来,虽然他忌惮你母家的势力,可也仅限于害怕你们早早将他架空,大权旁落,最终他还是会把皇位传给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继续隐忍等待下去,就能得到一切,可我不一样,若真的要行动,我一丝一毫都不会犹豫。”
萧渐怀笑着摇了摇头,“可你还是犹豫了,你害怕自己一时的冲动会连累了枫儿,就像上次那样,所以现在才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这么多,不是么?”
沈玉研饶有兴致的看向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年,便听对方继续道,“父皇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更有掌控欲,就算哪日他真的传位给我,他的精神也会通过这么多年来对朝堂的浸淫控制着我,他的心腹也会继承他的意志,左右我的决定和权利,而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皇位,和所有人的认可。”沈玉研接道,“我个人觉得你想要的东西也是我想见到的,可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萧渐怀轻轻敲了敲桌面,“若你想要复仇,我可以允诺由你来结束他的性命,但不是现在。不过在我看来,为了复仇而活下去的人,一旦夙愿达成,多数都会变成了却心事生无可恋的废人。”
沈玉研再次陷入了沉默,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有些疲惫的道,“我可以答应与你合作,至于其他的……让我再想想吧。”
萧渐怀拿走了桌上的竹条小狗,起身离开,“我便自作主张帮你拿给他了。”
沈玉研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被仇恨掩盖了多年的眸子里蓦然闪过一丝温柔。

楼主:兰涩紫藤m

字数:106481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9-01-20 19:18:00

更新时间:2019-03-04 09: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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