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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瘾是三生途》(转生|含白若|身份互换)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第十七章】
因为货车被丢弃了之后不知所踪,所以两个人只好步行返回,如今已是行了两日。
“你……”土方忽然止住步子,“这两天有些奇怪。”土方转身,看到银发少年迅速将视线移向别处,显然刚才在盯着自己的瞧,不止刚才,这个银发家伙似乎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有吗?是土方君的错觉吧?”银发少年讪笑道。
“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土方直接了当地问。
“走路当然是往前看啦,我走在土方君的后面嘛,看着你不是很正常么。”
“那你为什么总是走在我后面?”
“因为小路我不熟嘛,土方君带路的话,走在前面比较好吧,要是并排走,万一找不到话题讲,不是很尴尬?”面对质问,银发少年没有慌张,还解释得有条有理。
“……”土方知道再与那家伙计较也是无果,便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还要在军营待多久?”
“啊,那边还没给我消息,他们知道我在这,部队路过附近时会派人捎信给我。”
轻吐一口气,土方知道那家伙行事与旁人不同,不愿再多费唇舌,只道:“还有半日就到了,加快脚程吧。”说着便是正过身,继续往前走。
“这……这么快……”银发少年有些失落。到了军营,也就意味着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少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
“那……那个,土……土方君。”银发少年小跑着几步跟上,“我有句话想说……”
“说。”
“我们现在……是朋友吧?”
“是。”
“其实啊,就算不做朋友也没什么啦,你看,大街上俩人随便唠唠嗑,窑子里随便喝喝酒都能成为朋友,这‘朋友’二字不是太随便了么,其实男人之间可以有更深入的关系,类似于伙伴啊、知己啊,还有那什么什么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土方顿了足。
“也……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
“等你想好再告诉我。”土方说着,继续迈步,步子越行越快,一会儿连背影都快模糊了。
银发少年紧赶着上前,一边快走一边使劲挠了一把乱蓬蓬的天然卷,“笨,笨,难不成卷毛会拉低智商?不不,这应该算情商?”烦躁地摇摇头,他默念道,“天照大神,阎王老爷,丘比特哥哥,你们爱谁谁,总之快来救救我这个迷途少年,告诉我该怎么跟他说啊!”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两个人眼看离军营门口越来越近,土方回去自然是要立马忙碌起来,毕竟离营已有半月时间,好多事情在等着处理。银发少年知道自己就算跟着一起回来了,在近期也是没办法与那人见着面的。
“那个,土方君……”
“想好怎么说了?”
没等对方说完,土方便接道,语气间夹杂着一丝嘲弄,不太明显,明白人都得仔细听,何况此时一脑袋浆糊的银发少年,他能把脑仁儿里几个稀碎的词囫囵个讲出来,都是奇迹。
“啊啊,我老师说过,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论本质其实是个哲学问题,你看两个人分明就是两种性格,两个极端,它都能给扯到一块去,就好像黑和白,当两者相交,也就是黎明和黄昏时分便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所以,这个,你懂的吧,两个人的差异越大就越相配,当然这个差异不包括性别在内,我刚才说的那个黑白就是个好例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天下无双,天……”
“土方大人回来了,有个人久候您多时了。”
“什么人?”土方问道。
“土方君,我刚才说的,你明不明……”
“你很啰嗦啊!”土方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他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这么喜欢讲哲学去前面二百步右转,那圈里的肥胖物种最喜欢听这个,说不准还能帮它们多长几两膘。”
“看来你是没明白嘛,没明白就跟我说,我再一定好好解释清楚。”
土方一肚子的怒气眼看就要发作,“***……”
“十四郎君。”
听到这道声音,土方和银发少年同时一愣,不远处一个大帐的前面站着一个女孩,正微笑着看着二人,准确地说是看着土方。
“三叶……”土方轻声道。
银发少年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孩,看阳光在其身上洒下一层金色,将那姣好容颜上笑容映得更加柔和。他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也不出声了,注视着二人的背影越行越远。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银发少年使劲挠了挠乱发,一边朝另外的方向拐,一边嘟囔道:“睡觉睡觉,怎么就这么困呢……真是……”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土方和三叶两个人站在河边,看着河水潺潺流淌,谁也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好像安静原本就是二人的相处方式。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沉默持续片刻之后,土方说道。
“还好,十四郎君呢?”
“我也还好。”
“来的时候,先去看了小总,他还是老样子呢,一提起你就气呼呼的。”
土方微弯了弯嘴角,“他没变,还是那么坚强,比我坚强得多。”
“十四郎君却变了呢。”
听到这句话,土方愣了一下。
“十四郎君,有喜欢的人了吧?”
“怎么会!”土方立即否认道。
看到土方脸上明显的慌张,三叶微微笑了笑,她想起了方才在门口,这个人面对那个银发少年时脸上的怒意,那绝非真的厌恶,而是认同与信赖。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呢,有了情绪,这是好事情啊,找到自己重要的人,那个能惹起十四郎君情绪的人。”
“你多虑了。”土方毫不犹豫地道,“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像是为了强调什么,又补充道,“我是不会变的,跟五年前一样,只想医好你,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十四郎君……”
“不说这些了,你坐下,我为你看看脉。”
让三叶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土方半跪下身子,将手指搭在其手腕之上,接着,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掩饰过去,问道:“胸口难受得紧么?”
“还是老样子。”三叶说道,“十四郎君这些年为我的病费了不少心力,很辛苦吧?”
“都不算什么。”土方道,“你知道吗,我找到琉璃草了,有了它,你很快就会好。”
“十四郎君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我一直都知道。”三叶笑道。
“我现在就去熬药,很快就好,等我!”土方急匆匆离开了。
三叶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不见,一个人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轻轻一声叹息。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P.S.最后一段也不知道有什么违规词,发了半天也发不出去,用图片代替大家将就看吧。
今天在下生日,那肯定就得更新一发啦哈哈,不过更的内容这么苦逼真是的】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第十八章】
两天,土方挥刀挥了整整两天,从他知道那件事的那天起。
他也不是没试过别的法子,光熬药就熬了十几盅,像是免疫了一样,怎么也静不下心,只有挥刀这一个办法了,可挥了两天,还是没能把那股烦躁劲儿压下去。
同样两天两夜没睡的还有银发少年,他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黑发少年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视线慢慢集中于远处的一块齐腰高的石头,步子迈出,缓走,疾行,快速冲过去,对着那石头便是劈了过去。
下一秒,刀锋落在了一只手掌上。
红色染透了被握住的刀身,一滴一滴像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坠。
“***疯了!”土方吼道。
“刀会断。”
“白夜叉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天底下能斩断钢铁的,唯你一人?”
“连我的手都斩不断,怎么可能斩断石头,更别说钢铁了。武士的刀就是心,心若乱,刀必断。”
“就算断了,跟你有关系吗?”
“我们……是朋友吧。”
沉默。土方闭上眼睛,一句话也没再说,像是在思虑什么,忽然,他睁开眼,左手一把攥住那只掌心染红的手腕,一边拽一边大步往前迈,右手拎着木刀。
银发少年被束缚着跟在一旁,那只满是汗水的纤瘦手掌上满满全是力气,医者的怜柔已经完全被武士的刚强所取代,那人气势汹汹走在前头,他就在后边瞧着他的侧脸,然后对自己说:
这一条道,哪怕通的是修罗地狱,他也心甘!
土方将银发少年一路带到药仓,“锵”的一下将木刀插到地上,左手仍旧抓着对方,单用右手利落地解开了装药的麻袋,从里面抓了一小把,塞进嘴里,嚼了几下,拎起对方的手拨开掌心,便是将口中黏腻之物吐在上面,抹匀。
这么“坦诚”的治疗方式,银发少年还是头一回见,不禁看得有些发愣,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奇妙感受,手掌与手指的碰触,唾液与皮肤的交流,搔着暧昧的皮儿,就像脚心上叮了包,痒得挠心,却又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药抹匀之后,土方也不管那地上的木刀了,拽着银发少年往旁边的医帐,从药箱里抽出一条纱布,准备往上缠。然而还没开始缠,手指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奇怪……”土方仔细盯着掌心上的黏腻物,原本的翠绿色被红色渗透,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
“怎么?”银发少年轻声问道。
土方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蘸了一点,搁进嘴里,紧接着,眉头便是皱起,“嘁……”不悦地咋舌。
“土……”
银发少年刚要问,土方便怒气冲冲地骂道:“这帮丧尽天良的药商,敢拿假的止血草糊弄军……”说到这里,他蓦地顿住,脑中回忆起两天前,这个药帐里,某个男人的一句话。
“在下藏场,是倒运药材的商人……刚刚为贵处运来了二百斤止血草……药材这东西,马虎不得。”
左手依旧托着银发少年的手掌,微微颤抖,土方盯着那草色红色交缠的东西发愣,银发少年也不问,他已猜出七分,毕竟那天,他躺在草垛上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之后,土方面无表情地轻声问:“道义和本心冲突之时,你会怎么选。”
只少顷,银发少年便道:“我想选本心,可道义,早已选择了我。”
对于这句回答,土方没有表达一个字,也没有表露任何神情,他不声不响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药棉,为对方擦拭掌上的秽物,又取出一个小药瓶,一点点往上面磕洒着淡青色的粉末,最后用纱布一圈圈缠好。
“你去歇着吧。”土方放下对方的手掌,淡淡说道。
银发少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往帐外走,走到门口时,他稍稍撇过头,看到黑发少年正盯着手指捏起的药棉发怔。
“呵。”
微不可见的一丝苦笑,如死水的波纹,自黑发少年脸上还未浮起,便漾去不见。
裹着白色的右掌紧紧蜷起,银发少年感受着这份痛楚,可他知道,就算手掌再怎么痛,也不及那人心痛的百分之一,为何自己知道得这样清楚?那是因为……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近藤老大,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土方这晚来到近藤所在的营帐,请求道。
“十四,需要帮什么忙就说。”近藤知道土方和三叶的事,但是对于三叶的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旁人劝不来,只能当事人自己想通。
“麻烦你去一趟安佑城,接一个人。”
一个小时后,近藤领了几个人,从城里雇了一顶小轿,前往藏场下榻的旅店,藏场不在那,只有冲田氏姐弟二人,三叶躺在床上,总悟则守在一旁。
年仅十岁的总悟稚嫩的也只有脸庞,他的想法和思绪并不少于成年人。
在土方的嘱咐之下,近藤只是说要接三叶去军营疗养,别的什么也没说,总悟见姐姐近几天咳得有些厉害,便也没有阻拦,跟着一起去了。
半个小时后,一干士兵便闯入了这个旅店,在藏场的行囊里搜出了药材低价收假、高价贩假的证据,并发布通缉令,全城搜索逮捕。
就在整个安佑城即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之时,土方正在居酒屋的一个包间里,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再上,有多少上多少!”
土方一杯一杯没命往下灌,到了最后,直接用酒壶灌。
很快,新的酒壶上来,土方拿起酒壶,打算接着灌,这时,一只手掌捂住了壶口。
“只有今天,我想痛快喝酒,所以。”土方道,“可以别理会我吗?”
“够了。”
“滚开!”
来人直接抢过酒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想疯到什么时候?带伤喝酒那是找死!”土方吼道。
银发少年搁下空酒壶,在旁边的座位坐下,道:“我什么时候没疯过?不差这回。”
土方轻笑一声,“人们都说白夜叉是战场上的死神、英雄,那天,你斩那些天人的时候,我就在远处看着,其实你,白夜叉,只不过是个疯子罢了,杀人杀到癫狂的怪物,哈哈……老子堂堂士医,救人无数,竟然跟一个杀人魔做了朋友,哈哈哈……”
疯狂而悲苦的笑声,里面的辛酸只有银发少年听得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看杯中那一泓纯净之物,亦是跟着苦笑一声,“白夜叉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斩人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身上流着恶鬼的血,本该一辈子在地狱里打滚,可那天却让他看见了太阳,多么耀眼啊,温柔,善良,他想成为太阳的朋友,知己,可他知道自己不配。”说完,便将杯中之物饮了干净。
“太阳?温柔?知己?你(和)他(谐)妈不会在说老子吧?呵呵,如果真的是,那就真的是老子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呵呵呵……老子无情起来比(和)他(谐)妈谁都狠,就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舍弃……”土方说着,拽起银发少年的领子,“你(和)他(谐)妈能吗?”
银发少年看着他,不言不语。
土方松了对方,摇头道:“你做不出,连大名鼎鼎的白夜叉都做不出的事,我做了,我不怕别人说我冷血,这是我选择,我觉得道义胜过情义,可一个男人连情义都守不住,还(和)他(谐)妈讲什么狗屁道义!”随着尾音落下,一个酒杯被砸到了地上,碎成几瓣。
银发少年一句话也没说,只一杯杯喝酒,许久之后,便是问道:“你当初……为什么学医?”
“因为我不甘心。”土方道,“他们信誓旦旦地说,那种病根本治不好,若是先天性的患者就更是要一天天挨日子等死,他们可是医生,攥着可是人家的命啊,我当时就想砍了那帮**。后来我想通了,信别人不如信自己,别人做不到的事,我一定要做到,我就去拜师,五年,我一步都没有离开那个山谷,戒斗,戒杀,熬药熬到想吐,可我知道就算不喜欢也必须要做下去,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轻吐出一口气,银发少年道:“你的善,你的情,她能看到,我也……”
“闭嘴。”土方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终于站稳,强调道:“听好了,第一,我当初救你是因为职责,也是上级的命令,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第二,我善也好,恶也罢,我喜欢谁,谁喜欢我,都是我的事,我最讨厌别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说完,土方便颤颤巍巍地迈步,想要出去,银发少年想要过去扶,立刻被推开。
“你在这坐着……咯……别跟过来……”
银发少年只好先安稳坐着,眉头紧紧皱着,又是一杯下肚之后,他使劲挠了挠满头的卷毛。
当年在私塾的时候怎么就没多学学嘴上功夫呢,如今连劝人都劝不利索,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只听,因为一遇到那个人的事,脑子就一团糟,根本分不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朋友……朋友之间该谈论些什么呢……完全不记得了……真该死……”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第十九章】
土方来到洗漱间洗了把脸,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下,耳边回响着方才自己说的话,虽然具体有些记不太清了,但大致内容他还是知道。
想想也是奇怪,为什么面对那个家伙的时候,自己会讲出那么多话,那些事情,明明不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
算了,知道也就知道了,虽说是朋友,怕是相处不了多久,如今乱世,大家聚散无常,能活到哪天都是未知。
洗完了脸,土方还是有些迷迷糊糊,毕竟他戒酒戒了好几年,突然喝这么多也是一时适应不来。摇摇晃晃穿过走廊,经过好几个包间,里面的欢笑声惹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兄弟这次能赚这么大,还要多亏你那些货啊,果然药材这行就是暴利,喝完这盅咱们就走。”
路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土方听到这句话,忽而顿住了脚步。
“就这么把夫人撇下了?”
“什么夫人,就是个***罢了。临走的时候,我就说这次生意不好谈,要在外面多呆两天,钱也要多带一些,结果那个***不仅没怀疑,还把私房钱都贴给我了,还说什么注意安全。哈哈,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当初要不是看她有个当士医的姘头在军营,谁会娶个病秧子当老婆!”
“哈哈!那是够蠢的,我看你就是把她卖了,她还得帮着你数……”
“嘭”的一声,土方一脚踹开那门,唬得两个人一愣。
“你干什么!”靠近门边的男人刚要站起来,被土方一拳捣在脑门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藏场一看这阵势,顿时吓得不轻,抓起手边沉甸甸的包袱就要去掀窗户,土方上去就是一脚,踹到藏场的小腿肚子上,他踉跄一下,腹部磕在窗沿上,土方不等其缓过劲,一把拽起那人衣服,拎着就往地上按。
“饶命!”
第一拳。左颧骨。
“我错了!”
第二拳。右颧骨。
“再也不敢了!”
第三拳。左下巴。
“钱都给你!”
第四拳。右下巴。
第五拳即将挥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我把她还给你!”
右拳停在半空,土方瞬间睁大了眼睛,呆愣住。
藏场轻吐出一口气,奏效了,一下子塌掉的神经让他的视线模糊了些许,待他再看,便是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头恶鬼正盯着他,没有獠牙和血舌,仅凭一双寒光凛冽的眼睛就能把人吞掉,瞳中的恨意和怒意流泻而出凝成冰冷的链条,下一秒便要向前世害死自己的仇人索命!
“嘭!”
一拳落下,藏场的眼睛翻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一拳又一拳砸过去,无所谓生,不在乎死,仿佛躺在地上的那块软绵绵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块**肉,血丝顺着藏场的嘴巴和耳朵流了出来。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土方!”声音响起的瞬间,右腕被一把攥住。
“你(和)他(谐)妈今天还要管老子多少闲事!”
“为这种人渣破戒值得吗?”
“你懂个屁!”
土方抡起左拳,一下子便捣在银发少年的面门上,然而那人就是不松手,死死攥着土方的右腕。土方又是一拳过去,银发少年往后一张,摔在地上,左臂带着一拉,连同黑发少年一起掀了过去。
黑色伏在白色身上,黑色慢慢撑起身,两双眸子相对。
一双,心疼。一双,愤怒。
右腕被束缚,土方只好挥起左拳,一拳拳往下砸,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落在银发少年脸上。
银发少年一面挨,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人,眉头都不皱一下。
黑发少年打累了,再也抡不动拳头,动作停了下来,只剩下喘气声。
“是啊,老子不能杀人,要是能杀人,老子他(和)妈(谐)最想宰的就是自己!”
不语。
“老子善?呵呵,老子想灭他是因为他(和)妈(谐)的私心!”
不语。
“公平,要是这世道还存在公平,又为什么让一个弱女子承受那些苦楚?”
不语。
“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让心爱的女人得到幸福啊!”
土方再次挥出一拳,擦着下面之人的耳边,捣在了地上。接着,土方像是脱力一样,身子一软,伏在了下面之人的身上。
强烈的心跳,隔着衣料,隔着肌肤,银发少年触碰到了身上之人如鼓槌般强烈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如此,那人的心脏,自己的心脏,那律动属于谁,到底已经分不清。
身上之人发着抖,右腕还被自己握着,脑袋贴在自己的肩头。缚着纱布的右掌缓缓抬起,带着小臂,整条手臂抬起,折叠,掌弧冲着黑发少年的后脑,小心翼翼地靠近。
“土方大人!土……”两个士兵闯了进来,接着懵在了原地。
一屋子人都躺在地上,两个昏倒在两边,另外两个则倒在了一起。
没有触碰到黑发的右掌收起,垂下,左掌跟着松开,银发少年轻轻一声叹息。
土方慢慢撑起身,没再看身下之人一眼,站起来,问道:“什么事?”
士兵这才回过神来,过去土方耳边轻语了几句,土方脸色一变,抬脚便奔了出去,。
银发少年随后起身,看着地上的两具身体,分别拎起,丢在了士兵脚边,接着又将装满金银的包袱也一并丢了过去,接着也跟了出去,往军营的方向赶。
……
土方脚不停歇地赶回军营,来到医疗队的大帐,远远便看到近藤守在门口。
一看到土方,近藤便急忙道:“十四,你终于来了,三叶情况很不好,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就等你了。”
土方急忙钻进大帐,三叶正躺在床上,眉头皱得紧,总悟守在一旁。
负责照顾的医生看到土方来了,便是松了口气道:“土方桑,你来了就好了,这病就你能医啊,我们都束手无策。”
土方“扑通”一声跪在床边,立刻为三叶把脉,越把越觉得不对劲,便是问道:“总悟,她有按时吃我给的药吗?”
总悟似是极不情愿同土方讲话,却还是答道:“吃了。”
脉把明了,土方的手指却没有挪开,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方子错了?抓药的时候他反复对照了不知道多少遍,那方子可是将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稻北百姓生生拉了回来,绝不可能出错!
可能是比例问题!
土方急忙来到药帐,开始重新配药,这五年,他将痨疾这病症研究得不能再透了,而且他又找到了传说中的琉璃草,连五郎母亲那样的重症都可以治愈,所以,一定可以的。
很快就会好,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土方一夜未眠,在药帐里忙忙碌碌,不停试药,帐子里不时传来哗啦啦翻阅纸张的声音,以及药罐碗盏的叮当碰撞声,银发少年则倚在帐外,望着天上的弯月发呆。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第二十章】
熬了一整个晚上,土方终于控制住了三叶的病情,他却并没有因此松口气,而是继续闷在药帐里研究。
三叶醒来的时候,阳光才照进帐子不久,她的小指触碰了柔软的发丝。
“小总。”
伏在床边睡着的少年苏醒,有些惊喜地道:“姐姐,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难受吗?”
三叶挪身,想要坐起来,总悟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去洗把脸,你的眼圈都是黑的。”三叶微笑着说。
总悟点点头,出了大帐。
“您已经站在外面很久了,进来坐吧。”三叶忽然抬高声音道。
这时候,银发少年出现在了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钻进了帐子。
三叶稍稍欠身,行了一礼,微笑道:“您是十四郎君的朋友吧?”
银发少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有些不自然地应道:“啊,是……是朋友。”
“看得出,你们的感情很好。”
“哈?”银发少年有些惊愕,“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土方君他……”
“他从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三叶说道,“他不喜欢与人交朋友,除了近藤先生,不,还有您,他愿意对您表露情绪,说明他真的很在意您。”
听到对方说土方“在意”自己,银发少年微微弯了弯嘴角,接着轻轻叹了一声,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你。”
沉默了片刻,三叶有些怅惘地道:“我怕是无法回应他,应该说,没有那个机会了。”很快,她便是重新绽开了笑容,“不说这些了,听说您是攘夷英雄,能不能给我讲讲您的英雄故事呢?”
银发少年还没能明白“没有机会”几个字的意思,便是被对方的下一个问题问得有些懵,忙道:“那个啊,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就是打架比别人稍微厉害些罢了,不过既然你想听的话,我就说说……其实当年刚出道的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个毛孩子,握刀都有些吃力呢……”
……
土方端着熬好的药往疗养大帐这边走,距离帐子还有十几步的时候,便是听到里面传出了阵阵笑声,是三叶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声音是……
“你知道那个‘一九四’是怎么来的吗,可是费了我不少脑子。那段时间他们说队伍壮大了,让我给起个名儿,当初上课就迷迷糊糊的,让我写个字都费劲,还起名呢。然后那天我就一边蹲茅坑一边想。因为头天一连啃了八个隔夜馒头,好家伙,硬拉不出来,然后我就数数,边数边酝酿气氛,当我数到一百九十四的时候,迫击炮弹终于要落地了,然后我一激动,决定就用‘一九四’当我的幸运数字,是不是很厉害?”
“噗呵呵……您讲得太有意思了。”
“还有更有趣的呢,有一回我……”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银发少年见土方站在了门口,便是站起身,冲三叶摆手道:“下次再聊咯!”
“嗯。”三叶笑着点头。
银发少年一边往帐子外面走,一边简单打招呼道:“早啊医生。”接着便是出去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讲。
那“医生”二字的称呼,土方稍稍觉得有些别扭,也不知道是那人讲得别扭,还是自己听得别扭。那家伙有意的疏远或许跟昨夜自己讲的那些醉话有关,不过现在他根本没有余力去考虑那些东西,便将之暂时搁置起来。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你精神好多了。”土方说道。
“这要多亏十四郎君的医术,折腾了一晚上一定累坏了,药我自己喝就行,快回去休息吧。”说着,三叶伸出手,想要接药碗。
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土方只道了句“我不累”,便将碗递了出去。
看着对方喝完,将空碗接过来,土方接着伸出手去,想要为其把脉。
“今天不用看了。”三叶挪开手,微笑道,“你也说我精神这么好。”
土方没有再作要求,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件事事,他觉得应该说出来,却又不忍心,毕竟是自己亲自把那个人给……
“昨天……”
土方刚说了两个字,还未来得及组织好下文的语言,三叶便接道:“昨天,我夫君出远门采购药材了,我跟他说,婚事耽搁了也不打紧,毕竟就走个形式,其实,他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恐怕要很久才会回来。”
她知道了?抑或是,猜到了?且没有拆穿。
土方认真看着三叶。
“所以,我觉得在哪儿等都是一样的,我……打算回武州老家那边。”
“不行!”土方忙道,“你的病还没好,留在这治病!”唯有这件事,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十四郎君不是说琉璃草是圣药么,果然名不虚传。”三叶笑着说。
“三叶……”
“十四郎君。”三叶又接着道,“等我全好了之后,你……挥刀给我看吧,已经五年没看过你挥刀时的样子了。”
土方点点头。
“快回去休息吧,小总马上就回来了,有他守着,放心。”
三叶脸上的笑容,温柔中带着一丝疏远的客气,土方心思细腻,他又怎么会不知,只是此时此况,治好她的病才是首要的事,土方就是有千言万语也得先搁在心里。
轻叹了一声,土方离开了疗养大帐。
……
土方睡了一小会儿,又爬起来开始研究,昨晚改良的方子既然有了效果,说明方向是对的,只要继续研究,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好办法。
三日后,医疗队的一个下属过来请示事情,想着要拍两句马屁,便是道:“土方桑,您的医术真高明,三叶小姐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好了?”土方很是疑惑,这几天三叶的精神虽说好了不少,却也不会这么快康复。
“是啊,她让好几个医生给看过了呢,大家把了脉都说没事。”
“把脉怎么不叫我?”
“诶?因为是土方桑的朋友,您又是主治医生,应该很清楚的啊。”
土方立刻出了寝帐,前往三叶所住的疗养大帐。
“土方桑,她已经走了啊,您不知道么?”那名下属在后面喊。
土方惊了一下,跑进帐子,看到一个女医护在收拾床铺。
“她人呢?”
“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她说这是您允准的。”
土方来到近藤的营帐,里面同室的士兵说近藤昨天带着总悟去安佑城办事了。
一丝不好的预感慢慢从心底浮出,土方看了一眼军营大门,又抬眸瞧了一眼日头,接着往马厩跑。
“土方君!”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越来越近,显然是某个家伙正冲他跑过来。
土方没有理会,迅速跨上一匹马。
“我也帮忙去找!”银发少年说着,跨上另外一匹。
土方正要本能地拒绝,银发少年又道:“去武州有两条路,小路你比较熟,我走大路,她虽说有可能会去大路坐车,可小路也不无可能,才走了三个小时,应该走不远,天黑之前无论找不找得到都要返回来,到时再商计策。”
听到对方如此冷静的分析,土方紊乱的心跳竟奇迹般地稍稍缓和了些许,他道了声“好”,扬起马鞭便出发了,银发少年紧随其后,二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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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土方沿着小路一直走,一边走一边寻着路上的蛛丝马迹,可一直找到夜幕降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无奈之下,他只好原路返回,若是那个家伙也找不到,就只能再议计策。
回到军营,医疗队的一个下属等在门口,见到土方回来,忙道:“土方桑,你可回来了,三叶小姐找到了,是白夜叉先生带回来的。”
“她怎么样了!”土方下马,立刻问道。
“听说找到的时候昏倒在路边,目前还在昏迷。”
土方一路跑进帐子,看到医疗队的众人围在帐门口,似是在商量办法,一干人看到土方来了,都稍稍松了口气。
众人身后,银发少年抱着双臂倚靠在帐幕旁。土方火急火燎地钻进帐子,并未注意到银发少年的存在,银发少年只以余光目视着土方的匆影,没有跟进去。
大帐里面,近藤和总悟守在一旁。总悟看到土方便是质问道:“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总悟,冷静一点。”近藤在一旁劝道。
土方没有余力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立刻为三叶把脉,接着便是脸色大变,眉头几乎拧成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恶化得这么严重?
“你们都进来!”土方冲外面喊道。
医疗队众人进了帐子,土方问道:“这几天你们是怎么瞧的?”
“土方桑,这几天三叶小姐的情况一直非常稳定,这是经好几个人确认过的,我们不太清楚她的病为何突然就恶化了,因为痨症这种病就算是稳定期也会很容易断出来,可她这几天的脉象分明就是健康人的脉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明明稳定住了,然后……然后就没事了……土方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四处游移,这时候,他看到了三叶包袱里,露出一个小瓶。
他捏了起来,打开盖子,往鼻下一嗅。
续命散……
土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稳了下心神,他立刻问向总悟:“这种药,她吃多久了?你知道么?”
总悟道:“还问吃多久了,这不是你给的么?姐姐说一年前在武州收到了你寄给她的药,吃了很快就会好,怎么,自己配的药没效就在这装傻?”
“我配的药……呵……”土方无奈一声苦笑,接着情绪骤然激起,连身子都抖动起来,“是我无能,才会害得她吃这种名为‘续命’的催命符!我要是在场的话,就立刻把那个配药的家伙给砍了!”
“你说什么!”总悟扯着土方的胳膊,“你别说你医不好她,你别说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医!姐姐会没事的吧?你说啊,姐姐会好起来的对吗!”
“会没事的……”土方自言自语道,“我会医好她,今天,现在!”已然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土方冲出了帐子。
他钻进自己的寝帐,开始翻笔记,一张一张,一页一页。
这五年来,他医了数不清的痨症病人,随着医术的精进,治愈率越来越高,一直到稻北城,他更是治好了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他是史上最年轻、天资最高的士医,他土方十四郎是这个国家唯一一个能够治愈这种病的医生。
琉璃草,他有琉璃草在手,只要有这种药……只要……
只要找到琉璃草的绝密配方!
土方开始翻自己带来的医书,却没有一本书记载这种稀有草药,这种灭绝已久的草药只记录在旧印药卷孤本中,这整个藩郡,唯有藩主庄园的书库才可能拥有这类典籍。
想到这里,土方从药箱的夹层取出一块牌子,塞进怀里,匆匆来到马厩,跨上马便要出发。
“我陪你!”银发少年亦出现在了马厩。
“你留下。”土方毫不犹豫地道,紧接着,他又道了一句,“拜托了!”
扬起马鞭朝着马背狠狠抽了一下,土方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银发少年的视野中,少年思味着最后三个字,名为嘱托,实为信任。
他要代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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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一路未歇,快马加鞭赶到安中藩最大最繁华的市镇。到了庄园,侍卫本想拦住,他立刻亮出牌子,那些侍卫纷纷躬身。
这块牌子是他跟随部队出发的前一夜,宗井伊秀派人带给他的,他不曾拿出来过,在别人看来,他只不过是士医身份,安中部队的医疗队长,实际上,他的正式官衔为三品药司卿。
土方穿过层层叠叠的阁宇,径直来到藏书楼,开始寻找。纵使里面的典籍已经按照类别和细目存放了,可寻找一本旧卷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藩主寝殿内,一下属正向帘幕后面的一黑影禀报情况。
“主上,土方大人回来了,只是一回来就钻进藏书楼,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先由他去吧。”卧在帘幕里的宗井慵懒地摇了摇扇子,喃喃自语道,“还有半个月……”
……
土方离开军营的第三天,三叶醒了过来,烧也退了,总悟高兴极了,怎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直到她说有点饿了,总悟才舍得出帐子去取饭菜。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可怎么也降不下雨来,三叶一个人仰倚在床上,望着昏暗的虚空发呆,直到轻掀帐帘的声音响起。
“哟!”银发少年一进门便是摆出一副笑容来,抬手打招呼道。
“白夜叉先生。”三叶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温和微笑。
“看我带来了什么。”银发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外层浮着些许油痕,他一层层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辣味蚕豆!”三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快趁热吃吧。”银发少年将纸包平铺在被褥上。
将一颗蚕豆放入口中,三叶冲少年笑道:“很好吃。”
“那就好,嘿嘿,那就好。”银发少年一边在旁边落座一边笑道。
“上回我也只是随便提了一句,白夜叉先生竟然就买来了。”三叶说道,“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我这是去安佑城办点事,顺便买的,没怎么费事。”银发少年挠了挠腮道,“真的不用在意啦。”
这句笨拙而又温柔的话让三叶觉得无比温暖,她品尝着口中的辣味,每吃一粒便在心里默念一句祝福,为那个人,为小总,为近藤,也为身旁的这个人。
“你也别吃得太多,这东西太辣,对恢复不好。”银发少年提醒道。
“我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三叶道,“从一年前就明白了,也想通了很多事,可能人到了这种时候都会想通吧,所以也就不怎么忌口了,如果人活着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辈子该多么遗憾,就算活到宇宙的尽头,也不痛快吧。”
“说的也是。”银发少年道。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自己倒是活得痛快了,为我奔波的人却是痛苦的,这几年来我不断地想,怎么样才能减少他们的痛苦。”
“或许,为你奔波的人觉得幸福也说不定。”
“怎么会幸福啊。”三叶有些怅然地道,“放弃自己的梦想怎么会幸福啊。”
“跟重要的人比起来,梦想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三叶问道:“白夜叉先生……有重要的人么?”
一瞬的停顿,银发少年继而答道:“有。”
“您会为了重要的人放弃一切么?”
“我会成为他希望我成为的人。”银发少年道,“我会珍视他所珍视的人。”
三叶微微笑了笑,“您跟他……很像。”
银发少年疑惑道:“我跟他……像?怎么会……”
“不是性格方面。”三叶道,“是灵魂,一个温柔的灵魂。”
“我?温柔?”银发少年不否认土方是个骨子里温柔的人,可他自己收获最多的评价却是“轻浮”,听到对方这么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说我温柔。”
“看来大名鼎鼎的白夜叉并不受女孩子欢迎嘛。”这时候,总悟从外面进来,不客气地道,“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可以教你撩妹哦!”
“喂喂,等你屁毛长自然卷了再来指挥大人啊小鬼!”
“什么啊,你不也未成年么,战场上的四个攘夷扛把子都是未成年,这可是众所周知的。”
“那些八卦小道消息怎么能随便相信呢,威风凛凛的白夜叉大人可是马上就要成人礼咯,四舍五入一下,都已经是奔三的大叔了。”
“你那鬼算法有问题啊,天然卷都是智障么?”
“臭小鬼别想S老子啊,老子可是远近驰名的超级鬼畜大S,就连屁毛鼻毛都是S形的。”
“那有什么可牛的啊,我抖S冲田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连大便都能拉出S形的你行吗?”
“噗呵呵呵……”三叶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便是将背部往后塌了塌,脑袋轻轻靠在墙上,眼睛慢慢合上。
帐子里欢乐的吵嚷声还在继续,阴霾的天空丝毫没有影响到里面的气氛,滚雷闷在乌云中,就是不肯出声,不知是不是在等待什么时候,即将来到的这场雨,当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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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已经在藩主庄园藏书楼里呆了三天三夜的土方此刻已经身心俱乏,但他依然在一页一页的翻找,他看的大多是旧卷,有的地方字迹不清楚,还有的地方缺页少页,他需要对照好几个年代的资料才能把那些医卷补全。
土方揉了揉眉间,抬头看了一眼柜子最顶端的那些个竹藤箱子,若是手头这本再没有的话,他打算把那些箱子都搬下来,虽然上面标注的并非医术,但他一定要亲自确认,说不定那管事的一不小心分错了。
重新低下头,又翻了两页,土方的眼眶忽然一挣,这个是……
“呼……”灯里的油烧完了,火瞬间熄灭。
“嘁,竟然在这个时候……”土方抓起书正要站起身,忽然一道电闪雷鸣,惨白的光透过窗纸,映亮了半壁阁楼,也映出了土方手中泛黄纸张上模糊的字。
『琉璃草随笔,痨症遗录,可治愈,而对先天性肺弱者……』
白光骤然消失,土方用力闭了闭眼睛,心脏怦怦直跳,他一边往门口疾走一边注视着纸上看不见的字。只要出了这阁楼,所有的事全部都迎刃而……
『无解。』
“轰隆隆——”刺耳的雷声先于白色的光束撕破了土方的世界,光芒亮了许久,他却是再也不需要了,垂下手腕,手指瞬间被空气吸走了力气,书卷掉在了地上。
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你们这群庸医!”土方回身指着那些摆着医卷的架子,骂道,“连病都医不好还配在这里著书立说!”
“都是假的……”土方摇摇晃晃地出了阁楼,疯魔一般重复道,“都是假的!”
他跑出了庄园,跨上马,浇着雨水便往回赶。
跑了大半天,马前蹄一歪,跌跪了下去,土方被甩了出去,他爬起来一看,那马倒在地上,嘴里涌出白沫,已经累得再也爬不起来。
土方抬起步子就往前跑,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二十里地,就快到了。
终于到了军营,土方冲了进去,已经能看见疗养大帐的影子了,这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让他微微一愣。
“姐姐——”
一瞬间失了所有的意识,土方又往前迈了几步,接着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溅起被泥玷污了的肮脏的水花。
雨水打在土方脸上,顺着下巴划落。
大帐外面,银发少年闭着眼睛,抱着木刀倚在那儿,似是睡着了,银色的卷发被雨水浸透,发丝贴在额头和脖子上,粗布衣料紧贴着皮肤,隐约勾勒出肌肉的线条。不知道他已经在这坐了多久,或在等谁回来,或要送谁一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土方面前,垂着脑袋的土方盯着那双脚,眼珠一动也不动。
一双手猛地拎起土方的衣领,那双手的主人道:“让姐姐等了你五年,你学到的就是这种东西?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嫁人么,是为了不让你歉疚,不让你自责,不让你再学你不喜欢的医术!”
稚嫩的声音,痛苦的话语,极度的恨意,三种不协调的元素纠缠在一起。
“她想让你知道她过得很好,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熬不了几天!而你呢,你亲手毁了她的幸福,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土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犹如一具丢了魂的死尸。
总悟一边瞪着土方,一边道:“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啊?自从你出现,她总是想着你,姐姐是我的啊,你到底有什么好,一个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的冷酷怪物!”
撒开土方的衣服,总悟转身跑掉。
黑发少年,银发少年,一个安静地跪着,一个安静地靠着,雨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雨滴敲击在头顶,把血液里的伤痛敲击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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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安佑城北郊桥下。
“犯人藏场当马、武藤村等六人,犯倒卖假药罪,欺诈军方,罪无可赦,处以斩首极刑!”
一刀劈下,血溅半空。人群里的总悟冷冷地看着男人的头颅落了地。
行刑完毕,警戒顿时松懈下来,衙门的人开始处置尸体,总悟冲了过去,拔出腰间小刀,对着藏场尸体乱捅一气。
“人渣!去死!”
“喂,你干什么!”几个士兵吆喝道。
“总悟!”近藤急忙上前拉开他,“三叶小姐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总悟慢慢安静了下来,“我真的很没用啊,近藤老大。”他挣脱开束缚,一边离去一边道,“我要成为最顶尖的武士,让姐姐刮目相看!”
军营附近河边。
土方撕着线装的畢笔记,一页页,往火堆上填,缭绕的烟雾升腾,顺着他的胳膊,手腕,一直缠绕到捂着眼睛的手掌,湿润了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自嘲一般地道:“什么啊,熏得老子眼睛都疼。”
银发少年倚在十丈远的树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从最后一页开始翻,往前,一页页,俊秀的字迹,红色的标记,一直翻到第一页,指腹轻轻抚过右下角,那儿有五个字。
土方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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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镜曾与土方约法三章,若为医者一天,禁握武士之刀,禁生拳脚之事,若犯,医术则难以再精进。如今,这一切全部都失去了意义。
土方在河边没日没夜地挥刀,不知挥了多少天。
银发少年一直在附近坐着,靠着树,背对着河边的方向,他想离那个人近一些,却又不敢看,他怕自己陷得太深。
他从来都不是这种不痛快的男人,藏着掖着难受死了,可现在,他不但犹犹豫豫,甚至还有深深的罪恶感,好像要从别人那里抢走什么似的。
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自己,他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一旦动了心,就会想方设法地占据,对于食物是这样的,对于感情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疯魔到什么程度,只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比如现在……
他忽然想起那天比试来,土方说的那句话——
“许你一件事,只要我能。”
要是那天说,想要他的心,他会给吗?
答案明摆在那里,那绝对不在他“能”的范围。
这种见不得光的单方面的恋情,注定是要夭折的。土方是个完美的男人,完美得让他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他。
“教给我木斩铁的方法吧。”
就在银发少年走神的时候,河边的黑发少年停止了挥刀,如是说道。
银发少年站了起来,现了身,然后他就后悔了。
土方不知何时将浴衣的袖子除下,别在腰间,因为弃武多年的关系,身上肌肉的线条分外柔和,汗水从脖颈,顺着肌肤一滴滴滑下,滑过胸前,小腹。
这种画面在澡堂子里不是常见么……这是银发少年仅剩的理智思绪,就是跟自己一样的男人的身体罢了,或许是思春期的通病,见到肉体就会有反应,就像洗着澡的时候勃起是一样的道理。
“罢了。”土方淡淡道了一句,接着继续挥刀。
“心,手,时机。”银发少年立即说道,接着捡起一颗石子。
土方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过头去,看向那人,以及那人手中的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武士的刀就是心,心即意念,也就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这种意念越强烈,流到手上的力量也就越强,然后……”石子抛起,落下,“在精神最集中的那一刻——”木刀挥出,石子瞬间斩作两半。
土方的眼眶微微睁大,就在刚才的一瞬,他看到了一双眼神,战场上白夜叉才会露出的眼神,杀戮。
“讲得不好,很难理解吧?”银发少年的眼神瞬间又变作柔和。
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投向远处的一块巨石,那块石头,土方曾想劈开过,当时被这个家伙阻拦了。
土方握紧刀,朝那个方向奔去,这次,银发少年没有去拦,只是静静看着他。
停步,抬起,挥下。
“哧——”
刀刃斩开虚空,却停在了石头上方一寸处。
“刀会断……呵呵……哈哈哈……”土方疯癫地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才能,医生做不好,武士也做不好。”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你救了稻北一个城的人,你挥刀可以几天几夜不休不眠!”
“我已经没有要守护的人了!”
“可是有想要守护你的人啊!”
沉默,他看着他的背影。
许久之后。
“白夜叉,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怕鬼,怕水,怕饿,怕死,除了剑术,什么都不会,是一个被女人们嫌弃的单身脏汉。”
土方将衣袖穿回,提着木刀,抬步,转身,离开。
“那个,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给我来了信儿,明天一早我就去会合。”
没有回应。
“你……来送我吧。”
黑发少年什么都没有说,依旧迈着步子,直到消失。
银发少年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苦笑一声,“什么失不失望,从来就没有过希望,嘛嘛,这样也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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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少年换上战袍,将白色的带子束在额上,将两把刀别在腰间,一边往军营大门走一边叹着可惜。
还想再听听那个人的声音,就算说不上话,再看一眼也好,战场上刀剑无眼,兴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这好歹是他头一回……头一回这么地对一个人……
“喂。”
刚出大门,一道声音便是响起,银发少年愣住。
“还说什么早上,都快晌午了。”
“你在这等多久了?”
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土方却还是道:“夜里睡不着,就来了。”
夜里……
银发少年有些懵,他形容不上来此时是种什么心情,很新鲜,应该说,很开心,如果非要找个高级的词形容,就是受宠若惊。
“你上次不是有话没说完吗,现在说吧。”土方道。
“话?”思索了一番,银发少年这才想起来那天从稻北回军营的途中,自己反复思索的东西,那些已经决定深埋心底的东西,忽然被这人这么一问,他便又开始动摇了。“啊……那……那个……其实我……”
这一次,土方没有打断,而是认真地看着,安静地听着,耐心地等着。
土方在等他说话……银发少年混乱的思绪忽然停止纠结了,他看着黑发少年的表情,信任,土方给予了他信任,他难道还要回报给土方困扰吗?
“没什么啦,跟你做朋友很开心。”银发少年绽出一笑,“过两个月,我们部队还会来这附近,到时,我来找你。”
“你的名字。”土方道,“是什么?”
银发少年稍稍愣了一下,接着勾起唇角,左手伸向土方的右手,托起,拨开掌心,右手食指在上面写下一个字,松开,接着道:“说起来,我的木刀还没有名字,你说,叫什么好呢?”
土方只思索了片刻,便顺势拿起对方写字的那只手,在掌心上划了两个字。
“我这个月都不洗手了。”银发少年笑道。
土方看着他,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都没有,只是看着,而与从前不同的是,银发少年从那人眼中已看不到冷漠,他觉得,土方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开个玩笑。”银发少年道,“那……我走咯?”
“嗯。”土方微微点头。
转身的瞬间,银发少年脸上的柔和渐渐消失。
捏起拳头,掌心那处,被指尖触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着烫。就差一点,若是再不走,他怕自己就要忍不住抱紧那个人。
“好想对你讲那句话。”银发少年喃喃自语,“土方,我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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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臣下想辞去药司卿一职以及士医身份,恳请大人允准。”
看着单膝跪在殿厅中间的黑发少年,帘帐里的男人沉默片刻,道:“原因。”
“臣下医术不精,致使军中无数兵士受疾病痛苦而死,愧为医者。”
“名医蝉镜的得意弟子若医术不精,那天下医者岂非庸才了?你退下,本主……不准。”
男人的声音虽平淡无波,却隐隐透着威严,逼迫人不敢不从。
“臣下辞官之心已决!请大人允准!”土方的语气中微微透着一丝强势。
“呵。”一声轻笑自帐子里响起,“好,辞官,本主允了,可你不得离开,既然你不愿做官,就入西苑如何?”
土方全身一凛,西苑是宗井伊秀圈养男宠之地,里面纳藏着各地城主进献的俊美男子,自己频频被人当作“猫”来看待,与身上这副皮囊有脱不开的关系。
土方稳下情绪,肃声道:“大人的意思,臣下明白了,臣下告退。”
折扇掀帘,宗井注视着黑发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他真是越发欣赏这个束着马尾的冰冷少年了。那句“臣下告退”,分明是拒绝之意,却又不好明说,只四字,既给足了他面子,又给自己留了退路,实在是聪明。
“这般态度,主上为何对他如此纵容?”说话的是宗井的心腹兼护卫,小林。
“你觉得他如何?”
“皮相百里挑一,性子顽固不化,说的好听是冰山美人,说的难听是不识时务。”
“这世上绝美男子说是不多,却也不少,有甜的,辣的,无一不炽热,无一不柔情,可这冰的,却是他土方十四郎独一份儿,若失了他,怕是再难求了。那张冰冷皮肉下面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身躯,是一样冰冷,还是滚烫如火,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主上若喜欢,为何不直接下令纳他入西苑?”
宗井意味深长地一笑,“像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妙人,是值得用时间去慢慢磨的,本主想得到的,可不止是他的身子。”
……
土方一头扎进了藏书楼,开始研究里面书,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单纯去翻肺症医卷,而是广泛涉猎,注意力大都放在外伤外科领域。
“土方大人,请用茶。”一个侍从端着一盏精致的瓷杯,说道。
“多谢,把茶放下吧,这里不用伺候。”
“小的不敢,宗井阁下吩咐,务必要侍奉好土方大人,若有丝毫怠慢,会受到重罚。”
土方轻吐了一口气,接过茶杯,稍稍饮了一口,“这是……”
“是雪饮,将军大人赏赐的茶叶,宗井大人特地吩咐带给土方大人尝尝。”
沉默,土方什么都没说,将茶杯撂回托盘里,继续钻研医书。
“对了,土方大人,宗井阁下给您安排了兰池旁边的阁苑,那可是藩主阁下最喜欢的地方,藩主对您真是好得没话说,您要是什么时候觉得乏了,小的就带您过去。”
“不必麻烦了。”土方立刻拒绝道,“我就在这里住,哪儿都不去。”
“这……”
“宗井大人赏了地方,与我住不住是两码事,若是大人问起来,你就说土方十四郎只想一心钻研医术,对衣食住行皆无讲究,大人的好意,土方心领了。”
那侍从没办法,只好退下,如今土方是宗井看重的人,庄园里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
对于宗井的用意,土方又怎会不知,他原本想要辞官做游医,给攘夷战士和战争区的百姓提供帮助,眼下怕是没这么容易,他决意要想个办法混出去。在找到时机之前,这藏书楼确是个好地方,既不怕被打扰,又可以研读医书。
那家伙说两个月后见,希望能在约定的日子到来前顺利脱身,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安中藩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银发少年坐在一个茅草屋的屋顶上。他用小刀在木刀刀柄上刻着,整整一个下午,只有两个字。
“那家伙是不是恋爱了?从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一个戴盔帽的少年站在茅屋下面道。
“哼,那就有意思了,被他看上的女人还真是倒霉。”说话的是一个短发少年,他一边道,一边斜眼瞥着一个身影爬上茅屋的梯子。
“我倒不觉得,咱们四个当中,就属他最有当情种的潜力,他以前不是常吹自己受万千女人欢迎,十岁就能驾驭各种体位,但一个也别想让他心动么,这下打脸了。”
“这种话你也信?”短发少年冷哼一声,“那小子十岁那会儿连刀都拿不稳,更别说下面那刀了,估计再过个十年,他那废刀还是没有用武之地。”
“啊哈哈哈,这描述得也太惨了吧。”盔帽少年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咱家招牌吉祥物现在可是恋爱了啊,好歹给攒点祝福吧,就祝他早日跟女友来上一炮,脱离处男大队。”
“说吉祥物我没意见,说招牌,他还不够格。”短发少年冷冷说道。
盔帽少年摆摆手道:“高杉,你不能因为名字里有个‘高’就要求太高了啊,对人宽容一些,性子也能开朗一些嘛!”
短发少年转头瞪了旁边之人一眼,“你可以不跟我这个不开朗的人说话,没人强求你。”说完,抬脚便离开了。
盔帽少年笑着轻摇摇头,也跟着离开了。
银发少年仍旧在刻,丝毫没有注意身旁多了一个人。
“给刀取名字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一道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长发少年。
“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本大爷有时也会有这种闲情雅致的。”银发少年随意地道。
“这两个字不是你取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品味没这么高。”
“……”银发少年哑然失笑,果然这两个字取得好,既不背离自己的风格,又有那个人的风韵,而且……听到那个人被赞美竟然比自己被赞美还要开心,唉,真是没救了。
“那个军营里,有不错的人吧。”长发少年道。
“是不是一个礼拜没洗头,头油把脑袋滋润灵光了,行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长发少年强调道,接着便是发出了怅然的感慨,“也不知道战火到底持续到哪天,让我们变得不敢交朋友,多一份羁绊只会多一份痛苦,所以,除了你们,我谁都不敢认识。”
“他对我的情没那么深。”话落,银发少年才发觉措辞有些不太对劲,又道,“他对我的友情没那么深。”接着便是喃喃自语道,“大概。”
长发少年站起来,一边准备爬下屋顶一边道:“可你却陷得深了呢,银时。”
银发少年抚摸着刀柄上的两个字,不言不语,连他自己都发觉的事,没法不承认。
“喂。”长发少年站在屋下,朝上面吆喝道。
银发少年的视线探下去。
“明天就要向北出发了,在安中藩边境会有一场恶战,尽快托人捎个信儿吧,别让那人空等一场。”
银发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两个月的约定怕是不能兑现了。
张开右掌,左手指尖轻轻在上面抚摸,掌心处还残留着那天黑发少年划动食指时的触感。
——星碎。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第二十四章】
天不亮,土方便在兰池旁挥刀,池子里有几株荷花,周围鲜有人经过,非常僻静。
他一边挥一边想着那日银发少年斩断石子的瞬间,那个顷刻间流出杀戮气息的眼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都怀疑白夜叉和素日懒散的家伙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那个人,竟能将两种状态的变化掌控自如。
而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木斩铁了。
这段时间,土方会趁挥刀的时候思考出去的方法,宗井派过来的侍从日夜不离地跟着他,他必须寻一个时机。两个月的约定,许下了就一定要实现,尽管那时,他并没有回应那个约定。
土方明白,自己已经把那个家伙当成最重要的朋友,这个羁绊让他获得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而且……
跟那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与此同时,长廊的拐角,一副身子倚在在那儿,不知站了多久,那人歪着脑袋,一副慵懒的样子,视线盯着正在挥刀的背影上,由发辫,到脖颈,到脊背,再到黑色布料包裹住的曲型线条。
“主……”
“嘘……”宗井抬起折扇,制止属下发出声音,他的视线集中在了池边挥刀的少年身上。
“他在这挥刀多久了?”
“天不亮。”
“武士医生,呵呵。”
他宠幸过的男子中,多是柔骨媚俗之辈,土方拥有身为医者的干净灵魂,又是一副冰冷性子,再加上武士的刚毅,这样的人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土方十四郎,你是上天赐的,本主绝对不会放开。”宗井仅用口型讲出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主子,其他几个藩郡的大人都已经到了。”
“马上准备会议,召各大臣去大殿,另外,把本主为他准备的东西送去。”
“是。”
片刻之后,侍从在土方几丈之外站定,行礼道:“土方大人,藩主阁下召集全部大臣去大殿,您也要参加。”
“知道了,帮我准备洗澡水,梳洗完我就去。”
……
房间里,水声撩起,热气升腾,中央摆着一方屏障,屏风上隐隐约约映着一个脊背的影子,那副脊背,线条柔美却不柔弱,肌肉坚实却不粗犷。
脊背的主人从木桶中站起身来,迈出,擦干身上的水,正要去拿换洗的浴衣,这时,屏风另一面,一道声音响起。
“土方大人,藩主阁下说要您换上这身官服。”
土方斜过视线,瞥见一袭玄色,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织着白色云纹,摆在最上面的是整件衣衫的主纹,金线绣成,那是……
官服主纹图案是文花武禽,土方三品医官,主纹应当是莲,然而他这件却是绣着蔷薇。
不愿去细想宗井的用意,土方轻哼了一声,扯起锻袍将之披在身上。
“大人,让小的伺候您穿衣绾发吧。”
“不必,你出去吧。”
穿好衣服,土方将金丝带子束在腰上,绾起长发箍好琉璃冠,出了屋子。
此时,众大臣已基本聚集在了大殿,藩主还没有到,大家互相交流着对于此次会议的看法,直到一个身影在殿外现身。
“那个是……”众人相继发出惊叹。
着一身黑色的少年出现在睽睽众目之下,他从容穿过众人,在角落的一处席位上跪坐下。
“没猜错的话,他便是藩主新养的‘猫’,三品药司卿,土方十四郎。”
“藩主可从来不许男宠做官啊。”
“他可不是男宠,听说是蝉镜先生的徒弟,正经的医官。”
“哼,这副皮囊,还有正经的?”
“不过,确实是绝色美人啊,连我都想操他。”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藩主的东西,就是哪天玉陨了,咱们也休想尝到味儿。”
什么闲言都入不了土方的耳,他默默跪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

楼主:Q飞影Q  时间:2023-05-15 23:56:15
“宗井大人、前田大人、藤堂大人到!”
三个身着华服的男人从大殿内室步出,宗井作为东道主坐在中间,笠岛藩藩主前田和长松藩藩主藤堂坐在两旁。
一落座,宗井便是一眼瞥到了坐于角落的土方,看到那少年的装束,他微微勾起一笑。
“今日三藩会盟,感谢二位大人远道而来,希望这次会谈顺利。”
“哪里。”
“客气。”
前田和藤堂尽管依礼应着,却均是一副高傲神情。
“半个月后,天人部队将派一万兵马来犯,据探子报,他们的集聚地点在冈原这个地方,也就是安中、笠岛、长松三藩交界处。”
“那些天人太不自量力了,竟然选在那处敏感之地,也是找死。”前田道。
“那里地势平坦,乃易攻难守之地,加上他们此次人多势众,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宗井道。
“咱们一家出兵五千,这一万五对一万,结果不言自明。”藤堂道。
“三千。”宗井道,“咱们一家出三千便足够。”
“为何?”
“太冒险了吧?”
“二位大人似乎忘了一刃利器,杀人的利器。”宗井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阴厉。
“你是说……一九四?”前田率先反应过来。
听到这三个字,角落座位上的土方愣了一下。
“不错。”宗井道,“所以,我们要把大部分兵马都集中在一九四周围。”
“这是为何?”藤堂问道。
“因为在那个部队所主战场附近的高地上,有我们三人啊。”
“说得对!”前田一副了然神色,接着饶有兴趣地道,“听说他们可是最有趣的杀人工具,那些人上演的血肉四溅的屠宰游戏,那些流干血的人是怎么用意志宰人的,想想都令人兴奋。听说有的人被砍的只剩下上半身,还在战斗,真想见识一下啊。”
听到这里,土方紧紧攥起拳头。
“本主也是慕名已久,一九四,不能不看。”藤堂笑道,“不过攘夷志士再厉害也是一群血肉之躯啊。”。
“所以……”宗井道,“其他的可以不管,但一九四,绝不能让他们亡了。”
“是啊,他们要是全军覆没,以后谁还表演给咱们看啊,哈哈哈……”
伴随着前田的笑声,其余宗井和藤堂二人一起笑了起来,紧接着, 下面的大臣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三位大人高明!”众人纷纷弯身,行礼附和道。
“嗑……”土方低着头,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齿间发出忍耐的轻音,在众人麻木狞笑的洪流中,他如一艘微不起眼的小舟,挣扎在浪尖,虽不愿与之为舞,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然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面对着这帮**!
“药材和医疗方面,既然安中坐东,便由我藩一力承担。”宗井道。
“宗井阁下慷慨!”前田和藤堂二人一起称赞道。
“药司卿。”宗井轻唤了一声。
垂着脑袋的土方微微抬眼,站起身,不紧不慢迈步,穿过众人,来到殿中央宽道,一步步缓缓前行,接着停步,跪下,行了一礼。
前田、藤堂二人都有些发愣,那少年虽容颜微垂,但露出的七八分相貌便可知其绝非俗人,二人均仔细瞧着,生怕错过窥探少年全貌的时机。
玄衣,云纹,蔷薇,这些简直就是为少年而生。
坐于中间的宗井脸上微露得意之色,介绍道:“这是在下新任的药司卿,土方十四郎,他可是名医蝉镜的高徒,医术精湛,由他全权负责此次军事行动的医药事宜,二位阁下没异议吧?”
两个人都是直愣愣地盯着少年看,似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宗井隐于嘴角的笑意更加肆意,命令道:“抬起头来,药司卿,若是看不清你的样子,我想二位大人是不会轻易同意将如此大的使命交由你手中的。”
没有丝毫犹豫,土方挺直脊背,抬眼看着前方,不带一丝表情。
冰冷、傲气、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将深陷其中的二人拉入更混沌的深渊。
“二位大人,如何?”宗井再一次问道。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药司卿,你先退下吧,看来二位大人还需再考虑一番。”
土方垂下脑袋再次行礼,接着站起身,后退两步,接着转身,下一瞬,嘴角蓦地勾起一丝冷笑,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出鄙夷之色,每迈一步,鄙夷便加深一分。
前田、藤堂二人见玄色身影渐行渐远,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
“二位大人,事情也都摆出来了,咱们不如去内室细谈?”
“也好。”二人欣然同意。
三个人站起身,先行离开,随后大臣们才依次起身离去,三藩会议的形式场完毕,正式戏码即将上演。

楼主:Q飞影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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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银土

发表时间:2017-09-13 08:07:00

更新时间:2023-05-15 23:5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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