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突发奇想开的坑...只能说，希望能把脑海里的他们真真切切地呈现出来。还原出最温柔的甜蜜和美好。不知道最后会写多少，一旦开学了肯定会停更..但是不会放弃的。
呐。
我是甜豆，大家可以不喜欢我但是喜欢一下下我的文叭....
请多关照。

TT之前开的帖子不小心给删了..只能重新来TT

序
明潭的夏天总是熨帖又干净。
而黄昏呢，热烈，绚烂。仿佛能带来如火焰一般的。希望。
层层卷卷的火烧云翻滚出一片绚烂的海，转着跟头悄悄消失，尘土在这一刻苏醒，于空中舞蹈，盘旋。最后轻盈落下，一切归于沉寂。
落日金黄的余晖笼住少年颀长身形，周遭是一片暖融融的光晕。他垂着脑袋，却不显落魄。单薄的身影被逐渐拉长..显得那样失落，而迷茫。

一．刑深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应当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有人生来就是为了被抛弃，不配得到关心，甚至一个眼神。我不记得父母的样貌，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坐在寄宿学校的墙头，渴望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被牵着手，带回家。可是，终究只是奢求吧。后来大些了，至少生活能够自理，我拿着他们给的巨额生活费，为自己交学费。学各种各样的东西，拿很多很多奖。天真的以为，足够优秀，就能得到他们的关怀。很可笑。尽管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这所让所有人渴望的学校。换来的也只是他一句可笑的不许骄傲。我，十五岁了。今天是生日，我想他们是忘了。打电话过去，只有忙音。每次都是这样。我习惯了。大概，在他们眼里，只有那所谓的科学研究是重要的吧，其余一切，都可以舍弃不要。包括我。人，是自私。不争不抢，从来都是因为他不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从此，再无奢求。”
——刑深

少年合上日记，仰脖饮尽杯中剩余的咖啡，转身出了咖啡屋。
人潮川流，少年难觅安身所。他抿着唇，掩饰眸中溢出的失望与痛苦。

二.顾之衍
刑深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对着来往的行人发呆。从小就是这样，他喜欢站在天桥上的感觉，隐藏在人群中，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很好。
目光一撇，街边一个瘦小的身影吸引了少年的注意。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当下却忍不住像那一小团靠近。小孩子蹲在地上，埋头在臂弯里。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抬起头来。桐花般细密羽睫轻颤，露出一对澄亮通透的眸。那样干净的目光，便如一泓清泉，直沁进景云覆拥着阴霾的心底。
少年怔了怔，在小家伙身前蹲下。那孩子便直直地盯着他看，也不怕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
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摇了摇。
“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家伙垂下脑袋，小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圈圈，眼角耷拉着，像只受伤的小猫。
刑深只觉得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小家伙委屈而茫然的模样与幼时的他是何其相似。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团子，盛夏时节，小孩身上套着件脏兮兮的长袖衬衫，一看就不是他的一副，穿着像小裙子似的。脸颊上沾了些泥渍，看上去有些肉嘟嘟，尖俏下颚微敛，藏起幼嫩的脖颈。最让刑深喜欢的，是那双伶俐的眸。
“小泥猴，你家在哪？”
摇头。
“你有家人嘛？”
摇头。
“哥哥带你回家，好吗？”
小家伙愣了半晌，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刑深忽然一阵紧张，生怕遭了拒绝，背后竟一下子出了一层虚汗。
再抬头，小家伙眨巴着眼，又歪了歪脑袋，好像没有听懂刑深的话。
刑深只觉得可爱，不自觉勾起嘴角，小巧精致的酒窝若隐若现。
小家伙不讲话，也跟着笑。大眼睛眯着，弯成月牙的形状。

刑深牵起小家伙软软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家伙好像有点儿紧张，任哥哥牵住的小手一动也不动，只乖乖巧巧地努力迈动两条小短腿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走了许久，小孩儿该是累了，颠颠地跟着，瘪嘴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摆。刑深偏过头，正看到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连忙刹住脚步，蹲下身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拖着小孩屁股一把抱起他，动作有些生涩的笨拙。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轻？
刑深蹙了蹙眉，说不出的心疼。
少年怀中的小家伙柔软而乖巧，双手环着哥哥的脖子，小下巴轻轻搁在人肩头。刑深腾出只手揉揉小孩蓬乱的发顶，有温暖的光自眼角溢出。
“小泥猴，你叫什么名字？”
“顾之衍。”小孩儿偏过脑袋，冲着哥哥的耳朵软声道，黏糯的嗓音透着层软。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嘛？是黄昏。所以以后，哥叫你昏昏，好不好？”
小孩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任凭刑深再怎么搭讪，他都不再搭话。刑深吃瘪，无奈地偏头偷看鼓着腮帮子安静倾听的小宝宝，落日最后的光晕在他小巧挺拔的鼻梁处勾勒出浅浅的剪影。

三.初来乍到
经刑深精心布置的家温馨而别致。两层的小别墅，带着铺了草坪的后花园，不奢华，但足够大气。
刑深单膝跪着，替之衍脱下完全变成黑色的白球鞋，瞟见小家伙好奇的目光，刑深浅浅笑开，屈指划过他的鼻梁。
“昏昏可以到处看看，但是不能爬到高的地方，哥哥去给你准备洗澡的东西。”
小之衍乖乖点头，背着手在木地板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只在一楼转了一圈，小家伙便循着水声找到厕所，双手扒着门框探出个小脑袋注视着哥哥忙碌的背影。
刑深回头，正对上小孩窥视的目光，柔软绽笑。小家伙扑闪着睫毛，害羞似的缩回半个脑袋，那目光仍留在他哥哥身上，笑得好乖。
刑深冲他招招手，待小孩走近，抿着唇思索良久，犹犹豫豫地开口。
“昏昏…要自己脱衣服还是哥哥帮忙…”
话音未落，只见那小东西高高举起两只胳膊，等着哥哥的动作。
刑深摇摇头，小心翼翼掀起小家伙挂到膝盖的衣摆轻松褪去上衣，衣物包裹下的肌肤是牛奶般的洁白无瑕，软嫩地似是能掐出水来，只是胸膛处突出的小排骨实在惹人生怜。
“昏昏怎么这么瘦啊….以后要好好吃饭，不许挑食知道吗？”
刑深把小家伙放进浴缸里打湿，一边给他抹肥皂一边絮絮叨叨。
那孩子呢？开心地眯着眼，捞起满手的泡泡朝手心吹气，温热的蒸汽给小家伙的脸庞染上浅浅的粉色。
洗完了澡，刑深给小之衍套上他最小的一件衬衣，裤子的问题却解决不了…只好拿毛巾给他包好，塞进被窝里。
兴许是累了，小朋友刚钻进被窝，眼睛一闭便沉沉睡去，刑深悄悄离开房间，留了条门缝儿。

“我看着他宁静安详的睡颜，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极。他均匀的呼吸在空气中散开，偶尔还会砸吧砸吧嘴。我从来没有这么安心和幸福过。直到遇见他，直到这一刻。这世上，真的有天使吧。”
——刑深

（接）
夜幕低垂，几缕墨染的黑爬上天际。刑深系着灰色围裙，不紧不慢翻炒锅中的西红柿炒蛋，待西红柿烧成糊状，沾了些汤汁送到嘴边，满意点头。

打理好餐桌上的一切，刑深抬腕看了看时间，已近八点。
该喊那小家伙起来吃饭了，这副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饿了多久。
刑深回身往房间走去，身后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在他的肩上绽开樱花般的形状。

“昏昏先起来吃饭，等一会儿再睡，好吗？”
刑深附在床沿，对着小之衍静谧的睡颜轻声细语。小家伙翻了个身，吧唧着嘴。刑深无奈，索性掀开被子，讲小孩直接提溜进怀里，任那挫柔软的头发蹭着颈窝，径自向餐桌走去。
小家伙眯缝着眼，迷迷瞪瞪的趴在哥哥肩头，小脑袋轻轻歪着，耸了耸鼻尖，登时来了精神，盯着一桌的饭菜移不开眼。
刑深试图让软塌塌的小家伙自己坐好，可那小家伙身高实在不够，只得将那小馋猫放在自己腿上。在米饭里浇了鸡汤夹了才，才把碗移到小孩儿手边。
“能自己吃？”
小孩来不及点头，迫不及待地拿着勺子往嘴里送饭，愣是抓不住一块倔强的鸡蛋，倒是倔强的很，皱着眉头想要拿勺子盛起鸡蛋，却无能为力。刑深失笑，夹起鸡蛋喂到小家伙嘴边。
“乖，张嘴。”
小朋友便乖乖张嘴，心满意足了。
整整一大碗饭菜下肚，小之衍捧着圆鼓鼓的肚皮在刑深腿上坐着，舒服的晃晃两条腿。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着刑深甜甜地笑开，嘴唇沾了一圈西红柿汤汁，滑稽又可爱。那双弯弯的月牙眼，和自眼角滟出的最为纯粹干净的笑意，便如此温暖着刑深，叫他在今后的岁岁年年，也无法忘记这一刻的美好。

沐浴着月光，兄弟俩呈大字躺在床上，刑深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面，胳肢窝处是小之衍毛茸茸的脑袋。凑近了闻，还有牛奶的香气。
“昏昏几岁了？”
“五岁。”
“今天哥哥刚好十五岁。”
“哥哥..森日快乐。”
小家伙翻个身，趴到刑深身上，正巧对上他有些忧郁的视线，目光交汇。刑深眸中的雾霭瞬时消散，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亮。

“昏昏是哥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小孩儿缩进刑深怀里，乖巧柔顺的样子像极了流浪许久终于找到归宿的猫儿。

四.第一次
盛夏的阳光格外耀目，就算是清晨的亮度也毫不逊色，盛开着宁静与希望的光芒，亲亲热热地包裹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小孩儿细密的眼睫忽闪忽闪，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刑深依旧沉静的睡颜。刑深将小宝贝紧紧搂着，生怕他跑走了似的。尽管开着空调，小家伙还是出了一身汗。
清醒过来的小之衍仍旧乖巧的很，不肯动弹一下，怕惊扰了梦中的小哥哥。他安静地蜷在刑深怀里，抬起下巴直勾勾盯着哥哥的脸。
许久，刑深皱了皱眉不情不愿撑开眼皮，看见怀中满头大汗的小孩儿连忙松开手臂，起床气消散殆尽。
“昏昏很热吧，为什么不把哥叫醒？”
之衍咧着嘴，憨憨地笑，软软糯糯的年糕音在清晨更加奶里奶气。
“哥哥…好看..”
刑深愣着，舒颜绽笑，抬手捏捏小家伙肉肉的脸蛋。小朋友不躲开，只是笑盈盈。
刑深松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不再说话，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我从不曾想过，当我被阳光惊醒，会见到那样一副美好的景致，他是我今后的太阳，唯一的太阳。”
——刑深

洗漱完毕，刑深给之衍递过温牛奶和面包，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小家伙捧着面包狼吞虎咽，沾了一脸的面包屑，牛奶却是一口未动。刑深拿起牛奶杯，递到小家伙手上。
“昏昏，牛奶也要喝掉。”
那小家伙一下子耷拉下脑袋，搅着手指。
“哥哥..昏昏不喜欢..”
刑深硬不下心肠，见他这样更是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那..就喝一小口。”
小之衍倒是聪明，不再拒绝。探头让哥哥喂了口奶，皱着眉头咽下去，逃命似的就离开了餐厅。留下刑深一个人苦笑。

“哥现在要出去给昏昏买衣服零食和玩具，昏昏只能一个人在家里了，不许去厨房，看电视要坐在沙发上，有人敲门也不许管，记住了吗？”
刑深半蹲着，眼前是下半身裹着毛巾的小之衍。
“记住啦。”

商场儿童区四处都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刑深的出现格外惹眼。毕竟是独立成长起来的孩子，尽管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刑深依旧是落落大方的模样。对着满目的小衣服，选择困难户算是遇到了麻烦。刑深眼光高，却觉得这些衣服套在他弟弟身上都是好看的。情急之下，只好闭着眼睛挑了几套，匆匆结账离开。
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玩具和零食，刑深气喘吁吁地开了家门，客厅电视机开着，却不见小之衍的身影。
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换了鞋，刑深便四处找人。
只见厨房里那一小团站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刑深怕惊了小家伙，没有喊他，只悄悄走过去探个究竟。那小家伙竟拿着水果刀切苹果？刑深皱眉，有些气恼。出门前千叮万嘱不许他进厨房，竟是这般不听话。
“昏昏。”
小家伙如梦初醒，才发现站在身边的哥哥，扔了水果刀就要往哥哥怀里钻。刑深抱着小孩儿到沙发上坐好，又把怀里的小家伙放到地上，始终皱着眉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流落街头，小之衍比一般孩子敏感许多，察觉到哥哥的不悦，一下子慌了神，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吵不闹。
“哥哥有没有说过，昏昏不可以进厨房？”
之衍低着头怯怯地答话。
“有..”
“那昏昏为什么不听话？还动了刀？”
小家伙只是沉默，更让刑深没了耐心。
什么事情都可以惯着他，这么小的孩子，厨房绝对不可以再去，何况还动了刀子…手才多大，怎么握得住刀？
刑深想着，假期过后自己定不可能时刻在小孩身边，这些规矩，要他记得才行。
“昏昏，趴到哥哥腿上。”
小朋友不明白哥哥要干什么，乖乖趴好。那毛巾的好处便体现了，刑深轻轻一扯，眼底便是小之衍白白嫩嫩的两团小馒头。
不多话，刑深扬手便是一巴掌，小屁股上便浮现出浅浅的红掌印。
趴着的宝儿吃了痛，挣扎着想要起来，被刑深毫不费力地按住。又是控制着力道的五下，整个小屁股算是都染上了颜色。小家伙仰着脑袋，瘪着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却还是忍着泪，只蹬着小腿反抗。
惩罚性的重重一掌后，刑深冷着声儿道。
“腿放好，不许动。昏昏不听话，哥就教你听话。”
又是不轻的五下只打在左边，半边小屁股薄薄的肿了一层，小家伙终是忍不住的，哇地哭出声来，豆大的眼泪砸在刑深腿上。扯着小奶音委屈巴巴地喊哥哥。刑深一下子乱了阵脚，只想把小宝宝抱在怀里好生哄着，硬是逼着自己再扬起巴掌，又是五下盖在右半边。小家伙疼的紧了，哭喊着蹬腿挣扎。
刑深看着眼前肿了一片的小屁股再下不去手，不再压着那小家伙。不曾想，小之衍挣脱了禁锢后，只紧紧搂着刑深的脖子嘤嘤地哭….
刑深心疼地紧，搂着小家伙轻轻哄。
“哥哥不打了..昏昏乖..”
小之衍哭地抽抽搭搭
“呜呜哥哥..哥哥打昏昏..呜呜..是不是..咳咳..不喜欢昏昏..呜呜呜…”
刑深一惊，连忙安慰。
“怎么会，哥哥打昏昏是因为昏昏不听话，跑到厨房还拿着刀玩，这样很危险，会让哥哥很担心，知道吗？哥哥最喜欢昏昏，以后昏昏乖乖的，哥一定不打昏昏了，好吗？”
“昏昏..呜呜..想给哥哥切苹果吃..呜呜呜不是玩…”
刑深无言，淡淡的歉疚浮上心头。
“好...昏昏很乖..可是，以后还是不可以去厨房的，嗯？”
“知道了...”


刑深抱着小宝宝回房间，替他洗干净糊满眼泪鼻涕的小脸蛋。小家伙顶着红屁股趴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脑袋一沉一沉，该是哭累了。
刑深摸摸他红肿的小屁股，还是发烫，拿了冰毛巾敷上，又亲亲小朋友汗洇的额头。


“我，第一次打人，没有别的感受，只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听到他哭，整颗心就要被震碎了一样。或许，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吧...”
——刑深

五.小狼崽子初长成
小孩子长大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
刑深看着坐在地上看喜羊羊的小家伙，那开心的毫无顾虑的笑容，嘴角的饼干屑，和奶里奶气的笑声，在这盛夏开出几朵剔透的冰花儿。
这个头大了不少，脾气也一块儿长。小奶猫真真是只小狼崽子来着。
“昏昏，电视看太久，不许继续。”
刑深抱着手臂站在小孩儿边上，轻轻踹踹他小屁股。
小孩儿只当做没有听见，往边上挪了挪，顺手把遥控器捎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刑深乐了，暗骂句臭小孩。蹲下身把依旧轻飘飘的小不点儿拎起来，也不顾他的挣扎，抢过遥控器电视机就成了黑屏。
小霸王哪能乐意？对着刑深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软绵绵的没一点杀伤力。
“凑哥哥！喜羊羊要被次掉了！！”
刑深倒在沙发上，把怀里的小之衍翻个面，举着遥控器对着那微微隆起的小屁股就是重重一下，装着严厉的样子，开嗓却是带着笑。
“喜羊羊不会被吃掉，你这只小白眼狼怕是危险了。”
之衍看不见哥哥嘴角淡淡的笑，只是屁股上麻麻的痛感叫他以为哥哥生了气，只一个劲儿往刑深怀里拱。刑深痒痒，憋不住笑出声。那怀里的家伙立刻停下动作，坐在哥哥膝头，弯着一双沁了水的眸笑甜甜。
刑深也笑，目光倏地柔了，大拇指拭去小孩儿嘴角的饼干屑。
“越来越不乖，嗯？”
小孩儿撅着嘴，看起来很不服气。刑深拿手指点点他脑门儿。
“看那么久电视，以后变成小瞎子，叫你再也看不见哥哥。”
小孩子是好骗，咧开嘴就要哭。
“鼻要！！昏昏要看哥哥！！”
“电视好看，还是哥哥好看？”
“哥哥好….嗯…哥哥不打人，就好看！”
刑深一句臭小子还没骂出口，就尝到了甜。那小家伙出其不意的，凑上前来，亲上刑深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让刑深愣了半晌。缓过神来，小家伙正歪着脑袋，一本正经。
“哥哥被昏昏亲了，就得嫁给昏昏喔。”
刑深乐了。
“昏昏就不怕哥哥揍屁股了？”
“不怕，嫁猪睡猪..嫁狗睡狗..”
“什么呀，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乱七八糟，哪学的？”
“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
“顾昏昏！以后只准看动画片！”

刚吃完午饭，之衍便晃晃悠悠的准备去睡觉，刑深一把拽住他背带裤的带子拎回自己身前。
“上次给昏昏买的衣服，有两件太小了，得去换，昏昏要一起去吗？”
“睡醒再去嘛…”
“等昏昏睡醒，天都黑了！”
小朋友动了动脑子，在床上睡是睡，哥哥怀里也是睡，反正都一样。便点点头答应。
不多时，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刑深便抱着软塌塌赖在怀里的顾之衍上了街。行人的侧目和举着手机拍照的举动让刑深有些窘迫，怀里睡意朦胧的团子一下子醒了，在他耳边哼着不知道是什么调的歌，只有在行人指着他打呼“可爱！”的时候才害羞的缩回脑袋。


进了商场，小家伙不肯让哥哥抱了，刑深只好牵着他四处找之前买衣服的店。找到了老板，说是要去开证明，小家伙走累了，坐在沙发上不肯动。刑深嘱咐小之衍在店里乖乖呆着，便随老板去了。只一个来回的功夫，店里哪有小家伙的人影？刑深脑袋乱成一团，衣服也顾不上拿，撒腿在商场跑开。


不远处的游乐区，小之衍正坐在海洋球堆里自娱自乐，哪还记得自家哥哥的嘱咐。正当小之衍玩的欢快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叉着腰靠近，摆出小霸王的姿态对着小之衍喊。
“走开！这是我的地盘！’
小之衍正在兴头上，哪会乖乖让步，到头也是个傲气的孩子。小脑袋一昂，坚决的摇头。
那大些的小胖孩见这小不点儿不肯乖乖听话，一下子来了怒气，拾起海洋球就向小之衍砸去。之衍忙着躲避，那小胖孩冲上前便扑倒了他，坐在他身上举着肉拳头要揍人。小之衍被胖孩子压地难受，拼了命地挣扎，喉头发出呜呜的怒吼，抓过胖孩子的手就咬了一大口。
胖孩子被咬疼了，跌坐在一边哇哇大哭，这才吸引了刑深的注意。


刑深拔腿往那边赶去，这胖孩子还不罢休，一把推倒刚站起来的之衍，抬手要揍。刑深赶忙三步并两步赶上前去，拎起那胖孩子衣领将他推向一边。转而抱起满脸气愤的小之衍左看看又看看，确保他没有受伤才算松了口气。
刑深正准备开口批评小孩儿四处乱跑，却看那孩子红着眼眶好不委屈。这下子再舍不得说什么，把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摁进怀里。小孩儿静静地掉眼泪，不肯哭出声，那一抽一抽的小肩膀却显示出主人当前的情绪。刑深轻轻拍着之衍单薄的脊背等待他平复情绪。
这厢小朋友刚刚从哥哥怀里抬起头来擦干眼泪，一边胖孩子的妈妈来了，那胖孩子举着被咬的手，哭的那叫一个惨烈。那妇女叉着腰，气势汹汹冲到刑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什么素质啊你，这小屁孩把我儿子咬了，你还推我儿子？有没有教养啊你啊？？？”
刑深敛着眉目，深沉的眸又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他不反驳，只漠然盯着眼前满面通红的妇女，一手将小之衍护在身后。


小之衍倒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冒着火，要不是刑深拦着，大概能扑上去再咬那妇女一口。
妇女再找不出什么污言秽语，停下尖利的骂声蹬着刑深。似乎还不解气，伸出粗壮手臂试图攻击一边冒着火的小之衍。刑深眉心一蹙，握住妇女的手腕往边上一送。那妇女愣了，又准备骂人，只是刑深淡淡地开口了。
“我看到您的儿子在欺负我弟弟，情急之下推了他，是我的错。我弟弟咬了您儿子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我不管您的儿子对别的孩子是不是也拳脚相向。但，这是我弟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您该骂的也都骂了，我看您儿子也没伤哪。需要医药费的话，我会给您。”


妇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谁稀罕你那几个破钱！”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刑深牵着小孩儿回到店里，拿上衣服便慢悠悠地走回了家。一路上，一大一小都不说话，倒是各有心事。
之衍小脑袋瓜里不知骂了那妇女多少遍，还想着等他长大，一定要去找那小胖子决一死战。
刑深呢？
自然是气这臭小子又不听话，乱跑害他担心。还…还和人家打架。回去，定不能再心软了。

大概就是心里的小昏昏了吧....

一进家门，看到哥哥也不管他，自顾自走进房间，小之衍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大事不妙。脑袋瓜转的快呀，颠颠地跟进屋子里，看到刑深在书桌里找什么东西，小家伙便站在身后等着。刑深回身，靠着桌子看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小家伙走近了些，低歪着脑袋，抬眼偷偷观察哥哥的神色。刑深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忍着怜爱，始终沉默。


“哥哥…昏昏错了..”
刑深倒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小朋友会来撒个娇卖个萌，没想到竟是痛痛快快认了错。
“错在哪里？”
“不听哥哥话..乱跑去玩。”
“还有呢？”
小之衍愣了愣，摇摇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刑深
“米有了呀…”
刑深不置可否。
“那好，昏昏知道错了，之后该怎么办？”
“哥哥原谅昏昏就好了！”
小朋友笑得天真，大概早忘了前些天那顿打。刑深的火气倒是消了大半。其实..本身就是担心他..哪里来的生气…
“哥哥会原谅昏昏，可是….昏昏做错事，该不该受到惩罚呢”


小之衍收了笑，不情不愿的点头。
“好，昏昏自己脱了裤子，趴到床上去。”
先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小朋友这才知道怕，没挨上打呢，先红了眼眶。奶音颤颤的。
“鼻要……”
刑深是真见不得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样子，偏过头去不看他。凉凉地开口。
“昏昏如果是男子汉，想让哥哥原谅，就自己承担错误。”
小朋友急了，自己当然是男子汉呀！哥哥也不能不原谅…
只好慢腾腾爬上床，又慢腾腾脱了裤子，最后不死心地回头看一眼哥哥，然后一咬牙在床上趴好，整张小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刑深走上前，拿枕头垫在小之衍肚子下面，小屁股便高高地撅起，微微打着颤。


刑深走回书桌前，折回时手中多了把戒尺。在空中挥了两下掂量着力道，一声脆响后，白白净净的小屁股上便多了道肿痕，小孩儿又是疼又是怕，挣扎着想逃，让刑深死死按住。


“啪啪啪啪啪。”


不带停留的五下，戒尺不像巴掌那样柔和，小孩子细皮嫩肉的，此时臀肉已是通红一片。刑深手底下的小家伙身子抖的厉害，埋头在被子里使劲儿的哭，声音有些闷闷的。
刑深皱着眉，咬牙再次挥起戒尺，收着力道又是五下。小屁股肿了一片，那小家伙的手死死抓着被单，拼了命地忍着疼，呜呜地哭着却不曾求饶。


“昏昏今天为什么咬别的小朋友？”
小之衍不答话，只顾着哭，刑深扬手又是一尺子打在他臀峰，本就肿起的伤处肿的更高一些。挨打的人儿疼得挺起上身哑着嗓子痛呼出声，满面的泪。


“说话。”


“呜呜呜…我..他先..呜呜呜..”


刑深狠下心，又是一尺并着那道肿痕往下。
小家伙疼地紧，止不住地哭，挣扎着起身就往刑深怀里钻，一定要哥哥抱着。刑深不忍心了，扔了戒尺搂住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家伙。


站着抱了一会儿，刑深在床边坐下让小之衍趴在自己腿上。那小家伙的眼泪又冒了出来，紧紧搂着刑深的脖子再不肯撒手。一直哭，说不出话。
刑深抚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


“昏昏不怕..哥哥不打了..昏昏趴好，哥哥给揉揉。”
小家伙这才松了手，趴在刑深腿上，小胸膛起起伏伏地，不停抹眼泪。
刑深轻轻摸摸两道深红的肿痕，稍一用力去揉那孩子便是一阵颤。


待小之衍平复了情绪，刑深把他移到床上趴着，自己则躺在一边，一偏头便碰到他湿漉漉的鼻尖。
“昏昏知道今天哥有多着急吗，真怕，哥的昏昏就这么一下子消失了…昏昏还这么小，可以被人一把抱起来的…还好..还好只是小胖子，不是大坏蛋。”


“哥哥对不起…昏昏以后不乱跑…不让哥哥担心…”
刑深侧过身，亲亲小家伙微红的脸蛋。


“哥知道昏昏很乖….昏昏现在是不是很疼？”
“疼…”
“那昏昏恨不恨哥哥？”
“什么是恨…？”
刑深失笑，竟有些心疼地想哭。
“恨就是…不喜欢哥哥了，再也不想和哥哥在一起。”
“那昏昏不恨哥哥…昏昏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一直爱哥哥。”
小之衍看着刑深，那认真的表情，像是在说什么誓言似的。

刑深只觉得心里暖，浅浅衔起嘴角。


“还有，昏昏今天咬了小胖哥哥，这不对。”
“为什么…是他先欺负我。”
刑深哑口无言，是呀，为什么要被欺负呢？
“可是昏昏…你比他小，今天如果不是哥来了，昏昏就被他打了。”
“那昏昏就打回去！”
刑深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不许他打架的原因，只想着，等到他长大，就会明白的。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只要动了手，总是说不清的。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三岁那年的事，自然不想让小之衍有和他相同的经历。
“昏昏以后被欺负了，就来告诉哥，哥帮你报仇。但是，不可以自己打回去喔。”
“可是昏昏被欺负…会疼…”
“有人欺负昏昏，你就跑，跑来告诉哥哥。哥哥保护昏昏。”
“那好吧..等昏昏长大了，再保护哥哥。

“他扑在我怀里默默地哭，我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孩子的纯粹与善良，便是如此吧。只知道无条件的去爱，却连恨是什么都不明白。他是我的弟弟，我再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半分。” ——刑深

可怜昏....

第六章
刑深躺在床上，一手拍哄着身边早已睡熟的小之衍，一手摩挲着那把戒尺。第一次与它接触，是在刑深初中一年级。正是最为年少轻狂嚣张跋扈的年纪，他却不像别的少年一般活泼，清清冷冷，就算是笑，也是带着疏离，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尽管始终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也无法融入班级体。
那天，是家长会，班主任要求学生家长都到场，每个同学身边，都坐着自己的家长，唯独刑深……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待刑深介绍完学习经验，班主任让学生离场。同学们一窝蜂地走了，只剩下刑深慢悠悠地到操场上听着音乐散步。一边打篮球的几个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不堪入耳的话语透过耳机传入刑深耳中。
“诶，那不是刑大公子么，家长会，家长都不来呢？”
“人家谱那么大，家长哪能来啊，要是来了，他不就和我们一样了么。”
“喂，你们别说，我和他小学就是一个班的，家长会从没见过他家长。”
“哟哟，该不会是没有吧？瞧瞧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准是没爹娘管。”
刑深本就孤僻，积压了几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而从小吃过的苦头教会他忍耐。他红着眼睛，忍着怒气。走近那群人，淡淡地说
“你们，放尊重点。”
“哟，大公子听不下去了？我们说的有错吗？”
那人依旧出言不逊，伸手去推刑深，刑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也不愿还手，只瞪了那找茬的家伙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那家伙不识趣，冲上去扯刑深。
“早看他不顺眼了，兄弟们，上啊！”
其余的几个男生站在原地不动，平日与刑深无冤无仇，都知道那人找刑深麻烦是因为他喜欢的女生因为刑深而拒绝他。没人愿意蹚浑水。
找麻烦那人见没人理他，觉得没面子，冲着刑深的腰便踹上一脚，刑深再无法忍耐，回身就是狠戾一拳，那刺头儿鼻子便见了血。

这事儿闹到了班主任那，幸亏家长会已经结束，刑深和刺头站在办公室，走廊上站着一起打球的男生们。
刺头的妈妈踏着高跟鞋闯进门来，捧着他宝贝儿子的脸满眼心疼。转头看看刑深脸上白白净净没一点伤痕，破口就骂开。
“你就是刚刚介绍经验的那个吧？学习好就可以打人了？就这素质。你爸妈呢，叫来！”
边上的刺头儿阴阳怪气地搭腔
“他？没爸妈。”
刑深抬眼，目光冷冽。一边的班主任景云见情况不妙，连忙开口。
“刑深家长工作很忙，所以今天没有到场。”
“噢，就忙到自己儿子也不管？放任自己儿子打人？就这样，以后杀人放火也不管？”
景云蹙眉，心底自然相信刑深不会刻意挑事，可家长毕竟心疼自家孩子…
“XX妈妈，您冷静一点，事情的起因，我们总要先搞清楚。”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小子打了我儿子！”
景云摆摆手，示意女人冷静。出门把门外一排人带进办公室。
“你们说，谁先动的手。”
一排人沉默着，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景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那女人哪管这些。
“你们说，是不是那小子动手打我儿子？”
刺头家里有钱有势，平时待这帮弟兄确实不薄，队伍里有人带头说是，一群人也就附和了去。
那女人一下子暴跳如雷，冲到刑深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刑深被打得偏过头，双拳紧握..
景云连忙拦在两人中间，息事宁人。这刺头父亲是学校股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送走了学生家长，站在一边的刑深早已消化了自己的情绪，只是面颊残留的疼痛让他不可抑制地感到委屈难过。面上已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景云站在刑深背后，双手扶着少年的肩膀，眸中是藏不住的疼惜。
“放假了，有什么安排？”
“在家学习。”
“去老师家吧。’
“不麻烦老师了。”
“有什么麻烦的，老师想给你开小灶，怎么，不乐意？”
“没有…”
“走了。”
不由分说，景云揽着刑深的肩膀走出校门。

是真的..不忍心打小哥哥TT

（接）


景云只有三十岁，已是明潭初中的特级数学教师，早已摸清学校制度方面的弊端。这也是他今日不曾替刑深争辩几句的原因。得罪了大股东，讨不到好果子。
刑深，在所有老师的眼里，都是个优秀得过分的可造之材。不少老师曾在景云面前感慨，要是刑深分在他们班.......对景云而言，欣赏刑深那是必然，更多的，是心疼。别的老师不知道，景云却是了解刑深成长的环境。



该是多少孤独恐惧挫折委屈，才让这孩子变得这般坚强隐忍。说到底，他才十三岁...


景云的妻子是明潭一中的英语老师，正好出差不在家。这可苦了不会做饭的景云，方便面堆了一厨房。带着刑深回家才想到不能给孩子吃泡面呀？景云招呼刑深进门坐下，便掏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有忌口吗？”
“没。”


景云站在窗前讲电话，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便投在他瘦削的面庞，柔化了面部坚硬的线条，少了些严肃，添了温柔。刑深坐在沙发上偷偷打量老师，有些失神。


景云挂了电话，回头看见爱徒呆愣的模样，伸手拍拍他发顶。轻笑出声。
“干什么，学傻了？”
“没..没有！”
“写作业吧，外卖一会儿就到。”


刑深进了书房，摊开数学作业开始奋笔疾书。奇怪的是，原先得心应手的数学题，好像变得格外难。思路断断续续，甚至有了不会的题目。刑深有些烦躁，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开始咬笔头。脑袋始终一片空白。混乱中倒也完成了半张卷子，门外的景云喊他吃饭。


刑深与景云面对面坐着，只挑面前的菜吃，规规矩矩。景云无奈，不断往刑深碗里夹菜。
“在老师家里，不要拘束。”
“谢谢老师...”
饭菜很可口，可是...小少年竟感到鼻头有些酸楚。


饭后，刑深坚持收拾餐桌，景云便随他去。
“收拾完了到书房来。”


麻利地扔了垃圾擦干净桌子，刑深回到书房，尽管门开着，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


景云皱着眉头，手上拿着刑深刚做的卷子。红笔在桌上敲了敲，脸上写满了不满意。
刑深有些紧张，走上前接过卷子，果然是一塌糊涂。就连最基础的题，也是红叉。
“老师...”
“放假了，就准备放任自己？”
“不是的...”
景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从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木盒，古色古香。
“你，很优秀。在数学方面一直很有天赋，这次让你到老师家里，便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让我管你。别急着答应，我这儿的管，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就搬到老师家住，会给你很多题做，会很辛苦。你若是愿意，这个便是你的了。”
“我愿意。”
“这么快？不用再想想？”
刑深摇摇头，双手接过木盒，开了条缝暗中观察。一下子红了脸，舔舔唇诧异地看着景云。


景云观察着学生的表情，暗自偷笑。
“拿出来吧。”


刑深小心取出盒中之物，赫然是把红木戒尺。景云起身，走到刑深边上接过戒尺，又凑到卷子前细细看了一番。
“总共十八题，错了六道，还是最基础的。自己说，该打不该？”



刑深自小到大，哪被人这么问过，窘迫地说不出话，脸是红了个透。
景云见状，一尺便砸在刑深身后，隔着薄薄的运动裤发出声脆响。


”老师...！”
“该不该？”
“该.....”

景云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孩子傲气，不容易服管，没想到他这般爽快。


“伸手。”
刑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应付独当一面。可是....他怕疼，怕得要命。每次感冒发烧愿意连着一个礼拜吞药丸也不肯去医院。知道老师要打，慌了神，又顾着面子，没辙。只好乖乖伸出右手，低着头不敢看眼前人。


“六道题，打你十五下，好好记着疼。”
景云正色，毫不放水的五下盖在掌心，立马通红一片。
刑深咬着牙硬是忍住了想要缩回手的冲动，眉心微蹙。
“时刻记得，什么是严谨，什么叫自律。”
景云嘴上说着，手中力道丝毫不减，仍旧打在掌心，指尖的白与掌心的红对比鲜明。
刑深好不容易咽下了涌上喉头的呼痛，轻声答是。
景云见少年忍的辛苦，稍稍收了些力道，算不上轻的五下让刑深再顾不上形象，收回右手倒抽凉气。抬头看着老师背手在身后偷偷揉。湿漉漉的眸中不见悲喜。


“以后对作业的态度该如何，清楚了？”
“清楚....”


“今天，哪只手打的人。伸出来。”
刑深怔住了，右手还是火烧火燎的疼，还要打？
纠结半晌，终是决定诚信为首，刑深带着一脸悲壮伸出微微肿起的右手。
景云眸中，闪过一丝欣慰。


“老师知道，今天的事不是你先动手。”
刑深闻言，微微红了眼眶，好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突然被人支持，开心的同时，为什么..突然好委屈...
“但是动了手，就是不对。他挑事打人是错，你还手打人，也是错。小惩大诫，打你十下。”


景云这次打得慢了些，留着时间给刑深消化，纵使少年掌心已然红肿，两下一组力道丝毫不减。
伤上加伤的感觉实在难捱，打到第六下，刑深控制不住收回了手，眼眶中的泪打着转儿不肯落下。
景云不催他，只待他缓过劲来重新伸出手来。景云抓住少年白皙指尖，一并打完最后几下，眼前的少年如释重负。


景云心疼学生，探手将少年带进怀里，刑深个子不高，脑袋抵在他肩胛骨上。
“现在的人啊，家里有势力，便是嚣张得很，所以外头挑事的人大多有后台。咱们惹不起。遇到不讲理的主，更是要吃亏。老师希望你知道，凡事，都不要用拳头解决。再遇到这种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老师希望你学会沟通，平时有什么委屈，都和老师说，记得了？多和同学交流，我们小深这么优秀。只是平时呀，看上去太冷，让人家都不敢靠近你。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好吗？”
刑深没有回答，只是肩膀处的一片湿漉给了景云回应。景云没有安慰刑深，默默地想


哭吧哭吧孩子，你不该这么坚强。


刑深趴在老师肩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掌心的疼也是真实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老师...”
“嗯？”
“谢谢..”

（小尾巴）


拉回远去的思绪，刑深看着身边一小团。低声喃喃
“哥哥也不想昏昏吃亏...昏昏和哥一样，没有靠山，所以只能忍着。所以哥会强大起来，保护昏昏。”
睡梦中的小家伙不知梦到了什么，含含糊糊地
“坏阿姨不可以凶哥哥..昏昏揍洗你..”
“哥哥不要森气...”
“昏昏疼...”


刑深趴到小孩脸蛋边上细细听，听完了他最后一句低喃，忙不迭抬起头眨着眼。
怎么，有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呢。

还是决定给小哥哥留一点面子！

第七章．
夜已深了，整个明潭浅浅步入梦境，一片祥和的宁静，伴着身边小孩儿均匀的呼吸，刑深打开辅导书自学高中课程。说他是天赋异禀实在不假，再难懂的内容只要多看几道例题便摸透了底。七月份只过了一半，各科必修一的知识已经学了八九不离十。刑深揉揉因疲倦而发涩的眼睛，有些困倦。扬手脱下身上的T恤准备睡下，却被枕边手机的震动惊到。生怕扰了身旁熟睡的小家伙，刑深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屋外虚掩着门。


十五岁的少年，瘦削身形不显弱不禁风，腹部几块浅浅的突兀，臂膀处健硕的肌理，与颀长的双腿，匀调的过分。
他懒懒地靠在墙上，瞟一眼来电提醒嘴角便勾起弧度。还未等他开口，电话那头便咋咋呼呼连珠炮似的叨叨起来。
“好你丫的刑深，这假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哥们儿打个招呼，这是欠揍还是找削呢？”
刑深被他吵地头疼，忙不迭将手机移开耳旁。
“轻点儿，吵死了。”
“我靠，你中考状元了不得啊，还学会嫌弃哥了？”对面作出几分恼怒的语气，声儿确实小了不少。
“别抬举我，江大作家最近闲呀？大晚上不睡觉。烨哥不在家？”
“别提他，成天七任务八训练的，拿他那些兵当老婆呢。”
“得得，这是怎么了，半夜找我？”
“啊，明儿哥们儿有个聚会，一块儿写小说的，小戟在家没人带，我这琢磨着把他扔你那儿呆一晚上？”
“行啊，挺久没见了，倒是想他。”
“靠谱，就这么着，我明儿送他来。挂了。”
“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刑深无奈地摇摇头。
这江枕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初中时和刑深同校，比刑深大了两届。明明是跳级考上北大的主儿，愣是不肯上大学，只愿意抱着他的电脑写小说，当什么自由职业者。家里也没人管他，父母离婚后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只是每月给他打上可观的生活费。江枕呢？说是过惯了北京的日子，背着包就到了江南，说是陶冶情操。这一口子京腔，大抵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他那父母也是放心得很，只给儿子安排了学校和住宿，就撒手不管了。要不是遇上了吴烨，江枕的日子还能否过得如此潇洒恣意，倒也未可知。

“哥哥…”
刑深一下子回过神来，眼前是揉着眼睛光着屁股的小奶团。
“哥哥吵醒你了？”刑深避开小家伙的伤处轻轻抱起他回了房间，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哼哼唧唧得不肯乖乖钻进被窝。
“哥哥抱着睡…”
刑深于是搂着软乎乎的小人儿轻轻哼着歌儿，月光偷偷溜进房间在他浅浅的酒窝里蓄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