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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用我一生·卷二 by十九九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咳,追此坑者,若能不弃,凭此毅力,日后必成大器。


→_→首先作者三次元忙碌,半月更不解释。

→_→其次搬文者楼主高三,与电脑君缠绵一周只可一次。


追此坑者,若能不弃,凭此毅力,日后必成大器。
读书的状元节奏,工作的高管趋势。
我真没骗你。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新年福利,你们不去留言简直对不起可爱(?)的我。


【授权转载】《[盗·海·沙]小哥回来了》by 十九九(短篇新年贺)_瓶邪吧_百度贴吧
http://tieba.baidu.com/p/2842971826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任当局玄机千重,自有旁观者清。张海月将吴邪反应尽收眼底,再联系之前的一幕幕细微之处,一颗心终于是凉透了——他们之间竟真存着她最不愿相信的那层关系!张海月一阵晕眩,后退着跌坐在椅子里。

她怔怔的想,她其实早该发现的。在张起灵突如其来领着个外人回本宅,武断宣称他是张启山时;在张起灵放着囚牢和刑讯堂不用而将他安置在族长卧房时;在他冷若冰霜站在门口不想让她进屋时;在他不避忌地当着他的面提到张海客时………。她其实已经发现了不是么,只是不肯也不敢相信——张起灵竟真会对什么人用情。

张海月一直以为那是天方夜谭。她与张起灵年纪相当,曾与族中众人一样膜拜那个孩子,数年后谎言败露,张起灵被踢下神坛,她对他的憧憬渐渐转化为爱慕。张起灵几乎不与人交流,张海月又在彼时被证为下一位族长夫人的人选,她本已默认无缘,将这份心意掩埋,岂料近年族中变动巨大,老族长与接班人相继横死,而曾被放逐的张起灵竟拥有着极其强力的麒麟血,乃至后来几经周折继任族长。举族上下紧张危险的气氛中,张海月是唯一雀跃的人。尽管她也意识到张起灵理智冷漠犹如情窍未开,对她从无过多留意,但这不是关键,张起灵喜不喜欢她其实没那么重要。张家戒律严明,只要张起灵也没有喜欢别人、没有喜欢到能为之大逆不道的地步,族长夫人之位仍是非她张海月莫属。

张海月对此满怀信心,只等风波平定后便按部就班与张起灵完婚,可是在这一天,她却亲眼目睹那个生来淡然镇定的张起灵一怒之下连杀两人,紧接着又发现了那条试血之蛇竟被事先动过了手脚!若至此时她仍可当做张起灵只是不愿药人落入旁人之手,那么最后张起灵那一回顾的神色则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原来他不是不懂,不是没有,只是不是对她罢了。从前往后,他张起灵于世纵有万丈红尘起落,也与她全无干系!张海月思及此处,虽尚可维持辞色,却已是五内俱焚。

吴邪那厢犹自浑噩,自然没察觉到旁人哀乐,待他勉强回过神来,顿觉自己和一个姑娘家此情此景真是说不出的荒谬可笑。他静了静,有个问题无论如何不能省却:“你刚才说……说的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02200059?”过了一会,张海月缓慢清晰地说,“不就是你么。”

“……什么?”

张海月收拾心情,放下烛台。她略一思索,不难推断张起灵与吴邪心意并未相通,否则前者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后者也不会是这般一无所知的模样。张海月不知他二人间种种,却也感到可悲可笑,并升起扭曲的快慰。她心道张起灵啊张起灵,你选谁不好,偏偏选他?果报竟来得这样快,你令我一生心愿落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吴邪见张海月一张脸在烛光里白得瘆人,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朝自己直直看过来,唇边一抹难以描绘的笑意,冲他说道:“我一直很好奇,起灵是怎么找到你的?”

“找我?……不是他找我,是我在山里救了他。”

张海月讥诮一笑,“哦,是吗,他没事儿去山里干什么?他告诉你了么?”

吴邪顿住。不是张起灵没告诉,而是他根本没问过。他笑了一下,但是干巴巴的还不如不笑,“无稽之谈。素不相识,他找我干什么?”

张海月一把拽过吴邪手臂,速度之快吴邪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划开纱布,下午还血肉淋漓的伤口已经神速地长合结痂了。张海月把伤口推到吴邪眼皮底下,“就因为这个。别骗自己了,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别人可图的,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了么。”

“我……体质有异”,吴邪吸了口气,他的声音有点抖,但是神情固执,“张起灵并不知情。”

张海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纵声大笑了起来,她近乎怜悯地俯视着吴邪,“算到如今,你游走世间也快60年了吧,怎么还这么天真?麒麟血天下至宝,驱邪避魔,白毒无侵,乃长生术之大成。你不老不死,身损自愈,千年如一日,你管这叫体质有异?哈,笑死人了!张起灵会不知情?整个张家都是拜你所生,他如今身为一族之长,会不知情?”

“…………你说什么?”

吴邪脸色发青,张海月每一句话中所指他全听得懂,却隔着一层什么,无法理解。电光石火间往事闪回:山中偶见的落魄青年,目光牢牢锁在他流血的右腕;在陋屋转醒,目不能视,却不忘向他确认“那天你手上有伤”。…………他愈伤奇快、他为人解毒、他体温恒低,张起灵从不多问、从不多言。他把他的淡然当投缘,把他的沉默当体贴——原来都谬之千里?

张海月观察着吴邪的表情,内心膨胀出巨大快意,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神经质的狰狞。“我真佩服起灵。原来他既没说实话,也没说假话,你就这么乖乖地跟着他回来了!”她的眼中藏不住的恶毒,如果吴邪此时是冷静的,他会发现这姑娘不大正常。“他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他……对我…………”,吴邪双目失焦,茫然的跟着重复。

张海月进入了一种过度平静的状态,她看着吴邪的一举一动,就像在观察着一项试验,欣赏着一出好戏。“1896年,药人02200059苏醒,从张家楼中逃脱。张家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晚了19年。”

吴邪不由自主地回想,1896年5月28日,他九死一生,终于重见天日,却发现早已换了人间。

“民国初期,起灵与我相继出生。我们同在本宅,又是同期受训……”

…民国……初…………

陷入回顾之中的张海月脸上逐渐蒙上了一层怀想之色,少女怀春的神态衬着眼底深切的惨淡,凄凉诡异,令人望之生怖。吴邪浑然不觉,他呆坐在一旁,面上无甚表情,唯有嘴唇时而抽动般的开合几下,似是要阻止打断,也可能是想反驳,然而终究还是木然地不能动弹。刀枪剑戟迎面而来,他手无寸铁。


—— TBC——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 18 >

张起灵站在门外。凌晨三点多,万籁俱寂。过了一会,昏黑的天空落下了雨。

这一晚变数陡生。送走石参谋长二人后,张起灵召来族中主要掌事者议事直到深夜,忽又收到急报,匆匆率人出本宅去应付了因再遭丧子之痛而彻底失去理智的张瑞乔一族,半个时辰前才返回,草草处理了伤处便过来了。他一路心心念念直到门口,竟忽然情怯,简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去推这扇门。

他的计划被横插一杠搅了局,补救难上加难。他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吴邪的信任,然而下午石楼里那一幕幕,实在不知吴邪会作何想法。

张起灵对着紧闭的房门心思百转,终究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自觉地皱着眉,手指拂过门板,不料只稍微着力,门竟然自动向内滑了开去。张起灵向屋内一看,不由愣住了。

吴邪就坐在桌旁看着他。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瘦了,面孔上有种在寒夜里冻了太久般的空洞麻木,但直视着张起灵的双眼偏又好像燃着一簇灼人的执拗,像濒死的光与热,专程在等他营救。

张起灵有那么一刻几乎被这样的视线压得动弹不得。他过了几秒钟才重新听见雨声,然后踏进房间,回身关好了门。

他走到桌旁倒水,神色已经如常,“怎么不睡觉?”

“不困。”

“不累么?”

张起灵把水放在吴邪面前。吴邪的目光一瞬也不肯从他脸上移开,淡淡问道:“你累么?”

隔了几秒,没得到回答的吴邪又说了一遍:“你累不累啊。”

又温和,又无奈,又凉淡。

张起灵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这样长久地彼此注视,张起灵发现,原来吴邪的直接和逃避同样令他束手无策。

张起灵声音有点涩,“你现在想听解释么?”

“你打算解释什么?”

张起灵调开视线,“昨天下午是个意外。张启山他是……”

吴邪少见地打断他:“张启山这个人和我有关系吗?”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的脸色,迟疑着摇摇头。

“那就别说他了。你没有别的要说么?”

“……总之昨天的事情是误会,那些人认错人了。……他们把你当成别人了。”

吴邪安静注视着张起灵,一切表情都从他脸上退却了。张起灵立即觉出这反应不对,但又想不出会有哪里出纰漏。吴邪若是起疑,实则也在情理之中,只愿他不要深究。张起灵转开话题道:“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好了。”吴邪说着,挽起袖子给张起灵看。纱布被张海月撕掉了,结痂的伤口袒露着,他问张起灵:“好的这么快,你不觉得奇怪么?”

本来在关注伤口的张起灵闻言明显一滞。

吴邪很平淡的继续问道:“三年来我的住处蚊虫不入,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来历不明、去向不明,你也不觉得奇怪么?

“你还想知道我是怎么解毒的么?……为什么说毒是你解的?”

他对上张起灵终于抬起来的视线,“那把刀根本就不重要吧?…………从来就没重要过,对不对?”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语不发。他亲眼目睹了吴邪眼里原本尚且亮着的那一束光芒是怎么样熄灭的。

吴邪说:“其实我一直在骗你。”他不理会张起灵的反应,接着说道:“那时候你不是问我的名字么,我骗你了。我不是没有名字,我有的。02200059,这就是我的名字。”

他似乎想笑一下却失败了,“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什么绿色的怪物、张家楼八卦墓葬、长生不老、麒麟血、药人…………”,他的声音终于渗出刺骨的悲凉,但始终坚持地直视着张起灵,“我就是张家的秘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起灵,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檐下的雨声陡然大了起来。张起灵漆黑的眼睛定定望着吴邪,他说话的语调极端压抑,不知为何却有破音,“我不会害你”。

吴邪像是笑了一下,“那多谢你”。他仿佛厌烦,又仿佛尚余耐心,“那你把我放在这里,对你有什么用?”

张起灵僵冷的静了一会,生硬道:“没有用。”

吴邪疲倦的转开视线,站起身往外走。

张起灵慢半拍反应过来,回身疾步,“砰”一声把吴邪刚拉开一条缝的门狠狠了撞回去,“你干什么?!”

吴邪终于爆发,“什么叫我干什么!这他妈是我该问的吧!三年来你费尽心机,这么大动干戈,怎么不先说说你想干什么?!”

张起灵的面孔血色褪尽,连嘴唇都是白的,“你觉得我一直在骗你?”

“你不是吗!!”

吴邪漏看了张起灵短暂的失神。愤怒催促着血液泊泊跳痛着冲上头壳,理智昏聩,他疯狂而混乱地想摆脱张起灵的阻拦夺门而出。即便明知无处可去,也不能再忍受与之相对。

张起灵大力钳住吴邪双肩,猛地将他向后侧掼去,眼看吴邪要摔倒,又条件反射地去扶,往日平静荡然无存,“你不能离开这儿!”

“你管得着吗!!”吴邪回手就是一拳,张起灵躲也不躲地挨了,手上力道分毫不减。吴邪在挣斗中怒火攻心,“不能离开?那你把我关起来啊!假惺惺插个破门闩有意思吗?!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我不是没用吗?对你没用对别人就不一定了吧?我出去问问那个石参谋长,还有什么张瑞乔,看看他们是不是真认错人了?!问问他们,我他娘的到底有用没用!!”

肩上传来剧痛,吴邪动作一滞,关节错位的声音惊醒了张起灵,他慌忙收了些力道。

“你怕了?”吴邪惨笑,“别担心,我吓唬你呢。我和他们又不认识,有什么好处当然是紧着你。我也不想让你吃亏,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们想从我这儿拿什么?血么?要多少?全部?全部也不够吗?还有什么?……张起灵,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啊!你他娘的到底想怎么样?!!”

天际划过第一道闪电,暴雨倾泻。张起灵的眼睛暗得仿佛永无天日,声音微微打着颤:“我想怎么样,你真不知道?”

吴邪暴怒回吼:“我他妈哪知道!!!”

雷声接踵而至。张起灵的脸像死人一样苍白,他看着吴邪,缓缓点了点头,“现在就让你知道。”

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张起灵拖拽着走向卧房深处,他力量极大,吴邪被一把摔到床上,额头撞到了床架的雕花。还没等他爬起来,张起灵上来就把他摁倒了。他左手压在吴邪颈下,想要掐死他似的,右手摸了摸他前额撞红了的一块皮肤,眼睛黑得窥不出任何内容。吴邪这会儿根本没什么痛觉,脸上挂着点淡淡的讥诮,他想张起灵终于要动手了么,就在这里取血?呵,难怪不让他出去。

张起灵抬手去解吴邪衣领的扣子,他动作凌乱,平日沉稳有素的双手不听使唤了似的,最终一把撕开了整件上衣。上半身蓦然暴露于空气中,吴邪不由一凛。张起灵却动作不停,继续向下探去。吴邪愣了一下,随即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急忙按住张起灵已经在解他裤子的手。

“你要干什么?!”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1167楼因含H情节已经被我删除了,在此向在1167楼留过言的同学道歉,不是故意删贴,望理解。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缘起早在相逢之前,际遇推波助澜,命运含笑不言。他们是千年奇局中两个无辜却关键的卒子,时间的洪流划分楚河汉界,惟有前行,永无退路。自张起灵记事起,生命的内容便满是张家沉重的运业,而这些错综纷繁的使命中,寻找02200059又可谓当务之急。这个药人像个传说,像升腾的烟云盘桓在张家上空,谁都在找他,谁都找不到,张起灵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这可有可无的心态一直持续到1951年,他在自长白山深林中寻获药材返回本宅的张海客行囊里发现掺杂其中的一株有毒植物因沾染了某种液体而干枯。张海客是张家外族人,亦无心争权,因此对本宅的秘密所知不多。但张起灵却一看便知,这种可以迅速致使毒素彻底失去活性的效果必是相当纯粹的麒麟血所为。而当时在张家,即使是本宅中,也找不到拥有如此强大的血液能力的人。张起灵无法不联想到那个传说中下落不明的药人,但只是猜测,毫无把握,所以当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踏上了深入长白山寻找药人的路程。

他没想到他真能找到。

从这里开始,没想到的事情比比皆是。

张起灵无法想象,有人可以这样活着。对自己的一切全无所知,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甚至找不到和世界的联系——仍然真诚地生活,拿真心去体味这难免苍凉的人生。由于身份的特殊,张起灵自幼饱尝炎凉,目睹张家人在不可推卸的命运中残酷的争逐与麻木的冷漠,他的道途布满黑暗与蒙昧,生命的意义显得虚无空洞,他以为从生到死不过是一条荒芜的长路。然而,吴邪却让他亲眼见证,有人于更黑暗、更荒诞、更无望的宿命里,仍保有心中不灭的光。

那光芒淡而温和,却源源不绝,是比世上至为刚猛至为坚强之物更加珍贵的力量,它照亮张起灵的孤身只影,使他在行走人间数十年后,终于切实地触碰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他曾经的确只是想报他救命之恩,想弄清这个人对张家到底能发挥什么作用,以避免无意义的牺牲,然而后来……

张起灵收回思绪。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最后一次拂过泛黄的纸张,随后将之拿起,与放在桌边的另一摞文件一同投入了火盆。

张家已经不是昔日的张家,这些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火苗窜起时脑中浮现出吴邪的脸,似笑非笑的,流露着经年不散的落寞与纯真。张起灵有些愣神。冷冽的空气充斥在房内,呼吸都凝成了白汽。

自吴邪离去至今,已过去了七年。开头的两年,张起灵发着狠的到处找他,但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年末尾,忽然得到消息,有人闯入了张家楼。张起灵带人赶往广西,很明显这一伙人并非单纯的盗墓贼,他们只拿走了少数便于携带的普通珠宝金器,但却一直深入到了张家楼的最底层。若非带着目的不可能有人会冒险做这样的事,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吴邪身在其中。

随后的几年间,全国各地的一些以盗取钱财为目的的盗墓事件中也出现了吴邪的踪迹,看起来仍是那同一伙人的手笔。他们似乎达成某种协议或默契,人员固定、共同进退。张起灵没法形容自己的感觉——有人在吴邪身边,陪他涉险,陪他出生入死,而那人不是自己。更糟糕的是张起灵对此毫无办法,他依然不能获知吴邪人在何方,依然每每只能来迟一步,面对人去楼空的残局。这一次又一次雷同的落空简直像是恶意的示威或嘲弄。

这是一种折磨么?这不是么?张起灵无法判断。

然而,此景不长。在参加盗墓活动三年之后,吴邪再次彻底失去了消息。再也没有任何盗墓事件中显露过麒麟血的线索,张起灵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再参与其中,还是更加小心地掩去了痕迹。这样的状态至今已经持续了两年。在吴邪音讯全无的这两年里,张起灵渐渐开始觉得,他倒是宁愿被憎恨,——总比连恨都没有了强。

他是心头温柔一刀,来不能防,去不能留。而在他之前,张起灵从不知道自己有心。

这七年中张起灵曾梦到过吴邪一次。他的睡眠模式极少会做梦,但是那一次,他梦见自己来到那片一度困住他的树林。天气明媚,他看见吴邪抱着膝盖蹲坐在树下,大概五六岁的模样。在以往极其有限的梦境中,这样身量的小孩都是张起灵自己,但是那一次他明确地知道这就是吴邪,儿时的吴邪。梦中的张起灵走过去,停在小吴邪的身边,小孩抬起了头,费劲地仰着脖子看他,很安静很乖。张起灵也低头看去,但他的视力忽然回到了与吴邪刚刚结识的那段日子,眼中一片迷蒙。他从没见过吴邪年幼的模样,以后也不可能会见到,他非常非常想看清楚,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小吴邪忽然说话了。他人虽是小小的一只,声音却是成年的,还微微沙哑着。不协调的样貌与声音本是诡异的,但张起灵听了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吴邪说:“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啊。”

张起灵就在这句话音刚落时骤然醒来。

当晚夜凉如水,星辉清冷,四顾之下竟无一物可与梦中晴暖相接续。梦外的张起灵找不到任何办法去告诉梦里的吴邪:不,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会遇上你;
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我会这样对你;
也不知道,你会这样对我。


——TBC——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无题》李商隐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楼傻回来了。
感谢各位的理解支持,么么哒。
被高考虐哭,已准备好读二本or再来一年的钱。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1954年这场大乱,小胡子是个导火索,但在权利漩涡明争暗斗间他倒也能算为张家出了份力,便是将“组织”牵线给了张起灵。当时张起灵已经知晓组织的存在,正盘算着该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稳住这张、汪之外的第三股力量,小胡子恰逢其时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张起灵不仅借此打消了旁人对吴邪的怀疑,也对外澄清了张家并未掌握可利用的长生不老之术。后来张家始终有意与组织保持联系,提供了许多半真半假无足轻重的信息去交换真正有价值的内容,既博取了一定信任,又将其挡在真正的核心秘密之外。甚至在1956年组织进行上思考古时,张家也派人作为顾问参与其中,并悄悄将一部分重要讯息收入囊中私藏起来。

此外,在不断与各种势力斡旋制衡并寻找吴邪的同时,张起灵也在有计划地一步步解散张家。既然这个庞大的家族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那么饱受禁锢的族人们应该至少获得尝试融入这个世界的自由。三年前他便开始着手陆续遣散张家外族人,并不时有意放出一些模糊消息。始终蠢蠢欲动的汪家听闻张家的衰落,终于在几年的养兵和观察后进行了第二次明目张胆的大举进攻。这正中张起灵下怀,十年来张家一再精修机关暗道,也更善用毒,只求这一仗最大限度削弱汪家力量。如今看来,收效应该不坏。而且这时,张海客已经带着最后一批血力强大的张家人远离故乡,移向海外,他们将试着在社会中生活,只在必要时协助张起灵。

在张起灵的一手策划下,张家确实已经徒具一副空壳,但其千百年来无与争锋的巍巍历史与赫赫威绩将完美地遮住一切窥探的视线。除了张起灵本人之外,再也不会有人知其虚实。而他的敌人们,经此一役,也将永远心存忌惮,永不敢轻举妄动。遂乃一族之长,是绝对的权力,更是绝对的责任。

张起灵将这些年来各类事项回顾一遍,择其重点简略记录在笔记中。此时日已西斜,云影凌乱,他停下笔,将笔记向前翻了翻,有一页纸上只有寥寥几行记录,他的视线长久徘徊,渐渐出神。

那是关于吴邪的记录。极其简略。只记录了吴邪的身份、处所、发现他时的情景此类最基本的必要信息,全是张起灵刚认识他时记下的,后来再也不曾添过一笔。

——他是挣扎过的。不是没想过,失忆了就忘了吴邪,把他只当那个药人去对待。他不是没打算过若自己忘记了一切,就放他走。他报他救命之恩,为他续一段天高水长,往后种种,便全凭他造化。

不是没这么想过。

然而,每一次从混沌中转醒,面对全然陌生的世界,脑中逐渐清晰起来的第一个影像,还是吴邪。每一次都是。吴邪已在他的生命里烙下了太多无法磨灭的印记,每一个都不可复制。他旁观他的喜怒哀乐,才初识人情冷暖,乃至世间百味;他眼见他求之不得安之若素,始知真实与虚妄截然有别。吴邪带给他的,他都一一收藏,而吴邪没能给他的,他再也不屑从别处获得了。若肉身真有心门一物,则张起灵的那一扇,在吴邪步入之后便被永远的上了锁。

这个人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着落了。怎能忘怀?怎能放手?

是以长达三年,他辗转筹谋、步步为营。而那所谓的天意,只消随手一拨,便叫他落得个机关算尽、弄巧成拙。

难以抑制的咳喘打断了思绪,喉间腥气上涌,张起灵口干眼涩,却不想再动一下,宁愿以血止渴。连月来精神与脑力的紧张与整日的近战极大地耗损了他的体力,他靠在背后坚硬的岩石上,沉沉合上双眼。

不知是昏是睡地过了多久,张起灵突然感到有人在用手指探他的颈动脉。凭着本能的警觉,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开始思忖。

张海客一行人不会折返,不可能是张家人。这深山里也不会有闲人。汪家人追找到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终究不是没有。张起灵暗暗尝试,身上还是使不出什么力气,他真的伤得比想象中严重得多。落在汪家手里虽不会很快就死,但会变得相当棘手。他不该因为疲倦就大意的。

搭在他颈间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四周再也没有人声。张起灵不知道对方有几人,也不知他们在等什么。他睁开了眼睛,天色不知何时由晴转了阴,枯枝割破苍穹,有黑色孤鸟凌空而过。

张起灵转过视线来,看到了那个跪坐在他面前,刚刚确认过他死活的人。

那个人也看着他。

也许是中了毒而他自己没发现,或者已经濒死,否则不该出现这样的幻象。

眼前的人眉宇间透着些焦虑的疲劳,但眸色深处仍旧是与张起灵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安静和单纯。他们望着对方,这一别经年,不老的容颜。交缠的眼神令缺席的过往统统作废,是昨夜才各西东,今朝便又再会。

倘若时间非无情,便能流出泪般的油脂,将这长久静默的二人凝入同一滴琥珀。

张起灵连眼睛都不愿轻易眨动,过了很久,才听见他低声的说:“你跑哪去了……”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声音干哑,似有哽硬,说着说着就低成了随时能湮没在尘埃里的自语:“……终于肯见我了…………”

对面的人始终毫无回应。张起灵抬起手,伸到半途却缓缓停住,忍耐般落了回去。就是这个人,曾经说着不必珍惜不必留恋,却在一个本不打算停留的地方年复一年等他来;也是这个人,曾经任他欺瞒任他予取予求,然后走得毅然决然音讯全无。……似有恃,但更有恐。

“十年了,”张起灵说,“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恨我。”

一刹那的错愕之后,吴邪平静的表情终于开始摇摇欲坠。

原来还能动你心绪,原来还能令你失神。不再要求更多了,只祈求这一刻是真实的。再度陷入昏迷前,张起灵的脸上露出一种特别惨淡,却又仿佛得偿所愿般的微笑。


——TBC——


唉,多希望百度也能像论坛一样编辑发过的帖子……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实时通告!(<ゝω·)~☆kira!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后来吴邪一直谨记这句话。他是该走,是不该回头,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忠告。但他可以远离张家人,却不能袖手自身来龙去脉。离开东北后,他回顾在张家获得的种种线索,开始谋划进入张家楼一探究竟。不久之后,便以提供有疗伤解毒功效的“神药”为条件加入了一小伙盗墓贼。那几个人年轻胆大,在吴邪半哄半骗的利诱下前往广西巴乃。吴邪当年从长眠中一醒便被成群不知名生物追得魂飞魄散,稀里糊涂就跑出来了,这次一去才知那些绿怪哪里是在追他,分明是在赶他走!只要他一靠近,那些怪物就会尖叫着逃窜,只敢躲在远处投掷攻击,想让他尽快离开。不仅如此,吴邪还发现,任何古墓,只要他在便绝不会有起尸的情况发生,甚至三丈之内都不会有妖邪近身。看来,当日张海月所言“麒麟血驱邪避魔”确是属实。另说那几个年轻盗墓贼,虽不知真相,但见吴邪这样神乎其能,纷纷将最初那些许妄动的心思断了个干净,不说言听计从,也算毕恭毕敬、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地倒了几年斗,财物是有了些,但吴邪最在意的,除了在张家楼中还算获得了些像样的讯息外,再没发现任何线索。每每竹篮打水,三年后吴邪终于意兴阑珊,在一次盗墓结束后独自悄然离开了这个临时的团伙,未作任何告别。

其时吴邪人在西南地区,后又只身在江浙盘桓数月,终归还是踏上前往长白山的路程。人事波折之后,格外渴望个归处。这样的存在之前不曾有过,现在却似乎不是无处可寻。他没有忘记张海客所言,也没想再与张起灵有什么瓜葛,只是,或许,有回忆的地方令人流连。

何况,张起灵并不是一个忌讳,他没法把他放到那样的位置,他舍不得。他不能否认那些实实在在的快乐,也解释不了自己逾距在先。想来只不过萍水相逢,且还聚少离多,在张起灵之前和之后那些更为久长的岁月里,他遇到过数不清的人事,却唯独这一位闯入心门登堂入室。他不懂为什么别人统统都不行。须知人皆有别,而他又何以只觉得张起灵独一无二?他怎么偏偏就允许他变得不可取代?这些疑问曾经如烟云缭绕于吴邪心头,久弥不散。他想不通,原由似乎有千百个,逐个推敲起来又一个也无。

直到他再度久居于长白山脉,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轮转过四季,终于渐渐明白,不论是有无数个理由还是根本毫无理由,其实根本指向同个答案。简单至极。从前不懂,只是不肯懂而已。

是他害怕面对,所以一直逃避,逃了这么多年,最终逃回原地。

又愚蠢又可笑。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

就算事不至此,又能怎样。

从张家古楼读过的那些碑文上大概可以推断,张家族人寿命约有两百多岁。张起灵民国初生人,照理还有许多年可活。待到他百年之后,兴许自己也会去看看他的碑文上都记了些什么,可能还会酹酒大醉,敬故人难再。

——瞧吧,吴邪想,只这样而已,就已经惦记到人家百年之后了,若当初按张起灵的意愿发展下去,最后怎么收场,真是不堪设想。

他以为这是通事理、明取舍,能将得失丈量清楚。而事实是,他只看到张起灵,看不到他自己,所以浑然未觉两人所思所做根本如出一辙。他们各自一径擅行,为彼此安排了一出又一出戏码,一厢情愿、信誓旦旦,太过投入以至于都忘了,这戏台上离合悲欢何尝由人作主。

吴邪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张起灵会把“恨”这个字眼放在他们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张起灵的悲喜悉数铺陈在他的眼中,他是认真在说——至少他曾确实这样想过。

说不清那一刻的感受,吴邪想笑、想哭、想转身就走、想狠狠揍人。张起灵把这十年说得太轻易了——多少磨人的困窘、失望、自我厌弃,难以启齿的委屈和不甘,如影随形的挂念,辗转反侧午夜梦回羞耻的欢愉,无能为力的恐惧与绝望……——原来你竟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能恨你!

对张起灵早已气若游丝的愤怒一霎时星火燎原,理智的锁链开始烧熔。吴邪气得要发疯,简直想直接把人抽醒来理论清楚。光阴虚掷不算什么,被世界隔绝也无所谓,世人谁都可以对我妄加揣测,但是你不行!唯独你张起灵不准误解我,只有你,你必须懂我,你必须明白!

吴邪向来脾气不错,只这一次不论怎样自我劝解都怒火难息,直到张起灵醒后,散碎的交谈中才得知这几年来自己四处折腾着倒斗的踪迹他居然全知晓,且全是事后知晓。他对着身侧之人那副至今话到此处仍面冷眼黯的模样,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老子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你事后诸葛次次扑空!况且这完全叫人无从解释,怎么说,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在意?简直莫名其妙!吴邪仰头哀叹,老天若成心捉弄人,花样还真是多。

不过,既然实情当真如此,则设身处地想来,张起灵会生误解之意似乎不该苛责。况且,吴邪一转念便又想到,自己今时今日尚且为这样的事而如此恼怒,若推己及人,简直不忍细思,十年之前当夜,张起灵该是何等伤怒。

原来再多的体恤都不如亲身经历。原来只有时间空空的流走了,自己没有一丁点长进。不管曾把心思琢磨得多么条分缕析头头是道,再对上张起灵,还是泥足深陷、一团乱麻。张起灵即便声色不动,都在不断地提醒着吴邪,提醒他不像他自己想象或希望的那样心淡如水与人无涉,提醒他十几年来始终有这么个人,令他百转千折,令他所求甚多,令他情难自禁,还不思解脱。从前就做不到的拒绝和告别,过了十年依然做不到,甚至连这样的决心也剧烈地动摇着。纵使离散漫长,已隔人事重重,纵使那份心意一再地被无视、被否认、被打压,还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不能改变分毫。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得过且过哄哄自己,可一旦回到了张起灵面前,便彻底无可遁形。

——只是不想和他分开而已啊。

一念单纯至此,奈何人心横生枝蔓,明明同路同向,竟也能背道而驰。

如果可以无所顾忌就好了。如果能只想着手中已经抓住的这一刻,就好了。

……吴邪揉揉鼻梁,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边冒出了红彤彤的霞光,看来明天会晴,不必再狼狈躲雨。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心里其实清楚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两人之间那种岌岌可危的紧绷感随时都会崩溃。他不知道崩溃之后等在那里的会是什么,他设想过无数次,直到再也不敢想了,开始鸵鸟似的听天由命。

雨过天青,绵延的群山笼在湿雾中,是吴邪偏好的清丽悠远。他站在那瞧了片刻,又觉索然无味,似乎好景不该独看。

他深吸一口气抻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准备打道回府。自己镇日纠结,也不知那小挨千刀的整天都寻思什么呢。在家里就觉着压抑得别扭得不行,出来了又惦记着期待着回去,看不着他就老也不能踏实。认识张起灵之前,吴邪觉得人生是苦的,苦着苦着也就没啥感觉了;等到认识张起灵之后,他觉得,人生是苦的,苦着苦着,他娘的,上瘾了!

吴邪心里头笑话着自个儿,微微撇着嘴角,叹着气转过身来,一抬头,愣住了。

就在距他几米开外的地方,时空错乱从天而降一般,站着面无表情、全身湿透的张起灵。

吴邪目瞪口呆,张了半天嘴,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张起灵看着他,淡淡的说:“原来你每天都在这儿。”

也不知是淋了多久的雨,在绯红的天色和青绿的山色间他仿佛褪去了一切活的光彩,整个人只是黑白的。他对吴邪说:“你真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吴邪呆立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说的什么,顿时脑子里轰的一声。他尝试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但是完全控制不住那股瞬间窜起来的邪火。


——TBC——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他放松躺平,兀自笑叹,“还是你定吧,我怎么都行。……还是张家的事?”

他稍稍微笑着凝视屋顶的样子很深情,张起灵侧过脸看着他,些许惘然、些许了然。过了一会,转而问道:“你对张家了解多少?”

“举家黑户啊,还有遗传病”,吴邪一脸嫌弃,扁了扁嘴,然后宽慰张起灵说:“但是没关系,我们进步青年谈朋友不讲究出身问题和脑子问题。”

言毕两人都笑。

连失忆也能拿来调侃了,该是真的已经释怀。敛去笑后,张起灵竟当真将张家历史从头讲起。吴邪始料未及,但也不讶异。他说,他便听,心里是高兴的。张起灵一贯地言辞极简,悠长的回顾中无论怎样的惊涛骇浪到了他口中也不过是三言两语,欠缺起伏。所有亲历的常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遭遇,他全盘接受和承担,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吴邪时而禁不住地转过脸去看他的表情——依旧没有表情。这种全然无动于衷的冷漠在他身上并不陌生,多年前张起灵留宿时,也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散发出这样的气场。那样的时候,吴邪总是无比直观地感受到那遍布他周身的根深蒂固的疏离,如同环绕着一圈真空,隔绝而无情。早已隐隐预料到了,张起灵的身旁其实没有任何位置。

那是自幼年起所赖以生存的一切赐予的缺失,经年累月,造成他人格中永久的残疾。曾经的吴邪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和信心去冲破这片虚无抵达张起灵内心的最深处,然而现在,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地去尝试了。他认了。自古扑火的飞蛾们,几只是蠢,几只是想痛快焚身?吴邪凝视笼在暗影中张起灵的侧脸,心下宁定,尚觉来日方长。

他们在如水的夜色中并肩而卧,喁喁的问答仿若燕尔新婚闲话家常。说到与吴邪相关的部分时,张起灵的语调不自觉轻缓下来。他平素寡言,却有一把清正低稳的好声线,静夜中有如月下深流。他说自己在长期的等待和寻找中曾经想过:“世界这么大。就算当初没有在山中偶遇,也一定会在别处认识你”。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吴邪。温柔是天罗地网,但什么也不惊扰。

吴邪稍有踟蹰,终归还是问说,当日曾在张家听闻药人是解救族人最后的希望,此话是否属实。

这个疑问换来当晚张起灵最为久长的一段沉默。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答道:“先代族长中确实曾出现过类似说法,但后来都被隐藏和否认。到我这里,张家的许多秘密已经失传,我也在寻找这些真相。”话到此处,他停了停,转头打量吴邪,“又不是神仙妖魔,一个人能救一族,这种事怎么能信。”他又仰回头,眼睫半垂似低回的叹息,“对你说这话的人不管是谁,目的都不单纯。虽然张家最初因你而生,但后来的浑水你没必要跟着蹚。人心看不透。你别想太多。”

他真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然而并没有给出确凿答案。或许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吴邪在焦虑和困惑中活得久了,已经练就了习以为常的本事。张起灵虽无意示明,但言辞间透露出他把吴邪和张家分开对待的倾向,互有权衡,但各做盘算。他果然是不同的,情欲不能冲昏他的头脑,他自始至终清清楚楚。理智得有些可怕,但说不上什么原因,他这样反而令吴邪安心。

“说话老气横秋的……”,吴邪半真半假的抱怨。更深不寐,聊兴渐憨,他侧躺着,仔细端详张起灵,忽道:“你小时候什么样?总不会也这么死气沉沉的吧?有没有比较活泼可爱?”

“…………”。这真把张起灵问住了。他那个七零八落的破记性,哪有什么童年回忆可言,充其量不过是些散碎片段。何况小孩子本就自知甚少,他对自己小时候什么样着实全无概念。

吴邪神采奕奕,见他卡壳在那,让步道:“你不是说每次失忆后都有能回想起来的嘛!小时候的事总不会一件也想不起来吧?哪怕就说一个事儿也行啊!”

张起灵在脑中检索片刻,真就老老实实说了一件印象中最为完整深刻的事情。

当时张起灵未满十岁,已经开始受训。其实他还没到可以受训的年纪,但没人管他,他去了也就去了,和一群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同样对待。第一年隆冬时节,某项训练张起灵未能达到标准,按规矩必须受罚,除了加重练习外还得承受一种额外的体罚。张家钻研人类许多世纪,变态变得久了,刑罚自然花样百出。那是一种施加在背部的皮肉伤,不会影响肢体活动,但衣物摩擦疼痛非常,而且愈合缓慢。同期那些正常年龄的孩子中也有两人与张起灵同样挨罚,但是那些孩子的父母会一种作弊的手段——他们宰杀动物,褪净毛发,经过特殊的加工后捆绑在孩子身上,假充正常皮肉,以便使孩子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免遭伤痛。张起灵没有家人,但也依葫芦画瓢地给自己弄了一身动物皮,可他不知道具体做法,粗制滥造,当场被施罚的人识破,结果非但没能逃过一劫,反倒加倍受罚。

张起灵淡淡述说,话音未落,吴邪已经大半个人盖到他身上,翻过去掀起被子和衣服看他后背,“伤在哪里?我怎么没见过?没留下疤么?”

张起灵被他压得趴了下去,好笑道:“早没了。你身上不是也没有疤痕。一个道理。”痕迹早就消失了,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大约只是因为对于当时尚且幼小的张起灵来说,那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也太疼了。但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出过任何类似的情况了,他是同期乃至往期受训族人中绝对的佼佼者,而与此同时,他也再没存过任何幸免于难的心思。

吴邪惊道:“你和我一样的?!”

“不如你”,张起灵解释:“张家人血力没那么强,只能自愈不太严重的外伤,用时也长。”

吴邪又反复摸索了几下,现在张起灵背上除了几道已经暗淡的旧伤和新鲜的指痕外别无他物,他悻悻躺回去,口中喃喃:“能把我的分给你就好了。”

张起灵听了,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吴邪缩回被子里,被角盖过了半张脸。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水光粼粼的,待张起灵仔细再看,又似乎没有,只是格外明亮而已。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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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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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发张图,大家感受一下……_(:з」∠)_(不老歌看见的,找不到原作者,侵删)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再来便消退了许多急躁,张起灵终于能整根都插进去,抽顶变得激烈,带着故意的力度。腺体所滋生的兴奋传到了每一个骨头缝里,吴邪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却听不到呻齤吟,不知该如何宣泄的舒爽酥齤痒激得他头脑发昏。他想抚齤慰自己饱齤胀的阳齤物,却被按住了手,挣不开,非常焦躁的扭动身体。而张起灵偏在这时固定住他的身体,靠着腰腿的力量,一阵小幅但极快速的震动般的捣弄,龟齤头正活动在肠道里最敏感的区域。这一下吴邪别说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断了片刻,痉齤挛的弓起身体,又重重摔回桌面。

肉齤身无力承载的过于庞大的愉悦,几乎到了痛苦的地步。周齤身无所不在的性刺齤激蚕食着吴邪,体内的摩擦带来浪潮般的澎湃快齤感和退潮时钻心的欲求。他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压垮,或者膨齤胀到爆炸。在这时,张起灵俯下齤身来,炙热的气息切近而危险,不是吻,而是齿尖舌尖轻轻的游走。

“叫出来。”张起灵说。

吴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张开嘴大口呼吸,鼻梁都起了褶。张起灵在舔齤他的眼角,很轻柔,但他的性齤器却突然凶狠起来,在他体内强横冲撞。

张起灵用鼻尖挨蹭他烧红了的耳廓,“叫出来。……听话。”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吴邪紧闭上眼——张起灵猛地一下顶到了底,紧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抽齤插。他充满力量的肢体所携带的激进与偏执直接攻击了吴邪的每一缕神经,一下子只觉得痛得十分过瘾,片刻之后,排山倒海的性快齤感泄洪一般从交齤合处向四肢百骸奔涌。吴邪下腹发紧,禁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同时伸手拉住了张起灵。

他弓着腰半撑起上身,紧紧攀着张起灵的手臂,人被顶得一耸一耸的,双眼潮齤湿而明亮,目光滚烫。他盯牢张起灵,喘息中双齤唇微颤,“说……说好20天!……结果……一个月…还多!………张起灵,你不守信…………以、以后我………我再也不放你走!”

天津一无所获,这一趟张起灵是去的四川。走前讲好往来半月,至多20天,结果从出门到今日,已过了37天。

张起灵不发一言,只是更加卖力地操干。粗齤长的阴齤茎一次次抽齤出,留下硕大的龟齤头堪堪卡在穴齤口,再一下子整根捣进去,肉体摩擦发出规律的声音,沉甸甸的囊袋响亮地拍打着皮肤,连桌子都被他们的动作带的挪动。吴邪的呼吸早就混乱不堪,腰部的骨头好像都被一根一根抽走了,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他松开抓着张起灵的手,瘫倒回桌面,放弃了压抑,高高低低的呻齤吟不断从口中溢出。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吴邪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做了多久,因为他后来的意识都是碎的,快感把脑浆都烧干了,反正肯定逃不开纵欲的嫌疑。第二天醒来时腰际又迎来了久违的酸痛。张起灵把早饭摆到他面前,他歪在那吃完了还放赖不肯起床,在被窝里滚成个春卷,露出脑袋晒太阳。刚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张起灵在床边坐下,摸上了他的脸。

吴邪一惊,立刻裹紧胸前的被子,瞪眼躲道:“干什么干什么!”

张起灵非常执着的追着摸过去,说我要给你做一个面具。

“啊?你还有这手艺?”吴邪态度一转,乐呵呵吩咐:“我要个齐天大圣的。”

张起灵:“…………。”

吴邪任他摸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还颇享受,笑得挺缺心眼儿,“这位官人,请问,摸够了吗?”

“没有”,张起灵起身道:“一会儿再摸。”

他去打了热水,扔进去两块手巾,又从行囊里拿出一个皮夹,摊开在水盆边,里面六把形状各异的刀片一字排开。他端坐在床头,拧干一块手巾,要擦吴邪的脸。

吴邪:“……我操?”

他还没来得及躲,湿热的棉布一下就糊了过来,听得张起灵没什么起伏的声线:“这次不止张家去四川。形势复杂,难保有人知道你的存在。面具可以用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离开四川,就再没有人见过你。”

吴邪唔唔唔地挣脱魔爪,眉毛都给擦乱了,脸蛋红扑扑的,坐在被窝里瞪了张起灵一会儿,指着那一堆刀片问:“这些玩意从哪来的?”

“张海客拿来的。”

“…………。”吴邪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张起灵就是这样,他想告诉你的他自然会说,不想告诉你的,问了也没用。其实自己应该想到的,张海客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张起灵送信,自然也能送别的。吴邪修炼得不到家,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需要一定时间去消化。相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张起灵身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儿多。然而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管他了解到什么程度,难道张起灵要他去哪,他忍心不去吗?难道张起灵要他做什么,他舍得不做吗?他的信赖和宠爱造成一种迷信般的言听计从。吴邪觉得,张起灵比自己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在床角的枕头上躺好,闭上双眼,上午明亮的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脸上。昨天他非要采光好的房间原来是因为这个,吴邪想,果然是有原因的。张起灵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一向如此。要怪只能怪自己,山里头呆久了,差点儿忘了身边的人是谁。

张起灵在凳子上坐好,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吴邪的脸,然后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皮肤。从眉心开始,两手分开,沿着眉骨缓缓向下,眼眶、颧骨、颞骨、下颌,复又回到鼻梁。他垂着头,仍旧缺乏表情,唯目色幽深。

他见过这张脸上的许许多多种神色,或喜或忧,或伤或怒,还有深陷情欲的痴态。但一定还有许多没见过的。比如昨天偶遇旧识的那种冷淡从容,微微的神经质。有时忍不住会想,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见过的,都业已错过;见过的,也多半会遗忘。这些不能改变的事情,想也无用。张起灵从来不做无用的事,只是在这个时刻,生平头一回,他感到了惋惜。

就在张起灵走神的时候,静了很久的吴邪忽然笑了一下,他晃头拿鼻尖蹭蹭停在自己脸颊的指尖,“有完没完了?你再摸下去,我真以为是在占我便宜了。”

吴邪没有睁开眼睛,张起灵垂眸看着他的那个微笑,缓缓俯身而吻。

楼主:盛世长安也  时间:2023-06-18 13:26:04
【出本试阅】http://vdisk.weibo.com/s/uEp9xLeubmpSv

【印调地址】http://www.wenjuan.com/s/7RRJbe/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厚爱=3= 印调先放出来,应该会持续到月末,大家可以等过几天文章的结局尘埃落定后再填。目前较为确定的信息如下:
【书名】《用我一生》
【原著:《盗墓笔记》
【CP】瓶邪瓶
【等级】R18
【作者】十九九
【绘者】葱满天
【插图】待定
【明信片】3张(或以上)
【内容】收录《用我一生》全文修改版(不在网络公开)。无番外,无G文。
【字数】30万+规格:大32开,精装全一本。(以预售时实物为准)
【不二刷】

【明信片草稿图预览】


楼主:盛世长安也

字数:58111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3-02-21 05:21:00

更新时间:2023-06-18 13:26:04

评论数:760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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