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补偿文，女主前世渣，男主把药引种在肚子里的故事。这里周更，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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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孟长歌顺利拿到了救治心上人的药引，兴冲冲地捧着药盒准备快马加鞭地回去——药盒带着很浓的草药味，却也遮掩不住些微的血腥气。孟长歌是从神医苏云涯的山庄拿到药引的。
表哥的毒刻不容缓，孟长歌顾不得向神医道谢转身就走，她甚至没有见到苏云涯本人，只有那个小童，红着眼睛将药盒递给她，却又抓住了她的衣袖，
“孟姑娘，先生他想见见你，”小童吸了吸鼻子，一手抓着她的袖子，一手也不肯撒开药盒，
“孟姑娘，再等一会儿，你就可以进去见先生了。”
孟长歌心急如焚，她急忙往屋内看，苏云涯迟迟没有露面，不知在折腾什么，孟长歌没了耐性，夺过药盒，连衣袖都被扯烂了，脚尖轻点就已经到了三丈以外，小童跟在她身后追，孟长歌有些愧疚，回身喊道，
“表格还在受苦，等毒解了，我们必定回来登门道谢，苏先生海涵。”
小童不会武功，追不上孟长歌的脚程，哭喊着要她再等一等先生，要她回头看一看先生。
孟长歌隐约听见了，却并未回头。
小童回到屋内，苏云涯已然起不得身，他昏死许久才醒转过来，艰难地穿上衣衫，鼓胀的腹部一个碗大的血口被粗粗用布条绑了，将被褥拉到胸口，勉强遮掩了身前的血迹和伤痕，他看到小童独自回来，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强撑着的一口气渐渐也散了，眼前昏黑一片，他倒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也好，”
苏云涯低语着，他已经没了气力再去救治自己腹部致命的伤口了，
“这样子，见了，也是，生厌，走了也好。”
他答应帮孟长歌的时候心里是存了要她欠这个情的念头的，就算孟长歌一直不喜欢他，见他这样帮她，总该有些动容，日后不管如何，心里也会念着他。
可是事到临头了，他又想，算了吧，喜爱一个人又不是为了折磨她的，不喜欢才是折磨，喜欢该是成全才是。孟长歌就这样走了，也没见到他凄凄惨惨的样子，也很好，日后她快快活活的，自由自在的，也许偶尔也会想起他，感激他。
可他深密的眼睫还是挂了泪珠，眼泪无声滚入鬓角，他腹部剧痛，鲜血也流得快，身上冷得很，腹部却火烧火燎般地疼，小童无能为力，将止血的药丸塞进他嘴里，他的眼泪滚下来，
到底还是想再见一面的。能再见一面也好。
2.
孟长歌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她梦见自己拿到药引，救了表哥，可表哥心有所属，言道与她只是兄妹之情，父母之命。她眼看着表哥洞房花烛，又听闻苏云涯的死讯，醉醺醺地赶到山庄，小童守口如瓶并不肯多说，她翻了三个月的医书，才知道苏云涯的血珠是如何养出来的。
原来血珠草是要在人腹中慢慢长大的，从她以***苏云涯救人，到苏云涯剖腹取珠，药引在他柔软的肚腹内待了三年。
怪不得她几次上门催促，苏云涯都面色惨淡，行走艰难，跟她说急不得，她并不相信他的说法，逼他给她看培植的药引在哪里，苏云涯拿不出来，只是摇摇晃晃地被她抵在门边摇着头不说话。
孟长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给他做了他以前心心念念总是吵嚷着要吃的五彩汤圆，又做了他爱吃的一桌子菜，苏云涯却兴致缺缺，只是含笑咽了几口汤圆就不动筷子，孟长歌气得掉眼泪，他便胡乱说自己前几日吃得积食腹中不舒坦。
“肚子胀得像个大汤圆。”
他浅笑着给孟长歌比划，唇色都是青白的。
他自小身子就不算好。孟长歌倒也信了，又哭又笑得鼻涕都冒泡，
“叫你贪吃。”
孟长歌不知道蛊珠在他肚子里从米粒大变成像皮球大，是个什么滋味。她想起苏云涯半真半假地跟她说肚子胀，吃不下东西。想起苏云涯冷汗涔涔地送她出门，双手撑着腰举步维艰，孟长歌笑他不中用，他淡淡地说撑得走不动路。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苏云涯了。
最后几个月他闭门不见客。偶尔有来信也都是寥寥几句，问她最近开不开心，想不想他，随信送的都是些上好的跌倒药膏。
最后一封信是通知孟长歌去拿药的，
【长歌，你来见我，能不能穿我喜欢的春-水-碧的颜色，你早几天来，江南春天还未走，你采桃花给我做桃花糕，我近来还是吃不下什么，肚子依旧胀，看看你做得桃花糕也是好的，我倦得很，写不了什么，只想多见见你。】
孟长歌只见得他开头两行，说是药在三月初三就能种好，高兴地跟什么一样去和表哥报喜，后头那些不过随便一瞥，未曾放在心上。
自然也不会察觉那封信笔力虚浮，后面笔迹已然不成样子。
表哥毒发，她无奈在京城耽误了几日，待到赶到山庄，已经是苏云涯剖腹取药的日子，她行色匆匆，穿的还是在家时的鹅黄，这是表哥喜爱的颜色，她来不及换下。
苏云涯那时已是虚弱至极，挺着肚子巴巴地看着桃花等了她几日，雨打桃花落尽，一片残红，她却还没到。等到来了，他隔着窗纱看见她一身鹅黄，气得险些吐血。
不想见了，也没时间再见了。
他腹中的蛊珠已经成熟，里头的血珠草需要及时取出才能起到效果。
苏云涯掀开衣衫，看着自己泛着红光的大腹，到底还是下了刀。
其实划开的时候并不如何疼痛，腹顶撑胀得几乎透明，轻轻一碰就开了，他被折磨了三年，早已有了忍耐，只是挖出的时候，肝肠寸断，五脏俱裂，苏云涯咬着手帕，手脚都被绑在床上也依旧挣扎得厉害。
孟长歌见到了那件满是血迹的宽大衣袍，腹部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苏云涯的尺寸。
苏云涯从小就喜欢她，可她总是更喜欢表哥。
苏云涯喜欢春水碧，表哥喜欢鹅黄，他费劲心思拿来春水碧蜀锦，孟长歌弃之如敝履从来没有穿过；苏云涯喜欢甜食，总是缠着长歌要做五彩汤圆，加豆沙馅，可是表哥喜欢咸香，孟长歌包汤圆，即使是最后一次做给他吃，也没有做成他喜爱的甜味。
孟长歌从药王山庄的悬崖跳了下去。
那是他们小时候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那时候她傻乎乎地抓着苏云涯的手说将来要娶他当相公，她小时候随口一说，苏云涯记了一辈子。
好吧，孟长歌想，下辈子，她得早早地回头看见他，然后娶他当相公。

周更勿催，提前解锁请移步afd农药美人鱼。

【bg】重生之药引（二）
1.
苏云涯其实比表哥还要大上一岁，却远不如表哥持重，自小就爱耍心眼闹脾气，受了一点委屈都不肯饶人。
小时候他体弱多病，总是在药王山庄关着不出门，孟长歌去看他，他犯暑热，缠着要吃糖葫芦，要一点都不酸的那种。孟长歌自小脾气好，心眼也好，顶着大太阳到处去给他买，给他买一串，给表哥带一串。
可是苏云涯非要连同表哥那一串也要一同吃了，阴阳怪气闹得厉害，孟长歌和他大吵一架，把两串糖葫芦都扔到了他怀里，气冲冲地走了。后来才知道，苏云涯脾胃弱，一下子吃了两串山楂果子，上吐下泻了好几天，病了小半个月。孟长歌嘴上说着他活该，还是消了气，跑过来看他。
“那你以后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只给我一个人买糖葫芦。”他躺在床上，拉着孟长歌的手胡搅蛮缠。
孟长歌跳下床，义正言辞告诉他，
“不可能，不过你放心吧，有表哥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有你的糖葫芦，我也一定要给表哥一份的。”
苏云涯总是拿这句话压她，长大以后也不肯放过她，不肯在她心里落了半点下风。
可是孟长歌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很表哥的婚事，也发觉自己对表哥有情，哪里还能和小时候一样一视同仁。渐渐地便也疏远了苏云涯。他每每来看她，她总是避嫌不见；每每写信来问，孟长歌也只是挑着表哥的事告诉他。
直到表哥中了奇毒。孟长歌不得不主动来寻他，求他救人。他说无药可救，孟长歌就求他种药。他说种药需要代价，孟长歌就哭着告诉他，她可以接受一切代价。
“如果像你小时候讲的故事那样，把我的心挖出来就可以救表哥，那你挖吧，云涯，云涯哥哥，什么代价都可以的。”
苏云涯就笑了，他眉目清俊，笑起来像是春光荡漾，他有些欣喜地擦了擦孟长歌的眼泪，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瞎编的那些故事啊。记得就好。虽然是瞎编的，可到底是我瞎编的。”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能培育出药引的，你放心吧。”
孟长歌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又开始别扭了，
“你这些年日日都在照顾他，我去岁也病了不少时日，你却一天都没来看过，这不公平。”
“那.....那我以后多来看你。或者，”孟长歌结结巴巴地想着办法，“或者你住到我那里去，咱们送药也方便一点，你这里太远了，又没什么人，太寂寞了，外面有很多可爱的姑娘，云涯，你不想见见她们吗？”
苏云涯摇头，
“培育药引很辛苦的，真的很辛苦，你要多来看看我，我若是累了，不舒服，你要好生照顾我，不许不管我，”
他扶着孟长歌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小姑娘脸红耳赤，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又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怕什么.......你记得多来看我就好。”
孟长歌拼命点头，苏云涯像是累了，将头靠在她肩上，和她一起坐在悬崖边看着外头云雾缭绕，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手心却握紧了血珠草的种子。
孟长歌记得那一天的云，也记得苏云涯清浅的呼吸声和身上的药草味道，记得苏云涯迷迷糊糊地勾着她的发丝叫她长歌，也记得她一瞬间的念头——
如果苏云涯要她以身相许，她也是愿意的。
2.
孟长歌记得自己跳下了悬崖，醒来却在药王山庄的院子里。上辈子的一切像梦一样在她脑海里重映。她醒来却回到了苏云涯还活着的时候。
这是他将血珠草种进肚腹的第二年。表哥的身子日渐虚弱。孟长歌心急如焚，这一年苏云涯却不再像之前一样日日缠着她，要她陪伴照顾。
上一世的孟长歌没有去追查缘由，只知道药王山庄的信总是传来，说些闲话，她若是回信问药的事，苏云涯就换了话题，问她外头的集市、酒楼、把戏，问她想不想他。孟长歌只在第二年冬天忍无可忍地去找他问药，见了他最后一次——第三年药就成了。
孟长歌像幽魂一样行走在偌大的山庄，下人们学徒们都像是不见了，山庄只有最里面的房间还亮着灯，屋子里的药草味很重，孟长歌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靠在门边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已经失去过苏云涯了。
她看着天青色衣衫的苏云涯慢慢转了过来，有些吃力地抱着几本书从屋子里出来，他瘦了很多很多，面容清瘦，眼睛却显得更加温柔明亮，看什么都像带着几分深情又委屈，他有些别扭地迈着步子，将厚厚的医书摆在太阳下，像是累了一样略微撑着腰站在原地伸手挡着太阳。
孟长歌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得站在日光下，脸上还挂着透明的泪痕。
苏云涯以为自己见了鬼，晃了晃身子，才发觉真的是她，
“长歌......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自己病昏头了，送错了信，又缠着长歌来见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我没什么事，你这么忙，不用来看我了......我这里好得很。”
孟长歌看着他身前突兀的肚腹不说话，她并没有多少不可置信，她早该知道的，血珠草送到她手里的时候那样大一团，在人腹中逐渐生长，会从米粒大慢慢长成藤球大，最后会盛满整个肚子，当然会这样。
苏云涯却大惊失色，赶忙挥袖挡住了鼓胀的肚子，他转过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肚子大了起来，他便不再见人了，更加不想让心爱的姑娘见到自己这副怪异的大肚身形，哪怕再虚弱，再想念，他也不愿意再见孟长歌了。
他刚想抬腿离开，腹中就是一阵熟悉的剧痛，血珠在他腹中待了一年多，随着空间越来越小，血珠越来越大，这样的痛楚也越来越强烈，像是要将他的肚子整个撕裂，苏云涯咬牙忍住了痛呼，他不敢揉按肚子，每每只能生生忍着肚疼任由血珠折磨。
孟长歌站到他面前，伶牙俐齿的苏云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低下了头，晶莹的汗珠顺着尖尖的下巴落了下来。
孟长歌在知道真相后想过他牺牲了多少，可是看着他这样腹胀如鼓虚弱不堪的样子，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愧悔——
就算是上一辈子，她也绝对舍不得苏云涯为了任何人受这样的苦。
更何况是如今，她掉着眼泪拉开了苏云涯的手，大约是衣服旧了，腹部的衣物绷的紧紧的，肚皮也不像常人的绵软，摸上去硬邦邦的，
“我不要这个药了，云涯......我只要你，不要药了。”
她抱着失而复得的人，哭的浑身都在发抖。苏云涯愣了愣，慢慢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他想，小孟姑娘果然还是善良心软的，还是舍不得他的，才一时说了胡话，他轻声道，
“药都开始种了，不能不要了。只要种好了，你就能用来救人了。”
孟长歌哭得更厉害，这个世界上根本不该有这种拿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这样不公正的法子，这太不公平了。
“没关系，只是丑了点，”
苏云涯趁她不注意又开始绕她的头发，精神却是好了些，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我变成丑八怪了，你不要更不喜欢我了，好不好？”
“一点点不喜欢就够了。”他叹息着。

第二章看得见吗？

三、
苏云涯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如今虽是被她撞破了这副丑陋的身子，却好歹是见着了，心里虽然挣扎却也是有些快活的。
他裹了披风遮挡住身前鼓胀的肚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爱的姑娘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时给她递上一杯温茶补充水分，神情憔悴，眉眼却温和得很。
孟长歌已然与他隔了前世今生，多少个日夜的思念自责苦痛，如今见了活生生的人，一边哭却也一边舍不得移开眼睛，她心头百转千回，到底也有许多说不出的话，未免苏云涯知道前世的事情伤心，只好忍着哽咽说些不相干的，
“见我哭你还笑。”
她又哭起来，想起上辈子自己在他走后日日垂泪，只怕苏云涯在天上笑得不知成了什么样。
苏云涯忙道，
“我不是笑你哭，我只是见着你了，心里开心。”
他素来不遮掩心思，光风霁月，将想念和爱慕都说得明明白白。只有这药引一件事瞒了她。
如今孟长歌知道了这药的代价，苏云涯并未指望她会变了心思，毕竟当日以***，跪在他面前一往无前地说着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的姑娘是她，过去一年心心念念脑子里只有表哥的人也是她。
他再骄傲，再不知轻重，再胡搅蛮缠，也在过去一次次的受伤中知道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不是没有，只是不及某人罢了。
所以现如今孟长歌见他辛苦，说着什么不要他种药了，不救旁人了，只要他活着的话，苏云涯听着，心里却是不信的。他七窍玲珑心肝，做的又是行医救命的行当，自然知道人们对大夫，往往是不信任之下的无可奈何。
大约孟长歌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才要过来亲眼看着这解毒的唯一药引吧。
这样也好，苏云涯原本就是想让她日日陪着，今年放了她也不过是肚子渐渐大了，怕她生厌，心里想念的很。至于生厌........
过去一年他总是缠着孟长歌，巴不得她日日陪着自己，孟长歌虽然有求于他，难免也会烦躁不耐，一遍遍跟他说自己心有所属，不喜欢他。
他服了血珠，肚子总是胀痛，身子也的确不舒服，也不全是耍赖哄她，又不能与她说清楚，孟长歌以为他耍心眼骗自己，愈发敷衍，往往来了也是冷淡得很，人在心不在。
苏云涯身子难受，又得不到她半点好脸色，听着她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自己，心里委屈得很，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孟长歌心烦意乱，表哥昨日毒发，姨夫姨母都急病了，家里也乱成一团，苏云涯却又以生病为由将她骗来，她冷冷道，
“我不喜欢你总是装病骗我。”
药引正在他腹中生根发芽，苏云涯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好受的，肚子早就吐空了，却还不住地干呕，孟长歌却只以为他无中生有地缠着她，家中一家老小等着她回去，苏云涯自己是大夫却连药都不给自己开，一味要她陪着哄着，实在无理取闹，那日大雪封山，她强行拉来马，倔强地冒雪下山，苏云涯拦着她求她再等等，她听不进去，
“你如今让我厌烦。”
这些年她虽然偶尔也会对他发脾气，却是第一次这样声色俱厉地说这样重的话。
苏云涯松了手，跌倒在地上目送她策马远去，孟长歌在转角处看见他的身影，他伏在雪地里又开始干呕，单薄的脊背剧烈地耸动着。
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孟长歌厌了他。苏云涯到死都是这样觉得的。
2.
但是孟长歌是个好脾气的姑娘，苏云涯如今又这样觉得了，他们虽闹翻了，她却还是主动来瞧他，他虽然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说着哪里不舒服，她却像是开窍了，悉心照料着，唯恐他哪里不好。
她最心疼苏云涯的肚子，可他却总藏着不让她看，她便满眼心疼地盯着那个饱满的弧度，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苏云涯只当她心疼着表哥，盯着这药引，心里有些发酸，愈发拢了衣袍，将肚子裹得严严实实。他心里有气，动作也大，胡乱地系着腰带，将肚子勒得紧紧的。
孟长歌扑上来拉住他的手，见腰带紧绷绷地横亘在圆鼓鼓的肚子上，只怕肚皮都要勒红了，心疼地厉害，
“疼不疼？以后我帮你穿衣服，不然腰带就不系了，庄子里的人都被你送走了，随意些也好。”
苏云涯腹中胀满，血珠草已经长大了许多，腹中不大的空隙都被它盘踞着，他觉得呼吸都费劲得很，微微后仰着抬起脖子，任由孟长歌解开了他的衣衫，温柔地用手掌托着一片冰冷的地方。
“这样会不会太重？肚子会不会难受？要不然还是回床上躺着好不好，你腰都是僵的。”
孟长歌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上辈子，只想好好照顾他让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却不知在苏云涯看来，她爱惜的都只是里头的药，而非他这个人。
苏云涯别开脸去，将她的手贴到僵硬的腹顶，那里又冷又硬，摸起来最是可怖，像是藤蔓交织着抵在那里，孟长歌惊慌地看着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这里疼吗？”
她许多年没有问过这样的话，苏云涯一愣，重重地点着头，又是委屈又是赌气道，
“疼......”
苏云涯本想问问她，如果她知道他真的很疼很疼，疼得很绝望，会不会后悔让他种这颗药，可是她难得这样温柔体贴，满眼心疼地照顾他，眼睛还是红的，他便不忍心这样逼问她了。
何必呢。非要弄得大家都难堪，失去最后的温情体面。
他实在也倦极了，肚腹日日闷痛，夜里总是睡不好，吃喝也难以消化，一点精神都没有。他将下巴搁在孟长歌肩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慢慢闭上眼睛。腹中依旧沉坠得很，他半梦半醒地只记得孟长歌一直在揉着他冷硬的腹部，却没有什么用处，那白得有些发青的大腹依旧像是揣了一团冷玉，怎么也暖不起来。孟长歌无声地落着泪，眼泪将他的衣领都打湿了。
苏云涯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别揉了......血珠长大就是会这样，揉也消不了......你再揉下去，只怕伤着里面的药，就前功尽弃了。”
他唇色都是青白的，神情却还平和，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腹胀。
孟长歌又抱着他说了些不要药只要他的话，苏云涯只是听着，手虚虚搭在腹上，不知在想什么，他弯了弯唇角，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你再多说几遍，说你也是会心疼我的。我就好受多了。”

第三章看得见吗？爱发电上重生的下一个系列已经开了，兄弟骨科。

（四）
1.
孟长歌一门心思只想除了这上辈子她视为珍宝的血珠，她记得苏云涯藏秘籍的暗室，于是抓住一切机会溜进去想找出办法，能不伤他而解除他的苦难。
至于表哥，表哥依旧是表哥，她想起来依旧会为年少时的满心爱慕而酸涩，她也希望表哥早日痊愈，可是她决不能再失去苏云涯第二次了。
苏云涯精神不济，一日往往只吃一顿，喝半碗汤水就难受得很，明明眼睛都睁不开昏昏欲睡的，却又因为肚子胀痛而冷汗涔涔，孟长歌小心托着他的肚子慢慢打着圈，她知道血珠草已经长成，几乎沾满了他整个腹腔，胃脘被极到一边缩成一团，每吃进去一口东西都是折磨。
苏云涯靠在她身上微微辗转，慢慢吸着气，手掌贴着凸起的胃部，难受得一直在反胃。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难受极了就摇摇晃晃地从她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喘息调整着，他知道不该吐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一直这样不进食会影响血珠的发育。只是胃里进了食物实在疼痛难忍，往往要恶心个把时辰鼓胀的胃部才能消下去，之后便是堵在肚肠里撑胀着。无论如何都是苦楚的。
他心里也知道要忍一忍吃些东西。可是孟长歌抚着他嶙峋的脊背跟他说忍一忍，不能 再吐了，他却又别扭起来，掐着胃腹一言不发地继续喝着汤，到底没忍住佝偻着身子将好不容易咽下的东西都呕了出来，他反胃得昏天黑地，连昨日胃里没消化的一点食物都吐了出来，汤汤水水弄了一地，还弄脏了孟长歌心爱的鹅黄色衣裙，他有些慌忙地握住孟长歌的手腕跟她说对不起，指尖都在发抖。
孟长歌是最怕麻烦的。即使是表哥病重，她也只是看望解闷，从来没有亲力亲为这样伺候过。
可是苏云涯不一样，以前就不一样，十三岁的时候苏云涯吃坏了肚子，半夜水泻不止，是孟长歌一遍遍扶着他往恭房去，用自己暖烘烘的小手贴着苏云涯冰冷的小腹，一点都不嫌弃。
后来他们长大了，这样的事孟长歌不做了，也渐渐和他生份了。苏云涯去年刚吞下血珠，日日都掩唇恶心得厉害，孟长歌淡淡瞧着，眼里都是冷漠。
现在她像是又变回了少年时互相扶持的那个姑娘。毫不介意自己脏污了的裙子，也不介意地上的污秽，忙着打水给他换衣服，擦干身上的冷汗，将温热的毛巾塞到他腹侧，用栀子水给他漱口，在他床边点上熏香，
“你闭上眼睛歇一歇，等我打扫完就来抱着你午睡。”
她像是爱护珍宝一样照顾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嫌弃。只有满满的爱意，和疼惜。
苏云涯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可是到底是幸福的，他原以为孟长歌即使为了药草也不愿意陪他这最后一年，原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无边的折磨中替她心爱的男人培育着药引，原以为会在等待和遗憾中痛苦地死去。
可是她来了。这一切都变得明亮而温暖了起来。
苏云涯想要的不算多，他并不愿意去想这背后的缘由，也不在乎出于什么动机，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午后他本就困倦，胃腹的胀痛慢慢平息后他睡得昏昏沉沉，只记得孟长歌的长发拂过他的脸，很痒，随后唇畔也很痒，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得发烫，孟长歌好像和他说了很多话，他记不清，只记得好像她说，
“不想你死。”
傻姑娘，可别这个时候真喜欢上他了——那可就太笨了。他都准备放手了。
2.
苏云涯睡着以后，孟长歌又跑到密室里看书。
这是药王山庄祖传的秘笈，也只有这本书上记载着这样神奇却血腥的药引。可是却也只有寥寥数语。
寄居人腹中培育，三年方成，剖腹取珠。可解百毒。
孟长歌翻来覆去的看，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什么能弥补的法子，她不会让苏云涯剖腹取药，可是这样耗着就算不取出来，他又能支撑多久呢。
孟长歌把一头柔顺的黑发抓得杂乱不堪，她心急如焚，坐在书桌前翻着每一本医书。有一叠信掉了出来。
都是过去这一年写给她的，却未曾寄出的。信函上印着淡淡的云纹花样，孟长歌接到过许多封这样的信，原来还有这么多没有送出去的。
【长歌，我有些怕，听闻曾经吞下血珠的人都死相可怖，你知道我最怕难看，你不想着你表哥了，我也不养这血珠草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长歌，我是为了你才决心培育血珠的，你要陪我一起，日日照顾我，心疼我受的苦，不然我宁愿死也不把药引给你，只这三年，过后便不纠缠你了，你日后团圆美满，也不要忘了我的一份力才好。】
【长歌，血珠草实在厉害，那样小一颗东西，却搅弄得我生不如死，我好疼，我要被这东西生生折磨死了，你救救我，你说要陪我一起种药，为什么一去就没了踪影，日日都在落雨，我没有力气出门，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日子，我的生辰是不是已经过了，你忘了么？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我好饿，我已经很久没有咽下东西了。】
——他的生辰没有过。孟长歌记得，苏云涯传信给她说药草不好，要人帮忙，她连夜策马过来，心里记挂着药，却忘了这日是他的生辰。
她到的时候苏云涯面色白得透明，并不回答她药引的事，只是有气无力地靠着灶台冲她撒娇，要吃面，
“不用加鸡蛋......还是加一个，一个就好.......面下得软一点......长歌，我好饿，我想吃面.....”
孟长歌觉得自己又被他戏弄了，怒不可遏地打翻了他手边的面碗，
“你闹够了没有。”
费尽心思大老远把她骗过来要煮一碗面。
苏云涯像是没有力气，慢慢顺着灶台滑坐在地上，虚虚地捏着地上弄脏了的生面条，似乎想往嘴里送，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长歌，我想吃面......我.....”
他干呕起来，连水都没有吐出来，只是掐着胃腹不住耸动着肩膀，长发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瘦的尖俏的下巴。
那一天他没有等到长寿面，只剩那一点面了都弄脏了。孟长歌的火气下来了，见他抖得厉害似乎是真饿着了，连忙找出自己的干粮，又将鸡蛋拿水炖了，喂到他唇边。她少有的细致温和，眉眼间有些无奈和怜惜。苏云涯却不领情，虚弱得手都举不起来，却还是摇着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翻来覆去只念叨着要吃面。
孟长歌将这些信纸抱进怀里，在无人的密室里哭得撕心裂肺。

1.
孟长歌留在山庄悉心照顾苏云涯了半年多，他的肚子愈发鼓胀，除了已经长大的血珠，还有平日里难以排解的秽物，肚子沉甸甸坠着，左边下腹处尤其膨隆，肚皮都撑得青紫。看着就渗人得很。
孟长歌看着心爱的人日渐消瘦，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也是日日垂泪，好在她日日赌咒发誓，总算苏云涯现在不想着要剖腹取珠，撒手人寰的事了。
记得那日她扑在他身上亲吻他，柔软的腰身压着苏云涯冰冷的大腹，她从他的发顶开始亲吻，捧着他苍白的面颊，啃噬着他不住呻-吟的双唇，眼泪落在他的肩窝上，她又托着他的肚子，亲吻着他涨大的脐心，她还要往下......
苏云涯止住了她，他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着，泪水从他通红的眼尾落下，他先是不敢置信，又是惊喜交加，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不一会儿就哭得肚子都在发颤，
“你为什么不早点想通.......”
他想起自己两年多来受的这些无妄之灾，想起无数次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忍不住埋怨起来，捏着心爱的姑娘柔软的耳垂，孟长歌跟他说对不起。
冰冷的眼泪像是流进了他凸起的腹脐，凉凉麻麻的，引起一阵阵绞痛。
他又摇了摇头，笑道，
“也还不算迟......”
他拉着孟长歌的手掌覆在绞痛的腹心，微微用力按压着，他试探着看了看孟长歌疼惜的神色，放下心来，低声道，
“不管劳什子血珠，不管你那杀千刀的表哥.......你只管替我用力按着，不许爱惜药引，只......”
他虚弱得很，不住喘息着，手上的力气却不轻，将那微硬的腹顶按压得微微凹陷，将那快要成熟的血珠抵在腹中 ，抵着单薄的脊背，他背上也疼，忍不住辗转着面对面看着她，又是欢喜又是委屈，他蹙眉忍了忍浑身的不适，看着孟长歌凄然心痛的神情又有些心疼，
“别怕.......你在我身边，你爱惜我，我一定会让自己活下去，不然，不然，要是知道你爱上我，肚子却疼死了，我死不瞑目，做鬼也要爬回来找你的。”
他本是宽慰，孟长歌却心如刀割，难道是上天有灵，神明有情，还是苏云涯的执念真这样重，才给了她这次重生的机会，却又存心作弄他们，要她此时才重生，只能看着爱人为她遭罪受苦，她忍了眼泪，不愿让苏云涯发觉，她亲了亲苏云涯的唇畔，看着他有些害羞地闭上眼睛，红着耳朵，
“谢谢你这样爱我，你要记得......你要一直记得，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回来找我，不许不要我。”
她怕极了哪一日醒来，又是黄粱一场大梦，她也怕她重生一次，还是不能让苏云涯幸福安康。
她只盼着这样的纠缠久一些，再久一些，生生世世，纠缠下去。
2.
三年已经过去。药引还在苏云涯肚子里。表哥的毒没有解，只能靠着银针续命。
孟长歌坐在马车上，苏云涯躺在她腿上，膨隆大腹被马车颠得不住颤动，孟长歌心疼得一手托着他的下腹，一手轻轻揽着他的腰侧。苏云涯面色惨淡，额上都是冷汗，精神却还好，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孟长歌被他看得脸红，轻轻在他腰后拧了一把，触手生硬，他除了这个肚子，其他地方实在瘦的可怜，她叹息道，
“何苦折腾一趟，这样颠簸奔波，还要费神劳力，如何受的住？”
苏云涯抬手把玩着她的发丝，孟长歌动了动脖子，瞪了瞪他，
“别闹了，你快自己托着左腹那里，我腾不开手，看着都疼。”
他左下腹那里是血珠的根，粗硬的根茎盘旋扎着根，坚硬凸出，肚皮颜色都是青黑的，血肉僵硬着紧绷着，最是折腾他。孟长歌发觉以后，手就舍不得从他那里移开，时时暖着托着，好让他不那么疼得喘不过气。
苏云涯慢悠悠将手覆在腹侧，冰冷的指尖轻轻按压着，如今用不着药，他也用了许多护养身子的药，不必再顾虑伤着药引，这里看着恐怖，却一时半会也没有危险，他日日挺着肚子疼着，其实渐渐也能忍下了，只是孟长歌心疼，他便也喊着疼要她心疼。
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徐大夫过世了，我若是不去只怕找不到能用银针续命的人.....你既然是我的人了，我才不要你为别人担心流泪。”
他心地善良，其实不忍看表哥就此殒命，也舍不得看她黯然垂泪。嘴上却嘴硬霸道，不许她为旁人担忧半分。
马车晃晃悠悠的，苏云涯腹中闷胀，连带着胃腹都沉甸甸的泛着恶心，他张了张嘴，孟长歌便体贴地将酸梅果干喂进他嘴里，又摸了摸他被挤到一边的胃，苏云涯拉了拉她的手，她便又抿了口温水渡到他口中，面上都是温柔。
苏云涯身子难受，心里却快活。他慢慢抱着肚子挪了挪腰，
从小到大都是陆羽明占着她，他看多了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密无间。明明是他病着没有胃口，眼巴巴想着她做的甜汤圆，孟长歌却总是迁就着陆羽明的口味，汤圆里都是咸香馅；明明他心悸难忍走不动路，她却怕陆羽明担心，拽着他用轻功跑的飞快。他要闹腾许久才能换来孟长歌一点不耐烦的眼神，陆羽明什么都没有做，她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地看着他。
现在终于换过来了。
他要让孟长歌在陆羽明面前好好心疼他，宠爱他，让被他续命的陆羽明好好看着，像他过去一样，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地看着。
这样想着，身上的百般不适都可以承受得住了。

1.
苏云涯如今的身子要行针并不容易，他又偏偏不让孟长歌进来陪着，她据理力争，他便用那双漂亮眼睛淡淡觑她，
“旁的男子的身体，你倒是愿意看。”
孟长歌哑口无言，又怕惹他生疑吃醋，只得咽了满肚子的担忧，乖乖地在外头等着，手里揪着廊下的花叶，心里记挂着苏云涯弯腰会不会窝着肚腹，是不是坠得难受，有没有吃力受罪。她不住往里头张望着，端着温热的茶水好克化的吃食在外头等着，汤圆苏云涯如今是别想了，她做了些甜软的桃花糕，只盼着他能多吃两口。
姨妈和母亲在旁边看着，眼里俱是担忧，姨母素来疼她，她先前说能拿到药引，后来又说药引不能给表哥了，父母俱是追问，催她回家。她自己也觉得对不起姨夫姨母，可是苏云涯并没有对不起他们，他没有理由要为表哥丧命，也没有理由成全她的一番痴念。姨母只是泪光悠悠，对她道，
“长歌如今，满心满眼，便只在苏公子身上了。只是从前，长歌也是这般对羽明的。”
这话说得虽温柔，却也是刀子一般指责她朝秦暮楚，母亲也气得面色发青。
孟长歌点头，坦荡道，
“我的心在他身上，他的心也在我身上，从前是迷了眼，险些负了他。”
“如何便变的这样快？”
“不过是庄生梦蝶，突然醒了。”孟长歌如今看着表哥病体虚弱，看着他命在垂危，竟的确没了剜心割肉的感觉，只是淡淡担忧，替姨夫姨母、替父亲母亲担忧。人的心果然是小的只能容纳的下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她从前全身心扑在表哥身上，苏云涯无论如何痛苦、虚弱、委屈、祈求，她都像是迷了眼蒙了心，隔着猜忌冷淡瞧他，怎么看都是惺惺作态无动于衷。
她知道也许自己执念，对旁人不公平。可是重生一次，除了苏云涯，她谁也顾不得了。
上辈子此时正是三年之期，她拿了药引夺路下山离开，一路快马加鞭，回家后解毒救命，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好不快活，她竟将苏云涯忘在了脑后，忘了自己答应过他，要好好对他，照顾他，给他做好吃的——剖腹并没有让苏云涯立刻死去，他虚弱不堪，腹上偌大伤口，腹内血肉模糊，流了很久的血也无力救治自己，疼得脱力，指甲都磨坏了，慢慢地耗死了。
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2.
“进来吧。”屋内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
孟长歌赶忙跑进去，一屋子药味，药箱也撒了一地，银针四处落着，孟长歌顾不得收拾，扶住靠在门边身子不住滑落的苏云涯，他面色比躺在床上的表哥还要差些，委委屈屈地往她怀里倒，
“没力气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靠在她肩上轻声喘息着。
孟长歌软了声音，旁若无人地亲了亲他额角的汗，
“没事，你歇一歇，一会儿我来收拾。”
苏云涯大半身子都靠在她怀里，身子却还是有些抖，呼吸也愈发急促，
“呃......”
他眼睛里满是痛楚，手掌覆在左腹，
“肚子疼......长歌......好疼.....”
孟长歌心惊肉跳，赶忙掀开他宽大的斗篷，又解开衣衫，那怪异突兀的大腹便显露出来，左边下腹处药草根部盘根错节，撑到透明的肚皮可以清晰看见里头的青黑一团，孟长歌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果然冰凉得厉害，整个肚子都微微发硬。苏云涯劳累许久，早已失去了抵抗疼痛的气力，呻-吟着有些站不住，
“肚子坠......长歌，呃......好难受......”
他二人耳鬓厮磨，一个满心依恋，一个满心疼惜，真是好一对鸳鸯眷侣。不知在旁人看来是如何碍眼扎心了。
也不知，姨妈与母亲看着苏云涯膨隆如怀胎妇人的大肚，呻-吟呼痛的样子，两人是如何讶异狐疑。
3.
孟长歌安顿好了苏云涯，用暖袋暖着他冰冷的腹底，又好生按揉着腰背，哄他喝了些安神的药，合衣躺在他身旁轻声安抚着，她不住伸手捂着苏云涯的眼睛要他歇一歇，他就故意睁开眼睛挠着她的手心，巴巴地看着她。
他实在磨人的很，和小时候一样。
谁知下人来报，说陆羽明病情有变，姨夫姨母让孟长歌赶紧过去。苏云涯听闻皱了眉，颇有些赌气地拉住了她的手，
“我刚行过针......没有大碍。”
孟长歌也相信他的医术，只是怕家里人不信，也怕家里人怪罪苏云涯，少不得要去看一看问清情况，她怎么也是舍不得苏云涯再劳心劳力了，
“你歇一歇，我马上就回来。”
她亲了亲苏云涯的眼睛，眼里都是爱意，苏云涯却不满足，只是不愿，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也不舒服.....你陪陪我。”
他声音虚弱，面色也苍白，的确是让人心疼得很。可孟长歌也不能真当自己无牵无挂，而且他虽然疲累，眼睛却亮晶晶的直盯着她，显然是撒娇罢了。
孟长歌知道他肚子里装着药引，自然是时时不舒服，也不和他计较，却也不惯着他的胡搅蛮缠，她又俯身摸了摸他的肚子，扶他侧躺着，在腹底垫了软枕，叹气道，
“你乖乖等我。不许骗我。”
她将自己的手从苏云涯手里抽出，又有些莫名的舍不得，顺手挠了挠他的手背，眼里都是少女娇俏的心思，
“回来奖励你。”
苏云涯背对着她，自然瞧不见她的神色。听着她的脚步远走，到底有些怨气，吃力地托着肚子动了动，捏着她特制的软枕，摸着上头的云纹花样，腹中还是疼痛阵阵，磨着他的血肉，十分难捱，腰上也酸疼异常，他低声喘了喘，按着腹侧蹙眉忍耐着，
“又不心疼我.......”
他轻声嘀咕着，尾音带着疼痛的叹息。

看得见吗？搬完了。其他系列请移步afd（农药美人鱼），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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