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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铸就五连情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但凡世界上的事,想一碗水端平,都挺难。中国有句老话,叫“大的爱,小的娇,挨打在中腰”,说的就是多子女家庭,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也说明孩子们的自然性情。

部队里的事,往俗里说,也与家庭大同小异。一个团近乎20个连队,都一样对待?难啊!就是领导主观上想要“不偏不向”,客观效果也不一样。当然,要让上级待见您,不还得靠自己出息、能挣拔,否则,您总是“干嘛嘛不成,吃嘛嘛不剩”,一天总出事,年年没成绩,搁谁会待见您?

今天,咱就打开话匣子,跟您唠唠原福州军区陆军第31军步兵91师271团的五连,那会儿叫6648部队85分队,时间段主要是1968到1973这六年。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271团,早前儿叫胶东军区特务团,后来叫胶东军区6师16团、5师13团;攻打济南的时候,叫109团,隶属华东野战军13纵;1949年初,番号才定为31军91师271团。

这个团,虽然不是红军出身,也没经过八年抗战,可它渗透了齐鲁汉子的铁血风貌和我军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特别有那么一种狠劲儿、一股子猛劲儿,在历次战斗中,不断把自己锻成了铁锤和钢刀。

济南战役中,它一战成名,号称“济南第二团”。革命战争年代,能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团级战斗单位,在全军也是“沙漠里找水——难得一见”,真的是屈指可数!

虽说整个团是响铛铛的,但掰开了细看,各营、连却还是不一样。

人家一营,39年就组建了;直到45年抗战胜利,二营才成立;此后整一年,又有了三营。奇怪的是,一营早、三营晚,但两个营在战火中先后都成了“二等功臣营”。

再瞧瞧连队:一连,战争年代就是一等功臣连,特别有名的是一连八班,华东军区授予了“青年战斗模范班”;二连,胶东军区“钢甲列车连”;三连,二等功臣连;四连,有“陈毅射击手”于宝贤和“于宝贤”排;六连,山东军区“勇猛突击,俘敌模范”;七连,华东军区一等功臣连;八连,小朱毛练兵获得”军政全优”;九连,二等功臣连。

回头再看咱们五连,除几位战士受过师团表彰外,啥集体性的历史荣誉也没有,几乎属于“光屁溜儿”。

记得在新兵传统教育时,曾有文化较高的战士向时任指导员的彭大国提问,“为啥咱们五连没有荣誉”?彭指导员眼珠一转回答道:“两个原因,一是打仗时,团里总安排我们连当预备队,那是准备关键时候去啃硬骨头的,但往往一梯队一上,敌人就稀松,垮了,等咱连上去,根本就没有经打的硬茬货了。二是咱连以前的干部太实诚,老实巴交,只会打不会说,不善总结,所以总冒不了头”!

听完指导员一席话,兵们觉得有道理,只能一声叹息,深感遗憾了。也有兵发牢骚的,“谁让咱们连刚好排在不上不下正当间,弄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是好是赖只好全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老前辈没给后人留下丰厚的家底,倒也无所谓,后人好好干、努力挣就是了。可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越想努力,越出幺蛾子,倒霉的事如影随形,让你根本料想不到、琢磨不透!

1964年10月16日我国在新疆罗布泊成功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群情振奋,举国欢庆。第二天拂晓,五连紧急集合,演练五公里急行军。一个多小时返回营房后,连长鲁德福整队讲评,一声“枪放下”,四班战士李金祥把挎在肩膀上的步枪甩下时,“轰”,一声巨响,硝烟腾起,弹片横飞,随身携带的手榴弹突然发生爆炸,李金祥当场死亡,遗体埋在团部后面的山坡上,另5人受伤,其中重伤2人,九班长刘毅左眼永久失明。

事后查明,当时的手榴弹木柄口没有封纸,底端铁盖容易松动。急行军奔跑中,身体与弹尾铁盖一个劲儿摩擦,致使盖子脱落,拉火环掉出,刚好又套在了枪机柄上,以致发生重大伤亡事故。

上级追究责任,直接责任人已经身亡,间接责任人连长鲁德富、指导员王玉佩管理失职,分别给予行政记过、严重警告处分。鲁连长是山东人,解放战争入伍,善打敢拼,荣获华东战斗英雄称号,作战时被敌人枪弹打中命根子,虽无伤及性命,从此面皮光润、不长胡子,嗓音也高了几度。

吃一堑长一智,再出厂的木柄手榴弹,加上了拉火环封纸,部队也把战备手榴弹盖子外全用黑胶带紧紧粘了两圈,并定期检查,此后再也没有发生类似事故了。但五连想评“四好连队”、争创一流的愿望,算是彻底泡了汤。

过了一年,66年春季,连队开训。五连射击第一练习在连部后山的训练场进行,两面是山,中间隔段稻田地,靶子插在东面大山前,实弹射击多年总在这个场地进行。

一个周六上午,全连实弹射击考核,成绩打得不错。没过半个小时,附近村子几个老乡循着枪声慌慌张张跑来,说打死人了。当时大家都觉得十分纳闷,射击前经过认真、仔细清场,几个点都派了警戒哨,整个过程没见一个老百姓出现,咋就会打死人呢?谁也不相信这事与五连打靶有关系。

后来,营团经过仔细调查,证实放牛的小姑娘确被弹丸击中身亡,而同一时间只有五连在开展实弹射击。这下,唉……,黄泥巴抹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哪怕这时你老人家浑身都是嘴还能说清楚吗?

看看,一发56式枪弹穿透靶子,打在山坡石头上,发生了跳弹,弹丸改变方向往北飞行2000余米后,鬼使神差地击中了小姑娘。这事太邪乎了,搁谁又能想得到呢?!

这个锅五连不背叫谁背?!总之,五连打翻身仗的美好愿望,又一次化为泡影。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271团驻在福建省龙溪地区程溪公社林下大队,团部和二营都离柿仔生产队不远。五连的营房在二营的紧里头,与六连前后并列。到过五连的人,都会留下两个深刻印象:一是连部建得高,二是树木长得高。

五连的连部修在山壁上,整整比排房高出近二层楼。站在五连连部,十分风光,不光是自己连,就是后面的六连,包括再远些的机枪连和营部也能一目了然。这在全团的连部,那都是独一份。
夏日里,吃过晚饭,暑气消散,常见几位连首长边观望着排房前活动的战士,边指手画脚地研究、议论着什么,干部开会、发展党员都在连部会议室举行,所以,五连连部,确实会令战士们产生仰视、神秘的感觉。

连部建这么高,其实并非有意为之。话得从头说起。

31军自打1949年下半年进军福建,解放福州、厦门之后,这支雄师劲旅就一直驻磐于闽南地区,楞是七十多年没有调过防、挪过窝儿,就这么一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海峡对岸的台澎金马。

在解放军所有野战军里,这种情况,绝无仅有!

那时,31军几万部队分布在以厦门为中心的同安、泉州、南靖、漳州、龙海一带。271团(代号9143部队)驻厦门海沧,272团(代号9368部队)驻海澄县,273团(代号9381部队)驻漳浦县,炮团(9164部队)驻漳州郊区,91师师部(9091部队)驻在漳州市内。

建国初期,部队住宿主要靠借住民房(村公所、祠堂、学校等)或因陋就简夯土、搭木板房驻屯,条件倍儿差。1954年军队开始正规化建设,56年31军各师团按照统一部署,在新划定的驻地修建制式营房,其样式参考苏军建设图纸,但建筑标准很低。除师团机关盖二层红砖楼房外,其余单位全部就地取材盖土坯瓦顶平房。直到1965年才自己上山开采石块,将营房土坯立面改换成水泥勾缝的毛石立面。

平房占地面积大,给您算一笔账:一个连有三个步兵排,每个排三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32个兵加排长要集中住在一间大房里。这间房子须足以摆放34个铺位的双层并联木架床及4个放置29支枪械、若干子弹、手榴弹、工兵锹、小铁镐的枪架,且还不能拥挤、影响30多人同时携装、出入等,并且还得配有一间小储藏室,用于放置全排人员的杂物。

炮排只有六0炮、四0火箭筒两个班,13个兵带排长,房子只需步兵排一半大小即可。

四个排的中间,还有一间能列队坐下全连人员的活动室,也叫俱乐部,上政治课、开军人大会、连队点名等都在这里。

所以,五连这幢双坡瓦顶、毛石水泥勾缝立面,近30长、6米多宽,带联通式外走廊的制式排房盖好后,再在前面盖连部,既会缩小操场面积,又会妨碍通往团部和三营的道路,只能往山坡上打主意。就这样,连部上了山。

好在连部工程不算大,一字型的平房两头是两间15平米的长条房间,一间给连部“五大员”住,一间是会议室,中间则是带外走廊的5个单间,4个连干一人一间,还有一间用于存放有关装备。

五十年代,闽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岗岩石头,有的整座山都是花岗岩。那时,部队毫无工程设备,放炮开石、选材运输、开槽奠基、砌石垒墙、封顶铺瓦、门窗安装等建设基本全由干部战士自己干,在大山沟里硬是盖起了一幢幢使用达四十年之久的标准营房,确实令人十分敬佩。

听四、五十年代入伍的营团领导讲,部队刚进驻地,山上长满了没人高的茅草,樟树、榕树、松树、楠木、柯木和毛竹,一进林子黑森森的,许多大树一两个人都抱不拢,时常能见到豹子、黑熊、野猪、山羚、穿山甲等。后来盖营房、做用具、烧柴、修路,几年下来,整个环境发生了极大变化,草少了、森林没了,野兽也都不存在了。

1958年271团在林下驻地刚刚安顿,炮击金门开始了,炮击金门又叫“八二三炮战”,我军集中50余个炮兵营隔海与金门蒋军展开炮战,打了44天。开打前,91师前出进入沿海阵地,全面处于临战状态,师炮团和高炮营都参加了炮击战斗。

十月下旬,炮战还未全部结束,没想到,军区一声令下,91师三个步兵团全部撤出前沿阵地,开往龙岩漳平地区,进山参加大炼钢铁。福建铁矿大都为露天矿,龙岩在明朝嘉靖年间就开矿炼铁,清朝和民国时已形成规模采矿、冶炼,最高月产达60吨生铁。炼出的铁主要用于铸造锅釜,在福建全省居于首位。

因为八月中旬中央在北戴河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全党全民为生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的决议,随即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本来炼钢是个技术活儿,需要专门的炼炉设备,温度在1100度以上,还需要焦炭、煤粉和一整套工艺流程;炼钢难度就更大了,要有转炉,要达到1500度高温,要去硫、去碳、脱氧、脱磷,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当时的人们头脑发热,认为只要死烧硬炼,就能把矿变成铁、把铁变成钢。

271团在龙岩炼钢铁的招法简直就是神助攻:不修小高炉,直接在山坡挖一个深五六米、宽七八米、长十三四米的大坑,坑里一层樟木,一层铁矿石,一层层摞到十几层,隆出地面一两人高。坑的周边垂直挖数个小洞,横着跟大坑底部贯通。点火后,用鼓风机不断从垂直小洞往大坑里吹风。

每个连都这么干,五连一个排挖坑,一个排运矿,一个排砍树,大家开展劳动竞赛,干得热火朝天。特别是使用油锯伐树的战士,吱吱嘎嘎锯树的声响充斥山谷。

龙岩山高林密,许多地方人迹罕至,几百年的老树到处都是,不光樟树,还有楠木、银杏和不知名的树种,就这么一棵棵被官兵们放倒、削去枝桠,截成五六米一段的炼钢材料烧了。周围数公里整天都是烟雾升腾,樟木焚烧后的香味传到很远。

大坑连续烧了一周,那些摞出地面像小山似的铁矿石和大木头底下烧透了,上层轰然往下塌,腾起一片烟雾,最后烧完了,炼出来不少黑糊糊的大砣子,当时叫它“烧结铁”,吊车也开不进山,只能把能搬动的抬下山,实在搬不动的,估算一下重量,统计时报上去,大铁砣子只能仍留在龙岩漳平的大山里。
唠到这里,转回来再说说营区那些长得很高的树。

五连的营房和操场周围,生长着许多树干灰白、光滑、笔直、又高达十多米的大树。实际不止五连,整个营、团、师这种树都种了不少。有的新兵夜晚分到营区,月光中突然看到这么多“电线杆”,还以为到了通信部队呢!

这种树原产于澳大利亚,适合亚热带地区生长,那个叫“考拉”的小毛熊就专吃这种树的叶子。我国苏浙赣湘川及以北地区温度低,长不了。它的名字叫桉树。桉树有数百个品种,它生长迅速,用途很多。我国清朝末年从意大利引进。建国后,特别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在适宜种植的闽粤桂滇等几个省开始大面积推广。

闽南属亚热带丘陵地区,山多雨多台风多气温高,就是土壤不够肥沃,桉树却耐得贫瘠、根又扎得深,其木质呈螺旋形生长,很韧。主干可制作木船龙骨、桅杆,粉碎后可造纸。籽儿和叶儿可提炼芳香油。这一树种,很快在福建特别是闽南取得了不可撼动的优势。

五连及其各单位营房周围的桉树,都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种植的,树种是柠檬桉、蓝桉、赤桉,由于叶片较小,俗称“小叶桉”。到六十年代末,近十年下来,每棵小叶桉都长得一抱多粗、十多米高,枝繁叶茂、巍峨挺拔。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1968年全国“文革”风头正劲,五连倒很平静。所谓“平静”,是与67年全连执行中央9.5命令,去诏安执行制止地方两派组织武斗任务而言。64、65、66三个年头的老兵们,一说起诏安,马上来了精神,如何开进、侦察,如何行动、包围,如何喊话、收缴武器……,简直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68年五连的连长叫林春茂、福建莆田人;指导员是洪正强,湖南宁乡人;副连长王振成,福建厦门人;副指导员吴宁生,福建诏安人。四个排长分别是:万长茂、杜德亮、张桂成、陈章有,司务长是陈锦树。

连长老林个子不高,肩宽腰粗,嘴里镶着几颗金牙,由于头发少,名字又有个“茂”,同时入伍的机枪连连长周述天老拿他开玩笑,还给他起个外号叫“三毛”。林连长脾气火爆,说一不二,大家都挺怕他。

指导员洪正强,中等个,大眼睛,黑面皮,抽烟总用食指和拇指拿着,说话文绉绉的,湖南腔很重。那时的干部都比较老,排级都三十多岁,连干四十上下。

排长里杜德亮军事技术最好,他是江西人,个不高,特灵活,南昌步校毕业的,射击、投弹、刺杀、战术都在行,综合素质超棒。只是那几年,军事训练极少,难得发挥他的作用。69年清理阶级队伍,因他家成份较高,转业回了原籍。

1968年五连的任务就一个:施工——修建团部礼堂。全连早出晚归,除了台风暴雨,有时周日也不休息,突击灌浇礼堂地面水泥时,晚上拉着高度电灯泡轮番加夜班,整整苦干了一年。

那时,部队发了一种翠绿色的塑料凉帽,就跟现在越南人常戴的绿帽子差不多,有说这种帽子就是抗美援越支援越南人的,但生产太多,所以一部分转发到部队使用。团里规定:这种帽子只能在施工、生产时佩带,训练时不准戴。五连的队伍每天都是头戴这种塑料帽,扎着垫肩,扛着竹棒、麻绳、铁锹、洋镐,来往在团部到连队营房的道路上。

修建礼堂是团里的重点工程,团首长极为重视,由于施工现场离团机关很近,团长陈曰明、政委刘维成见天到工地巡查,有时一蹲就是半天。这种情况下,谁敢偷懒、马虎、磨洋工,只能头顶烈日加快速度玩命干。

盖礼堂有三个活儿连队干不了,一是设计,据说由厦门工程设计院出的图纸;二是从山上开条石,礼堂建筑用材主要来自后面二公里处的花岗岩石山,开条石是技术活,得会看石纹、石路,会用数枚小钢钎把大石切剖成整齐的条方料,普通人干不了,请的是惠安师傅;三是用石料石材砌墙,吊线、把关的是漳州建筑工程队。其余的,如:开槽挖土方、搬石扛料、装车卸车、拌砂浆泥浆等一切杂活,五连全包了。

开始一切还行,累是累,但没啥危险。几个月后,条石墙砌起一人多高,搭起了脚手架,随着进展,脚手架越搭越高,最高时达到四层。福建的脚手架,忒邪门,全部使用毛竹,主干是整根粗竹竿,横竖连接处用竹蔑绑紧,脚踏面则用竹条交叉编别而成。

干活时,或一人挑着两桶百多斤重的砂浆,或四个人用杠子和粗麻绳抬着一米多长、三百来斤的条石,踩在离地十来米高、且一脚一弹、缝隙挺大的竹蔑脚手架上,真有点儿像踩钢丝、耍杂技,胆再大的,开始上去也会倒抽一口凉气!

偶尔下雨天不能施工,那也不能闲着,学习毛著,背语录,读报纸,上政治课,组织讨论,每人都在帆包绣上“为人民服务”字样,各班都建起了“忠字台”,每天必须早请示、晚汇报,集体诵读语录,值班员表扬当天好人好事,提出明天注意的问题。

每周一次班务会、两周一次排务会更不能少。部队强调“正面教育”,树立榜样、表扬先进,尽量不当面批评,有意见通过谈心交心个别解决。半年总结和年终总结时,讲究发扬民主,给干部提意见,政治生活很丰富。

一年下来,五连干部战士几乎天天浑身汗、满身灰,人人都被压肿过肩、磨糙了手,有的带病坚持施工,有的腿被石头砸过,有的脚被钉子扎过,绿色塑料帽也比其他连破损的多的多,但任务总算顺利完成了。

年底,一座崭新的礼堂矗立在团办公楼的西北侧,礼堂空间大,很敞亮,舞台十分宽阔,八百五十多个坐位依15度水泥地面弧形排列,开大会、看演出效果盖帽了。尤其是建筑质量极佳,全花岗岩条石,八级地震别想晃倒,在全师很拔份。

使用五十多年后,2020年,这座老礼堂被拆除了,由于过于坚固,拆它的时候使用了许多机械,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68年干完了“工”,69年总该干“军”了吧,没那回事!为了贯彻执行“五七指示”,搞好军农生产,1969年春节后五连遵命悉数进入团农场,真是干完了“工”接茬再干“农”,又和泥巴、水稻打了一整年交道。

农场场部就在公路边,与卫生队隔路相望,算是编外副营级单位。场长刘文龙、广东人,副场长陈树凤、福建莆田籍。农场的任务有三个:养猪、做酱油、种水稻,产品主要供应和补贴团机关及各伙食单位,也向驻地群众出售。

制作酱油是技术活,场部有专门人员负责,作坊每天烟雾缭绕,几十口盖着斗笠的大缸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场院之中,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酱香味。

五连住进农场归场部直接领导,任务也是三个:主要是300多亩杂交水稻的田间管理,像犁田、除草、放水、施肥、运输等,插秧和收割则按时节由全团部队共同参与进行。第二是积肥,即每天清理200多头猪的粪便,将其堆放在空场发酵、干燥。第三是放养四十多头用于田间耕作的黄牛、水牛。

看起来,这些活并不难,可场长刘文龙提倡的是精细化耕作、科学化管理,标准要求一高,难度自然就大了。比如,水田要“三犁三耙一拉打”,田埂做到宽窄一样、“三面光”,插秧不能深也不能浅,撒化肥、打农药必须均匀,就连收割时掉落的稻谷手掌覆盖地面不能超过5粒,只要没有达到标准,轻则受批评,重则全部返工重来。

刘场长召集五连动员了一次。他上来就问,“都讲科学种田,到底什么是科学”?还真把大家问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回答。老刘自问自答:“所谓科学,就是知识的体系。它研究事物的特性、事物相互间的联系和促使事物转化的条件,严格意义说,只有用数字标定和计算的学问才叫自然科学。”

他告诉大家,“我们每一亩地的种子、肥料都是认真挑选、计算过的,每个地块的酸碱度都经过了反复测量,植株密度和秧苗量是多年算了干、干了算总结出来的,季节、气温和田间管水、打药施肥、中耕除草必须有针对性按方案实施。就拿插秧来说,季节一点儿都不能疏忽,错过一天,耽误半年;秧苗插深了返青慢,还会制约分蘖,插浅了被水浮起来一晒就死,插得过密影响稻穗千粒重,插稀了单位产量上不去,一块地里秧株排列整齐,并不是搞形式主义,好看,而是便于通风,对水稻生长有利。所以,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只有严格遵照规律办事才是科学的”。

一通话说得大家服了气。刘文龙的学习能力很强,他下功夫读了毛泽东的《实践论》和《矛盾论》,结合工作实际梳理出不少自己的心得体会,在全团后勤干部里,论起理论水平老刘肯定数第一。

这一年,五连与泥巴、水稻、猪牛打交道,晴天汗,雨天泥,蚊子叮,蚂蟥咬,个个晒的面容黢黑,有的脱了几层皮,要不是穿着军装,简直与柿仔生产队的农民没啥区别。晚稻收割之后,农场杂交水稻每亩年产首次突破2000斤,创造了军区乃至全军的高产记录。

五连在69年有三件大事:首先,年初调整了连队班子。老连长林春茂支左去了,指导员洪正强调军后勤部当了干事。营团两级认真考核研究,将副连长王振成提起来当了连长,四连副指导员罗月根过来当了指导员,一排长万长茂提副连长,炮排长谢宝文提副指导员。

王连长40年出生,59年入伍,福建厦门人,是班子里的老大哥。四个人各有优长,性格相配,互相尊重,优势互补。最关键的是,都有一个振兴五连、建设一支过硬连队的共同愿望,这为五连跨入先进行列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农场期间,五连四位连干尊重场部领导,认真组织、筹划和分工,严格要求班排执行场部规定,将各项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与场部关系协调很好,农场上下对五连十分满意。

其次,五班战士、68年入伍的南昌兵刘海林打死了一头小牛。这事纯属偶发:放牛出栏时,一头几个月大的小黄牛到处乱跑,刘海林用一根核桃粗细的空心竹棍朝它挥过去,嗨,事情就是这么寸!刚好打在牛的脑门上,小牛当即倒地死亡。

刘海林吓得脸色煞白,人都傻了,农场和连队干部赶到现场后,也感到用一竹棍就能把小牛打死,不可思议。要知道,农村杀牛,用铁锤猛击牛的头部,还不容易一锤击毙,何况是一空心竹棍呢?!但事有八分巧,竹棍、小牛和刘海林都在现场,因有别的战士旁证,牛身上又无任何伤痕,农场即将此作为意外处理,算牛倒霉,但连队给了刘海林行政警告处分。

第三,五连评上了“四好连队”。年终总结时,农场给予五连很高评价。刘文龙用“两论”指导科学种田的事迹上了《解放军报》,刚被提升为团后勤处副处长,老刘认为,农场水稻高产纪录与五连的辛勤努力密不可分,五连班子团结、以身作则、充满朝气;全连政治坚定、作风扎实、执行指示坚决,在完成生产任务的同时还能积极开展军事训练,训练科目搞得也不错,完全符合“四好连队”标准。

五连觉得,刘场长,不,刘副处长,不但有水平,而且人好心术正,不搞贪功诿过、唧唧歪歪那一套,确实很有领导魅力。刘文龙后来调到福州,当了军区后勤部生产部副部长。

这一年,五连旧貌换新颜,一跃进入先进连队行列,并顺风顺水,开启了随后几年的一段辉煌历程。

小叶桉树有一个奇特的现象,每年春季老干都要脱次皮,先是变黄变暗的老皮,被里面青灰色的树干撑开裂缝,然后逐渐卷曲分离,直到一块块干枯坠落。小叶按每脱一次皮,主干会加粗一圈,树冠也就窜高一截。据说,动植物界凡能脱皮的,再生能力、生长速度都比没这个能力的占优势。同样道理,一个人、一个单位,要想升华自我,不像小叶桉那样突破原有桎捁和窠臼,肯定是不行的。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1969年3月的黑龙江珍宝岛事件和8月新疆的铁列克提事件,一下子将中苏关系推到了战争边缘。苏军高级将领居然叫嚣,要用核武器给我们“动外科手术”。

1969年国庆前夕,毛泽东 公开号召全国人民做好战争准备,他在审定国庆20周年口号时,专门加上一条:“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反对任何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特别要反对以原子弹为武器的侵略战争!如果这种战争发生,全世界人民就应以革命战争消灭侵略战争,从现在起就要有所准备!”

受毛泽东委托,林彪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研究苏联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与会人员一致认为苏联很可能会冒险发动突然袭击,表示赞同毛泽东关于领导同志疏散的指示。林彪的战备命令经过军委办事组及“前指”,迅速下达全军,这就是“一号命令”。

五连“十一”之后忙着秋收、晒场、入库,农活结束马上进行年终总结。十月下旬按照团里命令,立刻归建,迅速离开营房前往九龙岭地区防空疏散。

九龙岭距营房近20公里,过木棉亭一路上坡,那一带山高谷深,植被茂盛,海拔平均近300米,最高山峰达540米,确实适合部队疏散隐蔽。

头两天,大家压根摸不着头脑,以为搞个演习,几天就回营房了。白天拉开散兵线藏在山沟里,晚上裹着雨布和衣而眠。当时战士发的是一种整张的塑料和尚雨布,面积大,中间有帽子和袖子,套着穿,拉开铺在地上能垫底防潮。年青人,火力壮,十月底在山里也没觉得很冷很难受。由于没有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明确的任务,一天三顿饭吃饱闲呆着,战士们还觉得挺自在。

山里猫了几天,连里接到命令,防止突然袭击,要有长期隐蔽的准备。为此,必须做好三件事:一是挖简易防空工事;二是建立既隐蔽又能长期休息的居住点;三是加强军事训练,尤其强化开展“打飞机、打空降、打伞兵”训练。

当晚,营里组织机枪连、炮连的马车,各连也用自己的板车,回营房取来镐头、铁锹、锄头、锯子、砍刀等各色劳动工具。第二天早饭一过,王连长带着各排排长沿山沟给各班指定挖掘猫耳洞的位置,明确人与人间隔五米,出土不得随意抛洒,注意搞好伪装,随后大家纷纷动手干了起来。

傍晚,战士们的猫耳洞全都完成了,三排有的战士挖得较深,可以在里平躺。连长组织逐个检查完,罗指导员号召全连向三排学习。接下来几天,每个兵都把自己猫儿洞加深加宽了,大多数还挖成了更加安全的拐弯洞,二排有的班还把分散的猫耳洞连成了小地道。

一周后,营长唐锡兴组织全营干部观摩评比,大家看了五连的防空设施,一致赞不绝口,唐营长总结说:“看到了先进,就要学;找到了差距,就得追。回去后,大家加把油,只能比五连搞的更好,谁达不到这个标准谁挨批!”

在五连的示范下,全营防空疏散工作提高了一个档次,受到团司令部的通报表彰。大家加修工事时,五连也没闲着,连长先抓一步,在普及“三打”知识的同时,开展了单兵仰射、班排集火射、班用机枪高射以及战术训练,又为全营带了头。

接着,营里又把射击第一练习先行试点的任务交给了五连。支部开会研究,无论条件如何艰苦,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训练任务,王连长和罗指导员在全连动员会上要求大家,要以临战姿态搞好训练,要以过硬技术准备打仗,要以优异成绩向上级汇报,把全连干部战士的劲头鼓得足足的。

射击第一练习,是打基础的精度射击训练。胸环靶、距离一百米,卧跪立三种姿势、有依托。步枪9发子弹,发射9次,60环及格,70环良好,80环优秀;冲锋枪、轻机枪各13发子弹,发射7次,55环及格,65环良好,75环优秀(后来教程改为5发子弹、两种姿势)。

王振成连长组织射击训练经验丰富,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拿手的是四步施训法:第一是抓骨干,培养一支射击小教员队伍。把各班射击基础好且有一定教授能力的同志挑选出来,经过统一动作和强化训练,作为全连小教员,打破班排界限,按需要帮助、检查每个射手训练,每天向连里汇报进展情况。这个方法效果好、激励大,符合毛 开展群众练兵运动“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的要求,成效明显。

第二是传知识,让每一个兵都懂得射击学理。道理清、心智明,有益于提高技术水平。王连长把这个活儿交给了五班长、68年的北京兵刘如光,刘班长把射击要点画成图表,从枪械弹药、瞄准发射、人机结合、外界影响、修偏方法等形象、直观地给全连边讲解边演示,增强了大家对掌握射击要领、摸索射击诀窍的兴趣。

第三是严操作,在细节动作上下功夫。正式训练前,王连长亲自据枪在依托上瞄好靶子,把扳机压到最后,然后松手起身,这时步枪单独固定在泥土垒建的依托上对着靶子,连长蹲在枪身一侧,用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捏压护圈和扳机,步枪击发了,后座使步枪震离依托。许多人认为,这一枪肯定脱靶,报靶后却是十环。

连长告诉大家,56式半自动步枪性能是非常优异的,只要正确构成瞄准点,发射瞬间对瞄准线不会产生破坏。射手之所以打不准,一是瞄准点马虎,二是准星缺口关系处理不好,三是据枪不正确,没有形成合力,击发时破坏了瞄准线。

实训中,全连包括炮排、连部、炊事班一个不剩,从据枪、抵肩、贴腮、瞄准、击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认真练习,针对个别战士闭不上左眼、击发时闭眼、耸肩等孤僻毛病,集体会诊,过细研究,一对一示范,想各种办法加以克服和纠正,基础打得十分扎实。

第四是动脑筋,让训练场活跃起来。为了解决射击时的紧张心理和掌握呼吸节律,七班长黄昌程带领全班加大运动量,每卧倒瞄准十分钟,就按战术动作持枪向后再向前快速跃进。王连长觉得这个办法把动与静结合起来,提高了射击难度,对解决复杂情况下的射击问题有帮助,遂推广到全连。接着,又把卧倒出枪、快速压弹、验枪动作贯穿起来练习,极大地调动起练兵积极性,训练场上你帮我学,不甘落后,热火朝天,兴奋度极高。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检验射击时,营长、教导员都来到靶场,五连果然成绩不错,全连及格率96%,优秀率44%,总评:优秀。成绩报上去,三天后,团长谷均才带着司令部作训科专管射击的参谋吴赣生不打招呼,专门来五连组织考核,没想到成绩打得更好,98%的及格率,优秀率达到47%。

吴参谋特别赞扬五连持枪跃进到射击地位,把战术动作融入射击过程的方法;谷团长除了表扬五连取得好成绩外,特别赞扬全连作风利落、纪律严格,他还要求将卧倒装弹左肘撑地改为大臂撑地,以减少身体暴露面积,更好地达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目的,并为大家做了示范。此后,五连的射击动作按照打仗的标准,在细节上更上了一个台阶。

1970年的元旦和春节,部队都是在九龙岭过的,野外条件有限,过节无非就是伙房为大家加两个菜,发点儿花生、糖果类的零食。

时间一长,老住猫耳洞也不是个事,于是各营连开始,以班为单位在合适的山坡挖进一块,盖茅草窝棚。后来,又进一步脱土坯建茅草排房。山沟和坡上的茅草生长旺盛,一根根又粗又壮,是盖屋顶和当铺草的好材料。

当时五连几乎都是农村兵,虽然文化低,但动手能力超强,和泥制土坯、砍树架房梁、破篾编用具,样样在行,草房盖好后,里面用树杈架上离地半米的床铺,将编成辫边的茅草铺上,白褥子绿军被整理得如同豆腐块,内务条令要求在野外仍然得到一丝不苟的贯彻落实。

在盖土坯房过程中,发生过一次险情。由于脱好的土坯有的晾晒时间较短,没能完全干透,质地软硬不一。一排盖房子时,一面山墙垒到三米多高时,突然倾斜、倒塌了。当时三班副班长王新法站在山墙前,看到大事不好、危险来临,遂快速后退,不幸被石块绊倒,一屁股蹲摔在地上,就这都没停,仍手脚并用敏捷地往后倒驰,等墙上最高的大土坯重重落地后,离他最近的那块只有不到二十厘米,慢一丁点儿,都会小命不保,真是有惊无险啊!王新法66年兵,福建安溪人。

九龙岭的防空疏散一直持续到1970年4月,根据4月24日军委《关于部队疏散的指示》,全团返回了驻地。在野地睡了半年,一下子回到营房,那个亲切感、温暖感,五连每个弟兄从心底油然生发,有如踏进久别的故乡,洗澡、洗衣服、拆被子、写家信、到军人服务社买日用品,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四位连首长也忙着,他们又在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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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五连是全训连,也是五连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年。

乘射击第一练习取得优秀的东风,团里又把第二练习射击训练的任务交给了五连。射击第二练习是无依托、半身靶,步枪、冲锋枪采取卧、跪、立三种姿势发射,距离分别为200米、150米、100米,轻机枪则全在200米发射,以命中5发、6发、7发区分及格、良好、优秀。这个射击科目,难就难在无依托,全凭两臂据枪射击,是射击科目中的难点和重点。

五连还是从思想动员入手,召开了誓师大会,各班都写了决心书,表示力争先进,决不拖连队的后腿。中午、晚上的饭堂里,各班报道员及时宣读稿件,表扬本班、本排训练中的好人好事。

那一阵,经常读稿子的,一排有:黄福林、许连芳、张永圣、张乾华、王新法、蔡克忠、谢新民;二排有:杨佑萍、张秀峰、夏新高、易萍生、刘超多、项树有;三排有:张则春、王大勋、方连伏、张良生、陈宋金、付良芳;炮排有:林界忠、付庆福、陆腾良、刘德芳等。

副连长万长茂明确要求炊事班搞好训练期间的伙食,并告诉大家只要取得优秀成绩,就把最大那头300多斤的猪杀了犒劳全连。听到这个消息,兵们别提有多高兴了,真比讲什么大道理都管用。

五月的闽南,气温已经很高了。83高地训练场上,五连三个步兵排一字拉开,一趟趟从射击出发地开始再依次跃进到规定位置,反复练习卧、跪、立三种姿势的射击技术。训练场上没有一棵树,地上也被反复卧倒、前进搞的寸草不生,干部战士每天都是一身土一身汗,但没有一句怨言,都铆着劲争先创优、拿第一呢!

无依托射击最大的困难是枪身晃动,瞄准点总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击发时机难于掌握。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五连采取了三个办法。首先是增强臂力,特别是左臂的力度,为此,每天来往训练场的路上,所有同志一律左手托枪行进,晚饭后班排还组织枪头挂上满灌水壶比赛,看谁坚持时间久。

其次是正确定型射击姿势,主要是跪姿和立姿,不能塌胸、歪体、伸脖,重心既不能前倾又不能后仰,确保身体处于最稳定、最舒适的射击状态。

第三是强调“三合力”:左手前三指与手掌后侧形成“拉顶”合力,右手握木把大拇指顶机匣盖、食指扣扳机形成 “扣顶”合力,两手据枪与抵肩形成“拉顶”合力。

连里小教员也充分发挥作用,在三个射击地位持瞄准检查镜把关,卧姿通不过的不能前进到跪姿,跪姿通不过的不能到立姿,三遍都过关才能返回出发地再来。对各排“老大难”则指定专人帮教,班长重点抓,星期天也开“小灶”。经过刻苦练习、仔细体会和反复摸索,特别是体验射击后,大家臂力明显增强,每个人都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据枪方法以及择机击发的要领。

考核终于到来了,靶场设在东地,营长、团部吴参谋亲临现场。当天九点阳光明媚,只有微风,光线较强,从右上方照来,对瞄准有一定影响。靶场上竖起红旗,警戒的小喇叭声急促响起,一声令下,五连一班首先持枪冲出,战士们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快速扑向射击地线,随之密集的枪声如爆豆般响了起来。

按照程序,八人一组开打,打完验枪报靶,一组组衔接得如同行云流水,整个过程十分流畅。最后一组打完报靶后,文书程罗子很快计算出了及格率为91%,优秀率32%,总评成绩是优秀,但标准不够高。

营长在讲话中首先肯定了五连通过严格训练取得的成绩,但对8个同志其中有班长、副班长各1名打了不及格表示遗憾,希望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以考核成绩为基础,再上一层楼。吴参谋告诉大家,十天后团司令部将要组织全团干部和班长观摩你们第二练习实弹射击,希望五连再接再厉,用优异的成绩向全团汇报。

当天下午,连队召开军人大会,宣布对16名训练表现突出的同志给予连嘉奖,表扬了22名勤学苦练、进步明显的战士,要求“打光头”的同志不要有压力,继续努力训练,打好翻身仗,并对存在的“忘定标尺、跑错靶位、打错目标”现象,以及“紧张导致慌张”的共性问题进行了解剖、分析,提出“苦训一周,克服弱点,争取全优”的口号。会后,干部和小教员继续开会,制定出加大运动量、增加演练次数和重点人重点帮的办法。

示范表演的时间到了,五连披挂整齐早早集合,罗月根指导员队前动员,进一步讲明完成示范任务的重要意义,最后,他操着江西口音,挥动双臂加重语气特别要求“不要整天掐着屌尿鸡子眼迷迷噔噔的,关键时刻给我瞪起眼来”!直说得大家个个胸脯高挺,振奋激昂。此后,“关键时瞪起眼来”,成了五连上下时兴的一句口头禅。

那天打得相当好,报靶员全部由团特务连战士担任,五连各组射击手不但动作潇洒、规范,而且时间紧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打得麻溜儿快,用时缩短四分之一。及格率100/%,优秀率56%,是高标准的优秀了。

射击结束后,全连集合整队,二班战士吴南平指挥唱歌,吴南平是福建建宁人,69年入伍,在学校就是文娱骨干,他个高体健,指挥幅度大、刚强有力,又恰到好处,很具表演性。一首“说打就打,说干就干,练一练手中枪刺刀手榴弹”唱得声音洪亮,齐整有力,令所有到场的同志无不眼前一亮,刮目相待。

团长谷均才叫王连长介绍了组织第二练习的经验,要求各连以五连为标准,向五连看齐,提高射击水平。返回的路上,二营营长、教导员高兴的合不拢嘴,见到五连的兵笑眯眯的直点头。

第二天是星期天,万副连长说到做到,大清早指挥炮排六个战士把大猪捆到操场西南角,抬上用板凳和铺板架起的屠宰台,六班江西上饶兵张德林一向自称在家里杀过猪、在油坊榨过油,这次操刀杀猪非他莫属。

炊事班把放入清水和食盐的大铝盆摆在铺板前,等着接猪血,张德林挽起袖子,手执利刃朝着猪颈窝处一刀下去,只听大猪一声嚎叫,四腿乱蹬,突如其来的爆发力,瞬间挣开了麻绳和众人的拘缚,从台上一跃而下,带刀一路狂奔,猪血沥沥拉拉洒在路上,炊事班和炮排的一帮兵们跟到后面连叫带追,那个热闹啊!别提了。

被刺了一刀的大猪经过机枪连、营部,跌跌撞撞顺路跑到炮连门前才栽倒在地死了,这无形中把五连取得好成绩的消息直观、生动地传遍全营。兵们最后用板车把死猪拖回,开膛宰杀,剖皮切肉,只是猪血一点儿不剩,全祭祀给了土地爷。中午、晚上五连两顿红烧肉,吃得大家喜笑颜开,心满意足。

团领导对五连取得的射击成绩挺重视,派司令部参谋、政治处干事来连队开座谈会,写出了经验材料,层层上报,军区军训部转发全区所属部队。31军宋忠贤军长来91师调研,看到军区转发的五连经验,让师司令部以执行紧急任务为名,凌晨五点紧急集合急行军20里,到陌生地形后埋锅野炊,早餐后立即进行第二练习实弹射击。

到了靶场五连干部战士才知道师长姚思忠、军长宋忠贤带着机关一干人等,专门来看五连射击。听说大首长到来,大家既兴奋又紧张,连长、指导员勉励大家,不要有压力,思想放松,不能走神,平时怎么练,现在就怎么打,把最好的技术状态展示出来即可。

射击结束,成绩是及格率100%,优秀率58.7%,首长们都很满意。宋军长站在山坡上给五连即兴讲话,他告诉大家,当年胶东军区部队缺少火炮,攻击敌人碉堡只能靠射击掩护送炸药包,因为射击技术不够精良,很难封死敌人碉堡射孔,爆破手伤亡很大。

战斗打完后,近前看敌堡射孔周围都是散布的弹痕,没有几发能打进地堡孔,如果有准确的射击技术,对减少牺牲、取得胜利会有极大帮助。他鼓励五连要做到:练为战,难不怕,考不倒,过硬再过硬,成为全团、全师、31军乃至福州军区的射击标杆!全连同志对首长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掌声在山谷间久久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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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连在1970年能显山露水,冒了尖,有着内外两方面的重要因素。

外部因素:一是大背景,这一年全军开始重视军事训练,一扫几年来政治挂帅、政治可以冲击一切的思维,把军事训练摆到了比较适当的地位,各级抓军训的劲头明显增强。二是小背景,六连去了团农场,接去年五连的活儿,干了一整年;四连出了个战士自杀事故,上级派来工作组,查原因、找问题,连队干部做检讨,受处分,搞得晦气难耐。

内部因素:年初五连调整了骨干配置,全连15个班、31个班长副班长(含文书)岗位,除少数是66年入伍的老兵外,大部分则由68、69年兵担任,八月份之后,四个排长也变了,一排长李泽贤、二排长刘如光、三排长黄昌程、炮排长杨天云,一排长是65年的兵,其他三位都是68年的兵。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班长、排长都是新任命的,朝气蓬勃,劲头十足,恨不得不睡觉也要把班排带得比别人强,连队更加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象。

夏季,五连完成了第三练习实弹射击,又称夜间射击。目标半身靶,靶中心挂一个断续闪亮的由手摇发电机控制的手电筒小灯泡,模拟黑夜射击的机枪火力点,距离100米、卧姿、无依托,5发子弹,命中靶子4发、3发、2发区分优秀、良好、及格,夜间射击有时间限制,到时停止射击。

接着,又进行了第四练习、第五练习。第四练习为山地射击。选择坡度15度左右的山地设置射击场,训练射手在坡度地形上射击的准确度,距离150米,半身靶。第五练习,为运动靶射击,靶位设15米长的堑壕,执靶者听到信号后,举起侧身靶,靶身露出壕外,在壕中走动,模拟敌人活动(后改进为手摇轨道运动),训练射手把握运动目标的提前量和射发的准确时机,每次示靶25秒,距离150米,运动靶射击也有时间限制。

最后是特等射手射击,标准是400米半身靶,250米机枪靶,共6发子弹,有时间限制,大约10分钟,只要击中这两个靶就是特等射手了。

每个射击训练五连都完成的很好,全部取得优秀成绩。象夜间射击,别的连队要训近一个月,五连两周就要求检验考核,并且成绩打得十分理想。特等射手考核有34人考核通过,高于他连一倍多。吴赣生参谋逢人便说,在五连蹲点最省心,既出成绩又出经验,是射击训练的“高产田”。吴参谋是江西人,小个儿,圆脸盘、圆眼睛,说话大嗓门,性格直爽脾气好,对五连干部战士一水儿门清,大家也没有不喜欢他的。

懂射击的都知道,“好枪法要靠子弹堆出来”。六、七十年代,国家困难啊!一发子弹七斤大米,砰的一声,没了,真舍不得。吴参谋与五连关系再好,再倾斜,一次多给五连点儿体验弹,也就几百发,摊在人头上,每人也只是几发。就这,全连上下对吴参谋已经是感恩戴德,当菩萨拜了。

实际上,对五连射击训练帮助很大的,还有这么一件事。70年5月,三辆卡车突然开到了饭堂前。这个饭堂原本挺大,五连、六连共用,一头有个 台,全营开会五百来人坐小板凳全能着下,后来两个连谁改善伙食,同乡就互相交换串着吃,常常搞得部分人没吃饱,包子、米粉、面条就没了,弄得大家首先是两个炊事班意见很大,干部为此也很烦,以致干脆在中间砌了一堵墙将饭堂隔开。

这天来的卡车装满了武器弹药,原来是龙溪军分区为防止各武装部的民兵武器被偷被抢,统一收集起来的。来的一干人等在团军械股参谋陪同下,先将饭桌、条凳全部搬出,再用厚木板将所有窗户和北门、西门钉死,只留朝南的一个门上锁。接连几天,往里拉武器弹药的车子来了好几趟。营里通知,今后看守这座临时武器弹药库的任务就由五连负责。

忙乎了好几天,东西全部搬运完毕后,军分区与五连来了个交接。当五连干部进到原来的大饭堂一看,立马傻了眼。好家伙,屋里窗户钉死了,黑森森的,只见步枪五枝一捆、五枝一捆,从地上摞到近乎房顶,有毛瑟、七九式、三八式、春田式、五三式、加兰德M1,少说也有大几千;卡宾枪、汤姆森、索米、司登、MP18、50式一排排整齐地码放在简易枪架上,有三十多排; 台上则放置的全是老式轻机枪,什么布伦、歪把子、加拿大、捷格加廖夫转盘等,有百来挺;饭堂正中码放的是成箱的各式手枪,各种型号的子弹、手榴弹。

这既是军火库,更像是一所步兵轻武器博物馆。军分区张参谋握着王连长的手讲,武器弹药数量就不详细移交了,实际数量因为时间急,我们也来不及仔细清点,门窗我们钉死并贴上了封条,你们站岗保证不进来人即可。

接下来大半年时间里,饭堂没了,五连、六连都是饭桌摆回排房走廊上,炊事班把饭菜送到俱乐部用餐。五连每天增加双岗看守大饭堂,夜晚还要在自己连队站双岗,原来一周轮一次的站岗,现在两天就要轮一次。白天高强度训练,晚上频繁站岗,同志们真的是很辛苦!

地方形势渐渐稳定下来,军分区的同志又来了,他们在饭堂南门外支起一口大锅,检查里面各种老式武器的堪用状况,凡是损坏不能用的放在一边,能用的,放到锅里,用溶化的润滑防锈油封存。为了检查枪支情况,时不时朝天打两枪,中午就在五连搭伙吃饭。一来二去彼此关系越搞越熟,加上龙溪地区革委会主任就是原来91师师长陈天仁,所以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感情挺好。

仓库里东西搬完临走时,张参谋从车上卸下四木箱56式子弹交给王连长,大声地说,感谢的话就不讲了,知道你们训练缺子弹,再多我也做不了主,就这些,你们拿去用吧!看把王连长高兴的,一木箱里面有两个马口铁箱,每个装着720发子弹,一木箱就是1440发,四箱总共5760发,王连长能不喜上眉梢吗?!

这一年,训练大纲射击教程中所有科目五连都打了一遍,每个战士连体验带检验再加考核、示范,最少的打了380余发子弹,多的(冲锋枪、轻机枪)打了460多发,比一般连队多出一倍多。

现在,美军、俄军通过计算机精密测算认为,即使是有射击天赋的人,也要在发射3000发子弹后,才能比较彻底的掌握射击技术,而当时五连只用了七分之一左右的成本就达到了这一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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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初,毛 看了沈阳、济南、北京三个军区野营拉练的报告,2月21日在新疆军区的报告上批示:“都已看过。这样训练好。”11月24日毛 在北京卫戍区《关于部队进行千里野营拉练的总结报告》上批示:“全军是否利用冬季实行长途野营训练一次,每个军区可分两批(或不分批),每批两个月,实行官兵团结、军民团结”,“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12月6日,中央军委发出通知,要求全军部队迅速掀起冬季长途野营训练的高潮。

为了执行毛 一一二四批示,91师于12月24日出发,开始了闽南、闽西、瑞金、会昌往返行程1360里、历时45天的“千里大拉练”。各单位留少数人员看家,照料菜地、生猪和营区,所有人员悉数参加。

出发前,五连上下都做了认真准备,因为要长距离徒步行军,除装备外所有个人物品精简到极为必要程度,就这样,每名步枪手仍须负重36斤,轻机枪手负重48斤,炊事员还要背负3口挺大的铝制行军锅,由于锅外烧得黑糊糊,被战士们戏称是“核武器”。

野营拉练,练的是“走、吃、住、打、藏”。按照计划,部队要在12月26日(毛 诞辰日)抵达古田会议会址,所以昼夜兼程日行百里,途经南靖、平和、漳平、上杭、按时进入古田会址前的空场接受宋忠贤军长检阅。

据老战友王新民回忆,本來全团先遣连是一营一连,后因行进到古田镇五公里的黄井段,一连长钟德远军容风纪不整,惹怒了以参谋长代理团长的李景文,遂派他传达命令,速调二营五连火速赶超上来担任先遣连。为此,五连在大拉练开头就火了一把。

当李代团长率二营先行到达古田时,五连走在全团最前面,整齐的队伍、严整的军容、饱满的精神面貌,受到宋军长夸奖,为此军司令部通令表扬了二营,营长唐锡兴、教导员吴宗和非常高兴。

在古田会议旧址,全连同志了解、学习到了许多书本上不曾记录的我军早期历史情况,对政治建军、党指挥枪的原则有了进一步认识。在营房时,有一条严格纪律,不准携带武器照相,违规者一律处分。在古田会址前,这条纪律被突破了,因为都带着武器、因为都想在革命遗址前留影,所以干部、战士们纷纷在相机前摆出POSS,留下了难得的珍贵历史照片。

之后,五连随全团部队经过奔袭200里强行军、翻越武平高山密林区、到达长汀县新桥人民公社。这里山多地广人稀,到处是树木竹林茅草,汀江蜿蜒流淌,水质清澈见底。根据上级部署,在这里实施加强步兵营强渡汀江实弹演习,这个任务交给了二营,营长、教导员一致确定:五连为一梯队,担任主攻。

要在半个月时间里完成整个演习准备,着实十分紧张,重点有三个:第一是全营3个步兵连和机枪连、炮连以及团配属的82炮连、师配属的喷火连的协同、配合;第二是师炮团的火箭炮、加农炮和榴弹炮与步兵们的协同配合;三是渡江操舟训练。

福建有三大江:闽江、九龙江和汀江。汀江是闽西最大河流,发源于武夷山南段的宁化县,流经长汀、武平、上杭、永定4县,在永定县峰市镇进入广东省,因流向从北往南,按八卦方位,称为“丁水”,后加水旁成“汀”。汀江水力丰沛,水流湍急,被称为客家人的母亲河。

演习场设在县城5公里外,正面宽3公里,长15公里多,场内汀江水面宽80余米。当时渡江使用的是临时配发的折叠舟和橡皮舟,折叠舟是舷板和艉板可折叠的冲锋舟,用铝合金与胶板制作,在抬运和存放时呈折叠状态,放入水中打开即可使用,比较重,一舟可载10人。橡皮舟则比较轻,但要提前充气,一舟可载8人。两种水上乘具都没有操舟机,需要人力划浆。

练习运船、上船、划船费了不少劲,一月份汀江属于枯水期,江水虽不很深,但流速仍然挺快,如果掌握不好方向,很难划到对岸预定地点,好在南方战士多,有的在家就划过船,经过摸索、研究和反复练 算熟悉了江水和操舟的规律,渡江不是难题了。步炮协同主要是双方互建信心,严卡时间结点,步兵既不能过早突击,也不能炮火过后尚未发起冲锋。

那段时间,团营首长几乎天天来五连,观看演练,示范指导,与连队的班、排长甚至战士都搞得很熟。团副参谋长邓炳山来得最多,邓副参谋长是46年入伍的老领导,山东威海人,一口胶东话说得特别有意思,他告诉五连干部,带兵必须要狠要严,“严是爱,松是害”,不能“抱在怀里怕热死,骑在肩上怕跌死,含在嘴里怕憋死”,要求战士们每个动作必须练到“手拿把攥”,绝不能“鸡子头上挂镰刀——险得啦”!大家被他的讲话常常逗得哄堂大笑,再累再困也不会打瞌睡。

我们训练的时候,师工兵营也在加紧“训练”,他们的任务就是为演习构筑“敌连级野战防御工事”,雷场、铁丝网、鹿柴、堑壕、交通壕、地堡、指挥所,全按1:1比例修建,师首长要求,要经得起狂轰滥炸,确保演习成功。

1月10日演习正式开始。建国后,闽西老区没有见过成建制的解放军大部队,更没有见过实弹演习,听说演习消息后,整个汀江县城和周围村镇几乎倾巢出动,为此部队在后侧山坡专门辟出一大片区域供当地党政领导和人民群众观看实况。那天,后方山坡山头上人山人海,黑压压一大片全是人,比过年还热闹。

上午九点,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120榴弹炮群开始覆盖射击对岸主峰的“敌指挥部”,同时,在团、营二十余挺重机枪和连用机枪掩护下,一梯队五连首先分成多路纵队从山坡背面洼地抬舟向江边运动。

到达江边放舟起渡时,火箭炮开始发射了,一群群炮弹发出“啾啾”小鸟般的鸣叫声,从奋力划船的五连战斗队形上空飞向“敌前沿阵地”,炮弹落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空气中苦涩的硝烟味令人神经紧绷;85加农炮群也开火了,炮弹清脆的出膛声和划过空中的啸音,给人带来巨大的恐惧感。

瞬间,对面河滩和山坡上如纷纷崩开的爆米花,冒出一大片炸点,随后是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和飞到半空的土块、石头,有的土石落到江中,溅起阵阵水花。

十余分钟后,五连15条舟船全部抵岸,连长指挥配属和本连的机枪抢占阵地,对敌滩头地堡和堑壕实施压制性射击,并命令四0火箭筒班占据有利位置,一举干掉滩头数个火力点。一排、二排组织连续爆破,炸毁敌方的雷区、鹿柴、铁丝网,为全连开辟通路。

这时,火箭弹的落点不断延伸,步兵节节进攻,衔接得十分完美。由于步炮协同密切,二排机枪班班长袁忠良在射击时,机枪脚架被飞来的弹片击弯,他坚持端枪射击,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最后,面对前沿核心地堡,王连长示意喷火兵上,四具喷火器同时发射,四条织热的火龙将地堡完全封死。五连占领前沿阵地后,转为掩护四连、六连向纵深发展。

十点半,三颗绿色信号弹挂在了空中,演习结束了,观看演习的群众发出长时间的掌声和欢呼声。整个演习非常圆满,所有预定科目全部顺利完成,没有出现伤亡和意外事故。

演习后,二营以最快速度清理场地,处理完所有后续事宜,12日行军去往瑞金。在瑞金休整、学习一周,五连驻在原中华苏维埃政府房子里,地上铺着稻草、雨布、棉垫、床单,被子依然叠的四四方方,房子、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革命遗址的管理人员看到后,翘起大拇指连声夸赞,说解放军住进来后,比以前更整洁、更气派了。

参观红井、红军纪念塔、毛 故居、叶坪等革命遗址,使全连官兵受到了直观、深刻的传统教育,对“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的口号,增添了感性认知。在瑞金革命遗址,大家又过了一把照相瘾,纷纷留下了珍贵且难忘的军旅战斗瞬间。

2月21日二营接到命令,以急行军速度,两天赶到73公里的会昌郊外笔架山一线,阻击来犯之敌,五连又是担任营前卫。经过近一个月拉练的锤炼,大家“走”的能力提高很快,总结出不少实际体会,如“大路换小路,前面先跑步;小路换大路,前面走慢步”,“走公路应勤换边,休息时要脚朝天”,“宿营须烫脚,有泡及时挑”,“走前脱短裤,带子离胸部”等等,日行军80华里以内,大家不再觉得难以承受了。

“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记得那次赶到会昌,爬上山头,大家又渴又累,腿软嗓子冒烟,杨天云突然从帆包摸出几个橘子,剥开分给大家,虽然每人只吃到一两片,但在那种极端情况下,橘瓣汁水的清甜,留给人的印象终身难忘。全营都按时赶到了指定位置,并进行了防御演习。随后大部队向东转入福建,27日在永定过春节,2月5日返回营房。

拉练中,部队发的战备干粮有两种,一种是整块压缩饼干,如同现在的绿豆糕,吃时不能讲话,一开口就飞沫儿,呛嗓子,得吃一口喝一口水;另一种是袋装小块烤饼干,还伴有不少糖豆。开始大家还挺稀罕,吃多了也就厌了。闽西山区物资匮乏,老百姓又没钱,一个鸡蛋才5分钱,3分也卖,战士们就把自己的战备干粮送给房东孩子,拿到有糖豆小饼干的孩子立刻成了全村孩子的王者,聚在一起分享零食的孩子们,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这次大拉练,五连从头到尾都干得不错,得到军、师、团、营四级一致肯定。特别是70年新提的几位年轻排长,责任心强,带头作用好,经受住了考验,证明上级的选择是准确的,他们在“动的环境”中,得到了全面锻炼,迅速变得老练起来。

回到营房后,令人不可思议的还有一件事:留守的五连谢宝文副指导员带领全营几十号留守人员,在一无图纸、二无技术人员的状况下,居然在营部东侧的空地盖起了两排石墙瓦顶、门窗还散发着油漆香味的平房宿舍,其质量比以前盖的连队营房还好,让人惊讶之余不得不肃然起敬。

二营的老家属宿舍在83高地训练场旁边,离营区远,离猪圈、训练场、大山近,孤零零的二幢房子夜晚刮风下雨挺瘆人,还发生过弹丸、弹片飞到家属宿舍击破窗玻璃的事,现在家属宿舍建到了营部边上,营首长都有家,合心可意不用说,已婚干部和老兵们自然也高兴,以后家属来队不用每天再跑那么远了。

谢副指导员虽然没参加拉练,但也受到营里重点表扬。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1971、72年是五连全面发展的鼎盛时期,支部领导核心坚强有力,干部比较稳定且威信高,官爱兵、兵尊官,内部十分团结,各项工作欣欣向荣。

“913”事件后,部队抓军事训练的积极性高涨,营区安装了单双杠和障碍设施,训练时间和内容也都增加了。在射击训练搞出名气后,五连注重军事训练的全面发展。王连长军人素质好,1.72个头,身材匀称、挺直,口令清楚、干脆,在队前一站,不怒自威,十分拔份儿。特别是他的跑步和报告,动作赛过仪仗队,在全团连长里面,如果说他的队列仪表与动作是第二,那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从他当连长起,早操、集合、去饭堂就餐、到训练场、去团部看电影,只要列队必抓队列动作,做不好就重来,有的排因队列动作不整齐,让连长打回去重走好几遍。经过严格训练,无论单兵、班、排队列动作,还是连持枪队列各种变换,全连都能步伐整齐,转向纯熟,动作漂亮。那几年,但凡营、团组织会操,五连回回都是榜上有名。

夏季去水头开展游泳训练、王连长按照组织射击训练的方法,充分发挥本连游泳技术好的小教员作用,规范基础动作,突击解决“旱鸭子”,半个月使全连达到武装泅渡水准。

在投弹训练上,副连长万长茂有专长,他身材魁梧,猛劲足,手榴弹一出手就是57、8米。投弹看似简单,但要投远、投准却真不容易,平地跑投讲究的是握弹、助跑、蹬腿、收腹、转身、挥臂、扣腕这7个动作的连贯组合,哪个动作不到位,都影响投弹效果。在他的带动、组织下,五连的投弹水平显著提高,从全连平均41米上升到48米,能投50米以上的达到37名。

李国坚是70年兵,干部子弟,头脑聪明、动作灵活,肩宽腰细膂力大,但一双脚是平足,行军走路吃不少苦,可投弹时抓地紧,占优势。经过刻苦练 国坚投弹水平显著提升,从50余米迅速上升到78米,参加军区军事五项锦标赛获得投弹和标枪第一名。

老万常讲,枪打一条线,弹炸一大片。手榴弹是近战、夜战和巷战的好东西,首先是不能怕,要掌握它的性能;再就是投准、投远,只要苦练加巧练肯定行。他还告诉排长们,凡是在手榴弹、炸药训练中出事故的,都应追究干部的责任,你是怎么组织的?怎么采取防范措施的?一个掩体、一堵土墙就能化解的危险,有什么必要去捡弹、扑弹?还别说,五连几年组织投弹数百枚,在单兵进攻战术实弹考核时,边冲击边向堑壕、地堡投弹两次,手榴弹出手、爆炸时不卧倒,愣没有出过任何事故。

在政治思想工作方面五连做得也很到位,指导员罗月根讲政治课,有条理、有激情,有事例、有比喻,浅显易懂,形象生动,很适合当时战士们普遍文化水平偏低的状况,比如,72年初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大家一时转不过弯来,老罗上课时告诉大家,中美苏三家,就好比当年的魏蜀吴三国,蜀吴联合才能有效抗曹,才有草船借箭、借东风、火烧赤壁一出出好戏。毛 的外交战略思想远胜过诸葛亮,这次我们一同意,尼克松打着白旗就来了。

再比如,炊事班发面有时把握不好,馒头碱大,有的战士吃几口就扔进了泔水桶,罗指导员发现后,立马集合全连,手里拿着从泔水桶捞出、泡得发涨的半个馒头,动情地说:“我们吃的粮食是农民种的,我们是人民子弟兵,糟蹋粮食就是忤逆父母,就是犯罪”,他没有追查是谁扔的,也没有讲更多的话,用水壶里的水冲了冲馒头,当着大家的面一口口吃起来。扔馒头的两个战士感动地说,指导员别吃了,我们不会再犯错了!以后,全连确实再没出现此类情况。

副指导员谢宝文,62年兵,江西大余人,他基层经验丰富,对战士的心理和情感理解透彻。在纪律、作风整顿时,他不搞一味批评、抓反面典型,而是形象生动地现身说法。他告诉战士们,大到执行政策,小到穿衣戴帽都能反映出一个人的作风。

随即,他把风纪扣一解、帽子歪戴,说道:这是吊儿郎当;然后把帽檐上翘,敞开军衣说:这是骄傲自满;再把帽子拉下,下巴缩进衣领说:这是垂头丧气;转眼他再把军帽戴成鸭舌帽,衣服扣子与扣眼系错说:这是稀里马哈。一通表演,逗得全连笑成一团。最后,他正衣正帽、系好风纪扣神情严肃地告诫大家,军容和军人举止都彰显着我们的思想和作风,我们要从平日养成做起,坚持“三八作风”,严守革命纪律,才能保证令行禁止、战无不胜。

1971年过了新兵补入连队的时节,连里却来了一位老兵新战士,他叫王金华,山东文登人,69年入伍,在军警卫连当司号员、警卫员。团军务股通知五连,王金华按照班长职务安排。但全连骨干早都调整完毕,根本没有空缺岗位。王连长、罗指导员找来二排长刘如光交待:王金华到你们排五班当第二班长,命令晚上宣布。

当时五班班长叫赵熙存,山东荣城人,69年兵;副班长是蒋加秋,68年兵,江西上饶人。五班整体素质不错,比较好带。当晚,二排举行欢迎会,刘排长介绍王金华的简要情况,要求五班尽快帮助王金华熟悉情况,也要求王金华大胆工作,与赵熙存共同搞好五班工作。

王金华脑子聪明,身体虽瘦可挺结实,他很上进,对自己对训练都有股狠劲儿,经过大半年努力,军事技术提高很快,并逐渐在连里冒了尖。

后来王金华参加百米障碍比赛在全师出了名,73年底提为五连司务长;74年下半年,当了五连连长。二年之后,直接当了二营营长。又过了二年多一点儿,成了副团长;1982年底,王金华晋升为271团团长。八年多时间居然上了七个台阶,这也是五连为全团作出的一份贡献吧!

那段时间,五连还大抓生产,努力改善生活。连队有6亩稻田,10来亩坡地种植蔬菜、甘蔗、香茅草,副连长每月组织菜地评比,把生产作为评先创优的重要指标,还明确了奖励指标,有力调动了各班的生产积极性。

为了养好猪,司务长谢锋、饲养员钱金荣和炊事班的同志们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用剁碎的水浮莲加米糠制作糖化饲料,从一天喂三次增加到一天喂四次,天热时,及时往猪圈泼水降温。要保证在栏猪的基数,就要养好母猪,及时到团农场配种。母猪下了崽,奶水不足,谢锋就与炊事班弟兄想法儿给母猪补充营养。

什么法儿呢?流浪狗经常跑到连队饭堂吃泔水桶里的东西,主意就打在它们身上。晚饭后,兵们把饭堂窗户全部关死,只留一扇门开着,并用绳子拴住门把,泔水桶放进饭堂里,兵们躲到隐蔽处牵着绳子。

约莫半个小时,狗进了饭堂,绳子一拉,门立刻关紧,几个手握木棍的兵鱼贯进入,拉开电灯,狗一下紧张起来,向人们呲牙嚎叫,挨了一棍子,狗彻底炸毛了,居然一跃而起,箭一般朝着一人多高的玻璃窗冲去,撞碎玻璃后在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屋里只剩下兵们看着破碎的窗玻璃和玻璃齿尖上的狗毛发呆,这真见识了现实版的“狗急跳墙”。谢锋与兵们总结教训,改进诱打方法,后面自然取得了成功。据说,母猪喝了狗肉汤,奶多得15只小猪都吃不完。

连队工作成绩突出,上级机关来人就多了。一次师机关宣传科陈道循副科长带着师、团二位报道干事来连队开座谈会,收集报道素材。赶上午饭,指导员交代炊事班长加两个菜,那时连队没有冰箱,无法储存食品,蔬菜地里有的是,随时可摘,要弄荤菜就困难了。用腌肉炒个辣椒没问题,但不能再搞个腌肉炒青菜吧?!自己鱼塘倒是有鱼,可没有网没有钩又不能立马把水放干下去抓,急得炊事班长团团转。

帮厨的一班战士唐连登说,不就抓几条鱼吗,我有办法。他吆喝炊事班长,抬三个饭桌桌面到鱼塘,把桌面反着放在水上,三人下到半人深的水中,边推着桌面前进,边用木板拍打水面,鱼儿受到惊吓,活动空间又受到挤压,纷纷跳出水面,不一会儿,4条半尺长的鲫鱼、2条一尺长的草鱼掉在桌子背面,拼命打挺。刚好一份红烧、一份清蒸,喜得炊事班长直喊“够了,够了”!可见,战士中蕴藏着极大的聪明智慧,有着丰富的创造力。

夏秋季节,干部组织全连人员爬小叶桉树采摘树叶、割香茅草送漳州香料厂做香料,砍下甘蔗运糖厂换红糖,打桐树果取核卖到油漆厂,还定期发豆芽、磨豆腐、腌咸菜,大家干得虽然辛苦,可汗水换来的是生活改善。

五连的家底很快达到:公积金8796.58元,节余粮票7754.5斤;存栏生猪51头,建成鱼塘三亩,蔬菜水稻产量增加,还养鱼养鹅拓展毛竹林,修起了水泥篮球场,连队日子过得很是红火。

1972年春季的一天早晨,连队刚收操,大家正在洗漱,三排战士胡福根跑到连部报告,有大首长到连队菜地了。连里几个干部赶快下去,原来是在团里蹲点的王建安副司令与秘书、警卫员来了,王副司令是湖北红安人,老上将,打济南的指挥者之一,威名赫赫。

连长向首长敬礼报告后,王副司令亲切地说,“刚才远远地看了你连的操典,很正规,很整齐,很不错,你们的猪圈、菜地我也转了转,猪肥菜多,好!过去,我们的革命根据地就靠发展生产,自给自足,敌人怎么围困都压不垮我们,今天,你们积极生产既减轻国家负担,又改善自己生活,一定要长期坚持,要做得好上加好”。

“是”!连里几个干部异口同声地回答。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五连意气风发、高歌猛进的几年,各级给予了许多关爱,首长来得多,机关帮得多,训练时间、训练器材都予以倾斜。五连也曾一度产生骄傲情绪,主要表现射击第一、考核第一,“关键瞪眼,平时稀松”。

王建业团长发现了这个问题,明确指出:一个好的部队,要方方面面都过硬,不能“一俊遮百丑”。你们五连成绩打得不错,可就是“青蛙拉尿——一杆子”,打完靶就什么都不是了?要求五连加强作风纪律整顿,反骄破满,提高自身形象。

按照团长的指示,教导员吴宗合蹲点五连,帮助党支部认真查找问题。大家认识到这是营团首长对连队的厚爱,是“快马加鞭、响鼓重捶”。连长、指导员带头检查,排长、班长先给自己“照镜子”,全连广泛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如同普遍洗了一次温水澡,用力搓去了身上污垢。连队面貌焕然一新,精神更加振奋。

每年夏季,闽南都要刮几次台风,飓风来时许多树木都会拦腰折断甚至连根拔起,唯有桉树根深不倒,木韧不折。狂风暴雨只吹落了它的朽枝枯叶,风停雨住之后,青灰的枝干、翠绿的叶片在蓝天映衬下是那样清新,那样郁郁葱葱!

几年中,军区赵华清参谋长、石一宸副司令,总参军训部曹诚部长、作战部王扶之部长等都先后视察过连队,并检验过五连第二练习实弹射击。总参曹部长观看完连队射击后,明确肯定“271团五连的射击水平,已经超过64年大比武时向毛 汇报的北京军区196师588团10连”。军区赵参谋长专挑雨天考核五连,亲眼看到全连上下“一声令下风雨无阻,气候变化成绩不变”的实况,表示“全区部队都做到这样,战斗力能再上一个大台阶”。

为什么老首长对步兵射击这么看重,又为什么对无依托、采用卧跪立三种姿势射击的第二练习这么重视?开始以为就是这个练习难度大,掌握困难,后来从军区石一宸副司令讲话中才真正了解出端倪:1938底日军第14师团在青岛登陆,对胶东的抗日力量疯狂进行扫荡。14师团是日军的老部队,日俄战争末期组建,大部分是日本福岗县人。

他们除了武器装备比我们八路军好,军事技术也要强很多。小鬼子用的三八式步枪,射程远,精准度高,射击技术也过硬,发现目标后先立姿端枪射击,没打中改跪姿,再不中,卧姿又一发,如果还不中,站起来不打了。听说鬼子认为那人有神灵保佑,再打会有灾难,但绝大多数情况,一两枪就能命中目标。

当时我们作战主要靠伏击、夜袭,打了就撤,不给敌人发现目标的机会,仗打得又苦又难,就这样还有不少好战友牺牲在鬼子的枪口下。八年抗战,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要战胜强大的敌人,必须比敌人更加强大。从首长的讲话里,能感受对敌人的切齿仇恨,感受到在血与火中烙下的深刻记忆,更能感受到对新一代军人提高军事技术的殷切希望。

1973年春季,小叶桉落尽了老叶,发红的新芽在和煦的阳光下伸展身姿。在团长魏风的率领下,总政歌舞团男女演员80余人来到五连,他们是来部队慰问并体验生活的。魏团长的小儿子魏平,70年参军来到五连,他视力不好,打靶必须戴眼睛,射击时镜片被机匣盖撞裂过两次,拉练中也因看不清道路掉下高坎摔过,后来专门从北京买了隐形镜片戴上,才好一些。魏平能严格要求自己,积极上进,表现很好,在一排战士中具有很高威信,当时任三班班长。

五连对总政歌舞团领导和战友们的到来极为重视,早早就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还设置了车辆调整哨。魏风团长是老八路,具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创作过许多革命文艺作品,在全国都有影响。师刘毓竹副政委陪同,魏团长一行下车后,与等在房前的连队干部一一握手。当年他不到50岁,说话中气十足,爽朗风趣,睿智的双眼炯炯有神。

指导员先带着一大群漂亮、帅气的演员们参观连队各排寝室,洁净的铺位、整齐的被褥令演员们直伸大拇指;随后,副指导员向歌舞团全体同志介绍连队全面建设取得的成绩。讲完后,军事科目开始,一排在操场表演持枪队列和刺杀操,整齐划一的动作赢得了演员们的阵阵掌声。接着,三排表演投弹,演示完毕,演员们也拿教练弹试投,没有长时间训练,成绩肯定不佳,战士们讲要领、帮动作,教的认真教,学的认真学,场面十分生动。

一个小时后,连长带着演员们去往83高地训练场,二排早已严阵以待,一待大家坐定,第一练习射击立即开始,枪响之后,报靶杆频频横向晃动,连长告诉大家这是十环的表示。全排打完后,把靶子送到歌舞团战友面前,弹着点都在8环以内,9环10环占了绝大部分,大家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接着,演员们在二排战士的监护下,每人也按教程进行了射击。紧张的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五连干部战士看到北京来的演员们勤学苦练、泥土玷污了衣服,汗水流下面颊也不在乎,很受感动。魏团长与歌舞团的同志乘车离开时,五连同志们列队高呼:向总政歌舞团首长同志们学习!向总政歌舞团首长同志们致敬!

七十年代,各军区和解放军纷纷成立射击队,特别是董湘毅、李亚敏、杜宁生为代表的解放军女子射击运动员,在比赛中多次打破世界纪录,《解放军画报》刊登出她们的大幅照片,对推动全军苦练射击本领,提高射击水平起到极大促进作用。

按照军作训处指派,1973年初夏五连组成由副指导员刘如光为组长,王大勋、王吉源、袁忠良为成员的射击教员组,去厦门守备区守备12团指导集训队射击训练。这四人都是五连在射击技术方面的精英,枪法没得说,还都各有绝活儿。王大勋整套动作特别飒利,王吉源冲锋枪短点射命中率盖帽儿,袁忠良的轻机枪善打长射,5发8发一气全能煳靶子上,刘如光能讲能打,用哪种枪都能让你开眼界。

当时12团团部驻洪山柄,营区长着高大的英雄树(木棉),这里离海边不远,海风大,属于边防前沿,是军事禁区。集训队利用团部空房举办,参加人员均为排长、班长、副班长,一期80人,训十四天,以打夜间目标(第三练习)和运动目标(第五练习)为主。

五连教员组一到,放下背包就与集训队队长、副队长研究集训方案,了解守备团射击状况。据介绍,守备部队主要担负重点地区、要塞的设防和守卫,以防御为主,打击从海上、空中来犯之敌,由于施工多,训练少,射击技术一直徘徊不前,连队普遍总评只有及格、良好水平,个别还有总评不及格的情况。

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教员组提出,两个练习同步进行,白天进行打运动目标训练,中午休息增加一小时,晚上瞄夜间目标二个半小时。集训队听取五连同志意见,修改了集训计划。开训第一天,队长动员并传达训练计划后,向大家郑重介绍五连教员组的4位同志,本想请刘副指导员讲讲,刘如光站起来,手一挥,招呼大家去靶场。靶场不远,大家到了一看,堑壕里的运动目标侧身靶已经备好,王大勋步枪、王吉源冲锋枪、袁忠良轻机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示范射击开始,举靶的人在15米长的堑壕里匀速运动,每次示靶25秒,射击距离150米。王大勋首先开打,卧姿无依托,五发五中。王吉源次之,冲锋枪13发,三个单发二个点射,命中7发。第三个是袁忠良,轻机枪与冲锋枪一样,结果命中8发。最后是刘如光,步枪立姿,五发五中。12团集训队的学员们看傻了眼,钦佩之意立马爆棚。当晚的夜间射击也是教员先打后讲,结果都很出色,实践证明,只要亮出真本事,人家就想跟你学,也能学到好技术。

对教员有信心,还要对自己有信心。教员组同志从射击学理、据枪要领、瞄准方法、击发时机,特别是提前量和击发时机的关系等详教细讲、具体演示,实际上,运动目标采用待机法或追随法,把控好提前量;夜间目标掌握亮点与准星、缺口的关系后,都不难。经过一个关节点、一个关节点地边讲边演示,学员们感到启发多、收获大。

教员组按照五连“射击四步训练法”,从技术摸底开始,逐渐选出13名有较好基础的同志担任辅助教员,帮助瞄准检查、据枪检查和重点帮教。坚持每天各分队讲评,公布每个学员的检查记录,画出技术进步曲线,鼓励大家把握要领、掌握诀窍,表扬先进,督促后进。

训练12天打体验射击,运动目标和夜间目标合格率100%,优秀率一个35%、一个41%。二天后检验射击,厦门警备区李副司令,守备12团团长、副团长、参谋长都来观看,两个射击都没有不及格的,运动目标优秀率37%,夜间目标43%,比体验打得还好,大大超过集训队预期成绩,集训队长高兴得满脸只能看见牙。警备区和12团的首长,对五连教员组给予嘉奖,集训队长、副队长晚上还多弄几个菜与教员组4位喝了一顿。

三期集训40多天,培训240余人,任务完成很顺利。在此期间,教员组同志登上云顶岩观察所用大倍望远镜观看金门岛上的工事、广播站和蒋军活动情况,到胡里山炮台和我军前沿工事参观,游览集美鳌园、厦门市区、鼓浪屿和厦门大学等,增长了不少见识。
楼主:牛也猛如虎  时间:2021-04-08 11:51:47

看一个部队好不好,暗里掖着一个潜在指标,就是出不出干部,出多少干部。五连从71年到73年里,谢宝文提去六连任指导员、杨天云调军部当干事、万长茂提了农场副场长、罗月根提为三营副教导员、王振成提了二营副营长、杨水旺提四连连长、刘如光调师里当干事,老底儿几乎换了整一茬。

俗话讲“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个大单位里,什么年头总是您冒泡儿、当大拿,始终站在峰顶浪尖,名声显赫,那也太不容易做到了。以后,四连、六连越干越好,整体呈逐渐上升趋势,五连虽没出过大问题,但表现归于一般,没有原来那么“冒尖、热乎”了。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1998年271团改编为装甲团,北方部队的坦克连成建制过来不少,原来意义上的五连已经不覆存在。随着新世纪军改大力推进,91师、271团番号取消,新的91旅各营、连脱胎换骨,面目一新,很难再找到编制上的前后承继关系了。

但“济南第二团”的革命战斗精神还在,老前辈们种植的小叶桉还在,老兵们对自己连队的回忆还在。

这就足够了!

楼主:牛也猛如虎

字数:27598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21-04-05 05:26:47

更新时间:2021-04-08 11: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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