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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覆生by李从心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三年前顾境痛失所爱,之后便一直过着日夜颠倒行尸走肉的生活。
直到他因为父母的逼迫,去和瞿氏联姻。
对方提出的条件充满压榨气息,瞿砚山举止傲慢无礼,却被心如止水地顾境一一化解。
他渐渐爱上顾境,甚至觉得婚姻状态十分美好,却才知道原来顾境和他表白过。
当时顾境一腔热血,却完全不讨他喜欢,像是一朵玫瑰,却不如太阳热烈。
然而命运兜转,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彼此的世界里捆绑。
顾境却早已伤痕累累,神色空茫,有了可以交付生命的恋人,又抽筋扒骨地失去。
瞿砚山心如刀绞。
如果你不能活,我便覆在你身上,带你生。
暴躁温柔赤子阴狠攻瞿砚山X痛失所爱抑郁外冷内热
原来满身伤痕,也能温暖他人。
——顾境。
老子谢他替我带顾境一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瞿砚山。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第一章,深秋雨
深秋的第一场雨落在了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五。

顾境换下工作服,与后面来的人交班。

来的人尤其耐心等待着,看他把印着超市标志的围裙脱下,递给自己,然后从台角拿起雨伞出来。

“顾境”。

白色瘦削的身影没有任何留恋地向防盗口走去,来人终于不忍心,开了这么长时间的第一次口叫住他。

“外面天儿冻死了,你,你下次来多穿点儿!”

顾境微微发愣,似乎是思考了几秒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点了点头,并不再多做回应,转身继续向门口走去。

来人默默叹了口气。

已经大概是早上八点半了。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顾境踩上电动扶梯,向一楼出口降下去。

外面的天光拨了一缕暗白色透进室内,顾境站在扶梯上,像一株插/入/泥地的毛竹。

周围不断有人看他。

他只穿了一件很薄很薄的白色的卫衣,在这个充满冬天热烈的季节,清凉地过分。

整个一层已经被钻进来的寒气侵蚀,雨飘飘渺渺地落了一夜。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出口处抽烟,他每吐出一口,又很快地接上,肌肉紧张而用力,路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压抑的焦虑感。

顾境走到了他前面。

男人微微震了一下,把烟从嘴里掐了,抬起头看他。

他上下仔细看了一遍,道:“怎么穿的这样少?”

顾境没有回答,眸中是和烟絮一样的黯色。

男人不再多问,搂着他往外走去。

“早饭吃了吗,要不要买个煎饼果子?”男人对着远方热气腾腾的煎饼摊,柔声问道。

“顾境摇摇头,“我会回去吃面”。

气氛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男人把终于抽完的烟扔在地上碾灭,手指无措地搓了搓裤缝。

他站到了顾境的对面,手握住他的小臂,低低地开口:“哥。”

顾境的发顶只到了他的下巴,脸白地几乎透明了,睫毛孱弱地颤着,他没有动,男人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臂,涩声道:“大伯,大伯他生病了。”

顾境依然静默着。

男人的唇有些微的颤抖,声音却骤然镇静了许多,他道:“公司,公司从前年开始,就出现了很大的资金流动问题,欠了很多外债,今年,今年的问题更严重了,如果找不到新的资金来源,我们,就要败了。”

他在说完最后一句时重重地握住了顾境。

顾境单薄的胸膛弱弱地起伏着,像一张安静伏着的蝉翼。

还是没有人说话,顾境举着伞,轻地仿似已经要飘走。

男人等了等,终于咧着嘴苦笑了一下,他把伞沿抬起,去看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美好的脸,和一双波澜不起的眼。

他快速地吸了一口气,喉头一片涩然,终于不再说什么,再一次把手放在顾境的肩头拥着他向小区正门走去。

“别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再想办法。”

他自说自道。

顾境没有任何反应。

“别再穿这么少了好吗,哥,大妈和我看到都会很担心。”

男人恳求,“好好照顾自己,我刚才说重了,没事,没事的,你…”

顾境举起伞,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依然是寂静的眸子,他轻轻地点头,然后垂下睫,挣脱了他,向着小区内走去。

男人一句话含/在//嘴里,一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掏出一支烟。

终于,他也转身离开了。

“啪”

漆黑的屋子里黑暗被一扫而空,顾境弯腰,脱鞋,关门,然后走向厨房,一人高的,装满番茄的冰箱里被拿出一个,他熟练地下面。

挂面被竖放在和醋一起,顾境家的调料区只有这两样。

西红柿入锅,一指粗的面,顾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定住了。

热水很快来回沸腾,顾境似乎怔了一下,才把他们都盛起。

醋被不要命地洒,他把醋瓶放好,就着厨房窗口泄进来的光就吃了起来。

很酸,顾境的眉毛被刺激地无意识跳动,眼睛也很快迷蒙起一层水雾,却反而让他生动了起来。

他吃完了又喝了一点汤。

这是他上午的饭了,他夜里十一点只需要再吃一次同样的,就可以再次工作。

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顾境望了一会儿,拉开放满碗的碗柜,把沥干净的碗放进去,开始脱衣服洗澡。

他走进黑暗的浴室,没有开灯,直接扭开蓝色的龙头,光着身子站了上去。

滋滋滋,凉水洒到他身上,他骤然涨红的鼻间喷出一股白气,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地像烤盘上的快要熟了的肉。

但他仍然没太大波动,眼底甚至像沉下的坚冰,融化了一点。

洗完身体,又洗头,擦沐浴露,顾境光着身体走到客厅的时候,全身已经发紫。

寒冷到达一定地步,就会变得滚烫,然后再经由寒冷,就会彻底像被冻住,连心跳也会骤降。

顾境的表情一如既往,嘴唇白地像刚从福尔马林里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房间,走到了床正面站定。

房间只有百叶扇缝隙露出的只能到达窗沿的亮,带着客厅窗户模糊的亮,他先是坐到了床上,然后躺了下去,把自己蜷成一个蚕。

床上的枕头被子安静地叠在了一起,是夏天的款式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他没有打开它们,身体已经重重地颤了起来,面部的表情却又如刚才一样,渐渐地沉散开,那是一种诡异的舒缓。

外面的雨继续淅淅沥沥地飘,落在窗棚上,玻璃上,这场雨会在这个季节停滞很久很久,直到把所有的人间事物都浸透,泡足,侵蚀进每个缝隙,凉透所有的心。

顾境突然抬高大腿,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他胸口半指长的细心愿瓶被狠狠压进了心口,他的脊柱像珠子穿成的串一样节节凸了出来,他像一个虫子,嶙峋而干瘪,似乎才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又像是刚刚结成胚胎,他变得很痛苦,发出无声的悲鸣。

一阵的悸痛过去,嘴唇又是一片血,凝结在了一块儿成了死皮,他竟然就在这样的寒冷与痛苦中渐渐睡了过去,嘴角残存了一抹笑。

他是他三年来的第一个笑。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第二章求一面
“欸,你看他,你们说他,他是不是个o啊?“”

“是的吧!”

这是每次超市夜班收银区都会飘来的闲谈,不过今晚八卦的主人公变成了整个超市里最沉闷的一个人。

顾境笔直地站在那儿,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了,他夜班是彻夜不睡的。

“我看他就是o,那眼睛,虽然木木呆呆,但看谁都像带刀子,要不咱们马马主任每星期舔着脸去和他盘账呢。”

那些人又都窃笑起来,这种闲语是近不了顾境身的,倒是后面柜台被吵醒的人烦躁的转头,冲着那帮老O和B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不会有反应的,他来这儿两年我就没见他正眼瞧过咱们。”其中一个老O觉得对方多管闲事,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顾境确实不管,他来这儿两年,除了给顾客报价格,其他一概不问,包括别人的大小意见。

他还要站四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昨天他洗了冷水澡,晚饭也没吃,他想,明天夜里的休息大约是可以抵挡地过去的。

他今天在白色卫衣外加了一件深蓝色的毛线开衫,交班的人见了开心地了一大跳,临走还留了一管新的唇膏给他,怕他小小年纪嘴唇就干坏了。

顾境并没用,他把它带回了家,准备下次再还给人家。但这也是他进超市以来,第一次带东西回家。

“唉,小顾,你妈妈和你哥来看你啦!”看门的老大爷热情地向顾境打招呼,他是认识顾境的,顾境的哥哥顾渭过年过节都会给他递东西,为得就是能够眼熟顾境,有什么事能立刻通知到。

顾境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致意,也没说什么,只是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往里走去,看门的老大爷也不恼,站门口注视着他拐进去才回到值班室。

顾境租的房子在二楼,靠街,门果然被打开了,玄关的垫子上摆了两双鞋,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哥!”顾渭昨天刚见过他,此刻正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着什么公务,看到他来立刻把门开大了,让他进来。

顾境的脸色变得比之前硬了很多,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顾妈妈从厨房出来,抽油烟机抽着风声,她拎着锅铲,开心地招呼他,“回来啦!你那天然气上次你哥才给你充过,你怎么不知道用啊,又是西红柿,西红柿,妈妈今天给你做了排骨汤。”

顾境站在客厅里,家的地板上放了很多菜,挤挤挨挨,窗帘被完全卷了上去,天光直射进来,到处是通明的,处处都被烟火填满,但他脸色直接从被冻地红色开始暗了下去,身体微微颤了起来。

他的眉眼第一次像扔进石灰的水一样,被狠狠地搅拌了起来,却又被最上面的一层绿漪死死勒住。

“你们”,他喉咙嘶哑,是一种胸腔发力的断字,显得很难听,“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他的声音像冬天的第一片雪,所有的热闹在他这一声儿后都驻足,整个客厅瞬间安静,顾妈妈愣了一下,然后牵起嘴角笑了笑,“小镜,吃了饭再说吧,你好久没…”

排骨汤的肉昏味儿已经扑到顾境的鼻前,他的脸色却比之前还要苍白,死死咬着牙,绷出青白的下颌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顾妈妈的眼圈突然红了,她走回厨房,把火关灭,然后拉下围裙,走了过来。

顾境站在一尺之地,没有动分毫,也没有看顾妈妈与顾渭。

天气实在太冷了,尤其是顾境这里,老砖头房,没有任何保暖的隔层,顾妈妈穿了厚厚的呢子也禁不住打摆子。

顾渭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想给她穿,她抬手拦住了,涩涩地开口,“你爸的事,你哥哥和你说了吧。”

顾境不回答。

“你爸得了重病,要命的病。”顾妈妈眼睛已经红成一片,有水光覆了上来。

“公司这几年收入都很差,我们怕你担心,也都没说,你弟弟已经做的够好了,我们也不能怪他,你爸爸也是。”

顾境的下颌松了下来,只是目光依旧决断的看向前方。

“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顾妈妈涂构饱满的唇抿成了一条用力绷住的直线,“是求你,求你救救你爸爸。”

她这句话说出来就像在风里擦出的花火,顾境的头终于转了过来,烟硝味快要散去,火花留着一条影子,要明快灭。

“小镜。”顾妈妈眼中流下泪来,“妈妈这辈子没求过人,但是妈妈今天真的求求你,求你帮帮我们家,帮帮你爸爸。”她的手紧紧地攒握在一起。

顾境的眉头完全蹙起,他似乎有点恍惚,不太能理解。

顾妈妈似乎是看出他的松懈,脸上露出点喜色,又很快掩去,继续道:“现在救我们家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能有新的资金来源。”

“你可以,小镜,我的儿子,你舅妈认识的一家大公司,就可以帮我们渡过困境。”

顾境的眼里依旧是一片茫然,他仍然没有弄清,这究竟与他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个公司,他,他们家”,顾妈妈的手又往里握了一分,整个上身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激动,完全的冲了起来,他目光不避不闪,看着顾境就像抓住了他,道:“他们家需要一个儿媳,你知道嘛,小镜,如果咱们可以可以和他家结亲,你爸爸的公司就有救了!”

他眼中光芒四射,却像一道闪电,隔了半会儿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才在顾境脑中突然响起雷声。

他几乎是头一回出现表情,那表情是不可思议,他觉得不可置信,甚至不能理解。

顾渭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这是真的明白了,心中有些许不忍,但另一种可以获救地希望迅速地冲破了这种不忍,他也几乎是激昂道:“他们正好需要一个儿媳,哥,如果你可以成为他们家的媳妇儿,咱们公司就有救了,到时候你离婚或者什么也行,咱们再回来,啊?弟弟养你一辈子!”

顾境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眼中那种奇异的光芒,这是继他20岁那年再一次产生的同样的感觉,他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他们,他觉得他们面目全非,眼中贪婪的光比地狱的火焰还要让他不可忍受,他几乎是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一步,虚虚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起眼一寸一寸的扫过他们。

这是他的母亲还有哥哥,他却只感受到了荒诞还有滑稽。

“你们听过一个道理嘛”,他时隔多年,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却句句是剜心之语,“没有百年的世家,也没有千年的财富,公司倒了也是因为它本身的问题,不去承担这个问题的后果,因为决策的失误而要把另一个人的人生赔上”,他摇摇头,目光已经凉透人心,“我不愿意。”

他道。

顾境的个性他们都有所了解,所以顾渭在昨天找他的时候才会最终什么都没出口,但到今天他这样直白而冷静,甚至极度冷漠的回复,还是让人觉得心惊,顾妈妈的脸色倏然就白了两个度,他没有放弃,反而眼泪楚楚,继续柔声道:“可是小镜,你爸爸,你爸爸他急等着用钱啊。”

顾境这一次终于不再反驳。

顾妈妈整个人哀恸至极,嘴里的哭声哽咽,“你爸怕你担心,就一直没说,他肺上长了一个肿块,去年体检的时候测出来了,但公司那时出了很大问题,就一直耽误着,直到上个星期,人家法院传召,他直接昏了过去,一查已经是,已经是肺癌三期了。”

顾境的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顾妈妈声泪俱下继续道:“我们急需要钱,小镜,妈妈知道你恨你爸爸,恨我,可是我们没有一时一刻地不再爱你,你爸爸这几年也常说,当时和你离心了,所以总是在懊悔在心痛。”

顾境的嘴角听到懊悔这两个字时讽刺地扯了扯,胸膛又开始剧烈地起伏。

“可你爸爸从小有多疼你,就是你弟弟,他来到咱们家他也还是那么爱护你,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顾境只直直地望着他俩,顾渭一手搭在他母亲的肩上,亲密如同真母子。

她的话还在继续,顾境只觉得一阵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浪向他涌来,白的颠倒成黑的,伤害者要被伤者与他共情,他的心在剧烈跳动中奇异地突然安静下来,聚起高高的围墙。

顾妈妈看到他似乎又重新恢复到原来无感的模样,面上的泪被狠狠憋了回去,双眼一片腥红,谁也没想到的场景,她扑通一声朝顾境跪了下来。

顾境双膝一震。

“小镜,妈妈求你,求求你,救救你爸爸吧,救救咱们家吧,咱们的房子车子已经被抵押去出去了,一个月,银行一个月就要回收,你爸还在医院化疗,医生说,说,他已经迟了,要想有希望,只能换肺,小镜,妈真的不能不看着你爸死啊,不能看着他死啊!”

顾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吞咽了一口,潮汐向他打来,已至他脚边,他被围成一个孤岛。

“只要一面,不要你嫁给他,就只是去和对方见一面,不用你去巴结人家,就一面,不管怎么样,妈给宋泽磕头,妈天天为他烧香,妈认了。”

顾境终于像彻底沸起来的潭水,他定定地看着朝他合掌祈求的顾母。

眼中的寂静散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他面上因为过于情绪激动,开始呈现一种涨红色。

终于,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倏而落下了一滴泪。

啪嗒。

屋外的秋风狠狠撞上玻璃,顾境像被摧折的梧桐,他终于断了。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第三章再相逢
芸安市的市中心在西城区,分为大城和中心小城,东区,南区和北区则为普通区。

小城最早是由港商过来投资建的,香港人信耶稣,面对太阳的方向,把几条巨长的主干道修成了一个张开双臂的耶稣像,耶稣的眼睛头部是整个环海三角洲最高精尖人才企业的聚集地。

高楼云立,直冲霄汉,全芸最豪华的小区好比珍珠,环挂在圣子的胸口,小城的周围。

芸江自耶稣的左手边向入海口流去,这是富人的芸安西。

顾境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半的地铁,才在将近快要中午的时候从空荡荡的青鼎大厦口地铁站走了出来。

他还是只身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外面罩着那件深蓝色的毛线开衫,雨连绵下了一个星期,安西区比其他地方的雨似乎更密一点,滴滴从雾气丛生的云天降落,每一片反光玻璃都折射出寒气。

这里大部分的人都窝在写字楼里,只有高档西餐店的经理出来整理收放雨伞的袋子。

顾境站在clissa餐厅的入口处,餐厅的经理冲他礼貌的微笑,然后很快把视线移向远方,他们接触过顾境这样打扮的很多人,经常会有游客来市中心旅游,然后站在造型高级的西餐厅门口发呆。

顾境的兜子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手机的屏保是白色的,图案是一条绿色的丝带,顾渭的信息横在界面上。


“哥,你到哪儿了?到了吗?”

顾境点了点,弹出信息口,打下两个字,“到了。”然后就把它放回兜里。

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好几下,但顾境都没有管,他走上前去,把伞收了插进袋子包好。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吃饭吗?”

顾境点点头。

经理的笑这才完全热烈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他迎了进去。

11点40分,顾境坐在clissa一楼靠落地窗的位置第三排,他拿出手机又发了,“一楼,落地窗,第三排”。几个字给顾渭。

顾渭又赶紧给中间人发过去。

“小镜到了吗?”正坐在顾境父亲病床旁边,给他削苹果的顾妈妈问道。

“是,我刚把具体位置信息发给钱阿姨。”顾渭发完抬起头冲顾母笑笑。

但是顾母和顾父都没有什么笑意,顾父化疗两期了,头发很稀疏,满头的白发,人的脸色是青的,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白色的被面,病房里气氛窒了起来,良久,顾父长年抽烟而乌紫的嘴唇颤了颤,默默道了一句,“我们对不起小境啊。”

他这话说完,顾母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转过头去,用手捂着嘴。

“是我顾长青无用啊,是我无用啊!”

病房里的顾渭也攥紧手里的手机,低下头。

“您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嘛?”顾境落座了有五分钟。

餐厅陆陆续续开始进人,全是西装革履的白领,他这样的就格外醒目,顾境把视线从光尘可见的桌面抬起,对着来问询的经理道:“开水”。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才挤出得体亲切的笑向他点了点头,开水很快上了上来,小心放置在桌上,“请慢用”,顾境垂着睫。

顾境和对方约的时间是十二点,但连开水都凉了,对方也没有到,餐厅的第一波人已经有走的了,顾境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一刻了,对方迟到了一刻钟,顾境看了看表,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大厅的吊钟分针指向四,一辆高级宾利停在餐厅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特别高大的男人,大约有1米9,一看就知道是个Alpha。

男人举着一把黑伞,步伐稳阔,他上了台阶走到裹伞机面前,没有主动把伞灭了放进去,而是交给门口的迎宾,直接推门进去。

经理正在拿着对讲机调节上菜,一看他来立刻堆着笑迎了上去。

“找人。”他眉头微微蹙着,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直接撂了一句,就走到落地窗那排,眯着眼打量了正低着头的顾境,坐了下来。

前方沙发发出凹陷的响,一缕有别于餐厅普香的雪松味儿飘到顾境鼻尖,顾境抬起头。

对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修长的眉,锋利的桃花眼,鼻直,菱唇,下颌流畅深刻。

这是一个极其俊美又不失A的力量感的男人,顾境这样地直视着他,男人的眉头又往里蹙了一分,他只淡淡地扫了眼顾境,从上而下瞥见他嘴上的干涸,就把视线移向一边。

“你是顾境。”他语气生硬,像在谈判。

顾境点点头,男人用余光看见了。

“我们的要求你都知道吧?”他语气不是很有耐心。

顾境再次缓缓点了点头。

这次幅度比较小,男人用余光瞥不清,才把头抬起来完全看向他。

顾境长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眼瞳很大,男人愣了一下。

“我们是要签婚前协议的。”他语气合缓了点,微沉。

顾境还是缓缓点头。

男人左眼微眯,俊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凶狠,莫名带着讽刺,又继续道:“我们离婚了,你一分都拿不到。”

这一次顾境没有再继续和他对视,他垂下眸,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动作。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男人没有再说话,他注视着他,渐渐脸上有点不好看,片刻之后,他嘴边噙起一抹讽刺,直接冲道:“那你等通知吧。”

就板着脸走了。

餐厅门上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第四章顾境
顾境,长青电子的大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是他二叔家的,后来过继给了他父亲,成了长青电子的继承人。

长青电子是个小厂,这年头开电子厂的多如牛毛,并不是什么高端行业,尤其是一些老的厂子,软件部门开发跟不上,做硬件核心技术又落后,极其容易被市场淘汰,出现资金漏洞。

他姑姑当时把这个资料发给他的时候,只告诉了他对方公司现存状况,其他一概没说。

这是他要求的,这次他结婚所有的相亲对象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族出身,相反,全都是此类小门小户急需要资金周转的。

这些人好拿捏,易控制,反正只是时效工程,并不永久,怎么最后容易甩手怎么来。

瞿砚山还做了双重准备,他拨资金给对方,并且要求控制对方股权,如果万一最后对方得寸进尺,野心膨胀,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就要对方连现在这点钱都拿不到,脱裤子走人,反正对方已是穷途末路,他还是衣冠楚楚,谁也不敢说什么。

他从小一起混的好友张擎听了当时都愣,说他这么损,太不积德了,连等价交换也值不上,等于白睡人家一个儿子。

瞿砚山心里直哼,就那么些人,呵,说是值几千万都高估了,已经是自己吃了亏了,还想要他和他们上床?

别说他们了,就是真有些价值的,也不配他和他们结婚,能配的上让他亲近的,只有魏熙一个。

他也是因为要等魏熙,才这样做此下策。

瞿砚山想到魏熙,嘴角压了下去,又恢复了一脸阴沉的表情。

司机开车很稳,这个点儿正好是饭点儿刚过,他们在一个红绿灯停了几十秒,才掉转了头向公司方向去。

clissa醒目的钻石建筑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目光透过黑色玻璃漫射着,一抹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就十分显眼。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顾境。

这个o身上有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很清凉,举着伞慢慢地朝前走着,就自动可以形成和别人不一样的氛围。

大概是一种宁静,和周围快节奏浮华的人流都市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车道,他把车窗降了下来,由他的身后,与他平行,再到他把视线微微向后掠去,颜色鲜活的o举着伞在细雨中踽踽独行,下巴领口的皮肤白晰地近乎透明,前方是一个地铁口,他看顾境朝那里走去。

车终于完全行驶到前方,瞿砚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又有着玩味,来和他相亲的O家庭条件其实都不怎么样,破产清算也就在一瞬间,可大多都穿的光鲜亮丽,大概是物质享受惯了,就算是被拒绝了,也是昂首挺胸,出门就上车。

最差也是一辆小跑。

顾境是第一个,穿的单薄又普通,自己回去坐地铁的。

所以他才选他,很安分,看到他傲人的相貌也不会涨红脸,肾上腺激素上头,生出一些妄想的心思,或者自尊清高的要和他论人生骨气。

他对这类人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既想要里子,还要面子,简直不自量力。

这个顾境倒真是有意思,他把窗子升起,后仰闭目养神,脑中不知怎么地浮现出顾境那双眼。

很大,却毫无任何情绪的波动的眼。

褐色的,像锈。

顾境踩上地铁的车厢,站在靠门位置,回家。

地铁一晃一晃的,印在门玻璃上的他的脸,垂着眼,依然没什么表情。

这说是相亲,其实更像是一场面试。

顾境踩上地铁的车厢,站在靠门位置,回家。
地铁一晃一晃的,印在门玻璃上的他的脸,垂着眼,依然没什么表情。
这说是相亲,其实更像是一场面试。
对方和面试官一样,连名字也不愿告诉自己,因为觉得没必要,这是一种挑选者的上位姿态,如果面试者恰好极需活路,在对方这种无形的倾轧下,就会产生一种十分屈辱的被碾磨的痛苦,如果己方再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口气就不会那么好,这场面试也就黄了。
其实这是一种人之常情,人再贱,都会有自尊,尤其是越到落难的时候,但偏偏有人毫无同情心,觉得这是一种矫情和不知死活。
大概是地铁规律的晃动太漫长,空寂地像万里冰原的顾境的脑海,突然也摇晃出了两个断续的画面。
一个是刚才的瞿砚山,横眉冷对,眉眼间极显刻薄之色,这个画面很快,快地一闪就过了,甚至是非常斑驳的。
紧接着而来的则是更年轻时期的男人,还有点婴儿肥,穿着白色运动衣,拉链拉到脖子,留着圆寸,虽然依旧是不耐,厌烦,但就在这样明显的态度中,还隐藏着一抹游刃有余的温柔。
如果你再停留一点,就似乎能看到他厌烦挑起的美好的眼尾,如果弯起来是会是怎样的好看。
地铁终于停站,车厢猛地一顿,顾境的身体也跟着由前向后倒,他下意识的摸到了旁边的扶手,又像突然被烫到一样惊醒。
他脑中的画面迅速散去,像被焚烧的雪片,几乎是无意识地就把手往脖颈处伸。
装着白色粉末的细许愿瓶被他攥在手里,地铁上开了暖气,他的身体热热的,手也是罕见的热热的,烫着许愿瓶。
地铁的门被关上,继续摇晃着奔向下一站,所有人又开始轻柔慢晃,顾境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这一回他眼里再一次没有任何的东西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他和周围形成了一个隔出来的圈,有人潜意识觉得不太舒服,往旁边站了站,就剩顾境孤零零地斩在门口。
一动不动。
向最后一站而去。

楼主:xx563196  时间:2020-12-06 11:42:35
第五章,对方三年前死了爱人
云山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会议场云英厅。

“下面请软件部做报告。”

宽阔的会议室掌声响起,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也混杂其中。

坐在中心位置的年轻男人瞥了一眼手机,来电导致屏幕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投到他脸上显得他此刻严肃的表情格外不好惹。

正准备开讲的软件部部长看到男人按键的手指顿了顿,有眼色的等了等。

没想到对方看都没看到他,直接道:“讲”。

他一讪,才拿起投影笔开始讲了起来。

男人正是瞿砚山,从他上次和顾境见面已过了两天,私家侦探的速度很快,说是两天,一天都不会磨蹭,但他此刻正在听年终述职报告,自然是不会拨出心力把时间投放到相亲对象这种无足轻重的人的身上的。

瞿氏的所有人,都坐在他周围,等着看他被利益角逐的漩涡,吞地骨头都不剩呢。

“啪啪啪………”,软件部部长说完,瞿砚山带头鼓起了掌,他脸上的表情堪称懵懂而仰慕,全场都跟着瞿砚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软件部部长郑玮却没有理所应当的坦然,他嘴角不太自然地牵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左上手瞿砚山几个叔爷刮。

瞿砚山一双秀眼温柔的弯起,直接站了起来,手也没放下,整个人显得姿态很低,“郑部长不愧是智信出身的,这次云山在北美的大规模市场占领,郑部长功不可没啊。”

郑玮微微向瞿砚山弓起身,直道:“哪里哪里,为创造云山更好的未来,是我入云山的使命”。

瞿砚山的笑意更大了,似乎对郑玮极为倚仗,继续道:“是啊,云山就是因为有你们,才能持续创新,不断突破,这也是我们云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因素,人才,投入,胆量。”

他继续道:“北美作为海外业务的重要市场区,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但同时,问题也层出不穷,我们除了在他们本国挑选了许多有全球战略眼光的优秀人才,咱们自己的人才也需要大量投入。”

“那么公司在北美的下一个重要攻克点,就是来年的安审。”

他此话一说完,几乎整个会场的高管都互相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安审,又名国家安全信息审查,这是所有外国企业要入北美都必须要经过的,尤其是中国,鱼越大剖地就越干净。

瞿砚山的身体已经很放松了,郑玮却突然像受了惊,他先是举目四望,又突然抬起头看向瞿砚山,下一秒就要张口说什么。

瞿砚山已经举起桌上的架式麦克风出声了,“之前马克思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应接不暇,急需总公司派人增援,我想来想去,也拿不出主意,今天看到郑部,发现还是郑部去最好,郑部本来就在北美工作过,对那边情况也熟,李风!”

从内二排立刻站起了一个人,“瞿总。”

“郑部走后,你就暂时接替他的位置,他把软件部带到今天,他不在的日子里可得好好干,不能让他回来失望。”

“是,放心吧,瞿总。”

瞿砚山说完,整片会场都安静了下来,男人理了理胸前因为匆忙站起,在西服上形成的褶皱,对着犹自不敢置信的郑玮柔和地笑了笑,正准备拉开座椅。

一道老沉的声音就冒了头,“砚山!”。

“嘭!”麦克风被重重放下,发出破风声。

四周一时噤若寒蝉。

“这话筒质量真不错啊!”瞿砚山嘴角含笑。

紧接终于完全拉开座椅,拿起手机,向门口走去。

已经有人替他打开了门,走廊明亮的光照射进来,瞿砚山的背影稍微有点驼。

年终报告会就这样结束了,一直安安稳稳,言听计从的瞿家大少,终于在他上任正好满一年的今天露出了他中庸似水外表下的本性。

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个刘禅,却不知潜龙在渊遮人眼,错把龙鳞认鲤鳞。

利益与战略角逐的漩涡,这条与他爷爷,叔叔,都完全不同的小龙终于露出了他的爪子。

风云际会一朝,瞿氏改革在今天终于拉开了序幕。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瞿砚山表情瞬间从寒冰带笑变成了面目如铁。

他从不强迫自己时时刻刻把面具带上,甚至一直警醒自己要牢记,不要把面具代表成了皮。

比如此刻,如果有人在肯定觉得他特别可怕,瞿砚山寒着脸坐到了座位上,又突然笑开。

他笑了一会儿,弯起的嘴又慢慢收淡,恢复了之前松弛的状态。

文件夹翻开,他照常准备处理公务,却在看到第一行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掏出来点了点。

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摸摸鱼也无可无不可。

“喂?”开口语气不太好。

但是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上来就道歉,“瞿先生,刚才打扰您了。”

“嗯。”瞿砚山不咸不淡。

“顾先生的资料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瞿砚山点开邮箱,果然顾境的文本已经传了上来,他刚准备打开,就听到手机里人还没挂,“瞿先生,顾先生在三年死了爱人,对方是爬山落崖去世的。”

瞿砚山点击鼠标的手指一顿,界面上弹出了一张类似履历表的图,顾境的照片在右上角。

那是和他之前看到的顾境判若两人的照片。

带着婴儿肥,皮肤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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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很白,但眼里有剧烈的光采。

瞿砚山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微微沉重而发刺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爱情就很不顺利,他竟在一瞬间有种哑然的窒感。

他没有再回复,而是继续往下翻图。

顾境从幼儿园开始,几乎所有的资料都呈现在上面。

对方小学是在xxx小念的,成绩一般,长相也一般,性格不算开朗。

初中就长得开了,短发,很瘦,青涩而洒脱。

瞿砚山看着这些具体的人身信息,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翻到他高中,他才突然惊醒似的,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系统地了解过一个人,一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也有点心虚。

他快速地转动鼠标,一目十行,到他家过继他堂弟的那段停了一下,那时顾境20岁,他看着他当时的照片,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但又在脑海里没有印象。

他想,太胖,还有痘痘。

翻完了顾境的,就是他之前的对象的,一打开,是个b级的A。

瞿砚山挑了挑眉,男人学历不算高,叫宋泽,职业是销售员,家庭也就是普通家庭,家中还有一个姐姐,父亲早年就丧故了,留下的老母亲现在和他姐姐一起住,都是农民,没有正当行业。

大概是能说地太少,或者私家侦探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很快地几行就结束了。

瞿砚山却觉得这男的挺不错的,他说不出为什么,却没有丝毫瞧不起的意思。

大概是他也跑过业务,喝地稀巴烂醉,所以对这种负担一大家子的男人心里自然地就很尊重,并且对方已经去世了。

他点完了,就关闭了。

“这次辛苦你了,钱今天下午会打给你。

“谢谢瞿总。”

瞿砚山起身去接咖啡,外面又一次的下起雨来,瞿砚山的心情并没有放松,那种若有若无的沉重感一直萦绕着他。

他想到今天在会上的表现,嘴里溢出一口叹息。

人活一世,百般磨难,不管你是坐办公室的还是在地里锄菜的,其实都差不多。

窗外雨淅淅沥沥打在花园里,瞿砚山就着雨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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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不上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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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20-12-01 11:11:00

更新时间:2020-12-06 11:4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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