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苏先生家，沈唐才搞明白，苏先生就是苏千美的爸爸，蔡永山和苏千美姐弟相称。酒桌上，沈唐向苏先生保证，救命的恩情，他和哥哥会涌泉相报。苏先生表示自己不求回报，只是希望蔡永山、沈唐、苏千美要好好做人。苏先生是建筑设计专家，他希望苏千美跟他学土木工程，苏千美对盖房子没有兴趣，她从小崇尚军人，后来做了警察，受沈巍熏染，满脑子皇帝陛下。
蔡永山启程去执行独狼任务，沈唐、沈巍、苏千美去火车站送行。
话别之时，苏千美向蔡永山请教问题，她觉得蔡永山那句“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太精辟了，开始钦佩起来蔡永山。
苏千美：蔡科长，我手里有个案子未破，一直想请教你，你这马上就要走了。
蔡永山：哪个案子，不妨说来听听。
苏千美：就是上个月新京交通次长谷次民儿子被杀害一案。
蔡永山想了想：如果让我来破这个案子，一定会把每一个细节拿出来，抽丝剥茧，单独去分析去推敲。一个案子的侦破，往往在细节上找到突破口。
苏千美：谢谢蔡科长指点。
蔡永山：跟我还客气。
火车嘶鸣。蔡永山上车，挥手和沈巍等人告别。
火车启动，徐徐向前行驶。车厢里几个日军宪兵背着枪沿着过道巡查。
地下党老杜看着下手里的火车票，在蔡永山对面坐下。蔡永山打量一眼老杜，感觉眼前这个人神态有些与众不同。老杜自来熟，主动和蔡永山打起招呼。
老杜试探着：这位兄弟，请问你是去哪。
蔡永山随便应付：啊，回佳木斯探亲。
老杜：这么巧，咱们同路。能遇到同路的人，也算有缘。
蔡永山并不想搭理老杜，将目光投向车窗外。
老杜问蔡永山：你不觉得咱俩有点面熟吗？
蔡永山下意识地摸下腰间的手枪：你记错人了吧。

老杜发现蔡永山摸枪，笑笑：别紧张，我给你背首唐诗吧。
蔡永山缩回摸枪的手看着老杜。
老杜背诗：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蔡永山陷入回忆。幼年的蔡永山和沈唐在爸爸蔡一飞的监督下，背诵杨炯的诗作《从军行》的情形。
因为这首诗，蔡永山对老杜的提放心松弛了不少。火车到了佳木斯，蔡永山和老杜下车坐上了一辆爬犁车。蔡永山准备在老杜家借宿一晚，顺便摸摸老杜的底细。老杜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策反这个年轻人。狗拉爬犁车在雪路上飞奔向前，蔡永山掏出枪顶在老杜的腰上，他想试探试探老杜的反应。老杜不慌，提醒蔡永山小心走火。赶爬犁车的老汉有些耳聋，大声问老杜和蔡永山说啥？老杜大声回答闲拉呱。蔡永山觉得老杜如此淡定，不是一般人。
到了老杜家，蔡永山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家，不免心生怜悯。老杜拿出酒招待蔡永山，两个人聊起了老杜的儿子杜小亮。这让蔡永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戒备心消除，老杜单刀直入，揭开蔡永山不为人知的家庭背景。原来，蔡一飞夫妇是双面间谍，以《盛京日报》记者身份做掩护，接受军统领导，更隐秘的身份是共产党的谍报人员。蔡永山听到这些，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提出质疑，老杜一一解答。蔡永山还是不敢相信老杜说的就是真相。老杜从橱柜的夹层里取出密信和一张照片，递给蔡永山，蔡永山看着照片上的爸妈，眼睛有些湿润，蔡永山展开信看着，信上字迹是他熟悉的爸爸那笔力浑厚的颜体字体。蔡永山的手微微抖动，泪珠垂落。
蔡永山从老杜的谈话里，知道了抗联的艰苦，知道了共产党的信仰，知道了中国未来的出路，他决心为共产党做点事。于是老杜带着蔡永山去抗联密营，秘密会见周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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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政委很热情地招呼蔡永山，并向蔡永山了解顾兰成和孙明山的情况。蔡永山从沈巍那得到的错误信息原本不动地透露给周政委，孙明山叛变，顾兰成还在监狱里。警察厅把孙明山送到石井部队，是为了让蔡永山顶替孙明山打入抗联，进而潜入苏联搜集情报。根据蔡永山提供的情况，周政委判断出日本关东军很可能要北上进攻苏联。鉴于哈尔滨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急需要蔡永山返回哈尔滨，查出叛徒，重建哈尔滨地下组织。
蔡永山听说要安排自己回哈尔滨，很是吃惊。他没有分身术，无法同时完成两个来自敌对阵营的任务。蔡永山更担心因此会暴露自己。周政委强调没有解决不了问题，也没有客服不了的困难。周政委要老杜和蔡永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蔡永山有些为难情绪，他觉得这事拧巴，以他这些年来的工作经验，凡是感觉拧巴的事，肯定都会出差错。周政委的态度很坚决，并为蔡永山回哈尔滨后开展地下工作拟好了代号。
周政委对蔡永山说：为了日后工作方便，你的代号，我看就叫铁锤。
蔡永山：铁锤？
周政委：对，铁锤，一把砸向敌人的铁锤。
蔡永山喜欢这个代号，一把铁锤，砸向敌人，一定是件很带劲很豪爽的事。

三天后。
蔡永山和老杜一身白衣，脚踩滑雪板，手持滑雪杖，一前一后，在林海雪原里飞快地滑雪前行。
就在这时，黑石次郎在办公室内接到密电，密电内容是独狼已离开抗联，去向不明。密电内容是隐蔽在抗联的毒药师侦察到的。黑石次郎对毒药师的工作很满意。同时他也不忘赞赏蔡永山。独狼计划最关键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后面潜伏搜集情报相对就会容易的多。黑石次郎已经提前做了安排，蔡永山过边境线的时候，驻守在边境线上的日本关东军会提供帮助。
蔡永山和老杜踩着滑雪板向前滑行，速度渐渐慢下来。两人为该从哪过边境线起了争执，蔡永山要从边境线的日军驻地通过，原因是执行独狼计划里安排好的事项，必须得遵守。如果跳过这一环节，日后必定会引起日特头子黑石次郎的怀疑。老杜的顾虑是，那样的话，他俩就得分开走，他担心蔡永山找不到目的地，会在林海雪原里迷路。一旦迷路，执行回哈尔滨的任务就会前功尽弃。蔡永山放弃了通过日军驻地过边境线的想法，在老杜的带领下，两人消失在密林中。
危险无处不在。蔡永山和老杜在林海雪原遭遇日军巡逻小分队。蔡永山和老杜停下来，隐蔽在树后观察，日军小分队一共四人，他们同时也发现了蔡永山和老杜。蔡永山拔枪对老杜说，干掉他们。老杜对蔡永山果敢的举动暗自钦佩。这是个二选一的选题，只有一个正确的答案，那就是干掉日军巡逻小分队，才会安全，不然被日军巡逻小分队审查，老杜就会暴露，蔡永山自然也会暴露。蔡永山用日语迷惑日军巡逻小分队，对方有些松懈。蔡永山、老杜出手，一番惊险的枪战，击毙了四个日军士兵。蔡永山和老杜用雪掩埋了日军士兵尸体，踩着滑雪板，在林海中急速滑行。
老杜把蔡永山带到一处雪屋。说是雪屋，其实是个地窨子，上面用松树枝遮盖，松树枝上是一层厚厚的雪。蔡永山抱怨雪屋条件太差，伪装的也不巧妙，很容易被日军发现。老杜向蔡永山解释，来这里就是为蔡永山返回哈尔滨做准备，迷惑日军。蔡永山问吃饭怎么办，喝水怎么办，解决大小便怎么办，遇上老虎、黑瞎子、群狼怎么办。总之一大堆问题。老杜批评蔡永山的思想跑偏了，他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时间学习。老杜掏出厚厚一摞资料交给蔡永山，让蔡永山吃透。蔡永山也明白，不吃透这些资料，回到哈尔滨就无法面对黑石次郎各种刁钻的问题。当蔡永山知道雪屋离边境线上的日军只有不到一华里时，差点张口骂老杜是个疯子，他觉得雪屋太危险，他和老杜就像两只小白兔，被放在狼窝里。
边境线上的日军军官得到巡逻小分队失踪的消息，立即派出特种兵小分队前去搜寻。
蔡永山和老杜就如何潜回哈尔滨的方案发生争执，他认为方案中的苦肉计太低级，一眼就会被日特识破。老杜却认为蔡永山吃不了苦头故意找借口。两个人拧巴起来，蔡永山心里十分不痛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两个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日军特种兵小分队端着枪悄悄向雪屋逼近。

第二章 致幻剂

日军特种兵小分队端着枪步步逼近雪屋。蔡永山和老杜没有察觉到外面异常，两个人继续争辩。蔡永山发现老杜总是占据着制高点，便不想和老杜理论下去，他拿起老杜为他准备的资料，借着微弱的烛光翻阅。老杜看见蔡永山终于被自己降服，心里踏实了一些。蔡永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老杜问蔡永山是不是感冒了？蔡永山看着资料，不愿意回答。老杜叮嘱：等你回到日军阵地，取得日本人信任后，一定要求回哈尔滨。
蔡永山心里有气，语气很不好：人生没有如果。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哈尔滨，如果能留在边境日军驻地不是更好吗？
老杜强调：日军驻地是很重要，可哈尔滨更重要。
蔡永山不想再说话，因为他总感觉拧巴。老杜整理睡袋，突然将耳朵贴在墙上。蔡永山警觉地看着老杜。老杜吹掉蜡烛，示意蔡永山不要出声。
日军特种兵头目指挥手下隐蔽在树后，枪口瞄着雪屋。
蔡永山弯腰走到洞口，透过松树枝的缝隙向外观察，几条黑洞洞的枪口正瞄着自己。蔡永山心头一惊，迅速蹲下，把走过来的老杜按在洞口下的墙边。
日军特种兵头目喊话：你们被包围了，出来吧。
蔡永山、老杜隐蔽在洞口墙边，用眼神交流，两人拔出手枪，做好战斗准备。日军特种兵突然向雪屋射击，密集的子弹擦着蔡永山、老杜的头皮飞过。
蔡永山低声问老杜，如果自己死了，能算烈士吗。老杜回答，你不能死，你必须活着，因为你身上有艰巨的任务还未完成。蔡永山觉得活着的几率为零，老杜说要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好蔡永山，他准备跳出去做诱饵，引开敌人，让蔡永山趁机脱身。听了老杜的话，蔡永山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觉得共产党太了不起了，把死留给自己，把生让给别人，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与境界。这是在哈尔滨警察厅绝不可能有的事情。蔡永山冷静下来，在老杜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老杜摇头，蔡永山突然用枪指着老杜，低声说，必须按我的方案执行。老杜生气，一把推开蔡永山手里的枪，骂蔡永山，小子，还反了你了。两个人的牛脾气上来了，谁也说服不了谁，都想出去做诱饵。

蔡永山突然学野猪惨叫，老杜愣了下。雪屋外的日军特种兵头目等人停止射击，收起枪，放浪地笑起来，以为打到野猪，意外收获到惊喜。蔡永山退到地窨子角落，一个助跑，从洞口一飞冲天。日军特种兵愣了下，刚举起枪，蔡永山连续向日军特种兵射击，两个日军特种兵胸口中弹倒下。
日军特种兵慌乱地开枪，蔡永山奔跑到一颗大树后，把日军暴露给老杜。老杜躲在洞口连续向日军特种兵射击，两个日军特种兵中弹倒下。日军特种兵被老杜背后袭击，慌忙调转枪口向洞口射击，老杜隐蔽。蔡永山从大树后走出来，向两个准备撤退逃跑的日军连连开枪射击，两个日军特种兵中弹倒下。
老杜从雪屋爬出来，和蔡永山把日军特种兵扔进地窨子，掩盖好洞口，用树枝扫平地上的脚印，老杜和蔡永山踩着滑雪板迅速离开。天色渐渐暗下来，树上的雪鸮发出瘆人的哀鸣。老杜和蔡永山来到一个山洞，收拾好滑雪板走进去。老杜说，今晚就住在这儿。蔡永山感觉这山洞很危险，容易被发现，得早点离开，免得夜长梦多。老杜倒是不急，他要求蔡永山把带来的资料吃透。蔡永山抱怨，应该在抗联密营学习这些资料，而不是跑到这山洞受苦。老杜向蔡永山解释，抗联内部很可能有潜伏的日本特务，排查了两次没查出来，所以必须得谨慎。
老杜向蔡永山讲了做地下工作要遵守的原则和规章制度。蔡永山听着新鲜，像单线联系，不能有横向联系等等，都是第一次听说。老杜把接头暗号，联系方式，一一告诉蔡永山。蔡永山默默记在心里。老杜还叮嘱蔡永山，一旦做自己遭遇不测，希望蔡永山能帮他照顾儿子杜小亮，等将来胜利了，把杜小亮转交给组织。如果实在不方便，也可以把杜小亮托付给圣玛利亚教堂的伊万神父，他是个俄罗斯人，人不错。蔡永山答应了老杜，但他对老杜说，不要说这么沮丧的话，运气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老杜不同意蔡永山的看法，他强调，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相信运气，相信运气的人必定会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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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巍、黑石次郎在黑石机关谈论蔡永山。
沈巍：按时间推算，蔡永山应该有信息反馈回来了。
黑石次郎满脸狐疑：边境驻军反馈，蔡永山没有到过他们驻地。
沈巍猜测：难道是迷路了？
电报员进来，递给黑石次郎一纸电文。黑石次郎看着电文，皱紧眉头。
黑石次郎：独狼下落不明，边境巡逻小分队、特种兵小分队失踪。
沈巍：这太蹊跷了。
黑石次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怀疑蔡永山可能是只鼹鼠。沈巍表示，以他对蔡永山的了解，这完全不可能。再说，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巡逻小分队和特种兵小分队？黑石次郎强调，做我们这种工作，不能按正常思维去看问题，必须用猫头鹰的眼光去观察，用狐狸的脑袋去思考。

蔡永山躺在山洞的睡袋里，脸色憔悴，他向老杜发牢骚，在山洞里已经呆了三天，比原计划延迟了两天，明天拂晓必须出发。老杜对蔡永山有些不放心，他告诉蔡永山，德国纳粹发明了一种致幻剂，已经被日本人引进掌握，注射这种致幻剂的人，即便是意志再坚强，也会说出心里的秘密。蔡永山意外地看着老杜，抱怨老杜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好比战场上鬼子都冲上来了，才想起来去枪械库取枪，岂不是白白送死？
老杜解释：早说怕你分心。
蔡永山说：日本人的手段之阴险，不是你我能想象的，面对可能使用的致幻剂，总该有个应对方案，或者找到致幻剂的代替品，让我感受一下。
老杜回答：没有应对方案，也没有替代品。
蔡永山有些泄气：什么都没有，我不敢保证能完成这项任务。
老杜给蔡永山打气：你要用坚强的信念，用坚强的意志力去抵抗。
蔡永山摇头：那太难了。
老杜告诉蔡永山，药物反应会造成身体不适，他让蔡永山在面对质问时，回答慢一些，日本人不会怀疑你的行为是故意的。这样可以有思考和判断提问的时间，尽管这种时间很短，但会起到帮助作用。老杜还向蔡永山强调，最关键的是，一定要冷静，要保持深呼吸，深呼吸会帮助你平复倾诉的欲望。你还要学会压抑自己，摆脱药物对你的控制。蔡永山不太相信老杜说这套办法有用，就像一个喝一斤白酒烂醉如泥的人，你让他不说醉话，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刚蒙蒙亮，老杜就醒了，他把躺在睡袋里的蔡永山摇醒，告诉蔡永山该出发了。蔡永山钻出睡袋，整理下行装，跟老杜告别。蔡永山跟老杜提了个要求，如果他过不了日本人审查那一关，倒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就把他掩埋了，在他的坟前栽上一颗松树，他在地下就不会那么孤独。老杜让蔡永山闭上乌鸦嘴，别忘了你心里装着信仰。
蔡永山问老杜：我有信仰吗？
老杜回答：你的信仰就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站直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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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士兵在战壕火堆前烤火。
一个小黑点从远处的树林里向前方日军战壕移动。小黑点渐渐变大，蔡永山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嘴角干裂、脸色憔悴的蔡永山喘着粗气，朝日军战壕的方向走来。一个日军士兵趴在战壕里，举枪瞄着走来的蔡永山。蔡永山艰难地向前走着，身后树林突然冒出七八个苏联红军士兵，举枪向蔡永山射击。蔡永山卧倒，就地翻滚，躲进一个土坑。战壕里的日军士兵拿起枪向苏联红军射击。双方交火，苏联红军卧倒向蔡永山的方向射击，子弹在蔡永山身边飞舞。日军架起机枪向苏联红军扫射，苏联红军隐蔽撤退，枪声渐渐停下来。
蔡永山匍匐在地，向战壕这边爬。日军士兵用枪瞄着蔡永山。蔡永山用日语喊，自己人。两个日军士兵上前，把蔡永山拖进战壕。
黑石次郎接到密电，内容是蔡永山回来了，在军营野战医院疗伤。黑石次郎心里忐忑，他觉得蔡永山身上有疑点，如果不彻查清楚，就睡不踏实。他带上沈巍、宪兵队的高桥课长，前往边境线。他要亲自审查蔡永山。
边境线驻军军官等人接待了黑石次郎一行人，随后带着他们去了野战医院。蔡永山躺在病床上输液，看着黑石次郎、沈巍等人走进来。黑石次郎直接向蔡永山讲明，未按照计划完成任务，提前回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要接受审查，即便是从对面跑过来一只耗子，也要查查身上有没有跳蚤。蔡永山点头，表示同意。
黑石次郎：审查是必须的程序，你要认真回答。
蔡永山：我理解，我配合。
黑石次郎：你我都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撒谎。撒一个谎需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如果你回答的问题不能自圆其说，等待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蔡永山和黑石次郎对视着。
蔡永山：我不喜欢恐吓，你问吧。
黑石次郎：是被谁策反的，苏俄人，还是共产党？
蔡永山：这是羞辱我吗？
黑石次郎：请你回答问题。
蔡永山：我执行任务时被他们发现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想办法回来。
黑石次郎：被他们发现了？
蔡永山：是的。
黑石次郎：你为什么没有经过边境线驻军护送你过边境线？
蔡永山：我迷路了。
蔡永山快言快语，完全把老杜交给他的应对之法，抛在了脑后。医生走过来，把蔡永山的检查报告递给黑石次郎。黑石次郎看完检查报告，递给蔡永山。
黑石次郎：你自己看吧，这是你的身体检查报告，除了发烧，身体虚脱，你竟然毫发无伤。
蔡永山：难道我受伤才正常吗？
黑石次郎盯着蔡永山，似乎要看穿他。
蔡永山：也许是神灵保佑我吧，确实发生了开枪追击的事情，但我幸运，躲过了子弹。
黑石次郎笑了起来：你的演技太初级了。
蔡永山生气：我没学过表演。
黑石次郎不相信蔡永山的回答，他觉得一个人在皑皑白雪、天寒地冻的茫茫山野，没有一粒粮食，没有一滴水，是没法存活的，冻也要冻死的。于是，黑石次郎质问蔡永山从被暴露、出逃，到返回营地用了几天，蔡永山回答，五天。黑石次郎问蔡永山是靠什么活下来的。蔡永山回答，五天内吃的是树皮、草根，渴了就吃雪团。黑石次郎不相信蔡永山这些说辞，让手下人去检查蔡永山的大便。结果证实蔡永山没有说谎。生性多疑的黑石次郎对蔡永山冷静的回答感到疑惑，这就像老师给学生布置完作业，老师提问，学生对答如流一样。沈巍比较偏向蔡永山，在黑石次郎面前替蔡永山说了不少好话，但黑石次郎对蔡永山还是不放心。黑石次郎觉得蔡永山的回答，天衣无缝，找不出一丝漏洞。这非常值得怀疑。

如老杜预料的一样，黑石次郎决定给蔡永山注射致幻剂。沈巍不敢反对。黑石次郎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特意把摄影师叫来，准备把整个过程录下来，以备观摩审查。黑石次郎哄骗蔡永山说，你已经通过审查，请来了摄影师，准备给你录像。冠冕堂皇地宣称要制作影视资料，宣传蔡永山的英雄壮举。
一个针头扎进蔡永山胳膊，药水在注射剂里渐渐消失。护士拔掉注射器，用棉签在针眼压了片刻，退到一边。蔡永山脸色突然发红，身体抽搐。
黑石次郎故作关心：永山君，你怎么了。
蔡永山：我……我难受。
黑石次郎：是不是发烧了。
蔡永山开始哆嗦，身体缩成一团。
黑石次郎盯着蔡永山。
蔡永山：我冷，我冷……有酒吗？
黑石次郎：想喝酒？
蔡永山哆嗦着点头。
黑石次郎：给你灌点辣椒水会更好。
蔡永山做恶心干呕状（日语）：猫に小判。
黑石次郎（日语）：猫に小判？
蔡永山（日语）：猫に小判。
高桥禁不住笑了：我的老同学竟然会用日语说对牛弹琴。
黑石次郎：做叛徒是可耻的，你还招了吧。
蔡永山摇头：我不是叛徒。
黑石次郎向护士招手。
护士走过来，再次给蔡永山注射。
蔡永山浑身颤抖，脸色发红，汗珠滚落。
黑石次郎阴险地盯着蔡永山。
蔡永山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黑石次郎一把攒住蔡永山的衣领：告诉我，你的上线是谁？
蔡永山：我是警察厅的人，我服从沈总监，你不应该这样问。
黑石次郎：那我该如何问？
蔡永山：你应该说，你的上司是谁。
黑石次郎：那你来告诉我，你的上司是谁？
蔡永山：沈总监。
黑石次郎盯着蔡永山，突然松手。
蔡永山跌落在床上。
黑石次郎放下蔡永山，向护士递眼色。
护士再次给蔡永山注射。
蔡永山眼球凸出，身体剧烈地抽搐，嘴角留着口水。
黑石次郎：你承认是共产党的卧底，重新为大日本帝国做事，我会奖赏你。
蔡永山艰难地：我、我是卧底。
黑石次郎笑了：你终于说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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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永山想起老杜跟他说过的话，老杜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最关键的是，一定要冷静，要保持深呼吸，深呼吸会帮助你平复倾诉的欲望。你还要学会压抑自己，摆脱药物对你的控制。
蔡永山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呼吸，冲黑石次郎摇头。
黑石次郎：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蔡永山：我是卧底，是为警察厅去抗联去苏联那边做卧底。
黑石次郎：你搞错了，你是共产党的卧底！
蔡永山颤抖着：不是，我不是。
黑石次郎掐住蔡永山的喉咙：你说，我是共产党的卧底！
蔡永山脖子上青筋暴起，喘不上气来。
黑石次郎：说，我是共产党卧底。
蔡永山摇头：我不是……
黑石次郎用力掐蔡永山脖子，蔡永山的腿不停地乱蹬着。

老杜返回抗联密营，向周政委汇报了蔡永山的情况，周政委一听蔡永山拒绝负伤，一拍桌子，批评老杜这简直是乱弹琴。老杜担心的是日本人用更歹毒的办法来审查蔡永山。周政委觉得这次行动没按照原定的计划执行，肯定要出问题。

黑石次郎、沈巍、高桥在放映室观看刚才录制的审问蔡永山的纪录片。三人看完没发现大的问题，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蔡永山说我是卧底，但他又纠正了是为谁做卧底。黑石次郎命令高桥，让护士给蔡永山打上解药，要让蔡永山彻底放松警惕。沈巍去看望蔡永山，假仁假义地说让你受苦了。蔡永山回答，吃点苦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得不到信任。沈巍向蔡永山透露，黑石次郎准备让蔡永山留在边境，发挥更大作用。蔡永山看透这是黑石次郎的伎俩，对沈巍说，这里是军事重地，不用说兵力、装备这些，就算是关东军废弃的生活垃圾也都可能隐藏着极具价值的情报线索。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一个刚刚接受审查的人，留在这里不合适。
沈巍问：你担心受到嫌疑？
蔡永山：我不能不考虑这些因素，所以我请求回哈尔滨工作。
沈巍沉思片刻：那好吧，我同意你回哈尔滨。
蔡永山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沈巍。
沈巍接过，展开看着：关于抗联的情报？
蔡永山：这是我搜集到的，抗联密营及周围的环境情况。
沈巍：你为什么不交给黑石将军？那样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蔡永山：总监，你也知道，抗联他们经常流动，变换驻扎地，我不敢保证这份情报百分之百有用。
沈巍：你怕被怀疑提供假情报？
蔡永山：我不能不担心。
沈巍：那你为什么要交给我？
蔡永山：您是我的上级，我只信任您。
沈巍笑了：你看，还是咱们师生情谊深啊。好好干，只要我在警察厅一天，你就会有出头之日。

哈尔滨军统站接到密报，黑石次郎、沈巍等人乘火车返回哈尔滨，列车在呼兰站停靠五分钟。齐站长立即拟定灭虫计划，执行这次任务的有三人。陈宝拉、山猫实施制裁，公鸡开车做接应，完成任务后立即撤退。
陈宝拉身手非凡，两年前一枪将军阀孙芳毙命，名噪一时，人称女侠。
齐站长把几张照片递给陈宝拉：这几个人是制裁对象，只要制裁成功一个，我立即向戴局长汇报，为你们请功。
陈宝拉接过照片一张张看着。照片上是：沈巍、蔡永山、黑石次郎、高桥、苏千美。
陈宝拉看着蔡永山的照片，陷入沉思。大学校园里，蔡永山和陈宝拉牵手走在林荫小路上，两人蹦蹦跳跳，笑声撒满一地；陈宝拉和蔡永山背靠背坐在湖边，陈宝拉问蔡永山，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蔡永山回答，玫瑰花开的时候。
陈宝拉把蔡永山的照片给齐站长看：为什么有会这个人？
齐站长：他是哈尔滨警察厅警务科代理科长，重点培养对象，深得哈尔滨警察厅总监沈巍的信任。制裁他是经过戴局长批准的。
陈宝拉木然地点头。
齐站长看着陈宝拉等人：我宣布一件事，从今日起，你们三人就是一个团队，名字我想好了，就叫风影行动组，组长陈宝拉，组员山猫、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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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开车，载着陈宝拉、山猫来到呼兰火车站。火车进站的汽笛声传来。
陈宝拉看腕表：准备行动！
陈宝拉、山猫下车，提着行李走进火车站。
一辆火车驶来，徐徐进站，停稳。乘客下车上车，陈宝拉、山猫登上火车。
陈宝拉、山猫在车厢里向前走，一个日军宪兵拦住陈宝拉、山猫，检查证件。陈宝拉摸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日军士兵脖子留下一道血印，倒了下去。乘客惊恐地向后车厢撤退，陈宝拉、山猫向冲过来的两个日军宪兵射击，两个日军宪兵倒下。
包厢内，蔡永山拔出枪，让高桥保护黑石次郎和沈巍，跟在几个日军宪兵身后冲出包厢。陈宝拉、山猫向冲过来的日军宪兵射击。蔡永山等人开枪还击。一番激烈交火，陈宝拉身后冲过来几名日军宪兵，山猫向身后日军宪兵射击。陈宝拉掏出两枚手雷，往地上一磕，分别滚向两侧车厢的日军宪兵。手雷接连爆炸，几名日军宪兵被炸死，烟雾在车厢弥漫。高桥带着几个宪兵冲出包厢，向陈宝拉、山猫射击。陈宝拉打开车门，和山猫跳下火车。
蔡永山推开压在身上的日军士兵尸体，观察。高桥带着几名日军士兵跳下火车，追击。陈宝拉、山猫躲在火车廊柱后向追来的日军士兵连连射击。几名日军士兵中弹倒下，其他日军士兵纷纷隐蔽。公鸡下车，拔出枪，跑到陈宝拉身边，举枪向日军射击。高桥向公鸡射击，公鸡中弹倒下。陈宝拉、山猫准备上前营救公鸡，密集的子弹射来，火力将陈宝拉、山猫压制住，无法开枪还击。高桥指挥日军向前冲，陈宝拉、山猫撤退，穿过火车站候车室，来到轿车前开门上车，急速驶去，日军追来，开枪射击。
蔡永山走进包厢，向黑石次郎、沈巍汇报，危险已解除。黑石次郎对蔡永山的表现很赞赏，称蔡永山是值得信赖的人。高桥押着受伤的公鸡走过来。黑石次郎命令高桥审问公鸡。高桥拉动枪栓，顶在公鸡胸口，胁迫公鸡交代问题。
公鸡怕死，战战兢兢地把哈尔滨军统站的情况全部交代出来。黑石次郎一挥手，说这种软蛋留着无用。高桥勾动扳机，公鸡胸口连中两弹，死了。陈宝拉、山猫回到军统站，齐站长听说公鸡没有回来，意识到不妙，带着陈宝拉、山猫立即撤离。陈宝拉等人前脚刚走，宪兵队的人就赶过来，闯进军统站四处搜查。

蔡永山回到哈尔滨后，有两件事让他没想到，一个是苏先生找他谈话，希望他能和苏千美结婚，蔡永山以两人是姐弟为借口拒绝。另一个是沈巍安排蔡永山去食堂后厨工作，并解释说，在警察厅，每一个岗位，每一份工作，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蔡永山一听，火冒三丈。沈巍让他冷静，可蔡永山跟本冷静不下来。他要辞职，沈巍不批准。蔡永山把警服脱了，扔在地上，转身往门外走。沈巍从抽屉里掏出枪，拉动枪栓，举枪指着蔡永山：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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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

沈巍收起枪，言辞严厉地批评蔡永山长脾气了，还知道自己是谁？蔡永山感觉窝火，沉默不语。沈巍问蔡永山，当年在沈阳中央陆军训练处，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蔡永山当然不会忘，但他不愿意回答。
沈巍冰冷地问：你都忘记了吧。如果你忘记了，你就不配做我的学生。
蔡永山回答：没忘。
沈巍：既然没有忘，那你就再来一遍。
蔡永山：遵守纪律，服从命令，苦练本领，不怕吃苦，不畏艰险，不怕牺牲，不当逃兵，绝不背叛。
沈巍让蔡永山回去好好反思。蔡永山回到办公室收拾文件，和沈唐交接工作，他突然想起老杜的儿子杜小亮，他决定去看看这个孩子。
杜小亮在灯下写作业，警觉地看着走进来的蔡永山。蔡永山没有和杜小亮打招呼，他打量着简陋的房舍，露着棉花的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童言无忌，杜小亮说蔡永山鬼鬼祟祟像个坏人。蔡永山笑了笑，他没想到杜小亮会说出这种话。让蔡永山意外地是，杜小亮接下来说，你不笑还好点，皮笑肉不笑更像个坏人了。蔡永山觉得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脑子反应快，胆大。蔡永山掀开锅盖，锅里是清水煮玉米粒。
蔡永山问杜小亮：你就吃这个？
杜小亮点头。
蔡永山：你爸走的时候，没给你生活费吗。
杜小亮低头写作业，不语。蔡永山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在锅台边，转身出门。蔡永山觉得无需多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悄悄离开。杜小亮瞅了眼锅台上的纸币，想着什么。蔡永山走出院子，来到街上，感觉有些酸楚压抑的心情舒畅了一些。杜小亮追上来，把钱递给蔡永山：我不要你的钱。
蔡永山看着杜小亮愣了。
杜小亮：我认识你，你是警察厅的人，你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吗。
蔡永山一惊，摇下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