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敬度。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风，第一人称，非国设，主朝耀，讲两个人人生路上走岔了一段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的故事。
欢迎指正，有意见建议都可以提。
不定期更，但是不会拖很久的。
感谢小天使们滋瓷。
学校的花镇楼。

汤好了，我尝了尝，不甜，要放点糖味道才更好，可我又怕糖破坏了药性，毕竟电视里的灵药看上去都是乌漆墨黑苦得要死的，于是就这样装进保温盒了。
第三天，我带着绿豆汤，却没见到眉毛。老师说眉毛请了这个礼拜的假在家养病，我心想完了，眉毛不会背着我偷偷死了吧。
我的心情变得很沉痛，因为眉毛是我最好的哥们，他可能要死了，我却不能去看他，于是我就把绿豆汤给喝了，闭上眼试图把药效隔空传给他。
那几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眉毛不在，我总觉得有点不适应，好像掉牙的时候，舌头总觉得牙齿还在嘴巴里一样，我也总觉得眉毛还在我旁边，可是我一抬头，又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五点半就起床了，骑车往眉毛家跑，路上想着眉毛要是真死了怎么办，想着想着鼻子居然酸了。
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我敲开他家门，眉毛穿得整整齐齐，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脸上的包也差不多消了，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大怒:“你小子诓我！”
眉毛听我说完，露出很开心的笑来:“难道你真要看见我死了才不生气？”
我想想，也对，他没死我应该开心才对，接下来眉毛邀请我吃早餐，我就彻底原谅了他，周一眉毛就健健康康地来上课了。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没喝我给的灵药，怎么就好了呢？

未完待续

这里说一下，蠢得死的我自己发现了一个bug，王嘉龙是小耀读二年级的时候出生的。就是说我们国/家是九月开学，王嘉龙差不多也就在九月出生，但是本章会写到耀十一月末生了一场大病，这时候王嘉龙已经长牙了，但是我突然想到小孩子起码四个月五个月才长牙……于是王嘉龙在七月出生了……虽然这是一年级的暑假，但是读者姥爷请不要在意……把它看成是二年级的预备役吧´_>`(当时没考虑周全对不起，如果有机会整理成TXT的话会改的。)
在贴吧发现好多好文看得我超级满足。

05

十一月末尾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
对此我几乎没有了什么印象，我只记得某天晚上我被妈妈推来拉去，我心想王嘉龙不是已经开始长牙了吗？怎么还要我给他拿米糊。于是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根本睁不开眼睛，浑身湿透，冷得一阵阵地抖。
然后我被我爸抱了起来，听见了门开的声音，感觉到了脸上刮过的风。王嘉龙开始哭，我的脑袋疼得要死，他一哭我耳边就嗡嗡响，我想伸手去抱他——每次我这样做他就变得很乖，但是不行，我连叫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快，风停了，有种苦苦的气味在我周围飘荡，混着铁锈味和凉冰冰的酒精味，我爸把我颠来颠去，我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滚成了一团要从我的嘴里涌出来。我忍了一次，它们第二次拼命撬我的喉咙的时候我没能忍住，“哗”地吐了。
吐过以后我反而觉得舒服多了，精神变得很亢奋，虽然还是抬不起半根手指，但眼睛却好像可以透过眼皮看见外面了。
我的耳边还在嗡嗡响，听不见声音，但是我看见我爸脸色惨白，我妈站在一边握着张纸，抱着王嘉龙一个劲地哭，上一回见这个样子是他们被开除的那天，再上回呢，则是我姥爷入土的那天。
我心想是谁丢工作了还是谁要死了？一个白大褂走进来拿了个灯照我的眼睛，还按我的胸口，我有点难受，想吐他口水，然后我就真的这样做了，一口气吐了出来，可惜没有吐出口水，反倒喉咙深处有个东西被带了出来。
那个软黏黏的玩意一出来，我耳边的嗡鸣就逐渐消失了，我听见我妈一边笑一边哭的奇怪声音，听见医生说着“好险好险”，听见身边机器的滴滴声，听见我自己急促的喘气声。真奇怪，我从没觉得我自己的喘气声这么难听过，但来不及多想，我突然觉得非常困，就睡了过去。

不要嫌更太多的楼主神烦啊´_>`晚一点还会有一更(大概)
依旧是欢迎意见建议评论。

08

天边露出一丝灰色的朝霞，屋里生了暖炉，被窝里塞着热水袋，我抱着睡得死沉的王嘉龙躲在被子里，脑袋往枕头里钻，我不觉得冷，但是身上像是不听我的使唤，一个劲地发抖。
爸妈在厨房里低声地吵架，他们两个人都特别能说，嘴巴一个赛一个地尖利，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吵起来的，一睁眼就听见我妈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句“没用的东西！”
我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吵架。
锅碗瓢盆被敲得乒乓响，他们应该是在做早饭，如果放在以前醒得这么早，我一准会去厨房里帮忙，但是今天，我只想赶快睡个回笼觉，最好一觉睡到明天，或者永远别醒。
爸妈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嘉龙难受地哼唧了两声，我帮他捂上耳朵，心里求他可别现在醒了。
幸好王嘉龙依旧好好地睡着，我也想快快地睡过去，这样就听不见他们吵架了，耳朵却忍不住支棱起来，心脏扑腾扑腾直跳。
粥在锅里咕噜噜地滚着，我妈像是哽咽了，尖锐的声音好像刀子，说她给老王家生了两个儿子，现在倒嫌弃她不会干活了。
我爸哐当一下撂了菜刀，那声音听得我心惊，生怕他把我妈给砍了，只听见他冷冷的笑声:当初是当初，现在家里米缸也快空了，过几天就喝西北风去。
两人把餐具砸得几乎要碎掉，我总算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家里本来就不宽裕的条件在交了我的住院费和药费后更是所剩无几，现在更是连买米的钱也快没了，两个人互相指责对方，结果越吵越上火，最后干脆直接破口大骂。
我紧紧地搂着王嘉龙，被窝里很黑，他的身体上有一股甜香味，有点像我妈用的百雀羚，但又不只是那种味道。在我们没有搬家前，我妈经常用一种进口的香皂洗衣服，洗过后再晒干就是这种热乎乎的气味，我爸还经常夸我妈家务干得利落，我妈就红着脸笑……我闻着闻着，眼睛就悄悄变湿了。
他们还在吵，我爸已经开始怒吼起来，咆哮着说滚，我妈大声而凄厉地哭，尖叫着“我要离婚！离婚！”
“离就离！离！”
王嘉龙突然醒了，没有哭，而是看着我，圆滚滚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像是在问“哥，他们在说什么呀？”
我没法回答王嘉龙，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要吵架，如果没有钱，只要努力去挣就好了，如果没有吃的，只要在地里种就好了，可是如果我和王嘉龙没有爸妈了，我能挣来、种出来一个爸一个妈吗？
我的眼泪从眼睛里掉出来，被枕头吸走了，我原来是很少哭的，因为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像小姑娘似得哭哭啼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爸妈一吵架我就忍不住地要哭。我记起我妈说过她是大果子，我和王嘉龙都是长在她身上的小果子，小果子熟了我们就掉出来，可能是她这个大果子太难过了，连带着我这个小果子也难过得哭了。
被窝外头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沸腾的粥被打翻了，我爸恶狠狠地说大家都一起饿死，我妈把碗砸在地上，碎片咕噜噜地滚进了卧室。
“别吵了！”我站在厨房门口大叫。
我看不清爸妈的脸，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水太多太多了，多得只能发疯一样地哭喊来流掉一点，不然马上就会淹死。
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生病，我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我吃得太多，他们怎么又会吵得这么凶？在我出生前，我妈我爸的照片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幸福！都是因为我！可能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他们会过得好一点吗？
我哭着告诉爸妈，以后我会少吃饭，也不会再生病，我可以在家带王嘉龙，只求他们不要把我给丢掉。
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就算知道我拖累了他们，我也想留在这里。
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家。
爸妈像是惊呆了，半天没有声音，妈妈过来抱住了我，眼泪掉在我的领子里。
她说:“阿耀，别哭了。”
我才没有哭，是你的眼泪到我的身上来了。

未完待续

我是个智障，没有码朝耀反而码了一个短篇米耀斯米马赛！！要是有人喜欢的话就看这个短篇吧明天优等生一定更新。去掉表情
http://969751035.lofter.com/post/1dd73e45_ae4a4e9

我以为有点小洁癖的眉毛会发火把她的手给拍掉，没想到他居然一动不动地忍住了，只是嘴角下撇，按着我肩膀的手又使了一把劲。
妖精总算满意，没有为难眉毛，连带着那个女生也被放过，丢下一句“不跟你们计较”就回了讲台。
我有点生气，一节课没理眉毛，他下课倒是主动来和我说话了。
我让他走开，像我这种有骨气的人才不会在妖精的手下委曲求全，更不会阻拦战友的奋起反抗，眉毛数次沟通无果，只能用老方法——传纸条。
——你和她起冲突吃亏的是你，好歹她也是个老师，别生气了。
我把纸条丢了，问眉毛要是刚才我把妖精给打了他怎么办。
眉毛认真地想了想，坚决地回答:“跟你一起揍她。”
好战友！我果然没看走眼！
我觉得组织剥夺了眉毛少先队员的资格是个错误的决定。

未完待续

http://tieba.baidu.com/p/4542401352?share=9105&fr=share
安利一下我的短文。(；д；)还有五天就考试了。

感谢大家鼓励，最担心的科目终于过去了，安心码字(乖巧)

14

怀着“阿尔肥其实有点像个蠢弟弟”的心情，接下来的几天，我带着他四处疯跑，从耍皮影的到唱大戏的，从街头的糖葫芦到街尾的冬枣，又从护城河到眉毛家空荡荡的别墅，最后合伙把眉毛家种的萝卜全都拔了回来。
整个城几乎被我们跑了个遍，什么堆雪人、摔炮炸臭水包之类的事都玩腻了，慢慢地我发现阿尔是个好小伙，除了吃得多以外几乎没什么臭毛病，不过他有钱，我就大度地不在乎这一个小缺点了。
王嘉龙也喜欢阿尔，具体表现在特别喜欢啃阿尔的头发，有时候阿尔也让王嘉龙坐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在院子里瞎转悠，王嘉龙看着摇摇欲坠，其实还是挺稳的，只有一回，嘉龙刚喝完牛奶阿尔就把他放脖子上去溜达，估计蹦得太狠，王嘉龙的奶突然就吐到了阿尔的头上，吓得阿尔哇哇大叫。
这样的日子没几天，大年初六，阿尔肥家里的人来了，领头的是他们家的管家，我一眼就感觉他和阿尔的眼睛特别像，一开始还以为是阿尔的爸爸，直到他走过来跟我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和亚瑟的管家不一样的是他看上去年轻很多，三十出头，灰头发蓝眼睛，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灰色的薄风衣。要知道外面的雪还没化呢，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冷。
难道有钱人家里都得有个管家不可？不过管家和管家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好吧，虽然我总共也就见过俩而已。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的阿尔也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手也来不及擦，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跑，被那人几个大步就追上了，一使劲就把挣扎的阿尔拎了起来。
“Hero不回去！”阿尔嚎叫着在空中踢打，“你走，hero要留在这嗷！”
灰头发的男子避开了他的踢打，但阿尔手上的泥全甩在了身上，他无奈地笑了笑说:“琼斯，你离家太久了，我允许你自由活动可没想过你能活动到中/国来。”
阿尔挣扎不过，居然一声不吭地抱住了男人的手，小胖手撑着用力一掰，就给了中年男子当胸一脚，那动作以他的体型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我当时就被阿尔灵活的动作惊呆了，而那边阿尔也靠这一脚踹开了管家，疯狗状冲我跑过来，一边叫还一边嚎:
“哎哟——六月飞雪——天下奇冤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黑着脸，本来想让路给这小子，谁想他的力气大得可怕，抓起我的手就往篱笆边拖，自己跐溜一下就从篱笆上翻了出去，站在院子另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快跑，管家走过来看了看篱笆，让我去劝劝阿尔。
我说行，但我手上全是阿尔沾过来的泥，让我先去洗个手。
于是我又慢吞吞地跑去洗了手，从大门绕到了隔壁院子里，本想着阿尔怎么样也该跑远了吧，谁知远远就看见阿尔可怜巴巴地蹲在篱笆底下，像只小鸡崽似得，没有半点刚才的气势。
这笨蛋真是辜负我一番好意。
我又绕回院子看了看，发现他管家进屋去找我家长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干脆到隔壁和阿尔一起蹲着。
我戳了戳有点沮丧的阿尔，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鼓着脸说家里到处都玩遍了，没意思，觉得我家好玩，想留在这。
得，果然还是个吃喝不愁的大少爷。和别的少爷们不同的是，别人有钱都只想在衣食住行上精致，他倒好，为了好玩恨不得天天喝风吃土，连家也不落了。
“阿尔肥同志，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严肃地对阿尔说道，“暂且不说你逃家这回事，你为了玩就放弃了进步，这像什么样子？”
他蔫蔫地听我训，良久才慢慢告诉我也不是为了好玩才跑，而是感觉在家里没有自由。
“说话有礼仪，洗脸有规矩，吃什么都有限制，时时刻刻都被别人盯着，hero讨厌这种感觉，不要回去。”
我想象了一下那种时时刻刻都被束缚的感觉，不得不说，那的确挺让人不自在，但我又想到了过着同样生活的眉毛，他又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呢？
“可是你现在还这么点大，反抗又能反抗成什么样？还不是会被带走？”我有点可怜阿尔，但是他最后肯定也是要回去的。
“那hero怎么办。”
我瞅着垂头丧气的阿尔，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耐心地给他讲他卧薪尝胆的故事，阿尔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耀，你的意思是说以后只要hero打得过韦恩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这孩子脑子都长哪去了？我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好吗？
可惜阿尔没给我纠正的机会，很快地站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拍着胸膛说他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还告诉我等他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时候就会回来找我的。
然而当时我只觉得过年的时候真的不该带阿尔去听戏的。
到了下午，满怀着希望的阿尔被哄走了，虽说他走时一再地说还会回来找我，但我总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小的，隐隐地也就当成了最后一次见面，送他的时候心里也有点不舍。
有这样一个人陪着玩，大概也不坏吧。
嗯……除了吃得多有点胖以外。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日子，阿尔走了近半个月，吃过了汤圆学校就开始报名了，我在报名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眉毛，他愣了一下很快地走过来，连问好也没有，张口就问阿尔的事。
我一五一十地说了，心想这也是个增加他们感情的好机会，于是又顺带夸了夸阿尔，谁知眉毛听完后一声不吭，沉着脸就要走。我赶紧上去把他拦住，把装在包里的年糕给了他。
他把年糕塞进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告诉我这是他带回来送我的巧克力，还一个劲强调只是顺带买了而已。
我看着他一下不开心一下又变得别扭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是我们走之前说好给对方带的东西吗？
该不是我把他家萝卜拔了以后，他心疼过度精神不正常了吧。

未完待续

15

“春暖花开，小鸟在枝头唱歌。”
眉毛今天打扫环境区，我在教室里等他顺带写作文，在格子里端端正正地写好了开头，即使现在学校里的花也没开几朵，但是在写春天的时候总是离不开这几个字的，有了这个开头，后面的可就简单了，树啊花啊鸟啊人啊，总之都要一副喜气洋洋过大年的样子，可是过年明明就是在下大雪的日子嘛。
写满了一面差不多就行了，刚想把我的作业装进书包，突然看见有个粉红色的本子卡在讲台底下，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东西，于是我跑过去把它拿了出来，封面是一片漂亮的小花，侧边有个脚印，估计是掉地上被人不小心踹进讲台底下的。
当时我没有一点关于他人隐私的概念，闲的发慌干脆翻开本子看了看，毕竟这不是作业本，看上去也不是新的，肯定写了点别的东西吧。
本来我以为这本子顶多也就是记记歌词，贴了几张贴画，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里面密密麻麻的黑字把我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认真地从头阅读起来。
“一座华丽的宫殿里，漂亮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粉色长发的美丽女孩走了进来，因为看到她的美丽脸蛋，下人们都惊呆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
是的，那个女孩就是我，我的名字叫梦樱幻，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大公司的董事长，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美的歌唱家，所以我生下来就花容月貌，所有的护士都争着来抱我。”
“王耀，看什么呢？”
眉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吓得把本子往桌肚里一塞，按着自己的下巴茫然地看着他，有点迷惑又有点蒙。
“眉毛……”
“嗯？”他走到墙角把扫把放好，拿了瓶水边喝边冲我走过来，“你刚刚那个本子呢？谁的？”
我让眉毛别去管那个本子了，先来看看我下巴掉了没有，刚才的那段文字实实在在地打击到了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啊。
确认我的下巴安然无恙以后，我又把本子拿出来看了几句，恨不得把这玩意狠狠地塞进臭水沟，这时候眉毛也凑上前来，顺着我的视线读了下去。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梳起我那五米的粉色长发……咦？王耀，你的头发变粉了？五米？不拖地吗？”眉毛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暗暗地打量一只猴子，我赶紧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继续往下看。
“来到班上，所有的人都被我的美丽惊呆了，我害xiu……害羞，害羞起来，粉色的头发微微卷起，散发出了清香……这写的都是什么？”
我跟眉毛说这是我在讲台底下捡来的，眉毛也露出了和我一样茫然的表情，估计心情和我一样复杂。
这种“这写的什么玩意”和“哎哟好想看下去”的诡异心情促使我们接着往下读。
“一个男生突然吸引了我，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对着我流口水，只是坐在窗台冲着我微笑，我觉得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啊，这是第一个没有被我迷倒的人，我感到又开心又难过，头发变成了淡蓝色，代表了我忧伤的心情。”
……这头发有毒吧一会一个颜色？
“他冲我走过来，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他的声音简直就像钢琴一样好听，名字也那么美丽——他叫亚瑟·柯克兰。”
亚瑟柯克兰？这名字有点耳熟……嗯——嗯？
我瞬间抬起头来，旁边的眉毛也看完了这一段，整张脸都绿了。
面前这不就是亚瑟.柯克兰吗？！
我丢下本子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狠狠地嘲笑着亚瑟，魅力巨大连个头发忽红忽绿的小女孩都看上他了，真是美丽的眉毛！
眉毛忍受着我的笑声，表情认真地把那本本子上字的全读完，眉头拧得都要打结巴了，看完以后二话不说就要丢进垃圾桶，我赶紧拦着他问他这故事的结局怎么样了，眉毛半天才硬邦邦地回答我最后故事里的亚瑟柯克兰和她一起化成了神仙，上天了。
我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眉毛憋了半天才回呛我:“如果这是对我们班级的幻想，那你不就是在一开始对她流口水的人之一吗？”
我一想，还真是！我英明神武什么时候对着小姑娘流口水了！污蔑！绝对的污蔑！

眉毛这么一挑拨，我也就由眉毛把本子丢进垃圾桶，可是教室刚刚才倒过垃圾，垃圾篓里空荡荡就一本本子也太扎眼了，于是我们只好又把它捡了回来。
“怎么处理？”我问眉毛。
“随便丢掉也不好吧。”眉毛回答我，嫌弃地看着本子，“毕竟这是别人的东西。”
我一想也对，虽然这故事是可怕了点，还败坏了小爷我的形象，可好歹也是个小姑娘的寄托嘛，但是完完整整地留着我还真不大乐意……诶！
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不弄坏，照旧塞进讲台底下，它的主人总会找来的吧，但是这个内容……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眉毛，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在我的指导下，眉毛和那个变色龙姑娘升仙的路上突然落下了一道九天玄雷，一下就把那女的炸了个稀巴烂。本来眉毛还要把他名字给改掉的，不过我嫌要改的地方太多就没动，改完后我们又偷偷摸摸地把本子塞了回去。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总感觉自己拯救了世界，心想这种变色龙小姑娘还是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随雷而去吧。

未完待续

16

记不清是哪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从高高的楼上跳了下来，快摔到地面的时候长出了一双翅膀，蹭蹭蹭地就往上飞，撞到太阳的瞬间手脚一个抽搐，我就醒了过来。
天光已经大亮，床上只有我和一床小毯子，天气逐渐热了，鸟醒得就早，吱溜溜地叫得清脆，我缓了缓觉，想起是周末不急上学，本打算再赖一会床，门外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一听像是眉毛，赶紧套上衣服跑出门，果真，眉毛穿得齐齐整整在我们家院子里站着呢。
我们认识快要两年，虽然我说过我家地址，但他从没来过我家，我嫌院子里泥巴灰尘大，不想带着闪闪发亮的亚瑟上这来，他也就从来没提过这回事，所以他一来很是吓了我一跳。
我跑去问他怎么来了，他让我赶紧洗把脸，有事要跟我说，听他语气挺严肃，我连忙囫囵了洗漱，他带着我就往外走。
我们绕过了屋后的小山包，又往出走了一两公里，在一大座泥巴山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再往后就是白色的公路和重重叠叠的深绿色大山了。
眉毛指着那片山对我说有条高速公路要从那边开过来，把小县城打出一个大缺口，我家的房子估计要被征走盖马路了，我大惊失色地说那我家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眉毛无奈地看我一眼，告诉我拆我家房子肯定有补助的。
“听好，这事也是我无意间知道的的，告诉你爸妈，接下来的几个礼拜，如果有人要买你们家的房子，千万不能答应。”
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我十分相信眉毛的话，分开后一回到家我就看见一群陌生人在我家院子里和我们邻居说着什么，我赶紧跑去街上找我妈了。
我把眉毛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我妈皱眉想了很久，怀疑地问我眉毛的话可信吗？我都要急死了，眉毛这人能说假话吗？我赶紧告诉我妈，眉毛绝对不可能骗我们的，我妈这才勉强应下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点，我竖着耳朵偷听爸妈讲话，果不其然他们聊起了这件事，一会说对方出的价够买个近一点的小房子了，一会又说如果真是拆迁补偿那就不止那点，过了很久，他们也没下决定，倒是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那群陌生人来了好几回终于没再来了，最后留在院子里的只剩了我和斜对面的一家，我爸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只是因为他没同意卖房，也因为我妈又怀孕了。
我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鼓，大半年后的春天，也就是我读三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又多了一个二弟和一个小妹，褪了黄疽又是两个圆滚滚的白团子。

龙凤胎弟妹给我家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窘迫的家境给冲淡，面对着愈加窄小的屋子，张着嘴的四个人，爸妈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一开始我还能哭着叫着去阻止，后来我对着他们哭渐渐也不起作用了，最后我发现，就算他们吵得再凶我也挤不出半点眼泪，既然他们也听不进我的话，我干脆上亚瑟家避难，不想再面对那个乱七八糟的家。
那一天外头下着小雨，我逃难到亚瑟家门口，身上也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敲门没多久眉毛就给我开了门，看我湿漉漉地杵着，也没问原因，二话不说就吩咐煮姜汤。
眉毛在这一年长高了很多，起码比我高出半个指节，这导致我看到他就觉得生气，不过每次他一开口说话我的气就莫名其妙地消了。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这种东西总能让我心里的烦躁哧地灭掉，这也是我喜欢来找他的原因之一。
喝过姜汤，我坐在地板上，眉毛坐在沙发上和我聊着天。
他问我吃饭了没，我点点头，眉毛也就不问了，转而安安静静地喝起茶来。
屋里很暖，我听着他泡茶的窸窣声，热水的汩汩声，瓷杯的叮咚声，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酸一点点从喉咙口冒出来，非得说点什么才能压抑住，而面前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家伙估计是世界上不多的，值得我信赖的人了。
我慢慢地告诉他我得到的消息。
“眉毛，我家要完了。”
“……”
“他们每次吵架都想离婚，今天还吵到我们的事，问我要跟谁？跟爸还是跟妈。我啊，我谁也不想跟！要是她们真的完了，我就离家出走，要饭打杂，我什么不能干？总归饿不死我。”
我边说边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在大马路上要饭，或者在哪个小餐馆里洗一夜的盘子，要完饭找个小角落蹲着，洗完盘子在厨房地板上就睡了，越想越难过。
没有家，没有家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做什么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没地方去也没地方回。我过去有，现在也勉强算有，未来呢？
神仙也看不见未来的事儿吧。
眉毛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地板上和我并排坐下，用一种叫人舒服的语气同我讲话:
“不会的，王耀，你不会去要饭的，要是有一天，你真的没地方可去的时候，就来我这吧，你看你，每次跑出来找我，我不是一直都在家的吗？”
眉毛把热乎乎的手放在我的头顶接着说道:“我家就是你家，你看你多好，两个家，那边不行了，就到我这来。”
我红着眼睛拼命点头，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点过头又觉得不够，于是赶紧拉着眉毛要拉钩，眉毛立马伸出手，小拇指和我的紧紧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在心里默默想道，拉完钩，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兄弟了！

未完待续

优等生 17

在那之前，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马步！马步给我扎好了！别走神！你看看你那腿，是腿啊还是蹄子？”
耳边忽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喝声，吓得我腿肚子一紧，偷懒伸直了的腿不得不收回来，集中注意力弯着蹲好。
因为我妈实在腾不出工夫来照顾一帮弟妹，春节后我那在乡下的爷爷被我爸请到了家里。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据说是我爸和我爷有矛盾，我们就很少回老家，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爸不低头了。
爷爷从小就练武，年轻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有功夫的人，我当然没有亲眼见过，倒是他经常跟我吹嘘说他当年力气有多大，说媒的踩破门槛，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不过我爷都快六十五了还能在院子里翻好几个跟斗，别人这个年纪哪个不是生怕磕着碰着？光这点我就觉得挺佩服他的，当然，要是他不折腾我就更好了。
这个折腾，说白了就是让我跟他学武。
我爸年轻的时候不愿像爷一样在家种一辈子地，一意孤行地要上省城读书，爷爷的一身功夫没地方传，早就憋得技痒了。这下倒好，王嘉龙他们都还小不能操练，我爸呢更不能陪他练武了，于是一见面就夸我是个天生练武的好苗子，要我和他学武。
一开始我还挺激动，当时电视里可放了，这武功练成了哪个不是能劈山蹈海的？听听那名字，什么白鹤亮翅，乾坤大挪移，练好了那比枪子还管用，这下不用上少林武当拜师就能学武，乐得我颠颠的，吃饭都多吃小半碗。
可结果呢？
要不是他是我爷爷，我非得扑上去叫他老骗子不可！
马步，扎马步，这小半个月，天天都是这一招，顶多教了我一招猴子偷桃，可是就凭我现在的身高，和大人对起来除非用脑袋去顶那玩意，但真这么干，那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个马步，从二十分钟就站不住到能扎一节课，现在能扎快一小时了，这进步是进步了，可我依旧觉得没有半点用，和别人打架难道马步往那一杵就行了？屁都憋不出来一个好吗？
我向我爷爷反映了好多次，他每次都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不能心急，然后要我对着院子里的大桑树多练几遍猴子偷桃。
它就是棵树，还是桑树，上哪来的桃啊？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他好好练，我就只好憋屈地把马步扎下去，把偷桃给偷下去。
就这么练着练着，三月底，学校的运动会开始了。
开幕式那天毫不意外地下起了雨，好像打雷就有闪电一样，运动会开幕式和下雨也是分不开的，不过幸好后面的天气逐渐地晴了起来，比赛项目都算顺利。
我的项目是一百米，眉毛报了个一千米，正好在我后面，我们说好去给对方加油助威，但真正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再大声的加油都没用，耳边全是呼啦啦的风声，路上我憋着一口气，到了终点才吐得出来，感觉胸口撕拉地疼，脸上热得发烧。
眉毛追过来让我喝水，噼噼啪啪给我拍着背，我让他别管我，赶紧去准备准备，马上就一千米了，但他好像突然聋了一样，说了好几遍才贴上号牌往起点跑。
我慢慢往终点踱，走着走着那边一声枪响，一排人呼地带着灰尘就从我旁边窜了过去，我扭头一看，嘿，眉毛那头金毛确实扎眼，老远都还发着亮，找人是不愁了。
一千米就是两圈半，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确实挺远的，眉毛本来跑在第二，到了一圈半的时候他前面那个小个子就不行了，眉毛逐渐地超过了他，但也甩得不多，始终也就隔着两三步。
我站在跑道边，眼看还有一百米就要到终点了，那个小个子也是发狠，两人越靠越近，急得我顾不得他听得见听不见，连忙扯着嗓子大喊眉毛加油快跑。
眉毛看上去也没多舒服，脸通红通红要喷血，脖子涨得好像都要炸开，还抬头往我这边看了看，这么一耽搁，小个子就跑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我急得大吼你看个鬼啊赶紧跑，那边眉毛倒像听见了我的声音，瞬间甩开手臂疯了一样冲刺，刘海全给掀到了脑后，脚下快得飞起，愣是又把小个子给甩开了。
两边的加油声混着尖叫声越来越大，后面的人一个劲探着脑袋往跑道看，挤得我别提多难受了，加上看比赛本就心急，终于在有人一脚踩我鞋上的时候我忍不住转过去狠狠把他推开。
我看着怂成一团的人，心里忍不住骂了他几句，火大得不行，刚想转回来看比赛后面猛地一阵热风就吹了过来，不知道谁的手啪一声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发誓接下来都是我下意识的举动，谁突然被拍了一下那不都得慌吗？加上这段时间天天对着树练猴子偷桃，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稳稳地偷了个桃。
眉毛傻傻地看着我，脸上稀里哗啦一片汗。
周围发出一片的爆笑声，我脑子都炸了，连忙把手从他裤裆底下收回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眉毛半天缓过神来气得调头就走，我只能在后面追，一边追还得一边喊:
“眉毛，你别走啊，等等我，不是，你跑完过我这来干嘛啊，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爷爷……你等我等我，要不我让你掏回来？”
眉毛气得不轻，根本不理我，兔子似得就跑校门口坐车走了，我又急又气，但是隐隐约约又觉得想笑。
眉毛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人，说话都是礼貌得不行，好像圣人一样厕所都不用上，更别提和班上的人玩些不怎么正经的游戏了。
而我今天！居然掏了眉毛的桃！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在校门口大笑起来。
抱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回家后我结结实实地在院子里追着我那爷爷跑了十圈。
反正眉毛不会生我气，还是明天再好好地跟他道歉吧！

未完待续

18

眉毛被我气跑的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周六，我被我妈抓去卖彩票。
我本来是非常不情愿的，因为我真的太了解眉毛的脾气了，若是马上去道歉，服个软再讲几句好听的话，他八成就心软了，嘴巴硬都不是问题，过上几天也就跟没事人一样，但是要是和他杠着，想等他先低这个头，估计这辈子也没指望，况且本来就是我不对在先，这个头还不得不低。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不得不抱着个篮子，举着一长排连在一起的红色彩票在我妈的摊位上坐着，时不时吆喝几句，吸引多些人来我家买。
广场不大，此刻人是一波接一波地来，空地上架满了布做的红棚，三面围起，一面敞开，卖彩票的人在桌子后面坐着，把彩票按序号一摞摞分好，四块进货五块卖出，挣的都是差价钱。有的彩票刮开是大象，有的是蛇，更多的都是代表没中奖的小花，当然我没看见过有人刮出除了小花以外的东西，蛇啊象啊都是广告牌上印着的。
正当我想着这些彩票里哪张能中奖的时候，舞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台下的人群大呼小叫起来，一大群人接着也往舞台那边跑。我抬头一看，一个四十多的男的身上戴着一朵大花，咧着嘴被请到了舞台上，主持人正大声地说着什么，可惜音响太差，我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我妈坐在桌子后面咂吧了一下嘴，羡慕地跟我说那个男人刮出了大象，奖品是一辆摩托车！
我瞬间傻了。
那是摩托车啊！五块钱的彩票换了一辆摩托车！
虽然眉毛已经坐上了汽车，但当时大多数人家里还是连摩托也没有的，毕竟那玩意不仅贵还要吃汽油，我爸教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舍得买一辆，整天都蹬着自行车跑东跑西，在我看来，摩托车可算是顶昂贵的东西了，是只有有钱人家里才坐得起的。
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一张彩票就换了一辆摩托？！
我盯着手里的彩票，恨不得把它们全给刮了，可转念一想，如果里面没有大象呢，如果全是不值钱的小红花呢？我们的本钱不就亏光了？到时候我妈还不得打死我！
几番犹豫，我不得不放弃了把他们全刮开的念头，在眼巴巴地看着那人把一辆崭新的摩托给推走后，继续在桌子上坐着卖彩票。

“那您现在怎么会独自在这？您的家人呢？幸运星先生呢？”
面前的小孩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差点以为那是小时候的自己了。
“因为好事总是不能留长的嘛。”我说，“今天累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小孩听话地出门，走之前再三约我明天再来继续讲故事，我想一个人累的时候回忆回忆过去也是不坏的吧——虽然那些事情已经被我咀嚼得太多次，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好了，姑且就先想到这里吧，幼时的故事又有什么可回忆的呢？无非是一场场的春秋冬夏逝去，身边的过客匆匆，始终不变的只有那人。
那时的我尚未知道现实的残酷，他也没有面临两难抉择，至今深刻留在我心里的，艰辛但快乐的童年就这样结束了。
乌云在那个夏日悄然聚集。
伴随雷声，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第一部分·完

我注意到她的头发散了下来，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是一个巴掌的红印子，眼睛哭得肿了起来，过去无数次的扭打后她都是这幅样子，不过与平时也有所不同，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好像视线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秒就会感觉刺痛似的。
她压低声音喊了我一句。
我几乎猜到她要说什么，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平静得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母亲没有回来，我依旧与湾湾一起在沙发上，她睡着，我看着她睡着。
我冷静地说:“你是不是和我爸离婚了。”
我妈瞬间惊愕地抬头看着我，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于是我只能替她接着说下去:
“那么，我们分别归谁呢？家产又怎么分？你的私房钱恐怕也是不小的一笔吧。”
“你……你这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眼睛鼓得像只青蛙，我猜是因为我戳破了她的隐私，她以为我们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她以为我们不懂的我也早就懂了。
我第一次这样与她说话，这使我感到畅快无比。
“我不是孩子了，早就不是了。”我说，“你们把湾湾他们丢在家里饿肚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还是孩子？带我去看你怎么捉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个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了，嘴巴抖动得像枯叶。
“所以，怎么判的。”
“……你跟你爸。”
“嘉龙他们呢？”
“都跟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漫上眼角的湿意用力地压了下去。
好吧，她最终还是把我给抛弃了。

凌晨两点半，我不顾那个女人的阻拦，从房子里逃了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同样都是十二岁，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还是傻不拉几的什么也不懂，我却不得不接受这么多我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我目睹了一个家庭的破败，钱使它苟延残喘，钱也使它彻底毁灭。我想起童话里面所有的天长地久的故事都伴随着爱情，而在我看来，爱情这东西简直脆弱不堪，他们因为爱情组成了家庭，可没等到我成年，爱情就已经见鬼去了。
我憋着一股闷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路过了停在酒店门口的车，我知道我爸在酒店里，也许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也许是自己一个人。
我路过了清新小区，没有去找亚瑟的念头，我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发泄，他的温柔只会把我的气一点点泄掉，但我更希望自己涨成一个气球，然后轰地炸成碎片。
我路过了医院、广场、杂货铺，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在街上溜达本身就是一个具体目的地，只需要看着脚下的路就行了。
最后有人把我拦住了。
“小子，你踩了我的脚就这么算了？”
我的大脑有些跟不上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我踩你了？”
“喏！”他指了指他白球鞋上的一个印子。
我看着这个个子比我高一点的家伙，越看越觉得他熟悉，有点像全市少儿武术比赛时候的亚军——我的手下败将。
我说:“你是不是狗蛋。”
“你才狗蛋！”他瞪着我，一手揪住了我的领子，“你这……操，王耀！”
“操谁？”
我捏着他的手指把它一根根掰开，他吓得倒退好几步，凶恶地看了我半天，突然撂下一句“下次别让我碰见你”就扑进巷子里不见了。
嘿，他跑了我还玩什么！
我的拳头咯吱咯吱地发痒，脚下立马追了过去，还没穿几条巷子，一个黑网吧就出现在了我面前，那个胆小鬼正鬼哭狼嚎地对着一个系着围巾的白头发高个子求救，一副蠢样。
“老大，老大，他追来了。”
那个高个子转过身来，娃娃脸，紫眼睛，又是一个外国人，老天倒是成全我爱国的心了。
“你是王耀？”他说。
我根本懒得废话，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了拳头上，非得打一架才行。
我说是。
抬起手臂，一拳抡了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