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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台下人的情绪被这一声失控的吼声调动了起来,一时间各种猜测,惊叹,激动之声不绝于耳。

而我只是注意到两个人。

一个是兰萱,默然的站在那里,看似一动不动,恐怕也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已经流泪满面。

另外一个是柳吟风,他依旧是跪在地上,只是头埋的更低了,似乎从此以后都不敢抬头的感觉。

反倒是童帝,在打斗中,我感觉到他始终没有望向擂台...而是眼神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此刻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我现在是无心去解决这些事情,只是看向了台上,声音平静的再次问到:“请问,结束了吗?”

台上的年轻人们很沉默,倒是那个手持大弓的青年第一个朝着我行了一礼,在这些天我也阅读了不少兰萱整理出来的关于猎妖人的事情,自然知道这是猎妖人特殊的一个礼节手势,表示甘拜下风。

毕竟,有时候承认失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手势说明了所有,倒是让人好受一些。

随着他第一个比出这个手势,台上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也都纷纷做出了这个手势,曲起大拇指,其余四指从中分开朝下,另一只手抱住手掌,分开的四指再弯曲。

我看得有些好笑,心想若不是从小就练习手诀的猎妖人,普通人要做出这个手势怕还真有些困难。

大势已定,我自然没有必要咄咄逼人...一伸手,收起了那一簇火苗,而台上的火失去了天地之力的支撑,也开始快速的熄灭,只剩下整个擂台有些发烫。

这些认输的年轻人很沉默,但眼中并没有不服的神色,还有什么好不服的呢?毕竟我是一对十六...他们如果可以做到,才可以给我谈不服的资格。

认输后的年轻人在火势熄灭以后,一个个的跳下了擂台。

我继续沉默的看着,也没有一个胜者应有的一点点张扬,反而是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猎妖人是个特殊的群体,从古自今就有一种说法,如果在普通人中十万人能出一个修者。

那么修者之中,一千人里能出一个猎妖人,可见比例有多么的低。

全因猎妖人的天赋要求和修者都不同,甚至更加的苛刻...修者最大的天赋,要求的是灵觉出色,因为修者的手段常常是借助天地之力,或者各种莫测的力量。

不管是上中下三茅之术,还有五行之术,请神术等等修者的大术都需要的是‘感应’。

更何况,他们还需要感应各种灵体,不像猎妖人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妖...而灵觉似乎是上天持予人类的一个‘礼物’,再一般的普通人,都会有微弱的第六感。

而灵魂力就不一定了,灵魂里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比较强大...一直都没有一个定论,在圈子里最认定的一个说法,也比较‘吓人’,那就是‘老灵魂’的灵魂力才会比较强大!

什么是‘老灵魂’?那就是多次转生,且次次为人的人才会灵魂力比较强大!可是,转生吗?就算谁也无法证明,人死后到底去往哪里?投胎转世是一个什么过程?所以,这一说法也无法证明。

我的心思很多...也不能不多,世人或许还熟悉修者,如果修者圈子里偶尔爆出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世人还能慢慢接受一些。

但猎妖人呢?因为人数稀少,且接触的事情或许比修者更加‘玄幻’,为了保持人世间的平衡,很少爆出什么事件,就算在这世间,关于妖物的传说不少。

可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乱局...想想就让人觉得压力非常之大!

而相比于修者,猎妖人的手段似乎更加玄妙,更加接近于‘上古神话’之中的手段...实际上,说起来却非常无聊,任何的手段都是靠猎妖人的灵魂力来支撑的...一旦灵魂力耗尽,猎妖人的战斗比修者处境要危险数倍。

尽管一个猎妖人和一个修者在斗法之初,必定是猎妖人占尽优势...

我的想法有些杂乱,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是开始认可猎妖人这个身份,也担心起这个圈子...更心酸的事情在于,如今这个时代,人们情愿相信有鬼,也不愿意相信有妖。

情愿相信修者的诸般手段,也不会接受猎妖人的存在,认为我们应该是玄幻的,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

这些也就注定了,不管挽救了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也永远只能做无名英雄...而偏偏可能今天在场的很多人,在未来都会献出自己的生命吧?

但愿,此生无悔。

“叶少?”我想的出神,在这个时候,是兰萱在我耳边打断了我的思绪。

为了我的面子和尊严,在公开的场合,众人能听见的情况下,兰萱一般都叫我叶少...我一个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擂台上的人已经全部都下台了。

整个擂台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边缘处...火势早已经熄灭,只是擂台剩下的余温还在‘诉说’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

“没事。”回神之后,我并不愿兰萱看出我的心事复杂,因为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忽然忧心起整个猎妖人的大势,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所以,只能淡淡的应了一声,再补充了一句,只是有些累而已。

“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了吧。”兰萱轻轻的提醒了我一句,我点点头,兰萱便沉默的走下了擂台。

这一场战斗,我看似轻松,实际上已经爆发了好几次,在阵纹之中剩下的灵魂力已经不多了...还要应付不久之后,就要面对的‘虚弱’时间。

我得抓紧时间...同时,也在心中苦笑,这样的强大只是昙花一现,那新生出的两条阵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未来的局势容不得我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已经是‘欺骗’了天下猎妖人,即便我不得不这样做,但我如何永远的‘欺骗’下去?

事毕之后,必然要回山门一次!这就是我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我心事沉重,但面对天下猎妖人时,却是一脸平静,站在擂台中央的边缘,冲着所有人一抱拳,说到:“叶某人已经连续两战,敢问天下英雄,还有谁想要当这个猎妖联盟主事的,叶某人还可一战。”

我的话刚落音,就有人在台下说到:“叶家主,我不管别人!但我就拥护你了...你已经和童家主一般证明了,你们火聂家从你开始即将不同。千百年前惊采绝艳,能力超群的聂焰,聂家主的光芒又将重现。”

这个人的声音充满了狂热!

和世俗间的普通人不同,他们知道的可能是各种传说里的猎妖人...不可能知道聂炎和童帝是谁?但在猎妖人的圈子里,除了少数的几位,聂焰和童帝可以说是声名显赫。

要说身为猎妖人没有听说过聂焰和童帝,几乎是笑话...自然,聂焰和童帝的崇拜者也不少,这个人的声音狂热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我不是那个惊采绝艳的聂焰,至少现在还不是...但我必须‘装’下去,这样谎言至少还能给所有的猎妖人信心,否则面对那么一个未来,他们会崩溃的斗志都没有,还何谈其它?

所以,我越发的坦然...而随着那个人狂热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独行者,或者家族都开始表态...不是所有人都会崇拜我,而是我实实在在的交出了一份1对16的答卷,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到最后,只剩下季长老没有表态,我看着他,发现他身边的年轻人之前也有一战,赫然就是那个手持铜锤的年轻人,他也不弱。

“是季长老还有意见吗?”我低声的问了一句,时间紧迫,我不想再啰嗦什么?更不想再拐弯抹角。

“实际上,最出色的几个天才都没有再现场。”季长老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毕竟就这样战斗是他同意的。

我也不恼,事实上虽然大势已定,让所有人归心怕是还有一段距离,我要做的是让所有人彻底归心,肯定不能表现的浮躁,所以面对季长老这个让所有人都暗暗投去鄙视目光的说法,我也只是淡淡的说到:“主事的位置也并非就这样完全定了下来,我叶某人随时都欢迎有心之人来挑战。毕竟猎妖联盟需要的是一个强大有力的主事!只不过,现在不能。先办完一件大事再说吧。”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而我所说的大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山海百妖录的事情,我们是势在必得。而这一次,我想妖族那边的消息怕是要先于我们,那是一场硬仗。”

我的这番话,已经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山海百妖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是,季长老却是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表情认真的对我说到:“叶家主,季某人绝对不是有意刁难。反而一心想要猎妖联盟成为铁板一块!我一点儿也不否认叶家主的个人能力,只是...”

“嗯?”我轻轻扬眉,怕是再好的休养,在这个时候也来了些许的情绪了。

“只是火聂家如今除了叶家主,再没有任何一个猎妖人。如果猎妖联盟之中,有家族或者个人不是与叶家主同心,一旦发生了什么乱子...叶家主应该用如何雷霆的手段平息下来?这件事,看似不可能,实际上谁也不敢保证...在我心里,主事人就如叶家主所说,需要绝对的实力啊,而这实力不止是个人实力。童家主...倒也罢了。”季长老郑重的说到,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自然是不怕我的情绪失控。

我必须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火聂家的积弱不是几百年的事情,而是从聂焰失踪开始,就一直如此了。

有的,只是一个光鲜的名头。

那我该如何应对?我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因为,他眼中的真诚,连我都不能觉得是别有二心。

“谁说火聂家没有猎妖人?”就在我为难要怎么过这一关的时候...在会场里陡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奇异的是,这句话竟然是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以异口同声的时间大声说了出来!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火聂家有猎妖人?对于这句话,我先是震惊,接下来是惊喜。

再接下来是急急的要确定,这句话是哪两个人喊出来的,因为不管他们是谁,能有底气喊出这句话,一定就与火聂家的猎妖人有什么联系!

我想起了那个属于我的办公室,空空的坐席...又想起了看见过的画面,那猎妖人分席而坐的场景。

什么时候,我火聂家能够重现当日?那些伙伴们再一起同生共死的面对妖物?

我的心中蓬勃出了深厚的感情,以及悲痛。

悲痛我能感觉到是一种故人不再的伤心,毕竟千百年过去了,当日的同伴们,恐怕早已化为了一抹黄土。

深厚的感情,我想应该是我与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吧?可是这个我,是哪个我?叶正凌,还是聂焰?我连这些最终会站在我身边,成为火聂家的猎妖人的人们是谁?如何能产生深厚的感情?

从开始到现在,我的状态就不太对,我有感觉,但置身在剧烈的战斗当中时,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倒是现在,我的感觉越发强烈,行事方式倒没有什么别扭的,同样是激烈的,坚持的,果断的...可那些不属于我的情感,不像是我说的话语从何而来?

我想起了那些融入我灵魂的碎片,可不是已经被阵纹镇压了吗?

我一直处在纷乱的情绪之中,但这话是谁喊出来的,却是已经确定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来自会场之外,听脚步声,在飞快的朝着会场靠近,相信马上就可以看见她是谁?

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之前我就应该听出来的,只是发生的太突然,我的心绪又太乱,竟然没有注意到。

而他喊出这句话,不仅是让我震惊无比,就连会场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的震惊,他就是——柳吟风。

一直跪着的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是站了起来,喊出了这句话,惹的一同来这里的另外两个柳家之人一时间都惊呆了,其中一个上前拉着他,竟然是说不出话来?

我眯了一下眼睛,看向柳家那个呆着没动的人,不就是之前射箭那个小子?他是柳家的人?

“柳吟风,这是一趟浑水,你来趟什么?”季长老没有想到出声的人当中,竟然还有柳吟风,神色充满了疑惑,不禁提醒了柳吟风一句,又怕话说的不明白,加了一句:“老柳,你若知道什么?自然可以私下说...事到如今,我不是反对叶家主当主事人,只是我季家的风格一向如此。若然就不做,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一切都要稳妥。联盟已成,我季家只是不希望发生任何可以颠覆联盟的事情。到了那时,恐怕才是致命的打击。”

这句话说是给柳吟风解释的,实际上说到后来,季长老的眼睛已经定定的看向了我,他何尝不是在给我解释?

我心中自然也是了然的,虽然对于联盟的成立,季长老一再提出疑问,但也并不是无理取闹...至于对本家的‘自私’,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这是人性!

何况在这个即将风雨飘摇的年代,谁不想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多一些雄厚的底蕴,生存的资本?

我很能看清楚形势...不管现在别人怎么想我,是否还心有芥蒂,一心归属..但联盟既然已经成立,我做为主事人,却是已经心中放下对所有人的芥蒂。

就包括之前痛恨他们的麻木,自私也该放下。

男儿应该恩怨分明,但男儿也应该胸襟广阔...能不计较,能放下的事情,那就不要计较,那就放下。

所以,我还是友好的冲着季长老点了点头,季长老的眼中出现一丝安慰之色,却不想柳吟风却根本不理会他,反倒一把拿开了季长老抓着他衣服的手,也不管另外一个拉着他的柳家之人,朝前一步,望着我说到:“家主,可是不愿意原谅柳吟风之前的莽撞?”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又是要再跪,并且大声说到:“那柳吟风就跪到家主原谅为止。”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那个拉着他的柳家人已经是无奈了,而我却是说了一句:“你若再跪,我们之间就没得谈了。”说话间,我心中也是无奈,我这才知道,他之前一直跪着,是为了求我原谅?

什么事儿刺激了他?让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我细想起来,应该是我说起陈重的事情,大概就是说我身边有一只饕餮的时候。

至于什么时候跪下的,在一片纷乱之中,我倒是真的记不准确了...或许是战斗开始之前的一段时间?为什么我更不知道!

但我这样一句话,却弄得柳吟风是不敢跪下了,他似乎是很‘怕’我一般,我说一他不敢二。

我不想莫名其妙就多了这么一个根本不了解的手下,在这个时代,处处小心是应该的...倒不是介意他之前的‘为难’,于是我说到:“柳吟风,我和你之间的事儿都是小事,我没有在意过,何来原谅?而且联盟成立了,大家应该一心...”

“家主。”听见我这么说,柳吟风忽然沉痛的喊了一声。

“叶小子,你不用怀疑。这柳家的第一代家主,就是当年聂焰身边的猎妖人。那这柳老儿叫你一声家主不为过...这柳家说是火聂家的附属家族也不为过。”在这个时候突兀的,一个女声插入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出现的是一个陌生女子,而且说的话题那么‘劲爆’,很难不注意到她。

毕竟,猎妖人难出,这是一个共识,之前我也假设过一个比例,来形容猎妖人的稀少。

所以,传承到如今,经过了一场大变,猎妖人的圈子越发的小了...且不说,大家都互相熟识,但大概也是知道彼此的。除了我这种突兀的进入猎妖人圈子的‘菜鸟’。

陌生人,对于猎妖人来说,是一个新鲜词儿,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如此的话题?甚至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归属?

我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对于别人来说,她是陌生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个人,而且处处和我针锋相对,看我极度不顺眼的一个人——庄婧。

“你是谁来着?凭什么就说我柳家是火聂家的附属家族了?我们加入猎妖联盟,虽然我心中服气叶家主为主事人,但不代表我柳家就矮人一头了,要成什么附属?”面对庄婧的话,其中一个柳家人情绪激动了,就是之前射箭那个小子。

庄婧一向高傲,面对这样不客气的话语,自然也不可能客气到哪儿去,而是直接犀利的说到:“这话是我说来的?你听听,不是你们家主一口一个家主的称呼叶正凌这野小子?叶正凌不愿意,你们家主还惶恐...我就笑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懂规矩?”

“你...”庄婧的言语是如何犀利?当年,都能三言两语刺激的我和她单挑的,这个射箭的柳家小子如何是对手?

被庄婧气的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却还偏偏不能发泄...因为庄婧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面对为之气结的柳家小子,庄婧却是不甚理会,反倒是看了一眼擂台,眼中别有深意的问了我一句:“你做的?”

此时的擂台之上还有袅袅的青烟,有的地方甚至还很火烫...一眼不难看出,之前在这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对庄婧的情感很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总是不可能在她一次次‘贬低’的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所以,面对她的问询,我也是懒得理会,只是望着柳吟风说到:“我倒是奇怪了,这火聂家一直存在着。你不来认主家,甚至还在之前有点儿欺负的意思?如今,怎么就一口一个家主的叫上我了。”

这就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柳吟风的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你身上的...?”我刚问完这句话,庄婧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身上的阵纹,因为一旦收术,我就会陷入比较虚弱的状态,如今...这个情况,我是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虚弱的,所以就一直强撑着没有收术。

剩余的灵魂力,至少还可以支撑个一时半会儿的,相对的..我身上的阵纹也就还存在着。

只是比起之前的战斗状态,颜色浅淡了许多。

我依旧是懒得理会庄婧,只是看着柳吟风,而柳吟风在这个时候,脸色一阵涨红,犹豫了半天,却是朝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说到:“之前,柳某人行为却有不妥之处,万望家主原谅。这一切只因,火聂家的猎妖人只认聂焰大人本身,其他家族与否,与我们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我皱紧了眉头!

忽然低沉的说了一句:“但我是叶正凌,我并不是聂焰!”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月要举办的回馈书迷的活动。

天涯如果有订阅过的书迷,也可以来参加活动,不想这个活动天涯的大家不知道。

山海有太多不易了,开书之前恰逢道士下架,山海我偏偏又想尝试新的写法,导致山海一开局,经历了很多误解。

当然我也承认,开局写的有一些拖沓,毕竟当时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好在,现在一路跟随山海的很多朋友,都觉得山海越来越精彩了,这就算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贴上活动的规则了。这个活动规则是由仐盟管理组所写,写的很详细,谢谢他们。





“如仙道士承一脉,荡气山海正凌云”,安静的美男子仐三,在这四月的春风里,终于风骚地萌动了;一直以来,仐三的书迷都很辛苦,为感谢从“道士”到“山海”,一路倾力陪伴,支持正版的书友,感谢你们天涯十大作者的肯定、感谢你们磨铁持续榜首的鼓励、感谢你们……这次,仐盟管理团队成功地拽开仐三的钱包,幸福地策划了一次书友回馈活动,让我们来一起欢乐吧,欢乐情节如下:

一、书评评比

1.活动时间:4月21日零点至4月28日20点(4月21日是农历3月初三,3.3哦,亲,你懂的!~~)

2.奖品设置:

(1)才高八斗奖1名:iphone6

(2)才华横溢奖3名:红米note

3.活动规则:

(1)活动规定时间内,在磨铁(http://www.motie.com/book/41065)发表书评(是书评,不是回应哦),内容不限,诗歌、观后感、漫画创作、个人灵异小故事等等均可。

(2)仐盟管理团队根据书评的留言数量和内容综合评定,选出精华书评。

(3)仐三从精华书评里,选出获奖者,并于4月28日晚,在磨铁公布获奖名单,并在微博展示获奖的优秀书评,微博地址http://weibo.com/u/3359525910。

二、欢乐大抽奖

1.活动时间:

(1)微博转发时间:4月28日20点——4月30日22点(指定书评微博)

(2)抽奖时间:4月30日22点——23点

2.活动地点:仐三微博。

3.奖品设置:

(1)灵觉敏锐奖2名:ipadmini2

(2)灵力强大奖10名:仐三签名书一本(《我当道士那些年》台湾版)

4.活动规则:

(1)磨铁V1以上会员,均可参加抽奖(2015年4月15日之前,最少订阅“山海”十个章节)。

(2)符合第一条规定的书友,请转发仐三公布的优秀书评微博,其他微博无效,亲,请留意!~~~

(3)根据抽奖软件的设置要求,仐三亲自从转发微博的名单里随机抽取获奖者,并随后在微博公布名单。

(4)获奖书迷,请将磨铁订阅详情页面的截图,发给仐盟管理员“二哥”,QQ号码:2564802713;请在留言里,写明磨铁账户名称,非获奖书迷请勿扰,谢谢!

截图方法:登陆磨铁——点击账户名旁边的“充值”——在“账务中心”页面的最下方,找到“操作记录查询”,输入时间——点击“查询”——点击“购买作品”后面的“查看详细”,即可弹出章节订阅详情,请记得将右上方的账户名字一起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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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柳吟风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关于他的解释我也是接受的,聂焰手底下的猎妖人应该是全部只忠于聂焰的吧,这其中并不止柳吟风是这样。

如果是忠于火聂家的,也不至于聂焰失踪以后,手下的猎妖人就脱离了火聂家,只要必要的时候给予保护。

我的神色变幻不定,柳吟风却以为我不满意于这个解释,急急的说到:“家主,并不是柳家背叛了火聂家,或者从聂家主身亡以后,就背信弃义。而他一旦身死,我们猎妖人就要离开火聂家是他的意思。”

“什么?”我脸色一变,追问了一句。

其实,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满的,认为这些追随聂焰的猎妖人太不够意思了...就算聂焰身死,也不应该抛弃火聂家啊。

却不想还有这么一个深层次的原因。

“叶正凌,你好像不太想理我的样子啊。那好,我就暂时离开吧。”而之前我对庄婧的冷遇,终于也刺激到这个高傲的姑娘了,她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了那么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不,等一下。刚才的确是因为有柳家的事情,我要问询清楚。你我相熟,有话可以私下说吧?”我肯定不愿意放走庄婧,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之前我其实也已经知道她很多举动是为好。

所以,对她只是有一点儿怨气,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中。

但实际上,已经没有像小时候对她那么讨厌了,甚至是痛恨了。

面对我这样拉下脸来的说辞,庄婧似乎没有那么愤怒了,轻轻的靠在了擂台的一边,似乎就这样等待着...刚才柳吟风的话被这样无端的打断,看见我这边稍微平息了一点儿,又赶紧上前说了一句:“家主,请你相信我。柳吟风在此,一切所言都...”

“都什么?”暂时留住了庄婧,我总算回过了神,追问了柳吟风一句。

“家主,能够私下再谈吗?我虽然知道大家成立了联盟,但有些话还是不适宜在此地说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吟风涨红了脸,似乎是急的。

而我也感觉到了我的阵纹之力似乎到了尽头,身上的阵纹也越发的淡了,实在是不适合多耽误。

于是,对着柳吟风点点头,然后望着季长老说到:“季长老,现在柳家表态了,虽然事情有待商榷。不过,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在这个时候,庄婧又冷不丁的一句:“季长老,对不对?请你就不要为难叶正凌了...火聂家绝对是有猎妖人的,而且还不少。时候到了,自然就会现身。”

季长老奇怪的盯着庄婧问了一句:“敢问姑娘你是?”

“猎妖人。”庄婧回答的很简单,说话间...一个翻手,一把锋利的匕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上面密布着猎妖人的武器才会独有的阵纹,接着她一个掐诀,武器之上陡然爆开一股灵魂力。

然后,庄婧松了手诀,又一个翻手,收了匕首,再次沉默不语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切就足以证明庄婧真的是一个猎妖人了...而身份的证明,引得在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就好比一个生育能力地下的族群,每出生一个新生的婴儿,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我目瞪口呆,认识了庄婧那么久...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重身份,望仙村啊望仙村,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又出现了那种感觉,如今想起幼时的种种,越发的觉得充满了层层的迷雾。

在那边,季长老也被突兀出现的猎妖人给惊住了,现实沉默了好几秒,才带着迫切的语气追问了一句:“如今这个时代,每一个猎妖人都是弥足珍贵的,当然也是出于风暴的中心,异常危险的。毕竟,修者也能和妖一搏,但比起猎妖人的丰富经验和针对妖的术法,他们还是差了少许。”

季长老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表达不清了。

庄婧从来都不是什么耐心好的人,显然季长老这番絮絮叨叨已经让她感觉到不是很耐烦了,她轻轻的转动着自己的大拇指...但表面上仍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妥。

也只有我知道,她不耐烦了...因为她这个小动作,只有我明白其中的深意。

想来,我和她‘仇人’当了那么多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啊。

但季长老不知道,在说完那番语无伦次的话以后,紧接着就开始追问:“所以,姑娘...老夫能斗胆问一句,姑娘你来自...”

“不能。”季长老还没有说完话,庄婧就出言打断了季长老的话,但巧笑倩兮的样子,配合她原本就美丽又清冷高傲的容貌,却又让人不忍心怪责。

倒是把我看愣了,我和她认识这些年,我就不知道她还会笑,而且还笑的那么好看。

“那老夫就不问了。”季长老原本被打断,应该是尴尬的,却没想到那么轻易的就闭了嘴,想来女人在这些方面‘对付’起男人来,总是无往不胜的,首先只要是个真男人,就不好意思与一个姑娘家在语言上纠缠到底。

可一转脸,庄婧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我明白,就是威胁我也不准说出去。接着,有转过头去,巧笑倩兮的看着大家了,弄得在场的人都不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姑娘一般。

我心中一下子堵了,你能对别人笑的那么甜?对我就一定要针锋相对,凶神恶煞不成?可眼前的时间容不得过多的耽误,我也不想与庄婧再多计较,只得一抱拳对台下所有的人说到:“如今,季长老的疑问也解决了。这位姑娘说的话,叶某人在这里保证,一定是真的。我火聂家自然有猎妖人的存在,到了一定的时候,一定会在联盟中让大家见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定相信这个和我针锋相对的庄婧的话,而且还给大家承诺了。

我不想去细想原因,只是继续说到:“那么如此的话,我们联盟的事情也就这样定下来了。而由我和童家主暂时主持联盟,大家是否还有意见?有意见的请举手。”

说完话以后,我就放下了双手,沉默的看着台下。

而一分钟过后,也没有人举手,这事情也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我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不管之后还有什么变故,这个先机我是占得了,以后办起事情来也会顺利很多。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台下却忽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我目光流转,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是七大家族的长老之一...莫非七大家族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就连最是‘啰嗦’的季长老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了啊?

但我表面还是沉静的,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到:“你是有意见吗?那么请说。”

在得到了我的首肯以后,那位长老站了起来,首先冲着我一抱拳说到:“在下唐御风,唐家长老。对于叶家主和童家主出任联盟主食,唐某人并没有任何意见。我身后的家族我也能稍稍代表,说一句不会反对。”

听到这里,我扬眉不解:“那唐长老的意思是?”

“或许是因为年代特殊吧,这一代的年轻猎妖人之中出了不少天才人物。”唐长老诚恳的说到。

“嗯?”我表示知道,但也不明白,这与我有何关系?

“其实,叶家主也应该知道。每逢时代大乱,必有一个应命之人...叶家主做为和古时烁烁生辉的双子之一,聂焰有着莫大联系的人,说是应命之人也是说的过去。但这种事情终究虚无缥缈,难以证实。而联盟成立,不在应命之人的带领之下,恐怕也是错误的路。”唐长老说话间,脸上浮现了一丝忧色。

我点头,说实在的,猎妖人也是修者,相信命运,应命一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此时的我,如果有一个人站出来,证明他是应命之人,我立刻就会‘退位让贤’。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唐长劳话里的意思。

唐长老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他立刻说到:“天才人物,自然有天才人物的傲气。说不定在心底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应命之人,也或可未知!叶家主,而这些天才人物,有不少就是我七大家族的人。若要我们完全压制他们..无视他们的想法,强迫的加入联盟,恐怕也是...”

到此时,我终于已经明白了唐长老的意思,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他们现在在吗?”

“很可惜,他们都是醉心于修炼的人,现在一个也不在。”唐长老说起这个话题,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独行者也站出来说到:“是啊,我们独行者之中也有两个年轻天才,似乎也没有到场。”

“对啊,叶家主...这个话不是唐某一个人要执意提出,而是和很多家族商量之下的结果。”唐长老抱歉的说到。

我明白,他们是不会让自己的天才人物受到压制的委屈的,而且也想通过这件事情,找出一点儿应命之人的线索来...至少,无论在哪个年代,应了什么命的人,总是会在他身处的环境或者事件当中,出现与众不同的点的。

我点头,刚要说什么,童帝却是一声嘲笑,说到:“荒谬,谁在我童帝面前敢自称应命之人?”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童帝的话非常的不客气,也异常的狂傲。

我能理解他这份狂傲之下,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那软弱的一面,从始到终只表现过一次,就是在forest吧那次。

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这个男人神经质的过分...后来,却发现这段记忆在我心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

童帝很在乎这个应命之人的说法,其实不过是他想当那个亲手能葬送妖族的人吧?

毕竟,不得不承认,在每个时代,只有应命之人才能在事件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面对童帝的话语,会场一片沉默...猎妖人之间互相不算陌生,童帝骄狂的性格,大家就算没有亲自接触过,也耳闻过,童帝如此说,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可能撕破脸皮。

只能是一片沉默来回应。

童帝却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皱着眉头,长身而起,颇为不耐烦的说到:“一件事情,你们讨论过去,讨论过来!问了问了,打也打了,到底还有没有一个结论?是不是等到妖族上门了,你们也需要关上门来,讨论讨论...等到黄花菜都凉了,然后再开门迎敌不成?”

童帝在这场大会中,一直都把‘主动权’交给了我,并没有怎么说话。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要不就不开口,一开口,每句话还是挺犀利的...说的在场很多人都有些讪讪的,而我肯定不能任由这个尴尬蔓延下去,只得说到:“这个结果是暂定,有什么天才人物这次没有来的,下次想要挑战,我一并的接着就是了。”

这句话我说的分外淡定,但我心中却是明白的,我根本没有底气。

最后一次机会已经被我用掉...这一场勇猛,终究也只是昙花一现,若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这个主事人最终也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吗?如若回山门的话,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根本不在乎现场一切的庄婧身上。

庄婧似乎并没有看见我的目光,整个人呆呆的靠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我,却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庄婧了。

这句话一说,似乎也宽慰了那个唐长老的心,他一抱拳不再说话了,而季长老却上前一句,说到:“既然如此,咱们这场会议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下吧。只是会议来的仓促,又是商量这等大事...终究不妥,我建议,在联盟正式起誓成立之前,再来一个最大的猎妖人会议吧。尽量要求每一个猎妖人都能参加。”

在这个时候,我的灵魂里终于已经到了消磨殆尽的边缘...身体里的虚弱感一阵一阵的传来,之前所受的伤,原本并不感觉疼痛,在这个时候,却也传来了巨大的撕扯的疼痛感。

冷汗一下子就密布了我的额头,我还必须要强撑着,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要大打折扣。

只是,我心惊的发现,就算强撑我也撑不了半分钟的时间了,到时候恐怕连站起来都是问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童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我的身后。

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像男人之间表达关系好一般,搭住了我的肩膀,却是给了我在这个时候,最大的助力。

我感激的看了童帝一眼,童帝却如同没看见一边,只是用耳语一般小的声音对我说到:“刚才那状态维持不长久吧?我早看出来了,也感觉到你身体里面不正常,似乎有封印啊。”

“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也小声问了童帝一句,对于他,我没有隐瞒的意思。

也隐瞒不了什么,毕竟是一起战斗过的。

童帝却不理我,而是故意很夸张的把我拉扯回了座位坐下,然后才施施然的走到台前去说到:“这场盛会,一直都是叶家主在出风头。而我似乎表现的太过平淡了一点儿。”

“在这结束之时,还是由我来主持两句吧。就依了季长老的话,猎妖人之间会再来一次最大的聚会的。在这之前,结果就暂定如此...虽然是暂定,但还是希望大家心中有个觉悟了,从此入了联盟,一切行动听指挥。”

童帝说话就很不客气了,但也算直接,会场之内的猎妖人也还算能够接受。

我心中也是清楚...童帝看出了我的不支,是故意这样解开我的‘危局’,此时我坐在沙发里,全身的虚弱就如同潮水一般的,就快要将我淹没,但好歹沙发是靠着的,别人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丑话既然说到了前头。现在就说大家最关心的消息吧。关于山海百妖录的封印之地。是在一个叫做朱家湾的小村...”说到这里,童帝沉吟了一下。

毕竟具体的地方他不知道,而我在这个时候却是鼓足了全身了力气,尽量维持淡定的说了一句:“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我知道,是在秦岭脚下的一座村庄。在这里也具体说不清楚...在这之后,会有一张具体的路线图给大家的。”

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说的详细,而是我实在支撑不住了。

好在刚才那句话,大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而我这句话也算合情合理...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地方。

“我和叶家主也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不,路线路叶家主都承诺给大家了!但是,也请记得,山海百妖录是联盟共同的行动。如果哪个家族有二心,想自己独自去做了这件事情,那就是天下猎妖人之敌。”童帝说到这里,话语陡然变冷。

联盟只是初定,毕竟还是松散..这种防患于未然是必然要做的,而优势是在于,这个消息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如果那个家族或者个人想要独自去得到山海百妖录,恐怕面对的也是所有人的怒火。

童帝这句话也算是敲山震虎。

但他似乎并不放心,又追加了一句说到:“联盟初建,也不能没所做为。所以...既然山海百妖录的封印之地已经暴露。那么,联盟就成立一个小队,先秘密的守住那个地方罢!这也免得...”

童帝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会议,安排也算合理。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却越来越晕眩,虚弱的连手指都动不了了...连带着,童帝的声音在我的耳中也越来越模糊。

兰萱和庄婧的眼神同时落在我身上...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勉强对着她们笑了一下。

但在这个时候,兰萱却忽然走上前去说到:“不好意思,大家打扰一下...之前的战斗,大家也看见我们家住身上有伤,衣衫也是破烂了。而我们要商量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且容我们家主先去稍事处理一下。不知道大家...?”

动用力量三次的后果,兰萱怕是最清楚的一个,在这里她也担心到了极点,不得不站出来说了一句。

“我没意见...而且,会议到了这里,大家也累了。不妨休息一夜,明日我们在继续商讨一些细节,顺便把那封印之地的地图拿到手中。”童帝斜了我一眼,然后云淡风轻的说到。

兰萱的提议也算合理,毕竟除了我,很多人也经过了一战,是应该休息一下了,而今天的会议跌宕起伏...是个人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会议的内容。

“那就好,就请童家主最后做一些安排。我还是带着家主先离开吧。”兰萱点点头,这样说到。

我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强撑着没有晕倒,已经是动用了我的最大毅力...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还得站起来,否则战斗之后如此虚弱,不合常理,我也不好解释。

看得出来,兰萱有些着急...而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站起来,那一刻...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志能支撑自己到如此的地步。

我的表面很淡然,其实在站起来的一瞬,我的双腿就有些微微颤抖了...这一次破坏了封印,这种虚弱不仅是肉体,还有灵魂上的..而之前力量的震荡,让我的灵魂也受伤了,此时,用强弩之末来形容我,都是看得起我了。

不行了...只是站起来半秒不到,我感觉自己就要身不由己的跌倒,但在这个时候,一阵微风扑面,一个身影忽然的窜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鼻端传来一股独特的香味,就像是开在山野之中的野花,那种淡淡的,但是却清新的味道。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那个身影给扶住了,她的力量不小,用力也很巧妙,就像只是轻轻的扶住了我,但却是给了我绝大的支撑...我一转头,看见的是庄婧的侧颜。

“身为火聂家的猎妖人,即便家主无碍,我也尽一下本分吧。”庄婧很是淡漠,无所谓的说到。

这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庄婧化解的又巧妙,大家的只是看了一下,注意力很快就没有在我这里了...而庄婧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扶着我走出了会场。

其实,我连怎么迈动脚步都不知道了...只是机械的跟随者庄婧,如同被半拖一般的拖出了会场。

我心中却还是在震惊,庄婧刚才说她是火聂家的猎妖人?火聂家的...?即便,她三番五次的出现有些奇怪,但她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这个啊?

我的鼻端一直飘荡着那种香气,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却是想起小时候和她一次次的争锋相对。

终于是被拖出了会场的大门,我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忍不住身体一重,几乎全压在了庄婧的身上...庄婧变了一个姿势扶住我。

语气依然充满了嘲讽:“叶正凌,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为...为什么帮我?”我努力的让自己清醒,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是,在下一刻,我的意志就开始崩溃瓦解...庄婧说些什么,还是是否有回答我,我都听不见了。

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略微有一些沉重,扶着我...回荡在这条长长的长廊!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秋风秋雨愁煞人。

如果房间没有暖气,似乎更不能抵挡秋愁,因为秋和冬不同的就在于,秋天的凉意似乎都带着一股萧索,而不像冬,你只能感觉到凛冽。

我老是做梦。

梦中是那古老的一片建筑,木质的长廊,秋风扬起教室的轻纱,我盘坐其中,忍不住一回头就看见庄婧高傲的样子。

恨得牙痒痒,却又想要靠近,问一声儿,你说,我叶正凌到底是怎么没本事儿?

换来的却是不屑的一声‘哼’。

我如同泄气的皮球,在梦中孤独的坐在长廊上,少年的心高气傲,总觉得庄婧却是我翻不过去的一座山。

“小叔,你要吃吗?”辛夷的声音依旧软糯,在这绵绵大山之中,依旧能让人想起繁华的游乐园,那一朵一朵好像飘在天上的棉花糖。

“吃。”我气哼哼的说到,也不管辛夷手上拿的是什么,接过来就塞到了嘴里。

梦是没有逻辑的,即便辛夷会出现在望仙村的学校这种荒谬的事情,在梦中也是顺理成章。

我不知道入口的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口感也不清楚,只是记得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贯穿了口腔,我问她:“这是什么?怎么能吃出花儿的香气来?”

“这是辛夷花做的。辛夷花是那木兰花,长在树上大朵大朵的。小叔可别再认错了。”辛夷回头,认真的望着我。

我没心没肺的一口一口的吃着辛夷给我的糕点,含混不清的说到:”这有什么重要?还不是你小时候误导我的,说是路边的野花。煞有介事的介绍给我...现在也怪不得我。”

“那是我妈妈认错了。她以为辛夷就是野花呢。”辛夷歪着头,一双大眼睛那么无辜。

岁月似乎流逝的很快,她已经变得好漂亮...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小子...我酸酸的想着,吃东西越发的狠起来。

“慢点。”辛夷递水给我,我很自然的接过,大口的喝着。

却奇异的不能止住从心到身体的焦渴...辛夷只是看着我,久了,神情也就显得有些呆呆的。

我看得好笑,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一个‘呆’字。

她却是转头,侧脸有些寥落的模样,在下午慵懒的阳光下,形成一个深刻的剪影...如同印刻在了我的灵魂之中。

“你老是记不住辛夷花就是木兰花,久了...是不是也就记不住我了。”她的声音就如同飘在天边。

“我怎么可能记不住你?”我伸手抹去了嘴角的糕点屑,非常诧异的问了一句。

辛夷笑了,只要她一笑,只要她不呆了...就好像山头的冰雪破开,一片姹紫嫣红开遍...即便那眉间眼角全是忧虑,她说:“嗯,是要记住的。很多年前,你就说过不会忘记。”

我抓头,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我有对辛夷说过这样肉麻的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辛夷却是望着我笑,从她似乎一湖秋水般的眸子里...我好像看见了无数个轮回,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其中有一种化不开的哀伤,笼罩在她身上,也传递到了我的身上。

在这样一个下午,似乎因为这种哀伤,就要飘起雨来了。

‘咚咚咚’,木制的长廊传来了一步又一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气氛,我转头...是庄婧望着我不屑的脸,她的目光似乎从来就不愿意停留在我的身上,如果停留,那只是不屑。

“出息。”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庄婧只是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

在梦中,我莫名的就是知道,她在嘲笑我看着辛夷呆傻的样子...我的怒火无边而起,一个跃起,就冲着庄婧的背影追了过去,喊着:“你站住,什么出息?辛夷是我妹妹...你乱说啥?我要和你单挑!”

庄婧没有回头,反而是越走越快!

而木制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我加快脚步的去追她,越是着急,就越是追不上....

眼看着庄婧就跑了起来,我一咬牙...也顾不得在学校长廊不得追跑的规定,大步的跑了起来。

这庄婧,一定是故意害我,学校的领导老师都爱盯着我,她跑跑没事儿...我跑起来,绝对是要挨训的。

可是,我停下来我的脚步...在我的眼前好像浮起一座山,我想要努力的站在山巅,彻底的征服...我爬的好累,前路似乎没有尽头,但我不愿意就此被嘲笑,只能是山脚下的人。

所以,我追的越发的急了。

但长廊也好像因为我们的跑动,而被无限的拉长....我看不见庄婧的背影了,却听见她的声音:“叶正凌,比起正川哥,你差远了。”

正川哥?我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息...忽然觉得好想他,想他永远懒洋洋的笑容...我明明在学校,怎么就像好久没见他一般。

既然没有追上庄婧,我也懒得再跑了...回头,身后一片空荡,原来辛夷这丫头没有跟上来啊?

在我理所当然的认知里,辛夷不是不管我去到哪里,都会傻傻的跟着吗?小时候,我跑,她跟不上我的脚步...但总会在我最终停留玩闹的地方出现,那么倔强,也不打扰我,就算远远的坐着,也是要跟着的。

嗯,我跑太快了...我这样想着,干脆的在长廊上坐着,眼前的景物诡异的没有变,还是学校那柳树下波澜不惊的池塘,在下午的阳光之下,波光点点。

可是,我坐了好久,我也没有等到辛夷。

这丫头做什么去了?我心中有点儿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落的惶恐。

我坐不住了,开始往回跑,去找辛夷...可是孤寂的长廊之中,哪里还有辛夷的身影?我越跑越心慌...长廊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我跑了几个来回,都没有辛夷的身影。

最终,却只是发现了一袋子白色的糕点,散发着辛夷花的香气。

我冲过去,抓住了那白色的糕点...忍不住心头火起,大吼到:“辛夷,你去哪儿了?”

却在这个时候,天空猛然下起了大雨...在倾盆大雨之中,无数个声音开始带着嘲笑的响起:“辛夷,不是为了寻你,去了那地下城吗?”

地下城?地下城?!

我的心猛然的收紧了,一个挺身...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全身的细毛子汗让整个床单和被套都有了濡湿的意味,被秋天的冷风一吹,让我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

“叶少。”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呼...”我大口的长舒了一口气,又做了奇怪的梦啊!从那一场猎妖人的聚会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睡睡醒醒,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清醒过。

而每一次做梦,梦中总是会出现熟悉的人或者事。

或者是小时候在父母身边的场景,或者是又一次和老周,老陈相遇,我们在竹林里嬉闹,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再或者,是在那宁静的山门之中,师父再一次半醉的躺在长廊之上。

大吼一句秦腔:“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那左到天边的唱腔,‘吓’得我从梦中‘连滚带爬’的醒来,之后,却又怅然。

这个老头儿,在梦中多看看他也是好的啊。

那么这一次呢?怎么梦见庄婧和辛夷了?可也勾起了我沉重的心事,如同头顶上的警钟,在敲打着告诉我,辛夷还在地下城。

“叶少,趁你醒了,赶紧吃一点儿。”在这个时候,苏灵已经到了我的身旁,给我递了一碗温热的粥。

我接过,也难为她了,这几天...我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想抓紧时间给我补一补身体,都得没日没夜的守着,我喝了一口入口充满了某种奇异药香的粥,抬头,看见的果然是苏灵熬的通红的双眼。

“那些猎妖人呢?”一旦清醒一点,我总是挂心这个事情,也感觉脑子不够用,这几天沉溺在梦境之中,老是迷迷糊糊的想不起太多。

“叶少。之前一次醒来你就问过了。他们在三天前已经各自回去了...该商量安排的事情,兰萱姐和童家主都一起暂定好了。”苏灵无奈的望着我,笑说了一句。

“哦哦。”我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却又不放心的问到:“那封印之地的地图?”

“你忘记了,你第一次昏迷,就昏迷了一天...却莫名其妙的,在下一次大会开始前,强撑着醒来了,告诉了我们详细的路线啊。”苏灵一边说,一边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

我一口气喝光了粥,感觉体力越发的不济,一下躺在了床上...心中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可却又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庄婧呢?庄婧还在不在?”

问到最后,我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又想起了昏迷之前,那回荡在长廊的,庄婧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之所以情绪激动,并不是因为我对庄婧有什么?

虽然,我对她的情绪很复杂,但在现在,我也从未想过,我会和庄婧有什么?再说,她那么‘鄙视’我,我和她?

想着就觉得是一件荒谬的事情。

我的情绪激动,完全是因为我有很多话想要问庄婧...就从她来自我的山门,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看我激动的样子,苏灵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到:“叶少,你是不是对那个很凶的庄姐姐有什么啊?比如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我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句,果然苏灵这丫头就误会了。

“没有,就是看你那么激动...叶少,不过我觉得那个庄姐对你不错的,你知道吗?你是被她背回这个房间的。其实,路上兰萱姐就派了人来接应...可她没把你交给别人,就自己一个人把你背回来了。”说到这里,苏灵忍不住吐了一下舌头,夸张的说到:“换我可不行,一个女孩子要背一个那么重的大男人回来。”

庄婧背我回来的?

我整个人愣了一下,之前如果说心中还是波澜不惊,在这个时候却荡起了一点儿异样的涟漪...她不是一直看轻我的吗?为什么又要在这种时候,亲力亲为的背我回来?她在想什么?

“叶少?”苏灵见我沉默,半晌不说话,忍不住追问了我一句。

“哦,她和我小时候就认识。在山门的时候...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下意识的否认一些什么?心里总觉得是有一种过不去的东西,在让我想要否定。

但我不想苏灵看出什么异样,只是说到:“我是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她现在还在吗?”

苏灵奇怪的问了我一句:“叶少,你还有山门啊?”

不过,见我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她也不方便多问,只是说到:“唔,叶少,你安心养伤吧。庄姐现在在这里住下了。她就说过,让你这段时间安心养伤,伤好了,想要找她,她这段日子随时都在。”

听见苏灵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其实身体的疲乏传来的困意,让我早就想睡下了...就算庄婧现在在,我也没法支撑和她长谈一次的。

“叶少,放心再睡吧...兰萱姐说了,你的伤势很重,恢复的不好,后果很严重。而你又是灵魂的伤势,要多睡才能恢复的。”苏灵在我身边柔声的说到。

而我却早已经迷迷糊糊,陷入了困倦之中。

最后,连苏灵说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那无边的梦境又将我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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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的日子是漫长的,感觉时间都变得绵密了起来...一切都陷入了某种入水一般的慢节奏。

我的心事太重,可清醒的时间又少,连仔细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而起来活动变得更奢侈...常常一套拳都打不完,整个人就感觉犯困。

因为猎妖联盟的成立,兰萱变得更加忙碌。

但在这种忙碌之中,兰萱还是抽空来看了我两次...从受伤到现在,我已经这样十二天了,我很疑惑我现在的状况,为什么老是这么困乏。

却不想面对的却是,一直坚强的兰萱竟然望着我无声的垂泪。

“我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到了这种时候,我反而镇定了,情况如果真的很糟糕,首先要做的不是难过颓废,而是要想着怎么面对吧?

“正凌,你这一次只能说是保住了命。但是,伤及了灵魂,才会长期这么困乏。”兰萱说话的时候抹去了眼泪,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哭泣难过于我的情况也是无益。

“没办法恢复了吗?”我看着窗外,那一天兰萱和我对话的时候,天气分外的凉...雨势不小,被秋风卷着,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溜’进屋子,却润湿了我一头一脸。

我心底清醒的要命。

“我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最了解你情况的人都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们认定你是家主,也是那个人给了我们明示。或许,我们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有办法。”兰萱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而我沉默,站在高楼之上,放眼望去的小半个城市,都笼罩在秋风秋雨之中...尽管依旧繁华忙碌,却在风雨中,多了几分沉重的感觉。

“他是谁?”在这样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以后,我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曾答应甚至发誓过,不能提起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正凌,否则...我有必要隐瞒到现在吗?”兰萱轻轻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回荡。

“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不适合再隐瞒了。”我摸出了一支烟点上,我容易犯困,而强行想要清醒的时候,只能靠香烟来支撑。

这十来天,烟瘾倒是越发的大了。

“我也知道。正凌,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恨不得自己死了,才代替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出现是我们所有的希望。”兰萱说话之间又有些哽咽了,她第一次显得如此的软弱。

“兰萱,你别这样说。人无信不立,有时候,人生就是一个难以选择的过程,连做到顺其自然都难。我心中也并不是全无解决的办法...我只是苦恼,我每天都清醒三四个小时,能办什么事儿啊?”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对的,我最焦躁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而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正式的猎妖人大聚,是定在一个月以后。

并且,随时会改期...前提是,如果在妖物活动频繁的情况下!之所以,定在一个月后,是因为各家族或者个人的猎妖人,有颇多人在修炼,历练...要聚在一起,显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刚刚好。

另外,因为上次赫连家被灭门的事件,在这一次大聚之中,不会再有猎妖人选择不参与了....上次的事件,的确在猎妖人的圈子里掀起了‘风暴’。一些小的家族已经开始寻求大家族的庇护。

就比如童帝水童家所在的总部,就已经收留了三个猎妖人的家族。

其余稍微有实力的家族,或多或少也有收留。

其实,情况已经严峻到了需要‘抱团取暖’的地步....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展开,在网中是无助的猎妖人,同样还有最冷血的妖族‘杀手’,相遇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一场战争不知道在何时,就已经打响。

可我...一个一天只能清醒三四个消失的人,能在其中做什么?

“正凌,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只能提醒你,如果要和庄婧长谈的话,多恳求她一下,或许你能得到什么信息。再过一些天,你清醒的时间会长一些的,到时候,你至少就可以面对一些事情了。”兰萱轻声的说到。

是啊,到了现在,我依旧没有和庄婧长谈,究其原因是因为我清醒的时间不定,这就是一点。

而清醒过来以后,总是要吃些东西,梳洗一下的...往往做完这些,我都已经很困乏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长谈。

而庄婧,说是在这里常住,也随时可以见我...但她每天却都会外出,有时候甚至夜里并不回来,谁也不知道她的行踪...无形之中,我和她的时间也总对不上。

她倒是给兰萱说过一句,我需要再恢复一段时间。

这也就是兰萱觉得我的情况还会好转的原因之一....谈话进行到这里,其实兰萱已经给我透露的太多了,至少我能够分析出来,那个对我情况了如指掌的人,一定和庄婧有关系。

再往深想的话...我心中微微酸涩的摸了一下脸,不,我拒绝再往深想。

即便日子过的缓慢,但还是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了过去...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距离我受伤的那一天,已经快过了二十天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伤势从我和兰萱谈话那天以后,就开始好转的迅速了起来...到了前两天,我每天已经能够清醒八个小时了。

但这八个小时就像一个分割线...到了这一个点,我就根本无法再多清醒,哪怕是一秒了。

于是,我也就在不再挣扎...时间越发的紧迫,我终于约了庄婧,在这一天的上午见面!

这是一个深秋以来,难得晴好的日子...这也是我受伤以来,一个难得上午就清醒过来的日子...我觉得在这一天我一定能有所收获,心情从起床起,就莫名的轻松。

而这种轻松的心情,从我受伤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今天的更新完毕,大家看书愉快...最近在整理道士,大量的整理,编排工作。所以,每天都处于极度疲惫之中,而且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不过,也只是想想,虽然很想要一个能够只专心写山海的环境,但其实忙的也很愉快。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有阳光的上午,伴着轻微的风,坐在办公室,我已经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有活力过了。

庄婧还没有来,而我似乎闲不住,开始随意的摆弄起桌上的小饰品。

我想起了年少时的歌,和师兄老是一起唱的一首。

忍不住喉咙痒痒,开始哼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你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啊。还能哼歌...”却不想,我还没有哼完一首歌,就被庄婧带着一点儿嘲讽的语气给打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投入了,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全然不知。

一抬头,她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动作用迅捷如风来形容都稍嫌慢了一点儿,看来这些日子,庄婧也是成长了不少。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烦恼的。不说现世安稳,至少今天很安稳不是吗?”我的脸稍微有些红,生怕她嘲笑我一个快30的大男人,还唱什么黑猫警长。可到底不愿意在庄婧面前露了怯。

“今天安稳吗?你在大会上风头出尽,却是用力过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现在一天清醒的时间也有限,这也叫安稳?”庄婧说话间稍微抬了一下眼皮。

给人的感觉是,她根本不怎么在乎我的伤,反而是借着这个想打击我两句。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儿吗?”可是我却根本不生气,因为从小到大如果还不习惯这样的庄婧,那才是怪事儿了。

“显然不是。原本跟着你这样的,就不算什么好事儿,你越发的烂泥扶不上墙,对我来说也就越发的苦命。”庄婧说的平平淡淡,但话语中的刺却终究是刺激到了我。

我到底还是绷不住了,手掌稍微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盯着庄婧说到:“请你给我解释,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庄婧不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眼神,那表情全部都说明了一个意思,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我,根本不需要解释。

“好吧,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庄婧大好的一个人,一边嫌弃说我烂泥扶不上墙,一边又说跟着我这样的,岂不是委屈你了。我不阻拦你,分分钟可以走。”我是被庄婧激出了怒火不假。

但我也没有忘了这次真正谈话的目的是什么?我说话看似鲁莽,实际上却是在刺激庄婧...我想要用另外一个方式逼问出一点儿真相,而面对庄婧,我和她之间,只能用这样的对话方式。

却不想,庄婧也不恼,只是望着我,反而是认真的说到:“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觉得什么?”我冷笑了一声,也是挑衅似的望着庄婧。

“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消息,请你迟早消停...因为现在不是时候。”庄婧不傻,而从小到大的相互了解,她已经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了。

我揉了一下额角,对于了解自己的谈判对象,才是真正难啃的骨头,可这不代表我就会‘屈服’,放下手,我望着庄婧说到:“我灵魂受创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而你跟着我这件事情你也说没得选,对不对?”

“那又如何?”庄婧扬眉。

“很简单,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至少有一个。你也想我恢复,是不是?”我上半身微微前倾,认真的看着庄婧。

一个人的话语或许会对真实的情绪有所掩饰,但一个人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容易作伪的...从庄婧的眼里我看不出有什么心疼的感觉,但我至少看出来她是希望我恢复的。

因为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担忧,没有了以往那种嘲讽。

我稍许安心,却又微微失落...苏灵说她一个人把我背回了我的房间,难道是假的。

这种情绪来得很强烈,以至于让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要是你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亲自把我背回房间呢?”

我以为我说这句话,至少会让庄婧‘羞涩’一下,苏灵没有道理骗我...那就说明庄婧真的做了这件事情。我只是懊恼,为什么庄婧在我面前,非得这个样子,私下里却还在对我关心的呢?

却不料,说起我的伤势,庄婧还有些担心。

但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庄婧却忽然的就朝着我笑了...那笑容之中毫不在意,却是带着一些奇怪:“没想到叶正凌,你还在乎这些鸡毛蒜皮啊?觉得我嘴上说你烂泥扶不上墙,心里是对你充满了期盼的,对不对?”

我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庄婧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敢随意的接话。

庄婧却是毫不在意的继续说到:“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只是不放心假手于他人...因为我要忠人之事罢了。”

我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酸的我有些难受,可我也不笨,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还是抓住了重点,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紧紧的盯着庄婧说到:“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人拜托你的了?或者,往深处推,你根本也算不上什么火聂家的猎妖人,跟着我的人!一切都是有人拜托你的,对不对?”

“叶正凌,你在胡说什么?”庄婧一下子察觉到自己话里不对劲儿的地方了,也猛地站了起来。

“你敢否认吗?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可是你一字一句亲口说出来的。”我从座位上离开,走了两步,走到了庄婧的面前。

小时候差不多高的个子,到了现在,我已经比庄婧高大半个头了,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前,这样低头看着她,想必也有一点压迫的嫌弃。

“我只说一次,尽管我不愿意,我还是火聂家的猎妖人。这一点我认命了,也不想否认...虽然你现在没资格让我跟随着你,但事实无法改变。”庄婧却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过头,只是扔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太了解我,对于我这种她眼里的‘小无赖’,能用的办法就是澄清事实,我纠缠不清的部分,直接不予理会就是了。

我心中升腾着一股怒火,表面上却是毫不在意的摸出了一支烟,云淡风轻的点上了,然后冷笑了一声:“呵,我火聂家的猎妖人,我的跟随者!好大的名头...你不觉得好笑吗?既然你一口一个我的人,那么请问你,和我同心,是不是你的分内之事?还需要别人拜托你来照顾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叶正凌,请你搞清楚...我只是跟随你的猎妖人,不是你的人。”庄婧有些说不过,干脆抓住我话里的漏洞,开始和我胡搅蛮缠起来。

我却不在意,仰头吐了一口烟,靠着桌子说到:“对,追随我的猎妖人!这其中也有一个从属关系...我主,你从!你倒是好笑,怎么听命于别人,来照顾起我了?这于情于理合适吗?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不忠不义!”

“你...”庄婧被我气的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心中也是恼怒不已,我其实是想和庄婧好好谈谈的,可是一切就像小时候的轮回一般,我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和她说上两句话。

就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庄婧一向是喜欢对我冷嘲热讽的...只是从小在口舌方面,她就没有占过什么优势!按照她的话来说,是因为我比较‘不要脸’。

所以,一般我和她之间,都是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难得她不敢使用‘暴力’,而我借着心中的恼怒,却是不依不饶的说到:“我什么我?你要有道理,至于话都说不出来吗?庄大小姐!你从小不就是恨不得骑在我脑袋上,狠狠踩上两脚吗?哦,对...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忠不义,躲在你背后那个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君子。”

“如若关心我的话,何以需要拜托你?!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看看我吗?真是缩头缩脑的乌龟。”

我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实际上,从之前兰萱给我的话中,我就已经稍许能分析出来一点,那就是在背后有一个人,一直关心着我,而和我的关心可能非常近,可能来自我的山门。

但我不敢继续往下想罢了!

如果真的是我不敢想的那个人,我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所以,我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我也不知道,我那么大的火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这样的话,最终也激怒了庄婧,她根本不再与我争辩什么?

我只是感觉到一阵轻风,一个转身,庄婧手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下一刻,就朝着我扑来,趁着我没有反映过来,她已经勒住了我的脖子,冰凉的匕首也抵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到:“叶正凌,我一点儿也不认为你有资格去说那个人。”

“就像现在,我一点儿也不认为你是忠义的,对吗?如果我可以剥夺你追随我的资格,你猜我会不会这样做?”我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也是冷笑着说到。

却不想,这一点却如同击中了庄婧的软肋,她稍微松手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要回山门...庄婧,你可以继续隐瞒...但我如果去到了望仙村,我总要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宣告一件事情,不管有什么理由,你庄婧——不能跟着我!我受不了一个随时都想要‘杀’了我的人。”我的语气越发的冰冷!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你...”庄婧再次被我气的气结,抵住我喉咙的刀子紧了紧,但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我的后背贴着她的身体,能感觉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但是脖子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小小刺痛感,让我的后背发热,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我觉得我了解庄婧,可在这个时候,却又觉得不了解她,为何迸发出如此大的愤怒,对我真的刀兵相向...甚至,她那种愤怒,我也感觉的如此清晰,觉得她真的会杀了我。

这种直觉让我愤怒!

尽管和庄婧从小不对路,至少我...我是说,至少在于我,是绝对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真的想要杀了她。甚至因为从小熟识的关系,她有难,我也不会断然见死不救。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我们的关系。

只能说不可能是朋友,但绝对也不会把她当敌人...她应该是承载了我记忆的熟人,即便我心里对她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这样关系定位,就是我愤怒的最大原因...在我骨子里讲究公平,哪怕体验在人际关系上,也是恩怨分明,好与好对应,不好与不好对应...庄婧如今这样对我,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失衡。

在那一刻,我几乎是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忽然伸手就摁住了庄婧的手,用力的朝着自己脖子抵了一下。

我能感觉从脖子上传来的温热,我这失去理智的一个用力,这锋利的匕首直接就勒破了我的皮肤,流出了鲜血...流到了我的手上,也流到了庄婧的手上。

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庄婧一下子慌了神。

“叶正凌,你发什么疯?”她开始拼命挣扎。

我却使劲抓住庄婧的手,冷声说到:“你不是想杀了我吗?这个姿势对着我,不要告诉我,只是和我开玩笑?我们从小就认识,尽管不对路...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对待你。可你,竟然这样对待我?那么,就请你再勇敢一点..杀吧,杀啊...”

到最后,我几乎是嘶喊吼出了杀吧这几个字...但庄婧面对还有些虚弱的我,到底是挣脱了!在这一过程中,匕首的刀尖从我的脖子划过,又在我脖子上弄了一条稍微深的伤口。

我们的姿势也从我背对着庄婧,换成了我面对着她。

可能是鲜血的刺激,让庄婧在看到我的瞬间,就愣住了...她的眼神中是难以置信,自己真的做出了如此失去理智的事情,我却是很无所谓的从桌子上拿了几张抽纸,带着冷笑看着庄婧,然后胡乱的擦了两把脖子上的鲜血。

对她说到:“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开玩笑。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两个选择...我死,或者你死!”

“叶正凌。”庄婧的神色瞬间就变了,看样子又被我刺激的怒火冲天了。

“呵,不然能怎样?我之前就说过,我从来未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你。一言不合是多大的事情?值得你这样?而对不起,我最近的生活一点儿都不平顺,甚至充满了危险...这样日子久了,有的人要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就只有搏命。”我一字一句的对庄婧说到,而每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呵...”庄婧可能没有想到,岁月的流逝,那个当年的无赖小子如今已经变得如此犀利,或者说更加的无赖,发出了一声赌气般的笑声,然后又做出了一个赌气般的动作,把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办公桌上。

我擦干净了脖子上的血,也不管它是否继续渗出,看也不看那把匕首...而是重新回到了我的座位,坐下。

“这一次我说过,就当你开玩笑...也就不需要你道歉了。我们接下来还是谈正事吧。”我想我已经掌握了,我要怎么和庄婧谈话的节奏。

“叶正凌,你还想要我道歉?”庄婧眯起了眼睛,眼中迸发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我冲着她一个微笑,‘哗’的一声扯开了自己的衬衫,对着她说到:“上次是脖子,这次试试胸口怎么样?来,往这儿刺...”说话间,我也眯起了眼睛,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到:“我之前的话可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庄婧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光棍无赖到如此的地步,让她哑口无言。

我的心中却是流动着一股痛快的爽意...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从来就是一副打压我的态度,哪怕只是语言上能够狠狠的压她一头,我觉得也是一种胜利。

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我若无其事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说到:“好吧,既然你不要,那继续谈正事。”

庄婧一个抬头,忽然对我说到:“叶正凌,我不认为我是错的。不管你多么愤怒,有的人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侮辱半个字的,就比如,说他是缩头乌龟。”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此刻,我已经平静了,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有微微的刺痛感,觉得我真的像骂错了,说错了某个人。只不过,面对庄婧?我叶正凌绝对不会服软。

庄婧望着我再次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嘲讽的对着我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原本也不过是来看你恢复的怎么样?既然你还能如此无赖,说明恢复的不错。我走了...”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我,然后冷笑着问了一句:“叶少,这样..我要走,我们之间是不需要你死我活的吧?”

我神情不变,望着庄婧说到:“我的灵魂受创,要恢复。在这一点儿上,你和我目的一样,你就这样走?”

庄婧也不理会我,只是径直朝着门边走去。

“你说我不够资格,知晓很多事情。但我是个人,你觉得能瞒住?你庄婧什么出身,我知道!不是望仙村吗?我说过回山门,难道就不知道知晓一切?”

庄婧也没有回头,连走动的速度都没有变慢多少。

“庄婧,你是火聂家的猎妖人...或者,你可以不是?就从现在开始?”

庄婧的脚步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朝前走着。

“现在,留下来和我谈。一切都当没发生过...现在,你走,也可以...我刚才说的一切你都不需要管,但我委屈,我会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该告诉的人。”

庄婧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我:“你要告诉谁?”

“莫非你以为我刚才开玩笑?庄婧,我现在还不清楚告诉谁,但我心中有两个人选...第一,自然是庄爷,你不会以为我找不到他吧?第二,哪个人拜托了你,一定就是在乎我。我会找到那个人的,我也会如实的说出一切的。”

庄婧的脸色陡变。

老庄自然不用说了,少年时代发生在学校门口的那一幕,我印象深刻,相信庄婧也必定没有遗忘。

至于另外一个人,庄婧是如此在乎他的情绪,为了一句我口不择言的话,竟然不惜对我拔刀相向,想必在她心中份量也不轻。

打蛇打七寸,我不想如此的‘卑鄙’...可是我没有办法,在这条充满了迷雾,荆棘的路上,我若再是那么被动,我会更加的丧失安全感,而人若没有安全感,又如何理智的去判断一切呢?

我观察着庄婧的表情,然后再下了一幅‘猛药’,说到:“对,我会说清楚的。你非但没有忠人之事,你还想要杀了我。”

这一次,匕首又再次出现在了庄婧的手上,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头要伤害她家人的猛兽...我被这个眼神刺激的又愤怒又难过,偏偏嘴角却扯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伸出了两个指头,说到:“两个选择,第一,坐下来和我谈。第二,就按照我说的办。你走,我自己做我该做的事。”

说完,我又一拍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说到;“不,你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杀了我。”

说完这句话,我双手一放,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衬衫,朝着她若无其事的笑。

庄婧冷哼一声,忽然一扬匕首,朝着我扑了过来...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可是我却奇异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肢体,巍然不动,连手指都没有半分颤抖,眼睛也没有闭上。

我就这样看着庄婧在我面前,匕首高扬,然后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一个转身,然后坐下了,眼中的眼神也变得平静而疏远:“谈吧。”

“很好。”我的心情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再有一次,我依旧会如此,没有为什么。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场胜利!

我从来没有那么痛快淋漓,带着情绪发泄一般的屈服过庄婧...她好像不能被屈服,即便我单挑打赢了她,她依旧是一头倔强的兽,防备着我,只要有机会就对我呲牙咧嘴。

唯一的一次,她也是屈服在老庄的绝对压迫下。

我这一生都没有想过,我能屈服庄婧做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指在我和她单独面对的时候。

已经接近正午,深秋的阳光依旧有着热热的温度,洒落在这间办公室里,阳光中有些轻尘飞舞...莫名的带着一种慵懒,又带着一种小小的愉悦。

可我‘划时代’的胜利了一次,我却并不愉悦...任由脖子上再次渗出的血,淡淡的染红了我的衣领。

我好笑的发现,庄婧在彻底屈服要和我谈以后,我竟然不知道要和她谈什么?如何谈起?

“说啊。”庄婧似乎已经豁出去了,再次拿起桌上的匕首,竟然在用匕首修剪着指甲,换成她来催促我了。

如此粗鲁的形象,我在心中腹诽...却发现自己脑子已经空白到开始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但到底还是要说的,我整理不出来要说什么,就很干脆的一句话总结了:“来龙去脉,所有的事情。我不废话,你也不想和我废话...所以,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告诉你那么多。”庄婧很专心的弄着她的指甲,根本不抬头看我。

“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我也不急,话可以一句一句的套。

“我是火聂家的猎妖人。如今看来就是这个...可你已经知道了。”庄婧的声音淡淡的回荡在这个办公室。

“你耍我?”我笑的很真诚。

“没有,是你强迫我。”庄婧忽然抬头,望着我也笑得很真诚。

“请你同情一个每天清醒时间有限的人。事实上,我如果知道的少,又陷入这种情况,我会很没安全感。”我越发的真诚。

“是吗?我体会不到。”庄婧的表情也很实在。

“好吧,没得谈。你走吧。”我意兴阑珊,我需要你庄婧去体会?你要能体会,就是我叶正凌是你的猎妖人了,我在心中痛骂。

看来,对付这种女人,还是要绝对的强势,狠狠的碾压,和她谈个毛线!再想,我在心中就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不走。”庄婧笑的很甜。

我一下站起来,也望着她笑的无辜:“虽然每天清醒的时间有限,也够我做很多事了。你呆在这里吧,我走。”

说完,换成我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庄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不能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没想到,叶少连等一个电话的耐心都没有。”

“哦?你需要打电话啊...打吧,电话费什么的不用心疼。”终于...等到了,我心中暗喜,但回头却是一脸无辜,转身,靠着墙,等着庄婧打电话。

“我会把所有的情况说一次。我想你要回山门,一切本来也就瞒不住了。但在这之前,我取得同意之前,你还是回避。”庄婧说话间手一扬,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匕首,而是一个小巧的手机。

用不着这样吧?拿个手机也玩玩技巧...但从这种细节,也可以看出,庄婧在平常的日子里,是怎么样刻苦的修行的。

“好,我出门等你,需要多久?”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鱼儿已经咬钩了,拉杆也不能太猛,否则鱼线会断,鱼儿也会跑...更不好的结果是,鱼竿都会扯断。

“我不知道。但不会太久吧,你出去等我吧。”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废话都没有用了,大家不如言简意赅的说点儿实际的。

我沉默着转身,很爽快的就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可是,在我心中却避免不了的去想,庄婧是要打电话给谁?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跳就很快,人也很恍惚...几乎是头脑不清的,迷糊的下意识的朝前走去,直到撞到一组沙发,我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是的,我的大书房外,是一个休憩的小厅,苏灵也就在这个小厅等我,我出门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直到我撞到沙发以后,苏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才看见苏灵在等我。

“叶少,你不是想要走过来坐?”苏灵小心的问了我一句。

下一刻,却看见我染红的衣领,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冲到了我的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紧张的说到:“叶少,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这个时候才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未知的问题,事已至此...我需要的只是等待,前行,一些未知的就会自然的对我拉开神秘的面纱吧。

对着苏灵说没事的时候,我无所谓的摸了一下伤口,有些火辣辣的,但是真的没事。

“不要摸。”苏灵抓住了我的手,担心的说到:“会感染的。你等我...”

说完,还不等我答话,她就强硬的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了,然后自己就跟一个小兔子似的,朝着别的房间跑去了...我坐在沙发上,心中微微的温暖,在这世界上,谁也不会抗拒,多一个真诚关心自己的人的。

很快,苏灵就拿来了酒精,纱布等东西,还顺便为我带来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开始为我仔细的清洗伤口,我的目光从上自下,正好就可以看见她的上半张脸,那双眼睛里全是担心和难受的感情,让我心中再次有些感动,却也忍不住在想,为什么庄婧就下手的如此利落?面对我的伤口也从未流露出过这样的感情?

我没深想,只是觉得作为一个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表达一下关心很困难吗?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有点儿‘缺爱’?才如此计较。

可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辛夷,如果是她...看见我有一点点受伤?会是怎么样的表现?

往事好像很遥远,但很多片段却是清晰...我,周正,陈重,从来就不是老实孩子,打架犯浑的事情从来没有少做过。辛夷在的时候也有,特别是她知情的事情,我永远也忘不了她拉住我袖子的手。

紧紧的,颤抖的,不安的,有时甚至会留下汗湿的手印...我自然不会去顾忌一个小丫头的劝阻,该做什么依旧会做。

只是鼻青脸肿的时候,也难免...我想起了那个时候她的眼神,如果破碎了的湖水。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形容,我想的有些恍惚...忍不住一个仰头,有些疲惫的把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是不能让辛夷见到我流血的...我如同年少时那般,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想起她,我忽然就安心!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一个人和你父母一样是那么真的在乎你一丝一毫的细节,是幸福的。

“别动啊,叶少。”我的一个动作惹到了苏灵不满,她嘀咕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小心,终于是忍不住询问了一句:“叶少?是那个很凶的庄姐?”

“不然呢?你觉得我像会自残的人吗?”对着苏灵,我没有隐瞒的必要,我也很放松。

“她?为什么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要对你下这样的手?你还在受伤呢!”苏灵果然开始不满了,甚至是愤怒,可是碍于身份,她不能对庄婧怎么样。

“没为什么...她和我永远不能友好的谈话。”我只是一句话说出了事实。

“叶少,你那么好的人...”苏灵低下头,一层水雾却迷蒙了她的眼睛,她飞快的擦了一下。好像我受了委屈,就是她受了委屈一般。

我那么好的人?我哑然失笑...我想庄婧的结论绝对不一样,我是那么好的人?她一定会反驳的。

“没事。”我这样安慰了一句苏灵。

苏灵轻轻点头,知道这些事情是她插手不得的,只是轻声说到:“之前,我其实就不安...这书房隔音效果那么好,我坐在这里,也听见里面有嚷嚷的声音。就算听不出来在嚷嚷些什么,但我觉得叶少你好像很生气。”

说话间,她竟然要替我包扎伤口。

我伸手挡住了她,说到:“就两个浅口子,已经止血了...不要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多重的伤。”

“嗯。”在很多事情上,苏灵对我是,我说一,她不二的...而关系何时建立到这种程度,连我自己也恍惚,一开始...对着苏灵我也是充满防备的,感觉自己就像个刺猬,走到哪里,让人先感觉的都是一身的刺儿。

其实翻个身,露出肚子的话,不是很软吗?

说话间,苏灵开始帮我脱衬衫...这件衬衫的领口都是血迹,显然是不适合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庄婧走出来,刚好就看见苏灵帮我脱衬衫的一幕...眼中自然是充满了鄙视。

我看得出来她有忍耐,但终究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叶少啊,果然好大的架子。”

我自然不会嘴软,回应了一句:“你羡慕吗?我是说你羡慕苏灵吗?来,你可以过来帮我穿衣服。”

‘哼’,庄婧估计已经被我磨的没有了脾气,直接用一个鼻音回应了我...我很自然的接过苏灵递给我的衬衫,非常故意显摆一般的让苏灵给我扣扣子,其实平日里真不是这样的,一般的情况下,我都是自己整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山门的苦日子让我学会了很多,真正少爷的作风我却是学不来。

庄婧似乎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你想要知道很多事情吗?那就跟来,我没耐心等你。”

这个时候,我眉头一皱,顾不上显摆了...立刻转身,一边自己扣着扣子,一边就快速的跟上了庄婧的脚步。

“叶少?”苏灵在我身后担心的叫了一声,毕竟在她看来,之前庄婧有那么失控的举动。

“没事。”我匆匆安慰了苏灵一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跳动的异常剧烈。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每一个城市都不可能是完全光鲜的,就算再大,再繁华的城市,依然都有仿佛被遗忘的角落。

这些角落,往往是贫民的聚集区,往往是各种拥挤的胡同,往往是城中村,甚至棚户区...

在这种地方,秩序的约束力变得微弱,道德的底线也被一再的降低,罪恶滋生,仿佛就是城市灰色的一角。

没有有色眼镜,没有刻意划分等级...当我跟随者庄婧的背影,走进这里时,我只是在想,这里的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说灰色负面的东西容易互相影响纠缠,然后越加之深。

陷入泥潭里的人们,就再也难以‘挣脱’?亦或者说是要用十倍,一百倍的毅力去摆脱?

其实,我只是没有想到,庄婧要带我去见的人,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城中村,号称C城最乱的城中村。

在这里,窝藏着各种江湖骗子,小偷以及明目张胆抢劫的少年...这里声名狼藉。

“你确定是这里吗?”我的脚下踩过一滩污水,然后在我身旁,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挤开了我,端着一盆油腻腻的剩菜,毫不留情的‘哗啦’一声倒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垃圾堆的垃圾堆上,在阳光之下,惹得一群流蝇飞舞。

在这里,阳光似乎都穿不透那扬起的厚厚灰尘,以及巷落间错落的灰影。

“如果你认为不是,你完全不必跟来。”庄婧似乎对这里非常的熟悉,回答我话的时候,依旧没有回头。

是有十年以上了,庄婧竟然也没有想着换个发型,背影之上,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她的脚步,摆动的我眼睛有些花。

我下意识的一转头,旁边是一个烟雾缭绕的小麻将馆,紧贴着一家成人用品店...我自嘲的笑笑,还是跟上了庄婧的脚步。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迷宫,但在城市中却是有迷宫的,就是这城中村。

我简直要被这七万八绕的巷弄绕昏,庄婧却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左右转弯,脚步根本没有停过...弄得我跟在她的身后疾步而行,竟然微微有些气喘。

我明白那是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有些虚弱的原因。

只不过,我却明显的能感觉到庄婧似乎有几分急切。

从那边的巷弄转角,似乎是这个城中村卖吃的地方,已经是中午的时分,生意还算不差...我以为庄婧也会直接从这里穿过去,却不想她却在街中一家看起来还算比较干净的小店停下了。

莫非庄婧要带我来见的人就在这里?

我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开始小心的打量这个小店里的每一个人,从服务员到吃客...甚至恨不能冲进厨房,把厨师什么的也看一遍。

却发现,庄婧只是在这里打包了一份比较清淡的鸡汤米线,然后就无声的离开了。

我沉默了,这算什么?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某种莫名的疑问...而庄婧的脚步不停,很快就穿过了这一片的巷子,到了下一片更加脏乱的巷区。

在这里,应该是属于城中村娱乐的地方,说的不好听一点儿,就是一个‘红灯区’。

白天的时光仿佛在这样一个地方也凝固了,整个巷弄异常的安静,偶尔有一两个慵懒的,随意穿着睡衣的女人出来,会用暧昧不明的眼角打量你一眼,然后又消失在那些所谓的按摩屋,洗头房里。

当然,这里除了这些按摩屋,洗头房...还有些一间挨着一间的所谓酒吧。

凌乱的外墙上,涂着不知所谓的喷漆...夸张的是在不知道有多少呕吐物的街道上,还有躺着醉酒未醒的男人。

这里,已经日夜颠倒。

我的心情不知道为何,又变得沉重...庄婧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转头竟然是一脸的尴尬:“你知道的,酒色不分家。这里是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不知所谓的话?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以及误会啊?

“或许,我也不了解...男人可能需要这样的地方来放松吧?就比如女人喜欢流连在商场。”庄婧又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就如同在辩解着什么?

因为沉重的心情,我竟然不想和庄婧斗嘴。

主要是看她那一脸想要维护的神情,我不想反驳什么来伤了她的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驳就会伤了她的心...所以,我只是沉默的点头,阳光下,那碗打包的鸡汤米线还在冒着热气。

“而这种地方,我真的不觉得有高级和地级之分。就如很高级的夜场,本质也是一样。”庄婧又说了一句。

而我眯起眼睛,弄不懂庄婧为什么那么啰嗦...我只是肯定我要被这种啰嗦弄得不耐烦了。

庄婧没再说了,继续在前面领路,只是脚步莫名的放得有些慢。

直到走到一家叫做‘愤怒’的酒吧,庄婧停下了脚步,她的手放在了酒吧的把手上,从发白的指关节来看,她好像有些紧张。

“进去啊。”她迟迟不同,我忍不住开口催促。

“叶正凌,你说男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堕落的环境下,才觉得安全?即便,他真的需要的只是一瓶酒?”庄婧不理会我的催促,反而转头望着我,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想要了解男人?”我反问了一句。

庄婧立刻做出了一幅你爱答不答的样子,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口说了一句:“男人不是觉得在这种堕落的地方安全,而是当男人颓废的时候,周围的世界都是颓废的,那么他也就好过点儿了。”

“因为,越是难过,受伤...男人越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显眼,就是一种好过。”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到了这一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庄婧沉默的点头,然后终于推开了这个酒吧的大门。

白天的这种小酒吧,入门之后是一片黑暗,这是连阳光都穿不透的一种黑暗,伴随着刺鼻还未散去的烟酒气,对,还有一种特殊的潮湿味儿,一下子就将我淹没。

我觉得气闷,双眼也适应了好久。

才勉强看清楚了这里的环境...不多的桌椅,到现在还摆得乱七八糟,一个小小的吧台,一个模糊的身影,握着一瓶酒,趴在了吧台上,旁边似乎是一个女人,揽住了那个身影的肩膀。

带着一种娇嗔到发腻的声音,对那个人说到:“你说,天亮了,就带我走的。你起来啊,你起来嘛。”

那个人含含糊糊的应着,声音仿佛堵在了喉咙里,也辨不清楚。

我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我身边的庄婧却怒火冲天的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是鸡汤米线砸在柜台上的声音,那还冒着热气的汤汁洒落了一些在吧台上,也没有人去理会。

“他喝醉了,你走吧。我带他回去。”庄婧的声音透着一种彻骨的冰冷。

那个女人却高傲的扬起头说到:“你是谁啊?他说了带我回去的...不需要你带他回去。jerry,你说是不是啊?”

jerry是谁?我在努力回想,但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一号人。

“你怎么今天又叫jerry了?你又招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个月二十天都是这种不清醒的状态,谁还受得了?”庄婧根本不理会那个女人,反而是愤怒的推攘起那个趴在吧台上的身影。

这种愤怒似乎还带着一种无助的哀伤,因为庄婧的声音之中明显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上前去?甚至我都不清楚这一出又是哪一出?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吗?只是在我心底的情绪也很异样,庄婧竟然这样的一面?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过?

她原来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是我叶正凌何等‘垃圾’,才招惹的她不正常了?

“你干嘛推他啊?你这个疯女人是谁啊?”在这个时候,被忽略的那个女人不干了,在夸张的尖声之中,忍不住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来拉扯庄婧。

庄婧的情绪似乎也激动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一个侧踹,异常果断的踢翻了那个女人,我感觉眼睛一花,那把锋利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庄婧拿在了手里。

她冷声说到:“我没空和你啰嗦。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滚,现在,立刻!”

在完全的昏暗之中,庄婧匕首的光芒似乎有些刺眼,弄得我也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站了起来,不敢再发出任何腻人或者刺耳的声音了,沉默着捡起自己的包,似乎就要离开。

但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趴在吧台上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有点宿醉未醒的样子,摇了摇自己的头,然后一把拉住了那个女人。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他的背影让我觉得眼熟,但却又陌生。

陌生的在于那种颓废气息的环绕,从背影都能透出来,我从来不记得我的记忆里有一个如此颓废的人。

没有言语的,那个男人一把把那个被庄婧吓住的女人拉进了怀里,然后不耐烦的朝着庄婧挥了挥手,表示让庄婧离去。

“你能不装疯卖傻吗?之前电话里不是还清醒的吗?我把他带来了,你难道就要这个样子见他?吃点儿东西,清醒一下吧。我知道你想见他的。”突兀的,面对这样的冷遇,庄婧竟然没有发火,声音却变为了恳求。

我站在较远的地方,心中也有一种于心难忍的感觉。

可也是毫无预兆的,那个身影忽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宿醉的,颤抖的声音说:“你把他带来了?我什么时候同意的?什么时候?你走!”

说话之间,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抓起柜台上的鸡汤米线,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我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了过去,看也不看,抓住那个人的衣领,拳头就要落下去...却在这个时候,由于我的动作太猛烈,他一直戴着的一顶鸭舌帽落在了地上。

我的拳头一下子停在了空中,整个人一下子被心酸淹没,连鼻子都被刺的发痛。

“正川..正川哥。”当颤抖着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喉头哽咽的发痛。

是的,如果在我生命中,有几个人化成灰我都认识,那正川哥就是其中之一...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温暖我不能忘记,就如此刻看见他,我仿佛还能看见穿着那一夜初入山门时。

有着半长头发,穿着干净白衬衫,倚着门框,对着我懒洋洋笑的干净少年。

好看的就像从电视之中走出来的人。

尽管我已经很隐忍,但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我以为正川哥会和我一样激动,却不想他猛地一个低头,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还不待我反应,就忽然爆发的用力推开我,然后发疯一般的朝着酒吧的大门跑去。

中途那些散乱的桌椅撞到了他,他也不管不顾...好像这里就是地狱,他必须马上逃离。

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怨气?怨他当年在师父驱逐我出山门的时候,不站出来为我在师父面前说一句话,怨他在我离开的那天,也不走出山门,和我说上一句道别的话。

我心里只有思念,刻骨的思念...那年少的记忆,那相依为命的温暖,那大殿之中,如豆的烛光,师徒三人相互夹菜的,默默吃饭的安心。

“正川哥,你不要跑!”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吼了一声,也朝着酒吧的门口疯狂的追去。

‘澎’,是正川哥已经撞开了酒吧的大门...吧外阳光刺眼,连我才从外边儿进来,都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正川哥更是在狂奔中一下子跌到在路面。

我赶紧追了过去,他不管不顾的爬起来又是一阵狂奔。

我也跟着冲出了酒吧...身体尽管还是虚弱,在这个时候却如同燃烧起了一团最烈的火焰!就如五年多以前,我失去,我沉默,我接受!但就是不能让我再遇见...因为再遇见我就放不开了。

如今,我就是这种强烈的感觉,顶着白花花的阳光,我们在这条仿佛时间停滞的街道上卖命的追赶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夜的宿醉,正川哥的脚步有些虚浮...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潇洒矫健的身手,终于他撞到了不知道是谁无良的扔在街道上的旧沙发,再一次扑倒在了街道之上。

而我已经追过来了,他似乎是慌不择路...又似乎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竟然来爬起来都来不及,竟然手脚并用的朝着巷子的一个角落,拼命的爬去。

那里立着一个硕大的垃圾筒,流蝇在刺鼻的气味之中,仿佛不知疲惫的兴奋飞舞着。

那里是这条街道之中,唯一能够掩藏身影的所在,正川哥爬到了那里,似乎才觉得安全一些,立刻缩起了身子,把自己藏在了垃圾筒的后面,手上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又拣在手里的帽子,慌乱的戴在头上,然后死死的压低了帽檐。

在这个时候,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烈的心酸,心痛...竟然压得我气喘吁吁,有一股梗在心头的愤怒,如同一块大石一样让我连出气都困难。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川哥,他蜷缩的更加厉害!

在这个时候,世界的一切都被我抛弃在脑后,只剩下步步逼近的我,和越发胆怯的正川哥。

走到垃圾桶那里,我停住了脚步...那刺鼻的气味,在阳光下散发的越发熏人,我终于是忍不住了,忽然疯狂的怒吼了一声,一脚踢在了那垃圾筒上!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挡住正川哥!

‘哐啷’一声,硕大的垃圾桶竟然被我一脚踢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里面的垃圾也洒落了一地...洒落在我的身上,也洒落在正川哥的身上。

失去了垃圾桶的遮挡,正川哥又想站起来跑来!

我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什么也顾不得,蹲下,忽然狠狠的抱住了正川哥。

我的眼睛酸得要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流泪,我说不出任何的话,只感觉正川哥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我越发的缩紧了自己的双臂,就像抱住了无数的回忆与温暖...我如何能放开。

无数要命的假设和可能,在我的脑中就要爆开,我拼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到头来,却是落的我也浑身发抖。

这样持续了十几秒之后,街道上才传来了庄婧的脚步声,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低声说到:“正川哥,我是正凌,叶正凌!没事儿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是我哥。”

我不知道我是否在表达一句废话,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喉中,只能化为这样的语言。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正川哥。”他挣扎的更加厉害了,急忙的否定...可是,声音似乎已经清醒,不再带着宿醉的含糊。

我都不用看他的样子,只凭着这个声音,我都能清楚的认出这就是正川哥。

所以,我的双臂收得更紧了,我一字一句的说到:“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活着,我也还活着。不管你认不认我,我们两兄弟一起扛着。”

这句话说完,正川哥突然不动了,我的心稍安。

却不想,等待我的却是他忽然猛烈的一拳,然后奋力的挣脱了我,对着我大吼了一声:“我说了,我不是什么正川哥。”

说完,他转身又要跑,我被他的突然爆发,再次的弄翻在地上...可是这一次,我怎能放开你?!我一个转身,也顾不得自己是趴在垃圾堆里,猛地伸手,抓住了正川哥的裤腿。

他要挣脱,我一个用力,也把他拉翻在了地上。

他似乎很疯狂,抬起脚来,想要踹开我,但终究没有踹下来,而是挣扎的更加剧烈。

我几乎咬碎了牙齿,积蓄着力量,一个用力,虎扑出去,几乎是压在了正川哥的身上,然后猛地的掀翻了他扣在脑袋上的帽子!

刺眼的阳光,猛地让他闭上了眼睛。

可是,也是在阳光之下,我终于再次清楚的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依旧是好看到让人忍不住赞美的五官,脸色却苍白的可怕。

比起营养不良的山门生活,他反而消瘦的厉害...原本整张脸有一种丰神俊朗的观感,如今却瘦的露出了高高的颧骨,双颊也凹陷了下去。

胡子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刮过了,或者是他自己胡乱的刮过,总之参差不齐的长在他的脸上。

最让我震惊,伤心,难过的是...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眼角一直到嘴角,一道弧形的,裂开的伤口。

其实不算难看,至少我认为是如此,反而平添了几分男人味儿。

即便,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在正川哥脸上留下那么一道伤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在那个人脸上留下五道伤口。

“正川哥,你不要逃避了...你觉得叶正凌会认不出你吗?”在这个时候,庄婧也跑到了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

原本正川哥还在挣扎,尘土飞扬之中...他就像是一个快被劫杀的人一般挣扎着,但这里是最没有秩序的城中村,没有人出来管这一档子‘闲事’。

可是庄婧如此嘶吼了一句之后,他停止了挣扎。

在我的身上,他第一次用正眼看着我,双眼之中有一种充满了颓废的灰,他笑了:“叶正凌,你已经被逐出山门了,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怎么死皮赖脸的追着我不放。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回山门了?谁是你哥?”

热血冲到了我的脑门...终于,我的拳头重重的落下,狠狠的打在了正川哥的下巴上。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哈哈哈哈...”当我的拳头落在正川哥的下巴上时,他回应我的就是这样一窜笑声。

发泄的,疯狂的,彻底的...小巷之中吹起一阵秋风,扬起尘土,旋转着就要将我们的身影吞噬。

我形容不出来的心痛,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有一天会对着正川哥挥拳,我甚至可以接受他在情感上的背叛,就比如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把我逐出山门。

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这么去否定过去我与他的感情。

“起来。”我从正川哥的身上站起来,拉住他的衣领,想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哈哈哈...”他任由我拖着他的衣领,依旧是在狂笑,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我强行的把他拖了起来,扶在我的肩上,我的喉咙就像刚刚放肆的大哭了一场那般疼痛,以至于我的声音低沉又干涩:“正川哥,你知道吗?你现在像一滩烂泥。”

“哈哈...”他笑,声音渐小,开始哽咽。

“可就算是一堆烂泥,你既然被我遇见了,就不要想我会放开你。”说话间,我扶着他朝前走去。

他开始哽咽,麻木的随着我前行。

庄婧在我们身后跟着,亦步亦趋。

我并没有带他去火聂家的总部,而是找了一家浴场,就这样带着他进去了,我给了服务员一笔钱,让他帮我们买两身儿干净的衣服,庄婧有些无助的等在外面,可是我顾不上她。

在蒸腾的雾气当中,我默默的帮正川哥洗着头,擦着背...他无言,任由我这样做,我也沉默。

时光流逝的太快,曾经在山门之中,也是他帮着我洗头,搓背...只是在这过程中,我们都会打闹,谈笑...经常惹的师父穿着短白衫子,就冲进来骂我们‘两个小兔崽子,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加罚你们的晚课。”

而是不是人长大了,这种真正的快乐也就会随着岁月流逝了呢?

可我觉得正川哥在身边,就是无比的安心。

我拿来一套刮胡刀,帮他刮胡子,他也不抗拒...我忽然的抬头,看见他眼中有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柔软,我继续低头帮他刮着胡子。

我知道,其实很多的事情,他也没忘。

经过了一番收拾,正川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当年的几分风采,只是时过境迁,他的气质已经大变,肯定不可能再是当年的白衣少年,多的是几分属于成熟男人才有的沧桑。

我紧紧的揽着正川哥,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要跑了。

他却经过了那么些时候,变得冷静了许多,尽管依旧沉默,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激动的情绪,也只是跟着我走。

庄婧还在外面等着,见到我们出来了,大步走了过来。

看见这样的正川哥,庄婧的眼中明显的亮了一下,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包含了太深的情感...可惜,正川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饿了,吃饭吧。”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干脆的说了一句话打破了这种气氛。

庄婧点头,正川哥难得的‘嗯’一声。

我找到一家在这里风评不错的菜馆,定了一个包间,点了菜...三个人就在房间默默的吃饭,吃到一半,我憋的慌,不顾庄婧的阻止,让服务员拿来了一瓶50几度的烈酒。

我给自己满上,也给正川哥倒上。

我没有刻意的敬他,只是端起来自己一口干了...正川哥也无言的跟着干了。

我继续倒,继续喝...正川哥也就跟着继续喝。

三杯酒下肚,一股热气从胃部一下子冲了上来,我有些红脸...正川哥的眼神又开始有些恍惚。

我们来的时间不算早,吃了一阵儿,大堂已经没有什么人。

一阵音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电视里主持人的介绍:“这首歌并不是一首为爱情而创造的歌曲。而是歌手南下看他哥哥的时候,有感而发创作的一首曲子。严格的说来,这是歌手写给他哥哥的曲子。”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歌曲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又着一种人在漂泊时特别的孤独,而在这种时候会分外思念亲人,兄弟...对他们在内心深深的爱那种情思。

一声一声好像唱入了我的心里,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得很急。

正川哥也跟着我,同样也是喝的很急。

当歌声终于结束时,我终于放下了杯子,我已经有了5分的酒意,哽咽在喉头的话只变成了一个词:“二哥...”

正川哥沉默,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忽然也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老三,我一直都以为你还是个孩子。永远都是那个带着一脸冲动的少年样子。我们分开了太久...你变得成熟了。”

那一刻,我的手有些颤抖,虽然只是一句再普通平常不过的感慨,但代表着他终于承认了我,也开始正视自己了。

“发生了什么?这些年。”我问的很直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我原本想问的是师父呢?只是我不敢问而已...这其中,我已经不是太想知道什么事情,事件了...我在意的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正川哥变成了这个样子。

正川哥不语,只是连续的喝了三杯。

他的脸也终于泛起了一丝潮红,看来这些年他的酒量依旧比我好,他低声说到:“庄婧,你先出去吧。我和老三说会儿话。”

毕竟,山门的事情就是山门的事情,而山门从来只有师父,我和他...他永远都记得这一点。

庄婧似乎不愿意离去,有些不舍的看着正川哥,正川哥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最终,庄婧只有垂下眼帘,有些慌乱掩饰了一下难过的眼神,咬了一下下唇,站起来出去了。

看着庄婧的背影,我没由来的想起一句话。

‘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心甘情愿,而心甘情愿的背后却只有一件儿东西,那就是爱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包间有些闷,端起来杯子来一连喝了两杯。

庄婧已经出去了,正川哥点上了一支烟开口了:“当年不要怪师父帮你逐出山门,也不要怪我为什么忽然对你绝情。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你尤其不要怪师父。”

我低头听着。

“你知道那老头儿很少生病,收拾起我们两个来,就像一头牛!壮年人也不见得比他有力气。你走后,他大病了一场。”正川哥的语气有些淡淡的,烟雾之后是一双哀伤的眼。

“什么?师父病了。”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我一再的告诉自己要淡定。

可是,听见那老头儿病了,我的心猛然的抽痛了一下。

“是啊,病了...啰啰嗦嗦,麻麻烦烦的一个月才好了个利索。他那性子,一场病岂能打倒他?放心吧,好了的...只是好了之后,更爱懒散的在那长廊上喝酒了,喝迷糊了,好几次问我你到哪儿去了。”正川哥吐出了一股烟雾。

就像吐出了一幅幅回忆的画面,我恍然中就看见师父迷迷糊糊的样子,睡在长廊上,正川哥从旁进入大殿,他问:“正川,老三那小子又野到哪里去了?”

我眼睛很酸,我拼命的揉了几下,还酸...有些烦人。

“他想你的,尽管他想若无其事,想尽力掩饰。可不论是不是修者,他还是个人,对吧?是人呐,就没办法去掩饰真正的感情。”正川哥终于有一些情绪了,手上的烟却也燃烧到了尽头。

我默默的点上一支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

“而最理解师父的肯定是我。”再次抽了一口烟,正川哥停顿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已经很长,随着他停顿,低头...遮住了他的眼,我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听见他低沉的话语。

“我一再的告诉自己,逐你出山门,是为了你好。我们剩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面对的麻烦也不少...不能分心。可还是人呐,对不对?”后面的话他没说。

因为之前就已经说过,这天下无论什么人,好人,坏人...只要是对谁动了真的感情,那是掩饰不住的。

但我却皱起了眉头,在酸涩之余,抓住了一句关键的话。

逐我出山门,是为了我好?

正川哥的声音还依旧在耳边:“我没办法...那天躲在山门之后,飘着雨,看你下山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有一种抛下你的感觉。这种感觉,这些年都...都挥之不去。”

我的泪水瞬间滚落。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在这些年来,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

我都是思念他们的。

在无数个寂寞又沉默的深夜,我站在窗口发呆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在山门的点点滴滴,一直到某一个画面的时候,才会戛然而止。

那个画面是很多年来,我不敢触碰的伤痛,如今随着一句挥之不去,一颗泪水的滚落,我终于有勇气去想起。

那是一个飘雨的清晨,一切都如平常。

做过早课以后,师父和正川哥就不见了....我没有在意,只因为正川哥的本命阵纹没有完成,他们常常就这样不见了。

描绘本命阵纹的时候,是不能有任何打扰的。

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随着学习的越发深入,就越发感觉关于阵法的一切浩瀚如海,而我在其中是否能取到一瓢水?

平静的上午,陪伴我的只有雨声,还有一本已经泛黄的阵法书。

我深陷其中,一直到了中午,也没有等到熟悉的‘烟火味儿’,那是正川哥要烧灶做饭的信号,只要在山门,除非辟谷的日子,除开以外,无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时间一到,正川哥总要做饭的。

只因师父的一句话,不管任何事情,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

话里的背后是一种心态,淡然的心态...我知道。

所以,没有闻到‘烟火味儿’是一件极不平常的事情,我终于起身,想去看看究竟,却不想一出门,看见的却是静静站在我门外的师父。

“师父,你站来这里多久了?你是不是又是来瞧瞧检查我?我有用功的!”我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脸上是平常的笑意。

师父老是玩这一套,当我还是以前的小孩子吗?那么不自觉。

“叶正凌。”师父看着我,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入了山门以后,除非是有什么异常郑重的事情,否则师父不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我。

“你下山罢。”在这中间没有停顿,师父说的很直接。

“是下山有什么事情要我办吗?”我松了一口气,又笑开了。

“不,下山以后,你就不用回山门了。”师父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变化,语气只是越发的平静。

这一次我的笑容彻底破碎了,大殿外,长廊处...我感觉这接近秋天的雨是真的凉了,山上的夏天总是要结束的快一些。

“徒儿不懂,请师父明示。”我低头,抱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从这句话开始,我的语气已经透着一点儿疏离了,我的心开始出现一条条的裂痕,我也阻止不了了,眼睁睁的看着。

“收拾东西吧。现在就下山,没有什么明示,只是你我师徒缘尽,你被逐出山门了。”师父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咚’,在他身后,是我忽然跪下的声音,他不曾回头。

“师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他飘然远去,很快,我就连背影都要看不见了。

“我不走,这种事情怎么能你一个人说了算?我就是不走,我赖在这里了,你打死我,我也不走。”我不想用这种近乎耍赖的方式留在山门,可是...到那一刻,我才慌张的发现,除了这个,我竟然找不到别的办法。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就再也不肯松开。

师父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是否我给你一个原因,你就甘心了?”

“而给你原因,只是让你甘心。你若然不走,那也可以留下,我和正川走。”

那一刻,我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山门之所是山门,缠绕了我那么多的感情和回忆,那是因为山门里有他和师兄在,若然他们走了,山门也就‘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堆堆毫无生气的建筑!

师父啊...你何以忽然绝情至此。

我被刺痛了,原来伤心的人还是可以愤怒的,我愤怒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明白在这个世间,谁对谁的情感都不是理所当然的,都逃避不了,有的人,你就是不允许他(她)对你没有情感。

只因为人会痛。

所以,我挺直了腰,用自己也难以相信的冷漠,大声说了一句‘是’。

“山门资源有限,只能培养一个人。正川从小就被我抱回,难不成要他走?”师父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忽然有一种世界都破碎的感觉,师父难道不明白,我要什么资源?我要的不过只是师父和正川哥温暖的存在着就好?可是我说不出来话来,刚刚才有的坚硬,又瞬间破碎。

“我...我不要什么资源。”这句话似乎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不会表达的人注定更痛。

“山门不养闲人,已经很困难了。”师父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又开始前行。

我在泪眼模糊之中,看着师父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叶正凌明白了。”这一次,不再是弟子...然后,我开始重重的磕头,一个,两个,三个...我磕头的声音回荡在木制长廊,今日无情,不代表我可以忘记他日之恩。

这磕头,是我该的。

师父应该是听见了,所以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前,又一句话飘荡在我耳中:“快收拾吧,天色尚早,我还可以送你出山门。”

我站起身来,擦干泪水...沉默着回房间,开始收拾!

一时间,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想带上,一时间,又觉得根本没什么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我不能去怪谁,师父的原因给的足够...我想不通的为什么,只是在个人的情感上,认同不了这种骤然拉开的距离。

临别之前,我想去找正川哥...整个山门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正川哥的身影?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心中有一丝可笑的幻想。

山门前,细雨纷飞。

望向远处的天际,却莫名的灰中带红...如同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灰了的心却还能渗出艳红的血。

我在前,师父在后..我望着远处的天际不语,师父在我身后不语。

沉默了一分钟,我只低声了说了一句:“走了。”

“好歹你也是山门人,过些时日,会拖人带一些东西给你。修行能不落下,最好不要落下。”这句话似乎稍微带着一些温暖。

我抬头充满希冀的看着师父,他的面上无风亦无雨,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回忆的片段到此处就已经到了尽头...而不知不觉之中,泪水早已经滚落了几滴在手中端着的酒杯之中。

正川哥看着我,那一瞬间,眼中又充满了熟悉的温暖。

曾经就是,他看我做弟弟,最是见不得我委屈...这种眼神是本能,他似乎改不了。

所以,他低头,轻声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想那天,我跪在师父背后,耍赖说我不走时,师父的背影。”说完话,我端着酒一饮而尽,既然师父你也心伤,何必赶我下山。

如今原因明朗,似乎是为了我...可你终究是不是不信我能和你们一起面对生死的?

“哦,那天我在,就在走廊尽头那间房。”正川哥的语气淡淡,也是喝了一杯酒。

“你在?”我惊奇,但不用再问,他已经说了,我下山那一天,他根本不愿意面对。

“嗯,在的。”说话间,正川哥喝了一杯酒,然后说到:“那样的师父,我此生再也没有见过,再也没有。”

“怎样的?”有泪水的酒,入口似乎苦了几分,萦绕在喉间不去。

“一步一落泪。”正川哥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眶就红了,这一次他是直接抓着酒瓶子,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原来,当日...我看见的是一个绝情的背影。

而在另一头的正川哥,看见的却是一个一步一落泪的伤心老人。

我的手颤抖的厉害,不由得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裤子,指尖都泛白了...我要忍着,不哭!不能哭时候的痛,才刻骨铭心。

‘澎’的一声,正川哥把酒瓶子跺在了桌子上,然后红着眼睛看着同样红着眼睛的我说到:“是不是很想这个老头儿?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们和他应该是此生不见了。”

“你说什么?”我的手指变得冰凉,而这种冰凉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全身。

“你的到来原本就是一个承诺。”正川哥说话间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到:“而师父这傻老头儿不仅把承诺守到了最后,而且因为在乎你,承诺之外的事情也去做了。”

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为何我的到来是一个承诺,我也不想懂。

我冷的厉害,拼命的喝酒...可惜烈酒入喉的热度,也让我的身体暖和不起来。

我鼓足勇气问正川哥:“师父...师父他可是已经去了?”

“没有,但是和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正川哥看着我,忍了很久的泪水,也跟着落下了。

“老三,我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而我,还失去了你和师父。”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安稳过了。”庄婧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昏黄的灯光,总能带给人一点儿内心的温暖,因为那是人心中最初的,家的颜色。

我没有回头,习惯性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说了一句:“那就让他睡吧。”

“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这里?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怎么动过?”庄婧终于还是走到了我的身边,轻声的问了一句。

从见了正川哥到现在,她对我的态度算是莫名的好,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庄婧并没有这么对我温和过。

我为什么喜欢站在这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眼中的城市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是终于累了...随着对面那栋大楼的某一户,也熄灭了灯光,入眼就是一片浅淡不一的黑。

除了路灯的灯光。

我想起一个身影,曾经也是站在这里,他的侧颜似乎会发光而让我仰望...他来去无踪,似乎总有着很沉重的心事,被一团忧伤所环绕,却是站的很高。

那个人是陈承一...他说,我和他有相似的命运。

而我别的不知道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习惯了站在他当日所站的位置。

看整个城市,想自己的心事...也在这种时候,会发现如果是个人的事情,都会无限渺小。

因为站在这个角度,看着的也算是芸芸众生。

可就算渺小,情绪却是巨大的。

“师父,他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我们这一生或者都不会去到的地方。”正川哥的话还在我的耳边萦绕。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其实,我和他在那时,都已经是醉眼朦胧,可我觉得我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最后的封印之地,也是我们山门之人,最终的归属之地。”正川哥的话辗转在喉头,似乎都那么一些不清晰,可却又一字一句的那么清楚。

“最后的封印之地?封印着什么?”我揉脸,当时心是痛的,这等山门隐秘,我竟然不知道。

可是,我不会误会是正川哥和师父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了,他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

“封印着一段尘封的历史,一个曾经的世界。”正川哥在那一刻说起这个的时候,似乎变得清醒了一些。

“尘封的历史,曾经的世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有些想象不出来了,又追问了一句:“你,也会去吗?”

“我之前说过,不要追问我的事情。我自然是想去的,但现在,任何情况都不允许我去的。”正川哥的眉间眼角带着苦涩。

“我们去找师父吧,我想他。”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是彻底的醉了。

“不行,也不可能。我们去不了那里...如果不是对的时间,我们永远去不了那里。”正川哥趴在了地上。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段对话,接着正川哥已经人事不省了...我也宿醉,但还记得扶着他,慢慢的朝着火聂家走。

我们从饭馆喝到河边...整整喝了好几个小时,说了在山门也许要一个月才会说的那么多话,我从心到身体,都又疲惫又心酸...却要命的麻木不了。

庄婧始终跟在我们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听我们的对话。

回来路上的风,吹的我渐渐清醒,吐了两次,洗了一把脸以后...我就好了很多,把正川哥背在了背上,竟然是这样一路走回了火聂家。

我喜欢这样,就像小时候,他也曾背着我。

到了我的房间,沾着床,他就睡了过去...一路上,原本一直在说着的含混不清的胡话,也不再说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嘀嘀咕咕的胡话之中,我老觉得听见一个我熟悉的名字...可如今,心事已经够多,我无暇分神再去想这些。

倒是庄婧说他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过了,打断了我的思绪。

此时,庄婧站在我的身边很安静,同样和我面对着黑沉的城市,她忽然开口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争执吗?你说过一句话,你的生活不平顺,有的人对你做出这样的举动,你就只有搏命。”

“怎么?”我眯起眼睛,稍许有些疲惫。

到现在实在不想纠缠于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之中。

“那是不是意味着有的人,就算对你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你也不会搏命?甚至不反抗呢?如果真有这样的情绪,那那个人是不是很重要?”庄婧盯着眼前的夜色,语气有些寥落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嗯,有的人...就算用刀刺进了我的胸口,我想...我也不懂该怎么去反抗。”我的语气也变得低沉,我想起了几个人,他们如果这样做,我是不知道怎么样去反抗的。

因为那种伤心,就足以将我摧毁,又如何去反抗?我没有具体去想,会是谁?

但我也终于明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庄婧...我心中竟有些微微的惊奇。

“那她一定对他很不一般,可能...”庄婧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声音越来越低,话未说完,一滴泪水就从她的眼中滚落。

我一开始没有听懂,后来仔细想过,也不太懂,原本我心事满腹,对这些事情实在好奇不起来,可庄婧的泪水却凄凉的像落进我的心里,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她?他?”

庄婧抹去了眼角的泪,双手抱胸,低声的说到:“在不久以前,有这么一个女人,她的指甲生生的刺进了正川哥的胸口。我看着他的胸前,五道流淌的血迹...可是,正川哥却呵斥我,让我不要过去。然后,转头,却看着那个女人,只是温和的笑。”

我沉默的看着庄婧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下意识的摸了一支烟出来。

这些,正川哥都没有与我说起过...只因为,正川哥说过,不说他的事情,若我不想为难于他,也不要追问他的事情。

烟雾缭绕,庄婧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对她说,若然你杀了我,能够解开你内心的仇怨,你就动手。我就这样看着你,不会反抗...也好,死在你手里,纵然我的人生还有千般遗憾,但我不会后悔。”

“叶正凌,你能回答我什么吗?”说完这些,庄婧茫然的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的看着我。

我心中沉重,感觉也是酸涩,沉默了许久,才说到:“我觉得爱一个人,如果得到回应,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得到回应,那终究也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若然真的是爱,当成为了自己的事情时,也要想着不要成为他人的负担。”

庄婧抹去眼泪,声音哽咽:“怎么做?”

“万事别问为什么,就是最好。因为那是他的事情。”我又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我心中有疑问,可是在此时我不能去触碰庄婧的伤口,能用指甲刺入人胸口的,还是正常人么?

正川哥这些年来,又发生了什么?才颓废至此....如果是与妖有纠缠...我的心中泛起一股苦涩,那苦涩一直蔓延到了口腔唇角,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还想要再喝。

于是,我走到了酒柜面前,拿了两个杯子,放入了一些冰块儿,倒上了两杯酒...这一次我没有站在窗前了,而是有些疲惫的靠在卧榻。

庄婧自然的在旁坐下,我递了一杯酒与她。

她接过...沉默的喝完,自己又去倒上了一杯,或许是嫌不够...干脆的提了整个瓶子过来。

我抿了一口酒,说到:“醉了,就不好了。”

“醉了,也不用难受了。”庄婧泪眼朦胧。

“情爱虽然伤人...可那是你想着回应,回报才会如此痛苦。如果你学会了自得其乐,那不是好?心境也升华了,痛苦也解脱了。”我笑着说到。

“叶正凌,你扯歪理还挺在行的。可是知易行难,你不用试图用道理来说服我。”庄婧又喝下去一杯。

我一仰脖,也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说到:“谁要安慰你来着?我若不想些歪理,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庄婧看着我,说到:“莫非你也爱而不得了?”

“谁有空想那些?庄婧,你觉得我是人还是鬼?”我笑着说的很轻松,房间里是我倒酒的‘哗哗’声。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又是几天没有来天涯更新,给大家抱歉...能补上的章节我都会补上,再次给大家说一声抱歉。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这个问题问的未免有些太过惊悚了,问的庄婧是一下子就愣住了。

可是我竟然莫名的淡定,手还温热,动作也稳,瓶中的酒稳稳的落在酒杯四分之三的位置处,就被我收了起来。

太满则溢,也失了一些留白的美感。

我竟然还有空注意这些细节。

我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酒,口中的苦涩总算被酒液的辛辣冲淡了一些,我满足的长叹了一声。

烟酒自然都不是好东西,但比起它可以偶尔麻痹来自灵魂的痛苦这点子好处来说,很多人都投降了,自然也包括我。

庄婧是聪明的,我如此一问,先是让她吃惊,而后,她就反应了过来。

收了之前的哀伤小女儿态,神色倒是变得有些郑重起来:“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我回答的很平静。

“别多想,你是人。”庄婧沉默了片刻,才说了六个字,我得纪念一下,这是她给我的第一次安慰。

但怎么算人呢?

来龙去脉,如果简单的说来,就正像正川哥说的那句话,我的到来是山门的一个承诺,一个固守了千百年的承诺,由他和师父来做到了最后。

我叶正凌是什么?想到这里,我又喝了一口酒。

其实,就是聂焰受损严重的残魂...放在山门绝密的养魂阵之中,利用了巍巍秦岭的灵气,慢慢滋养起来的一缕聂焰的残魂。

山门之所以建在那里,因为那里就是秦岭之脉最聚灵气的地方。

灵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纯净的阴气,滋养的是人的灵魂...只是世间的阴气成为不了灵气,究其根本原因就是阴气太过驳杂,所蕴含的的负面气场也太多。

而人讲究的是阴阳协调,阳身弱,纯净的灵气,人也承受不起。

所以,修者要‘食’那一口灵气,修体也时时不能放下。

但如果换成单纯的灵魂来承受灵气,问题就小了许多...可阳身都存在虚不受补的问题,更何况灵魂?

我要佩服的是聂焰,或者应该是我自己...即便是一缕残魂,也足够强大,生生的在那山门最隐秘的聚灵阵之中‘活’了下来。

于是,这个承诺也就一直随着残魂的存在,而固守了下来。

当然,也许也只有我的山门才能完成这一件伟大的‘壮举’,若没有那神秘的聚灵阵,聂焰的一缕残魂莫说‘活’下来,就算转世也无能,面对的只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而当日,山门极有威势,也能在乱局之中,保留下来了这一缕残魂。

这就是山门最大的隐秘,而在这个承诺的背后,牵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说起来,又算什么惊天?我喝光了杯中的酒,兀自想的出神,庄婧以为我一时难以接受,又往我杯中倒上了一些。

我下意识的抿了一口,思绪却在继续,这个惊天的秘密无非就是,有一天,妖族会卷土重来,而聂焰也将应劫重生。

中间,有一个最重要的点在于,山门世代去封印的那个大阵,气数将尽。

也唯有聂焰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力挽狂澜...为什么身份特殊?为什么独独只有聂焰才能够力挽狂澜?这个正川哥也说不清楚。

我?我自然更不清楚...我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只是一些片段罢了。

至于,叶正凌...不,叶涵,这个几乎被我遗忘了的名字,那个在这场事件之中,真正的可怜孩子...早在小时候的那场变故之中,就已经过世了。

就是摔倒地上那一次。

“当日,我还记得...师父带着我,我看着抢救你的车子从我和师父的面前呼啸而过。我问师父,小师弟是要死了吗?师父说,小师弟是要来了。是那个可怜的孩子要死了...他十世都是‘血腥’带煞之人,第一世是战场老兵,第二世是...到了第十世则是一个六岁就开始学屠的学徒,一直屠杀牲畜到了七十六岁。这样的十世之煞,他的命数已经承受不起。却偏偏合了聂焰那个‘煞星’的命格。倒也算用功德结束了他十世之煞。”

“小师弟是煞星?”

“煞星难道就是不好?就如一柄利刃,也要看刀锋指向是谁?就算一个杀僧,也要看所犯只杀,是否仁义救回千百人命。一因一果的计算哪有那么简单?一正一邪的界定,那是浮于表面的那般分明?他若不煞?何以用自身来定劫难?只有最锋利的刀,才能斩杀最困苦的劫。”

“这是我和师父的对话,在那个时候...承载着你现在灵魂的肉身主人,就要真正的去了。而我和师父就在不远的郊外布阵施法...我记得施法的那天,我怀里捧着一道指路的符箓...看着的是漫天狂风卷起了好多草屑。”

“师父放出你残魂的时候,这天儿明明很蓝...我却觉得跟变了天似的,一片铺天盖地的血红,夹杂着无数的怨气,好像是远古凶兽的声音在吼叫,就朝着那个医院一溜烟儿的去了。”

“我想看看英雄了得的聂焰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我没看见...就记得那铺天盖地的红了。我说为什么会有兽的声音,师父说那是你一生斩杀大妖恶怪无数,它们的怨气早就缠绕着你的残魂,去也去不掉了...而这些山门并非没有办法。可是这些怨气的根基缠绕着一个最厉害的诅咒,就是因为那诅咒的存在,这些怨气也消不去了。”

这就是正川哥在酒多之时,断断续续给我说起的当年。

我像在听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我说我对那段日子的记忆一向模糊...其实,谁人对十个月以前的记忆又不是模糊的了?所以,也没有觉得奇怪。

如今想起来,我是根本没有了那段记忆。

陈重没有骗我,我至始至终都是聂焰,我只是借尸还魂重新到来了这个世间。

没有叶涵,叶涵已经死了...可是,又有聂焰吗?关于聂焰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

如今,世上只剩下了一个很难给自己定位的叶正凌。

是人是鬼倒是玩笑的说法罢了...只是小时候鬼故事听多了,一想起自己的本质,总难免往千年老鬼上扯。

想到这个,倒是觉得自己幽默了,我又喝了一杯酒。

“望仙村,你也知道了?”看见我莫名其妙的笑,庄婧以为我心情好了,追问我了一句。

“嗯,知道了。”我喝了一口酒。

望仙村是什么?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聂焰的‘旧部’,是聂焰身边那些消失了的猎妖人,真正隐藏的所在。

受到秦岭之上所隐世的所有山门的照顾!因为劫难不是单单我一个山门的,是这个时代的,是所有修者的,也是所有人的。

这也是受当年聂焰之托,所做的事情。

聂焰一生走南闯北,斩妖无数...身边的猎妖人也和妖族累积下了不少的‘血仇’,不同于别的家族,妖族对于失去了聂焰的火聂家自然是要赶尽杀绝的。

反倒是身为普通人的附属家族,妖族不是那么好下手。

毕竟,聂焰身死,别的猎妖人还存在...如果对普通家族这样‘屠杀’,就是公然撕破脸的节奏了,而且普通人也犯不着妖族这样大张旗鼓的对待。

“在这世间...从来都不乏走狗,叛徒。有叛出家人兄弟的,有叛出宗族故土的,也有叛国的。老三啊,你觉得叛出种族的,新鲜吗?”在醉眼朦胧之际,正川哥曾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嗯,不新鲜。”我如是回答到,人的劣根性太多,自私是原罪。

有人能够克制,有人能够淡化...也有人可以无限放大它,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如果私心控制了自己,利益又足够的话,忘记自己的种族,忘记自己是人,又有什么新鲜?

“所以,望仙村的人在你真正成长起来以前,永远只能世世代代传承于望仙村。只因为,就算经历了剧变,妖族行踪消失了之后...他们也不安全。人之中,依然有那疯魔了一般的邪徒,时时刻刻的在进行着各种龌龊的事情。”

“老三,真是可笑。你以后面对的敌人,不仅是妖,还有人。”

正川哥在床上睡的很熟,他的话我却难以在心头放下...我自然知道我面对的敌人还有人,我想起了仓库那些人,总不能全是妖吧?我想起了那个艺术家未说完的‘A’什么..那紫色液体的发明者,是妖吗?

却用来成为了唤醒妖的工具。

想着,我忽然觉得前路漫漫...我把酒杯轻轻的放在了卧榻旁边的桌子上,打了一个呵欠。

对庄婧说到:“累了,我要睡了。明天,我要回山门。”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以为时间能够把一切都改变的面目全非。

但事实上,有些角落仿佛是装着厚厚的盾牌,顽强的抵挡着时光的侵袭,当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物是人非时,它还保留着古老的面目,任由时光在周围缓慢却又快速的流淌。

就如这巍巍的秦岭,不也一样矗立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而通往我师门的那条偏僻小道,同样还是得用马车,才能驶往山脚下。

进入了深秋的天气,山下早就很凉了。

山民简陋的马车,是抵挡不住这风凉的,毕竟只是一个简陋的像板车一般的东西,没有四面遮风的板子,坐上马车只能更感觉到风的呼啸。

驾马车的是一个中年的汉子。

与早年我进山时,驾马车的那个老头儿有7分相似,加上穿着同样的羊皮袄子,白羊肚肚包头,倒像是那驾车的老汉,又年轻了个三十岁,依旧在为我们师徒拉车。

面对寒风,正川哥似乎有些不受风寒的样子,却恢复了几分当年那慵懒的模样。

任由马车上的稻草堆将自己淹没,看着那个拉车人的背影,幽幽的对我说了一句:“生命,其实是一个轮回。”

“为什么不是延续?”我喝了一口老白干,那呛人的烈酒,如同一把被烧得火热的小刀,火辣辣的刮过我的喉咙,当终于在我胃里爆炸开来的时候,我被逼出了一点子热汗。

也感觉到了一种痛快。

再临山门,哪怕只是在山脚下,我也无法不用酒来支撑我的脆弱,其实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女人‘小气’,伤痛不容易忘记,越是沉默,越是发酵的沉痛。

“轮回易,延续不易。每一步的延续是一种新的拓展,不是每一代人都可以做到这个的。”如此深刻的,就连道家都争论不已的话题,被正川哥四两拨千斤的说了一句,反倒有些道理。

而随着颠簸的马车一个转弯,巍巍秦岭已在眼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放声大喊,再见竟然是一种疯狂的,想要发泄的情绪。

相比起来,正川哥却冷静的多,伸手拿过了我手中的老白干,也兀自喝了一口,说到:“这秦岭可了不得,古往今来,大妖多..大能也多!彼此争斗,到了今天也不见得就是安宁了。”

说话间,他伸手比划着,双手的指头形成了一个相框,圈住了一段儿山脉,继续对我说到:“你看,这一段儿山脉。从古至今,妖物就很少踏足...且不说,在这段山脉之上,隐世的门派众多,就说咱们山门,曾经就在这一段山脉之上,布下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阵。”

手指间能有多大的距离,但这样远远圈住了一段儿山脉,被圈住的山脉却是一段不小的山脉。

‘得儿驾...’前面的拉车的汉子,就像没有听见我们之间那‘惊世骇俗’一般的语言,只是驱赶着拉车的两匹马儿,马儿跑的热了,呼吸之间也蒸腾出了大团的雾气。

雾气升腾,天空中聚集的阴霾好像淡了一些...风吹过,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竟然是下雪了。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这样回山门,竟然赶上了第一场雪。

我有些感叹的仰头,正川哥却把身体朝着稻草堆里埋的更深了一点儿,继续说到:“在那边,就是那边的那边...再拐过几十里地,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了。无论山上还是山下。”

“荒芜人烟代表着什么?老三,你是清楚的吧?”他手枕在头下,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把身体舒展的更开了一些,几朵雪花,落在了他的裤脚。

“上面盘踞着了不得的家伙呗。”我皱着眉,喝了一口酒,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

看来,师门埋藏着太多的秘密,我都不知道,就如我从来不知道,在师门所在的一大片山脉,都被师门布下了封山之阵。

“嗯,不止一个。很厉害的...厉害到,就算经历了某场变故,修者圈子的人也不敢往那片山脉一探究竟,那山上厉害的存在到底还在不在?”说话间,正川哥唏嘘了一声,仿佛这些秘辛往事,他都很熟悉一般。

只是,在山门时,师父也曾给我讲起过不少趣事传说,却根本没有说起过这些?

莫非,这也和我敏感的‘身世’有关?

我拿起一根稻草,无意识的叼在嘴里,低头沉思着,眼看着上山门的那条入山小径也就越来越近了。

“在想什么?”正川哥在这个时候,也终于舍得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

纷纷扬扬的细雪,早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正川哥一边问,一边就帮我拍着身上的雪,低声说到:“不拍干净,化水了,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那冷。”

这感觉就和小时候的关心没什么区别,我的内心流动着一丝温暖,之前的所想也忍不住询问了一声正川哥:“二哥,你说这一片儿山脉有护山大阵,这阵法可以动过?”

“而为什么发生了那么一场变故,妖族近乎绝迹,修者圈子的人还是不敢去一探你说的那片山脉呢?”

这两个问题似乎触动了正川哥的心事,我问出来,正川哥眉头就微微一皱。

倒是在这个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那条让我魂牵梦绕的,熟悉的上山的小径就已经在眼前了....多少次在梦中,我都回到了这个地方,奇怪的是很多次却在梦中都没有勇气上山。

好不容易有一次,愿意上山了,却发现自己沿着这条小径,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曾经,我还自嘲过,和山门到底是无缘了,否则怎么会在梦中,也不让我得偿一见?如今,却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形下,我再次回答了山门。

用物是人非也不足以形容...算起来,时间也不算太过漫长,不过是短短的五年多而已。

“那片山脉,我爷爷曾经去过。”在这个时候,我和正川哥已经下了马车,按照以往的那个驾车老人的习惯,总是会一言不发的调转马头,不闻不问的离去,却不想这个中年的驾车汉子,却在我和正川哥下车之际,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曾经我还一度以为这驾车的一家人都是聋哑人,所以不管是师父还是正川哥才会在他们面前说话肆无忌惮。

今天,倒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们讲话。

面对我的吃惊,正川哥的反应却平常,说到:“那是你爷爷运气好。”

“山里人讨个生活不容易,不也就为了多弄点儿山货吗?说起来...”那驾车的汉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一下,抓了抓脑袋说到:“是你师父救我我爷爷,否则我爷爷也捡不回那条命。”

“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呐。我奶奶就说过,在这山里,是有一群‘神仙’保着咱们山里人的,否则这天灾人祸的,咱们在这山脚下的日子不说过不下去,至少也过不平顺了。”那汉子一字一句的说到。

“你奶奶倒是有些见识。”正川哥笑笑,把手中的老白干递给了那个拉车的汉子。

那汉子结果,‘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畅快的吐了一口白气儿,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擦,憨笑着把酒又递还了我和正川哥,说到:“不是我奶奶有见识,村里的人儿,只要世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都这么说。”

“在几百年前,灭村的事儿都不新鲜...信吗?反倒是咱们这个村子,族谱有上千年了。”那汉子说起来,语气中有一股浓浓的自豪。

“信的。”正川哥笑笑,真诚的说到。拉着我,是准备要上山了。

却不想这汉子看着我们要上山了...忽然从马上跳了下来,蹭蹭两步跑到我和正川哥跟前...冷不丁的就朝着我和正川哥两人做了个揖。

我连忙拉住了他,而正川哥却正色到:“老哥,你这是干嘛?”

“这山上不太平了...不是这一片儿,是我们住的那片山不太平了!前些日子,又看见了那天儿远远的透着红,明明是大夜里的,红色的那片儿天下,电闪雷鸣的。村里最老的老人说,这要吃人的祸害又成精了。”这个汉子正色的给我和正川哥说到。

正川哥的脸色还算平静。

但我却忍不住低哼了一声...在这个时代的妖族,形态已经十分特殊,好像会莫名其妙的从普通人身上‘觉醒’。

这红天闪电,分明是古籍里记载,有妖物渡劫的天兆...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难道妖族的复苏是全面的?多管齐下的?我皱着眉头,一时间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时代了。

那个汉子却是舔了舔嘴唇,又凑近我和正川哥说到:“以前我去镇子上的录像厅,也曾看过一个电影...电影啥名儿,我忘记了,说的就是那种森林的大蛇!有人议论,那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蛇!”

“我告诉你们,那是扯淡!我们山里人,祖祖辈辈很多人不晓得看过多少比那大得多的蛇。”

“嗯?”正川哥不懂这个汉子要说什么?

“真的,我觉得村里最老的秦大伯说话是准的...前些日子,我上山去挖老药材!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一个小半截尾巴。”那个汉子伸手比划着,双手试着不听的延长,最后好像不够,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个儿。

他是个魁梧的汉子,大概一米八都不止了...比划的距离却有他大半个个个子那么高。

“一小截糊了的尾巴,就有这么大。”说完,那汉子神色一正,认真的说到:“我不吹牛。”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么大?那是有有多大?

十几米?还是惊人的二十几米?我根本没有办法揣测,但我心中明白,这动物成妖修行的功力,并不是以大小来计算的。

但通常情况下,在前期修行还比较‘粗鄙’的时候,体型倒是巨大的。

可到了后期高深的程度,本体大小就不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可能出于一种原始的本能,它们会比较喜欢大而有力的本体形态。

所以,这赶车的汉子给我比划了一阵儿,我根本也判断不出来是一个什么情况?到底是一个有灵的动物在修行(这种情况在现世也没有消失,只是很少再听说能够化妖),还是一个本身的妖物就存在。

红天劫云,不能说明更多的问题。

毕竟和人类修行遭遇的天劫不同,动物飞虫,树木精石要修行,一路伴随着的都是天劫。

莫要说不公平,俗语说,为人一世,说不定要修行百世...能够为人,本身就是一种福缘,苦难经历了不知几世,德行也累积了不知几世。

我脑中的想法乱七八糟,皆因赶车汉子的一番言语。

但无论如何凌乱,心中一个概念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在这师门所在也不见得是安全了,一切的预兆已经是越来越明显。

这时代就要乱了。

“老三?”正川哥抖落了一身雪,叫了我一声。

我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关于妖的这些知识其实并不是山门所学,倒是在火聂家闲暇看了一些聂焰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杂文古籍,才有了一些基础的概念。

这些杂文古籍也不知道聂焰是从哪儿弄来的,总之绝不会是在市面上能够流通那种。

想必,曾经的猎妖人圈子也有着一种系统的东西,形成了其独特的修行方式和文化吧?

而在那边,正川哥已经在同那个赶车的汉子道别,大概的话也无非是让赶车的汉子把这一切保密,对于突发的情况,也肯定有专人处理,像我和他之类的,若然遇见,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什么的。

“嗨,我还能不信你们吗?说起来,我家给你们赶车也快有五十年了,那个时候...老师父都还是个年轻人。我们家的人其实都很荣幸,也能给神仙赶个车!说出去谁能信?只要你们应承了,我就安心了。”那汉子爽朗的一笑,脸上却也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只不过,我的心中流过淡淡的伤感...五十年的岁月,那个时候尚且年轻的师父。

如今,师父又在哪儿呢?是否已经身在山门世世代代都要守护的那个封印之地?

说话间,那个汉子又重新上了马车,准备扬鞭远去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有那么些日子没有见着老师父了?他可还好?对我爷爷,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呐。”

山里人记情,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嘴’的一问。

正川哥低头,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到:“他还好,不必挂心。”

“那就好勒,他喜欢我们家的熏肉。今年进山,我和弟弟运气贼好,打了一只野猪...最好的肋间肉,都给老师父留着咧。叫他有空下山一趟吧,我奶奶说要亲自给他。”那汉子憨厚的笑着,然后也不待我们回答,驾着马车在细密的风雪中远去了。

我和正川哥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一丝伤感,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朝着山上走去。

这下雪的天气,在林中过夜,恐怕不是那么好找到合适的地方...按我们的脚程,在这上午时分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有几分可能,能在深夜里赶到山门。

哪里又敢耽误?只能带着这种有些压抑的心情,快速的朝着山上走去。

上山除了山脚下的一段儿,走的深了,就没有路了。

只是那么多年以来,这没有路的山路都在我心中无比熟悉了...只是快要入冬,山景难免有些零落,原本在石间林中流淌的溪流也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细雪碎冰散乱的覆盖着。

这让我老是想起师父第一次带我进山的情景,我在畏惧未知之中,却又什么都新鲜。

而他的大手始终牵着我的下手。

可惜,事到如今,这上山下山的路,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发涩,一回头,却看见正川哥远远的落在了我的身后...我眉头一皱,在乱石之间,连忙跑了几步下去,连滑带走的到了正川哥的面前。

他正费力的攀爬着一块大石,我伸手拉了他上来。

“老三,我...”他似乎是想解释一些什么?

我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不容他解释...低着头沉默着,一把扯开了他的外套,他伸手去阻挡...却比起以往气力起码小了一半,哪里挡的住,被我几乎用粗暴的方式掀开了他的毛衣和t恤。

映入我眼中的就是五个乌黑的伤口,在伤口的周围描绘着阵纹,把伤口周围的乌黑控制在了心口的范围。

我一下子愤怒的捏紧了拳头,也不言语,取下别在裤子上的小刀,利落的在乌黑处划了一条小口子,正川哥低哼了一声,然后苦笑的说到:“你以为放蛇毒吗?没用的。”

那个小口子里流出了鲜血,只是在鲜红着夹杂着一丝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黑气。

我扔下了小刀,盯着正川哥说到:“看来那个女人是想杀了你。她是谁?”

正川哥拿开我的手,轻描淡写的扯下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说到:“看来你并非完全不知道?庄婧说的?”

“你现在还在计较这个?谁说的重要吗?之前,在路上...我就觉得你比起以往虚弱了很多,但你掩饰的太好,我根本就不确定!而在路上,都是靠着车行,也不需要太多的体力运动...这上山掩饰不住了,是不是?”我站起来,比起山下的风,山上的风算是刮得猛烈了,我的声音不小,感觉被很多冷风灌进了喉咙里,一直凉到了心里。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甚至在以后,我可能也阻止不了,你和任何的妖物都生死相见!但你要我说,我不怪她...她若真的有心杀我,这些毒瞬间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当时也有很大的机会,一下子就杀了我。她没有。”正川哥淡淡的说到,望着山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还想追问,正川哥却给了我一个制止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白,就是我再多追问,他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让我们之间陷入争吵。

我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多年来的相处,我们彼此了解,性格有再大的不同,有一点儿却是相同,那就是一样的倔强。

由于正川哥体力不济,我只能一路扶着他上山,脚程就慢了许多。

我无法形容我的心痛...正川哥当年那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总是浮现在我眼前,那个时候,他同样期待在江湖之中大展身手,如今怎么被岁月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不,不是岁月...应该是那个女人吧?他可还曾记得曾经的梦想?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

我心中深恨,却又无能为力...命运常常安排可笑的情节,就比如我现在深恨的这个女人,竟然是我重要的师兄深爱的人。

因为正川哥的体力不济,我们到底是赶不回山门了...好在在山上生活了多年,我们也有着丰富的山林生活经验,竟然运气不错的寻找到了一个被准备冬眠的熊抛弃了的一个树洞。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抵挡一夜的风雪倒也不成问题。

忙碌了一阵,天色就完全的黑了下来,一堆篝火,篝火上热着的一锅热水,就能温暖整个夜晚了。

随着我不停的投入枯枝,篝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山林里独有的一种曲调,要取名字,就该叫做《依靠》,每个在山里过夜的人的依靠。

只是正川哥依旧很冷的样子,面色苍白,尽管极力掩饰,手还是有些发抖。

我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干脆的把外套脱了,批在了正川哥的身上,在他身旁坐下了,掰碎了干粮,扔进了已经沸腾了的水里。

“我知道,你不想说你的往事。但做为你的师弟,我想知道你的情况。”火光映照着我的脸,我声音放得很低,可是也很诚恳。

正川哥喝了一点儿酒,加上我的衣服,似乎暖和了一些,说到:“我自己刻的阵法,能控制大部分的毒素。只不过因为在心口,每一个月也会有极少量的流入心脏,再随着循环,进入我全身的血液...也死不了,就是不听的在腐蚀我的功力,好像身子也弱了一些。”

‘噼啪’我扔掉了手中盛酒的扁壶...因为用力过度,它在乱石中滚动了一阵儿,才停下来,发出了一连窜儿的声音。

“你还说她不想杀死你?”我一再克制,怒火终究冲天。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和正川哥都是师父的弟子。

而我和正川哥却比起我和那个所谓水童家的童帝,更像水与火的两极。

我的脾气就如火焰一般的烈,若非不是被逐出师门的伤口,压抑颓废了我五年的岁月,让我在无意中学会了隐藏压制自己的脾气,否则会更加的暴烈。

正川哥却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慵懒,温和,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淡淡的温暖...眉间眼角都是亲切,所谓君子温润。

曾经师父这样调侃过我们,大意是说,我的眉间眼角看着人都是挑衅的意思,神态永远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别人看到我,若然不是怕了,肯定就是想揍我一顿。正川哥如果跟在我身后还好,因为别人一看见他就消气儿了。

当时,我还颇不服气,为什么我就是一副‘挨打的模样’,正川哥就让人喜欢。

如今也大概懂了,看着被砸扁的酒壶,正川哥依然淡淡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你还是不想说,对不对?”我颓然的坐在了正川哥的身边。

他不言语,点上一支烟递给我,在深夜的,下着细雪的山林...用带着微微感动的眼神看着我,无论我如何的发脾气,他知道我这是在意他。

我无奈,深深的吸了一口,小声的问到:“为什么第一次我给你洗澡的时候,没有发现?”

他笑着扯开了衣服,在这个时候,胸膛上除了五个不怎么起眼的伤口,无论是黑气还是阵纹都已经消失了。

他的手抚过胸口,说到:“在剧烈运动,气血运行旺盛的时候,才会出现。平静下来,是看不见的。”

我吃惊的看着,也忍不住摸了一下正川哥胸膛的伤口...之前,我给他划开的那条小口子还在,可是在一般的情况下,谁会注意到这些已经愈合的伤口?就像我自己,全身不都是伤口吗?

正川哥整理好了衣服,一时间也没说话。

可我依然在震惊当中,半晌才抬头,我震惊的自然不是这些黑气还会隐藏,而是那阵纹会隐藏起来...在正常的情况下,只有刻画在灵魂之上的阵纹,才有这种特性。

而在山门的修行之中,师父曾经说过。

能否在灵魂之上画阵,是当年衡量山门弟子是否能进入‘核心’弟子的关键....能入山门之人,自然都是天赋出众,可是最终能在灵魂之上刻画阵纹的人,百不足一...

核心弟子意味着什么?一旦出师...在山门中都有继承掌门的资格,就算没有成为掌门,也会在山门中担任各个要职,再不济也会是一个长老。

我没有想到,正川哥竟然在这种年纪,对于阵法的造诣就达到了这种水平?

以前,我是听过师父夸奖正川哥有天分...但我没有想到,正川哥的天分竟然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我以前很普通,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正川哥看我的眼神,自然就明白了我的心思...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说到:“只不过,我必须学会灵魂之阵!师父走了,我们这个曾经辉煌的山门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背负的事情太多...有很多还关系到你。”

“可是,灵魂之阵是说学就能学的吗?师父做了一次冒险..我也配合着一起完成了这个冒险。幸运的是,我挺了过来...”说话间,正川哥指着自己的脑袋,笑了笑,说到:“知道宿慧吗?师父布阵强开了我的宿慧。”

“什么?”我低呼了一声!

所谓宿慧,是指一世又一世轮回,累积起来的智慧...在道家有这么一个说法,灵魂也有新老之分。

所谓新魂魄,是伴随‘新人’,一起伴生而成长!

所谓老魂魄,却是一世又一世都为人,越老的灵魂,宿慧累积的越深。

这个说法,自然是没有办法完全的去证明,除非道家出了一个大能,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看一遭...但宿慧这种东西的确存在,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有宿慧的人心智都会比较早熟,比起一般人看世事更加通透,炼心更是事半功倍,修行同样。

也就是有所谓的慧根。

甚至世间有的事情,证明的更加直接...如同四岁会作曲的天才,从未去过任何地方,却会许多语言的怪才!这种直接证明前世记忆的事情,也从侧面证明了宿慧。

但这种情况毕竟是极少数,而按照正常的方式,宿慧应该随心境徐徐‘开发’,毕竟它的存在就像前世轮回的记忆一般,是被封锁着的,只有少量表现。

师父竟然会这样冒险?通过逆天阵法,强开正川哥的宿慧。

而正川哥竟然也这样傻,敢于配合师父去做这样的事情?要知道,一旦开慧失败..那后果...那后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及其严重就是了。

“开了以后,修行是变得一日千里。”亏得正川哥还能在此时轻松的笑出声来。

我之前刚刚熄灭的怒火又猛地的窜了上来,一把扯住了正川哥的衣领,说到:“你和师父那个老头儿究竟在搞些什么?不但事事瞒我,甚至有关生死也忍心不知会我一声。即便如此,侥幸成功...你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

正川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轻描淡写的拨开了我的手,说到:“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如果任何事情有的选择,我又是何苦这样?”

“至于我和师父的决定,那也是必然。老三,你回山门,想必也是想弄清楚你丹田处的封印吧。”

“你知道?”我以为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之前为了让你借尸还魂成功,这个封印阵法留有一处关键的命门,并没有描绘完整,是一个根本没有启动的阵法。原本应该在你7岁的时候,为你补好这个阵纹,正式压制你的灵魂力...却不想...”正川哥摇头,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我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很多画面。

市场上神奇的相遇,幼年的小渣,诡异的废弃厂区,逼迫我们的那个身死的小流氓,幽深恐怖的洞穴,离奇消失的小伙伴...

听闻了正川哥这些说法,好像一切的事情都有了一条隐隐的线索。

原本很热的我,身上竟然开始冒出些许的冷汗...我又下意识的去摸我的那个钥匙扣...回到火聂家那么久,苏灵早就把我这个珍爱的钥匙扣重新打理整理了一次,交还给了我。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钥匙了,所以挂在了我随身的小刀上。

小渣皮毛那种特有的触感,又带起了我心中那熟悉的心痛...难以忘怀的它的眼神,难以忘怀的往事。

尽管我以为我早已经遗忘。

“想起一些什么了吗?”正川哥看着我,翩翩君子的神态随着这两天,逐渐在恢复。

我低头,所有的事情还有难以完全窜联起来,只不过,我抬头看着正川哥说到:“这些都是发生过的往事,也说不上来有多重要!你身上的毒,你至少应该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清除掉。”

“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川哥的眼神变得迷惘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温暖,越来越上扬,仿佛这倒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

过了半天他才摇头说到:“是的,除了解毒,还有什么办法吗?这毒深入灵魂...逼毒出来是不现实的,而这毒应该是属于‘巫毒’一系,如果不能从灵魂上去压制,逼除它...它就会更加猛烈的反扑。”

“只能这样?”我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除非是有医字脉的高手,还要有针对灵魂的法器(医字脉所用的医疗工具,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法器),徐徐图之...或许,可以耗费一定的岁月,逼出这个毒。但要根除也是难。”正川哥似乎不在乎,轻描淡写的给我说,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事情。

看我变幻无常的脸色,正川哥以为我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宽慰我说到:“无非就是身体弱了些,慢慢的功力不再...可是我们山门讲究的是一手画阵的功夫。而我的使命,是守护着你,为你破阵。最终,如果能进到封印之地,我这一生也算了无遗憾。”

“这些,是支撑我,就算如一堆烂泥一般也要活下去的理由。”说话间,正川哥幽幽的叹息一声。

我一直不知道,正川哥如何就变成了那种颓废的样子...他三缄其口,我也只是从庄婧那里得到模糊的线索,但那还足以让正川哥颓废到了这种程度。

如今,我却稍微有些了解了。

曾经,正川哥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和我一样,想要闯荡‘江湖’,一心重振山门,那几乎是他深入骨髓的梦想。

但身中奇毒,变成了一个半废之人...这一切还如何实现?别说布阵的手段还在就成了。

布阵没有自保之力,如何布阵?而且越是高级的阵法,越是需要功力的支撑啊...

正川哥虽然温润如玉君子一般,却是心高气傲...又如何能面对着陡然的剧变?

况且,这一身伤,是他爱的人给他的。

楼主: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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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4-08-02 04:33:37

更新时间:2021-07-08 15: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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