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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河传奇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2009年,我在天涯舞文弄墨版面看到原创小说《林家狗肉馆》,作者写的非常好,点击率上百万,在当时很了不起的,没有半点水分。
但,帖子写到一半,太监了。至今十余年,仍然没有更新,使众多读者万分遗憾,好比喝到美酒,刚刚喝到一半,就被人夺去了。
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史,穿的变了,住的变了,行的变了,很多东西都在变,但人心、人性永远不变。
文学这玩意吧,其实就是心学。写事即写人,写人即写心。自从《林家狗肉馆》帖子太监后,我就萌发了给续写下去,并完善它。
我是黑龙江鸡西人,小时候得了一场重感冒,打针后,感冒好了,听力却受损了。
上学时,老师照顾我坐第一排,大声教我认字并反复讲解,直到我理解为止,就这样认识了很多字。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正因为聋反而更依赖文字,我靠着这根绳索来到了光明的有声世界,终于开发了心智,并学会了写作。
一个人无语,二个人对话,三个人就可以聊起来。聋人心理的最大障碍是情感的孤寂与隔膜。被隔膜世情之外的人,离痛苦最近,离快乐很远。但是我庆幸有书籍相伴,又快乐又充实。
读书三用:安身立命,滋养正气,洞见天地。
读破万卷书,下笔如有神。书籍读多了,我慢慢学会了写作。
人在写作时,总是孤身一人,又寂寞又孤独。作品实际上是个人的独白,是一些发出的信。 因为听力原因,我太缺少与人交流的机会,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有自己,还有别人;除了身边的人,还有整个人类。写作的意义,就在于与人交流。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在写。
写作的感觉很美好,口中道出终觉浅,一字牵出万缕情。
一个人,一个孤独而又寂寞的灵魂。用写作探索灵魂深处的寂寞是我最爱。
作者山峰阵阵是吉林人,我是黑龙江人,都是大东北人。哲学家罗素说的好:历史不是一门科学,仅仅靠伪造和删节才会被弄得像门科学似的。于是,我将小说改头换面、移花接木到黑龙江,又进行了虚构、杜撰,同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尤其注重人心人性的描写,使其更流畅、更好看。
当然了,故事也有了结尾。结尾更精彩!
如果说,山峰阵阵的小说像骷髅,那么,我则不断为其添加鲜肉,使其满血复活。
学习,毕竟是件艰苦的事,只有坚强的人才能找出它的乐趣来。
写作,更加是件卓越的事,只有不凡的人才会反过来驾驭了它。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是初中毕业水平,连高中都没有念过,更别提大学了。
一分辛苦一分才。为了把小说写出新意,我常常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写得力不从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多次差点放弃了。
真的,脑力劳动太累了,比吃大苦、出大力的工作还要累。
我在鸡西从事扛楼工作,每天把沙子、水泥、瓷砖等装修材料扛楼上去,这是世上最辛苦的工作,汗水摔成八瓣。
永远难忘记:初次扛水泥上七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拾级而上,腿像灌铅一样越来越沉重,而且打颤如同筛糠,汗水像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我却腾不出手去擦,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
这时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 我只有忍耐,像海东青那样忍耐——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相信战胜死亡的青春。
鸡西是海东青的故乡,海东青是万鹰之神,也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要活这么长的寿命,在其生命的中期必须做出艰难却重要的决定。
因为海东青活到40岁的时候,它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有效地抓住猎物;它的喙变得又长又弯,翅膀也越加沉重,飞翔十分吃力。
这时,它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等待死亡;二是重整后再生。
选择重整后再生的海东青,要经过一个痛苦更新的过程。它首先要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筑巢,在那里渡过漫长而又痛苦的150天。
──忍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忍耐就是痛苦,一种很少有人能了解的痛苦。
在忍耐这段时间里,海东青要用力将又长又弯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完全脱落,然后等候新的喙长出来;再用长出的新喙将指甲一根一根地拔出来;新指甲长出来后,再将羽毛一片一片地拔掉。
待新的羽毛长出后,海东青又可以翱翔于广阔的天空,续走后30年的生命旅程。
一个人,若是学会了海东青这样的忍耐精神,那世上还有什么痛苦能打击他?
你能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也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打击。
总是有所坚持的忍耐,一路风光无限。
什么是风光呢?有的人认为有钱财风光,有的人认为有权势风光。
其实,真正的风光,就是你的身体健康。
健健康康,就是风风光光!
人,到了一定年龄,没有高血压,没有糖尿病,没有脑管疾病,没有安装心脏支架……那么,你就拥有了最大的财富。
虽然目前你没有钱,但只要你拥有健康,你就是最大的赢家,未来无限可能,无限可期……
罪好受,福难享。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人只有在最原始最艰苦的劳作中,才能体验到最伟大最接近天人合一的道理。
体验劳动的极致,才能突破身体的桎梏,让思想自由飞翔。
长年的艰苦劳动,使我的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不能不香,身体好,一切都好,好过一切。
为什么我的眼泪总是含着泪水,因为我爱得深沉,爱这个国家,爱这片土地,爱这里的人们。
生生露生雪,生生雪生水。鸡西的山山水水养育了我,我要用手中的笔来回报——浩瀚的兴凯湖依傍其旁,秀丽的完达山横贯其中,乌苏里江的九曲十八弯穿行,鸡西是个好地方。
阅读无止境,写作有明天。我之所以写作,纯属爱好和娱乐,更是为了一种精神——活下去的精神。
《滴答河传奇》纯属乱七八糟,胡编乱造的小说,请勿对号入座。如果非要对号,欢迎入座!
作者:祁行健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1
穆棱河位于黑龙江东部,发源于老爷岭山脉,浩浩河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由西南向东北,流经穆棱、鸡西、密山、虎林等地,至虎林兵分两路,一路注入兴凯湖,另一路则注入乌苏里江。
相传,在穆棱河一条支流边,积年形成了一条大车道,道边峭壁石缝流出的水,正滴在这条大车道上。经年累月,人们便习惯把这里称作滴道,也就把身边这条河称作滴答河。
水有源,故其流不穷;木有根,故其生不穷。清朝时期,滴道地区尚是一片蛮荒的处女地,森林、沼泽、荒甸遍布,棒打狍子瓢舀鱼,土地肥得抓一把能攥出油来。
清朝末年,清政府在蜂蜜山(今密山市)设招垦局,招募关内、辽宁一带的人到滴道垦荒,开始有山东、河北、吉林、辽宁迁入者。后来,河南、山西的都到这里来谋生,人气渐旺,鸡犬相闻,渐渐繁衍生息为闻名于周边地区的盲流屯,故事从这里开始。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辛宝宝家住在滴答河屯,他从地主手上租了一块地,每年按时交租。地种的苞米和黄豆,这是东北最主要的农产品。
辛宝宝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别的本事,只能靠力气种田吃饭,有时再上山搞些野味山货回来,卖了换钱贴补家用,留下一点儿山货收拾好,储备过年时拿出来嚼裹。
辛宝宝家从他父母向上推,祖上八代愣没出过一个有钱人让他可以拿来炫耀,这让他很难过,更别说为官显赫的祖宗了,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据说辛宝宝他妈刚怀他的时候,杀了一只兔子做了吃,兔子死得心不甘,便投胎了。
他妈足月生产时,颇费了不少劲,当老娘(接生婆)将血乎乎的婴儿抱给他妈看时,他妈看到兔嘴吓了一大跳,当时就想扔掉,是老娘(接生婆)一句话挽救了他:“是个小子,带把呢!”他妈才勉强留下了他。
那时医疗条件差,长了这样只能认命。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辛宝宝吃饭时,上面的唇缝里常会流出一些汤汤水水,间或还会夹着些细小的菜丝,属实有些不大方便。但他并不介意,常用衣袖抹了汤水继续吃,如有根大点的菜丝抹在了袖口,便用两根脏污的手指小心捏了再塞回嘴里,接着咀嚼。
辛宝宝长到三十六岁,正值壮年的黄金时代,生命的顶峰,还是没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妈生了他后就再没生养过,他成了单崩儿(东北话:独生子)一个。
后来他爸妈相继病逝,日子更是艰难。他便自绝了娶媳妇的念头,但每看到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儿搁眼前走过,还是会眼馋得半夜都睡不着觉,便壮胆到刚娶媳妇人家的窗户下听房。
一次正伏在人家窗下听房,听到趣处,另一个无赖到了,从后边踢了他一脚,他身子猛地伏到墙上,前边肿了,躺了半个月,从此再也不敢去听房了。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滴答河的黑土出奇的肥沃,所以物产丰饶,人种优良。辛宝宝种地是把好手,伺弄庄稼格外上心,因为这些苞米和大豆是他一年的主要生活来源,自是格外金贵。
到了晚上,他有时会去巡视一下,生怕被偷了。
这天,辛宝宝吃完晚饭,步出房屋。但见金风细细,熟黄的苞米穗随凤摇曳,一波又一波的苞米浪,显示丰收景象。
眼瞅着就要收获了,辛宝宝更是看得紧,生怕被獾子偷食。
辛宝宝向自家的地边走去。小路两边的野草开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添了几分萧索。
快到了地边,辛宝宝突然发现靠东边的地里倒了五六棵苞米杆,他赶紧奔过去,发现上面的苞米已不知去向了,留下一行脚印,他又气又急,看来是被人脚獾子偷吃了,连忙前后左右四周查看。
很快,辛宝宝发现离此不远的沟坎边上坐着一人,手里正拿着一棒苞米在“咯嘣咯嘣”啃着吃呢,旁边地上还堆了几棒。
原来苞米不是獾子偷的,而是人偷的。辛宝宝气愤得口鼻差点流血,左右撒目一圈,在旁边地里寻了根拇指粗细的一截架条棍,挥着冲了过去:“小贼,让你偷苞米!”
正啃苞米的那人一惊,细长的眼睛猛地睁圆,嘴巴咧开,嗷地怪叫一声,站起身正要跑却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辛宝宝跑近一看,却是个乞丐,一身脏污正散发着刺鼻的酸臭。乞丐头发很长,已纠结成一团,上面还夹杂着泥垢和草屑,灰尘沾满了上衣和内衣,膝盖和胳膊都探出了“脑袋”,仿佛在问为什么穿得这般褴褛?
辛宝宝再仔细一看,这乞丐竟是个女人!脸面是看不清楚了,都是板结的泥垢。
他探了探女乞丐的鼻息,还有气息,他又看了一眼那被啃了的苞米,苞米外的绿皮茬口交错,估计是女乞丐实在饿得狠了,连皮都来不及剥就用牙撕咬吃了起来,刚吃了几口被吼声惊到了,竟自昏了过去。
辛宝宝平时心眼不坏,就是抠门。此时虽心疼被糟蹋的那几棒苞米,倒也可怜那女乞丐的状况,竟一时发了善心。他脱下身上的布衫将那几棒苞米裹了,套在手腕上,又将乞丐背了往家中走去。
在路上,辛宝宝碰到了正要去王仙伶家的甄有财。王仙伶是个新寡妇,她丈夫去年冬天打猎不幸遇难,王仙伶在村上很是哭了几天,悲悲切切的,让人同情。
甄有财是村口杂货店的老板,老婆几年前跟个外乡人跑了,他一直冷锅冷灶的自己过。
这半年多来,甄有财往王仙伶家跑的格外勤,今天送半瓶酱油,明天掂一小包花生,哄得王仙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村里那些娘们儿都料定王仙伶会嫁给甄有财。
辛宝宝身上背着人,还是客客气气地跟甄有财打了招呼,继续朝家走,甄有财在后面问:“这是谁啊?咋了?”
辛宝宝头也没回,用有点磕巴的嘴应声:“要、要饭的,饿昏了。”甄有财便不再多问,用手按了按怀里那几块硬梆梆的水果糖,继续哼着小调朝王仙伶家走去。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辛宝宝家位于小村东头,很稀松平常的土坯房,也叫爬爬房。爬爬房门矮棚低,小孩子站在炕上都能摸到棚顶,大个子进屋得低头哈腰。
到家后,辛宝宝将女乞丐放在炕上,关了房门,点了油灯,这点微光足以将这不大的屋子映亮。
辛宝宝家徒四壁,连桌椅也没一张,老鼠都不来做客。仅有的家具是一只破柜子,柜门都关不严,歪歪斜斜的靠在墙根上,看似随时能散了架,墙角上房梁上布满合着灰土织成了蜘蛛网。
炕上铺了一领席子,席子中间磨出了洞,炕角堆了多时未曾拆洗过的被子,早已看不出本色。
辛宝宝想让女乞丐休息一会,起来时给她点吃的再打发她走。等了一会乞丐没醒,辛宝宝感觉困了,农村晚上睡觉都早,辛宝宝便吹灯脱鞋上了炕,躺下准备睡觉。
平日里沾枕头就睡着的他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心中怦怦直跳。炕上躺了个外人,虽说是乞丐,却好歹是个女的,他活了快四十年还从没跟女人躺在一个炕上,除了生他的妈妈。
看到这个女人,辛宝宝有些激动了,也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了,他无数次幻想过女人,日间不知已想过多少万千次,夜里做梦也不知已梦到多少千百次。
以往,辛宝宝每每看到村里男人讲黄色笑话时露出的色眯眯笑容,他都浑身躁热艳羡不已。如今,自己的炕上也有一个了,心里怎能不激动?怎能不乱xing?
女乞丐身上浓烈的酸臭一阵阵袭来,辛宝宝全不在意,背她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已适应了。
辛宝宝老实了小半辈子,村里二流子欺负他时都不敢反抗,顶多回家后拿拳头狠狠捣在墙皮上,大声骂道:ma的你这烂王八,你出门便给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骂完之后,辛宝宝总是会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愉快的,好像便秘多日肠胃忽然畅通。
现在,辛宝宝脑袋发热,脸上发红,手心出汗,一颗心突突乱跳,觉得喉咙也剧烈的干燥了起来,胸中鼓荡满满的全是欲望,并激起元气、真气、血气和勇气,毛手毛脚的扑向了女乞丐。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2
女乞丐醒了。这是个泼辣的角色,来自朝鲜。朝鲜历来是苦难的国家,备受欺凌,到了清朝,竟变成日本殖民地。
这女乞丐19岁被日本人诱骗拐卖到中国吉林延吉乡下,给一个日本移民做了老婆。
日本移民的家人都是虐待狂,对她刻薄、狠毒,经常打骂不给饭吃。
这女乞丐就常跟打她的日本家人拼命,虽每次都招来更重的毒打,却还是反抗,直到21岁时瞅准机会逃了出来。
一路讨饭,从延吉经图们、宁安、牡丹江、穆棱,最后到达滴答河屯。
一路行来,山上的吃货她多不认识,饥肠辘辘,看到一片苞米地就一脚扎了进去。
现在,她躺在炕上。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女乞丐身上带了不少伤,都是一路上跟欺负她的人撕打留下的纪念。她的力气很大,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欺负,立刻尖声叫骂:“八哥牙鲁,整死你!”
女乞丐的汉话学的还不多,在延吉家里最常用的就是这句,日本家人用这话骂她,她拿来回骂。
女乞丐眼前发黑,她饿坏了,好几天没吃东西,刚才生苞米也没吃几口,没力气了,便开始哭。
女乞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金幸雪。她哭到伤心处,真是愁肠千结,毕生的怨愤屈辱,尽数涌上心来。想到再也回不去朝鲜家里了,想到自己被一个豁嘴男人欺负着,便哭得更厉害了。
凄厉的哭声在屋里荡起,向外飘扬。
辛宝宝惊愕之下,突然觉得真气逆走、元气大伤、血气乱流、勇气溃散,便放开了幸雪,出了一身冷汗。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自家住在村头,与村里人家隔得不远。这女人如果闹起来,自己再没法在村里做人了,那些娘们儿的唾沫还不得淹死他?
辛宝宝一身冰凉,越想越怕,再顾不上别的,翻身在炕上朝幸雪跪下,“邦邦”直磕响头,颤声哀求:“大、大妹的,快别嚎了,让人听见就完犊子了……”
幸雪缩进了炕角,已明白击中要害,她见辛宝宝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显是害怕了。
幸雪异常屈辱,却也怕招了人来脸面上不好看,哭声便小了些,最后总算无声无息了,但吞声饮泣的样子极为可怜。
过了一会,幸雪用眼扫了一圈屋内,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女人。她知道跪在跟前的汉子是个光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见这男人一脸忠厚憨相,豁唇在夜晚显得很是丑陋可怕,于是别开了脸。
辛宝宝胆小怕事,又吓了一身冷汗,早已没了歪心色欲。象一支给吹熄了的蜡烛似的跪在那儿,还冒着烟呢。又象是一只给冻结了的兔子,定在那儿。
他见幸雪不再嚎哭,只是泪水盈眶,泫然欲泣,便安抚道:“俺睡炕梢儿行吧?肯定不碰你了。”
辛宝宝将自己委到了炕的另一头,将仅有的破被子扔给了幸雪。
东北的秋天早晚格外凉,炕头靠近炉火要暖和些,炕梢则凉得多。辛宝宝正当青壮年,也不怕冷,只穿了布衣裤便倒头睡下了。
他不担心幸雪是贼,反正自家也没什么可偷的,放宽心,没一会便将呼噜打得山响。
幸雪眼神警惕不敢睡,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已完全黑透了,四周一片寂静,这么晚了自己能去哪呢?她没了主意,感觉有点冷,裹了裹自己身上破旧的单衣,将腿又向里头缩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幸雪困乏得眼睛睁不开了,抬眼看了一下炕梢儿,那豁嘴男人似已睡熟,应再没危险。
但这处境却仍像梦幻,那么陌生,像迷了路之后看到一处仿佛熟悉的地方,感到无由的感动与无依。
幸雪不由自主将辛宝宝扔过来的被子拽过围在了身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幸雪是饿醒的。她梦见自己在家中大开筵席,仆人奔走,亲朋趋奉,好不开心快乐,满桌山珍海味,她正要张口大吃却醒了。
睁眼定了定神,竟真的闻到了饭菜味,她眼睛一亮,立刻循香气望去。
只见炕沿儿上摆了三个碟子一个碗,一个碟子里盛了炒熟的土豆块,另一个碟子里放了两块苞米面饼子,正冒着热气儿,再一个碟子装的咸菜疙瘩,最后一个碗里是金黄色的苞米面粥。
饭菜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香气,吸引了幸雪的全部感觉。
饥肠辘辘、馋涎欲滴的幸雪连滚带爬抢了过去,她眼睛一阵昏眩,全是这些吃食,真比山珍海味还贵重一万倍。
她象只饿红眼的野狗,谁若敢此时将这饭菜从她面前拿开,她会扑上去跟人拼命!
她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饼子和土豆,咯吱咯吱地嚼咸菜疙瘩,稀里呼噜的喝粥,硬是把这些吃食都塞进了干瘪的肚皮,不一会儿变得滚瓜肚圆。
幸雪吃完,竟连连打起嗝来:呃…………呃…………
为了这顿饱饭,她在延吉日本移民家中从没吃饱过,逃出来后则是四处讨要。
东北广袤无垠的大地,人迹罕至的森林,冰天雪地的荒野,桀骜不驯的环境,人在其中如一棵弱草,微不足道,无比渺小。
幸雪原打算逃回朝鲜家乡,结果不识路,走了相反的方向。一路向北行来,一路艰辛坎坷,一路无限悲哀,更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有几次甚至连最机警狡猾的野兔都认为她只不过是块大石头,那时它已饿得连跳跃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自己投入了她怀里,她只怕已饿死,连狐狸都捕捉不到的野兔居然会自投罗网,这在荒野中简直是神话,若有人能说给野兔听,连它们自己都不相信。
还有一次在森林里,她又饿了两天,却在这时候遇到一头黑瞎子(东北熊)。
她已全无抵抗之力,幸好熊是不吃死人的,她就躺下来装死。谁知她遇见的却是头老奸巨猾的熊,而且也快饿疯了,竟一直不走,还不住用鼻子去嗅,用脚爪去抓,甚至用牙齿去咬。
她居然全都忍耐下来了,居然一直没有动,也就活到了今天。
今天这顿,竟是她到中国两年多来,吃得最舒适畅快的饱饭。她哭了,心却暖了些。
正是:一顺百顺的苞米面粥,一味敌百味的疙瘩头。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原来,辛宝宝一早起来看幸雪睡的正香,嘴还砸吧砸吧直流口水,不敢去叫。他知道幸雪苛唠(东北话:吃不饱)极了,起来定要吃的,便烧起火,揭了粮缸开始做饭。
辛宝宝做好后鸟儿悄儿(东北话:轻轻的)进屋,把饭菜放在炕沿后也不敢逗留,快速闪身到院中忙起了活计。
辛宝宝在井里打了水将院里的大缸灌满,又抱了在山上砍来的松木杆开始劈柴。现在入秋了,他得多准备些烧柴好过冬。
幸雪吃饱哭过后下了地,走出屋门,看到正在劈柴的辛宝宝。只见辛宝宝光了膀子,一身肌肉显得孔武有力,手脚非常麻利,木柴劈得又快又整齐。
幸雪是个真正的、最原本的朝鲜女性。她看出了神,突然胸口一酸,想起以往道路流离,种种风霜雨雪之苦,无可奈何之情,霎时之间都袭上了心头,泪水再也无法抑止,扑簌簌的便滚下来。
她看着辛宝宝,就像一株枯萎的草在看着久违的雨水,满怀期盼和感念,心里暗自琢磨:自己颠沛流离,不知受了人家多少欺侮。能有个地方安生过日子就算享福了,这男人虽家穷人丑,但看起来还算老实,是个神智正常的壮年男人,比自己原来跟的那日本坏蛋强多了。而且这男人会疼人,知道自己饿,一早就做了饭放在了炕上,叫她这个浮萍飘絮般的薄命人,焉得不感极而泣?
流浪的日子,给她唯一的记忆,除了是千辛万苦、还是万苦千辛,以致就是九死一生、一生九死,其余,就是荒凉、凄凉以及哀凉。
这顿两年多来的饱饭,使她的感情彻底倾斜了,一屋二人三餐四季,跟了这男人,总比要饭强。
她下了决心,朝水缸走去,打了一盆水,回屋里洗自己的头脸。
不一会儿,只见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毛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美貌的女子。
幸雪一双纤纤玉手,指如柔葱,打开那本就合不严实的柜门,找了套辛宝宝的旧衣裳换了。
她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去井台上洗,足足换了七八盆水才算投洗干净。
接着自己动手在灶上烧了一大锅开水,去院里用木盆端了半盆凉水进屋,经过辛宝宝身边时,她站住了,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辛宝宝无法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美人,便是昨晚捡来满身泥污的乞丐,但事实却又令他不能不信。
仿佛是一粒沉溷于泥污中的明珠,虽然长久被污泥掩去了光芒,但泥一去,光芒更倍觉照人。
辛宝宝呆了半晌,只见幸雪轻轻旋了个身,轻轻道: “白(别)进来。”随即关了房门开始洗澡。
辛宝宝脑中登时天旋地转,喜欢得全身如欲炸裂,心里乐开了花,手中持斧将柴劈得格外欢快、格外响亮。
要饭女人就这样留了下来。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原来,辛宝宝一早起来看幸雪睡的正香,嘴还砸吧砸吧直流口水,不敢去叫。他知道幸雪苛唠(东北话:吃不饱)极了,起来定要吃的,便烧起火,揭了粮缸开始做饭。
辛宝宝做好后鸟儿悄儿(东北话:轻轻的)进屋,把饭菜放在炕沿后也不敢逗留,快速闪身到院中忙起了活计。
辛宝宝在井里打了水将院里的大缸灌满,又抱了在山上砍来的松木杆开始劈柴。现在入秋了,他得多准备些烧柴好过冬。
幸雪吃饱哭过后下了地,走出屋门,看到正在劈柴的辛宝宝。只见辛宝宝光了膀子,一身肌肉显得孔武有力,手脚非常麻利,木柴劈得又快又整齐。
幸雪是个真正的、最原本的朝鲜女性。她看出了神,突然胸口一酸,想起以往道路流离,种种风霜雨雪之苦,无可奈何之情,霎时之间都袭上了心头,泪水再也无法抑止,扑簌簌的便滚下来。
她看着辛宝宝,就像一株枯萎的草在看着久违的雨水,满怀期盼和感念,心里暗自琢磨:自己颠沛流离,不知受了人家多少欺侮。能有个地方安生过日子就算享福了,这男人虽家穷人丑,但看起来还算老实,是个神智正常的壮年男人,比自己原来跟的那日本坏蛋强多了。而且这男人会疼人,知道自己饿,一早就做了饭放在了炕上,叫她这个浮萍飘絮般的薄命人,焉得不感极而泣?
流浪的日子,给她唯一的记忆,除了是千辛万苦、还是万苦千辛,以致就是九死一生、一生九死,其余,就是荒凉、凄凉以及哀凉。
这顿两年多来的饱饭,使她的感情彻底倾斜了,一屋二人三餐四季,跟了这男人,总比要饭强。
她下了决心,朝水缸走去,打了一盆水,回屋里洗自己的头脸。
不一会儿,只见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毛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美貌的女子。
幸雪一双纤纤玉手,指如柔葱,打开那本就合不严实的柜门,找了套辛宝宝的旧衣裳换了。
她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去井台上洗,足足换了七八盆水才算投洗干净。
接着自己动手在灶上烧了一大锅开水,去院里用木盆端了半盆凉水进屋,经过辛宝宝身边时,她站住了,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辛宝宝无法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美人,便是昨晚捡来满身泥污的乞丐,但事实却又令他不能不信。
仿佛是一粒沉溷于泥污中的明珠,虽然长久被污泥掩去了光芒,但泥一去,光芒更倍觉照人。
辛宝宝呆了半晌,只见幸雪轻轻旋了个身,轻轻道: “白(别)进来。”随即关了房门开始洗澡。
辛宝宝脑中登时天旋地转,喜欢得全身如欲炸裂,心里乐开了花,手中持斧将柴劈得格外欢快、格外响亮。
要饭女人就这样留了下来。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当天晚上,他们宽衣解带,同衾共枕。打了多年光棍的辛宝宝,终于过上了有女人的幸福生活。
幸雪因为有过男女交欢的经历知识,一钻进被窝就把他紧紧搂住。辛宝宝没有经历过交媾,不知道怎么整,一股无法遏止的欲望催着他把对方死死地箍抱到怀里。
呜…………一股热血由丹田分两路,一路冲脑际,一路冲下体,辛宝宝脸耳皆红,下体暴涨。
她火热的嘴唇突然咬住他的嘴唇,她调皮的小舌尖侵犯到他的嘴里,把他的两片嘴唇拨开,她的舌尖义无反顾,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口腔。
天啦!舌尖终于和舌尖见面了。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她搅和他的舌头。他一阵晕厥,咬住那个无与伦比的舌头吮咂着,直到她嗷嗷嗷地呻唤起来才松口。
她痴迷地咧着嘴,示意他把她咬疼了,却又把嘴唇努着迎上来,暗示着他的唇。他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她的咂吮比他更贪婪更狠劲,直到他忍不住也嗷嗷地呻吟起来。
她双臂上显示着急迫与贪婪,把丰满鼓胀的奶子毫不羞怯地贴紧他的胸脯。
这当儿他的浑身像遭到电击一样,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下潮起,迅即传到全身,他几乎承受不住那种美妙无比的感觉的冲击,突然趴在她身上,几乎要融化成水了。
那种美妙的高潮感觉太短暂了,像夏天的一阵骤雨,他一身松软、一身疲惫、一身轻松。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听到她的哎哟哎哟的呻吟,他的那种鼓胀的感觉又蹿起来。她亲他的脸,吻他的脖颈,把他的舌头裹进嘴里咂得出声,用她的脸颊在他胸脯上大腿上蹭磨,她的嘴唇像蚯蚓翻耕土层一样吻遍他的身体……
他哎哟一声呻吟,浑身着了魔似的抽搐起来,她爬上他的身,自己运动起来。
他的腹下突然旋起一股风暴,席卷了四肢席卷了胸脯席卷了天灵盖顶,又一次感到爆裂和消融,如身登极乐,欢喜无限。
世间的一切仿佛刹那间消失了,止不住千情百爱涌流,四条腿死死裹住,天地间只有两个合二为一的灵魂。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3
第二天,辛宝宝领着幸雪去村里韩裁缝家。韩裁缝是老裁缝了,给人量衣服,一尺不多,一寸不少,恰到好处。
辛宝宝忍着割肉般的痛楚,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儿,一层层剥去纸,现出一块大洋,给幸雪扯了新布、做了一身新衣服。
辛宝宝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老婆,只觉得太幸福了。他每日里哼着小调,做起活计更加有力。
幸雪年轻貌美,身体健康又能干,辛宝宝对她宝贝极了。这是一个好女人啊,兰心蕙质,体香阵阵醉人心脾,轻声软语让人筋骨酥软。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白天,幸雪与辛宝宝可恋糊了,一天到晚分不开。幸雪还跟辛宝宝学会了不少东北话,看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如此好,幸雪很满足,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跟他过起了日子。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从情意缠绵的胶着状态走进了轻松欢快的又一个新的境界。
秋风起了。嫩嫩的苞米粒变硬了,豆角叶变黄了,柿子晒红了脸,沉甸甸的倭瓜拽折了枝蔓。
苞米成熟后,枯脆的秸秆最扎人。拿上镰,跨上篮,包得严严实实地下田地。
没掰过棒子的人不知道那个滋味儿。一刀刀割完苞米,再一穗穗扒干净,豆大的汗珠子叭嗒叭嗒往下摔。
大豆比玉米还等不得,大豆熟了不收割,会噼里啪啦地炸在地里。
镰刀割过的大豆秸秆锋利得可以扎破普通鞋子。所以手套、硬底鞋都是不可少的装备。
收割的大豆,晾晒到庭院里。只要一有功夫,就得用木杈棍棒之类的农具,一遍遍地捶打连带着秸秆晒干的大豆,直到豆荚全部开裂,一粒粒的豆子都蹦出来。
收割回家的大豆,晾晒到场院里,变成黄豆。一家一家轮流打,一家帮一家。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白胖子。”村里的孩子在田间地头唱着。刨白菜、起萝卜、挖土豆,都是这个季节的工作。
秋收的几天,都比平时吃得好,没有一点化肥和农药,全是纯天然纯绿色食品!新摘的豆角、又甜又面的土豆、烫嘴的玉米棒子……
丰收,真好!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村里赶季节像拼命,一眨眼的功夫,田野里的金黄就被铺进了各家院子里、房顶上。
看着这画一样的美景,村里人会开怀一笑。可谁知道这笑里包含的滋味呢?腰知道,腿知道,浑身的骨节知道,地里的蚊子知道,天边的月亮知道……
辛宝宝带着幸雪下地收了苞米和大豆。苞米在家里下棒,两个人一起编成挂,或挂在长杆上,或码成垛。大豆则晾晒地里,满院尽是黄澄澄的苞米和绿油油的的大豆,一派丰收的景象。
晒干的苞米叶和大豆秸秆须收集起来,是灶下引火的好材料。作为主食的苞米是要脱粒的,用小石磨人转圈推着,磨成苞米面、大碴子、小格子。
这些话干完,他们上山捡蘑菇采山货。
楼主:祁健  时间:2021-04-09 02:50:14
幸雪很喜欢上山,放眼四顾,但见处处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实在太可爱了,鸟儿的歌声明亮清爽,风儿吹在身上舒适无比,连那路旁的杂草也显得美丽起来。
沉醉山林间,幸雪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她在日本移民家时多是做牛做马的干活,日本移民家人怕她逃走,从不准她出门,更别说上山了。
上山路上,幸雪边走边唱歌,用朝鲜语唱了童年时的歌,唱了少年时的歌。
她的歌声比秋风更轻柔,她的人儿比花儿更美丽。她的欢乐是原始的、素朴的和巨大的。辛宝宝一句也听不懂,只觉得歌声优美、动听悦耳。
幸福的歌啊,一路的唱!幸雪唱了很多很多,只觉得非常非常的开心,快乐得飘飘然,路上的小草都在她周围跳舞。

楼主: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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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1-03-05 18:15:33

更新时间:2021-04-09 02: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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