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范书记分别找了廖雄和杜秋兰谈话.廖雄承认那铁矿女子就是自已相恋多年的女朋友,米都差不多煮成飯了,待经济条件准备好了就会成婚.与杜秋兰只是一般同事关系,因在地质队单身寂寞,暂交个异性朋友玩玩云.
而杜秋兰说法则不同,她说,廖雄告诉她,他没有女朋友,从未谈过恋爱.因他也爱打兰球,二人有共同爱好,较多共同语言,故常会在一起玩.她根本不知道廖雄底细,经范书记这一说,她深感上当受骗.表示今后会与廖雄决裂,就此悬崖羁马.
文书小郑私下告诉范书记,廖雄那天是知道他那铁矿女友要来的,他怕被杜秋兰看到了,就故意邀杜秋兰到外边玩,不与自已真正女友见面.仍想继续玩弄二个女孩的感情,真是个花花公子采花蜂.
过了几天,杜秋兰把妈妈接来了,另租民房住,慰藉一下精神創伤.
(未完待续)

却说地质大队为了抓紧完成本年度生产计划,特地组织了几个工作组,到各分队检查各项生产工作,并协助分队解决生产中出现的难题.如材料不足,设备检修不及时,钻机搬迁缺少人手等.到绿泥坡九分队来的工作组由安象元付大队長带队.
安队長是黎队長的老上级,安当机長时,黎就在他手下当班長.九分队生产中最大难题是钻孔距离远,且多为浅孔,成天忙于搬孔位,缺少搬运人力.安队長就指令大队人事科与石窑市劳动局联系,要了15个臨时工,专门从事机台设备的搬运.这些人都是安徽农村来的強劳动力.自有村干部带队,由石窑市劳动局管理,分浱到各用工单位.
安队長很有口才,专门召集这些臨时工开会,对他们说,你们要努力好好干,以后如有招工指标,可以吸收你们转为正式工.实际上只雇用了二个月,即将他们解聘不要了.
这个安队長家中亦有难唸的经.他有一个女儿,在大队化验室当碎样工.工作多年,因相貌長得醜,眼睛一大一小,且脸色黑,不白净,多雀斑.故年已25岁仍无人问津.
他这回到九分队跟分队领导聊了几次家常,得知钻机上有个田自义班長,是个戅实的农村来的青年,年已31岁,仍未找到对象.就有意招他为婿,示意黎队長出面做媒.并叫他女儿以到"三八钻"寻女同学玩为名,安排男女双方会面.田班長见到此女其貌不扬,口中默不作声.这时周班長,邹班長,汤机長和钻机小伙们都一齐劝田班長接受这门亲事.大家都说,如当了安大队長的女婿,你的钻工帽子就顺利丢掉了,换个好工作,前程无量.
无奈田自义是个脑子不大开窍的人,认为寻个丑妻不但看着不顺眼,且会被人笑话,带回老家更会使自已脸上无光,仍不肯同意.分队同事都说田自义真是个大傻瓜.
(未完待续)

快到年底了,这时国家已恢复了高考,分队有刘班長,小向,小康等三名"老三届"毕业生去应考,都被录取了.小康本来血压有点偏高,就疏通了医生,把体检表上数据改在合理范围内.三人均顺利上了大学.
他们工作时间都超过五年,按规定可带薪读书,二级工每月基本工资38元仍可照拿.地质队加发的18元野外津贴则没有了.
前面已说过,地质组那个化探专家老姬,是与吴会计最谈得来的好友,但二人只谈些本队和国家大事,对各人家事,家庭背景是从来不谈的,认为是无足轻重,聊了也毫无意义.故从未相互询问.
有一天上午,分队所有干部都在一台钻机的新孔位劳动,平整机場,排放好机台木,竖起钻塔.到十点钟左右,大伙正干得热呼呼时,离机台不远的公路上突然停下一辆小轿車.車上下来几个人,领头的就是大队办公室赖主任.赖主任向茅队長说明,省委统战部,石窑市委统战部,带着新闻记者来採訪你分队地质技术员姬欧平.原来老姬的爸爸竟是海峡彼岸政壇要人云.与老茅打了招呼后,老姬就跟着赖主任坐上小轿车走了.
(未完待续)

到第二天吃晚飯的时后,吴会计又碰到老姬了.私下问他昨天市委统战部和新闻记者找你去干什么?平日很健谈的老姬却支支吾吾起来,不肯直白作答.又问他老爸在台湾当什么官,他更是闪烁其詞,只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吴会计见老姬好像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后来,老吴就这事又去问地质组長高亦康.老高细声告诉他,老姬的老爸是老蒋父子手下搞外交工作的要员,曾任驻联合国使团之头头.
这回由省市统战部带了新闻记者来,就是找老姬去拍些老姬在地质队工作生活的照片,有拿着地质鎚敲岩石的;有在资料室翻阅地质技术资料的;有肩上挎着地质包进行野外作业的,拿来刊登到香港报纸上.好让海峽彼岸人士看到,有利于祖国两岸和平统一大业.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但以后二三年间老姬的工作生活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仍经常与老吴一起聊天,下棋,劳动时二人一起抬一个立根的钻杆.只是闭口不谈牵涉到他老爸的事.
听说大队化验室亦有一个技术人员,有海外人士前来走訪.大队领导连忙给他安排了一套较好的宿舍云.
(未完待续)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去年底吴会计虽然在40%的调资靣上仍旧无份,但给他评上了先进工作者称号,获得一張奖状和一件印有地质队奖字图案的兰色纯棉背心,算是对过去一年勤懇工作的奖励.
春节照例回老家探亲,回队后因骤然离开了亲属,一下子会感到精神无限空虚.
这时绿泥坡九分队领导班子已经调整変化.范书记因病情加重,就被送往省城局属北湖疗养院疗养.大队党委决定调何永乾同志任分队党支部书记,另任命从傲西北队调来的卢次松同志担任分队長,茅池飛,黎友铭二人仍当付分队長.指揮三台钻机照样施工.
以往地质队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队長负责制,决策权和人事任免权属党委,日常生产行政工作则由队長负责管理.文革后大队部仍是这样,分队则是书记分管政治思想工作,生产行政就由分队長全面抓,.财权是分队最重要的权力之一,队長想要怎么花就怎么花.只是有个会计在严格遵守财经纪律,分队長也不能随便胡搞乱来.
吴会计常到大队参加全队财务工作会议,与会各分队财会人员普遍反映,各个分队的分队長和分队书记常会互相争权.有的分队二个头头还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未完待续)

分队新任书记何永乾,不是别人,就是大队计财科老何科長的大儿子.吴会计与何科長关系甚深.工作自然会得到何书记的全力支持.
因上头吸取文革的教训,表示今后不再搞政治运动.而法治又不是一朝一夕马上能建立健全的.所以手握大小权力的行政管理干部因无所约制,胆子就慢慢大了起来.乱批条子乱花公款损公肥私之事常有发生.
而党支部书记则觉得自已成了摆设人物,党组织是要发揮领导核心作用的,故何书记常会到财务办公室过问分队各项财务开支情况,这就遭到卢队長的不满.
且不管这二个分队领导如何钩心斗角,吴会计只尽力忠于职守,照章办事.合乎制度的就给报销,不合的就抵制拒绝.由于老吴资格老,业务熟,又有大队计财科全力支持.卢分队長对吴会计颇为疑忌.
吴会计在分队人缘甚好,每次到伩用社取现金,有时要走个把小时山路,青年工人都乐意陪同当保镖.每月发一百多人的工资都要事先用工资袋分装好,比较要好的青工也会来帮忙点钞票.
"三八钻"调来后,女钻工中有个老吴旧同事的女孩易美莹小姐(当时不流行这种称呼)经常会来财务办公室与吴会计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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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姑娘原籍东北辽宁,是随队职工子女.读完高中后即被招入地质队工作,初来分队时芳龄只有十九岁.她身材中等,体格健壮.是个方型脸,双眼炯炯有神,显得刚毅有力.她像个游泳或体操运动员,不像一般女孩那样窈窕柔弱.
她老爸易丰森,一直在大队部供应科搞器材计划调拔工作,文革前一度被抽调到定额组参与编制材料消耗定额,所以与吴会计共办公室同事过一段时间.这事小易姑娘可能不知道,她在此后二三年经常来财务办公室与老吴闲聊时,从未提到过她老爸.
由于年龄轻阅历浅的关系,她跟老吴聊天时不像老姬老吕这样博知广闻.她谈不出国事天不事.只聊些日常生活.
人的交往总是要有缘分,特别是青春妙龄的女孩,她感到讨厌的人是不会主动与其接触闲聊的,她经常主动去聊天的肯定是有某些方面对她有吸引力,她对其表示欣赏的人.
她刚开始是与室友小熊妹一起来,熟了后常会单独一个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事.好像与熟人朋友在一起聊天比较好消磨时间.
以前本大队有个物探分队,上山工作牵电线的尽是女孩.一到星期天,这些女孩全都往几公里外的五分队7号钻机跑,目的是找钻机上青年男工玩.人类生物学上说的本能就是如此.
小易姑娘有一回主动把吴会计的棉被抱去洗,但好久不送回来,老吴要被子盖时去催了一次,又过了几天才送回来.
队上这些职工嘴巴是很尖的,有个三八钻女工肖某,能歌善舞,参加过大队文艺宣传队,举止行为轻浮不大庄重,颇有些绯闻.有一次在食堂排队买飯时,手上拿着一本[舞蹈]杂志在看,吴会计出于好奇,就向她借来看.这事被新来炊事员老鲍看见了,马上说出带刺的话:"魚大臭了,猫子大痩了".老吴当然听得出话中含意.
分队唯一的集体文娱生活就是晚上在广場放黑白电视,各人自带板凳.小易姑娘拿凳子凑前来想与老吴并排一起看,老吴思想考慮複杂,借称自已眼睛有点近视,把凳子往前挪开了.
(未完待续)

这几年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陸续回城了,他们不是一齐获准回城分配工作,而是分批逐步抽调回去的.吴会计常在绿泥坡看见不少女智青拿着好香烟遞给公社,生产大队干部抽.巴结他们.
原来上头虽有让知青回城的政策,但放不放人还要公社,大队批准.男生在农村生活锻炼倒问题不大,女生可就麻烦了.这些远离父母的城市女孩,到山乡农村,人身安全就成了问题.
吴会计有一天到石窑市医院去看病,在市区大街上碰见了本地质大队的舒洪云分队長.寒喧了几句.老舒原是本大队物探分队長,吴会计在大队工作时给物探分队送过工资,故二人熟识.文革期间物探分队一度撤消,老舒赋闲了一段时间.
后来省局有指示,要求野外地质队各抽调二名干部,参加地方政府组织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老舒和大队政工干部,团总支付书记潘文新就被指浱参加了社教工作.干了三年,老舒终于交差回来了.
老吴随便问了一句,小潘也回来了吧?这时,老舒叹了口气说,唉/小潘这个人不争气,犯了大错误,回不来了.老吴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舒直白告诉老吴,小潘到了农村,把在那里挿队劳动的女知青强奸了,还不止一个,强奸了好几个.后来上头专门发下文件,要保护女知青,敢侵犯女知青人身安全者必须绳之于法.小潘就被地方公检法部门抓去,判了八年徒刑.真丢了我们队上的面子......
(未完待续)

历史已翻过新的一頁,这时报刊上常发表一些批判四人帮的文章,安装队和机修组那几个老工人从头到尾经历了文革,他们嘀咕嘀咕说,四人帮敢这么反复横行,是他老人家晚年脑子不夠清醒所致.
吴会计工作依旧,每月发一次工资忙几天,日常另星有人来报点帳.统计工作也改为每月向大队报一次报表.这些业务对老吴来说是小菜一碟.
何书记和卢队長常会跑到财务室来,背后各自说些对对方不满的话,何说卢滥用权力乱来,卢则指责何只抓政治思想工作就行了,不应多挿手行政事务.
下边钻机实行四班倒,每班干八小时,然后休息二十四小时.每班配六七个工人,其实当班只要四个人就夠了.这些班長们就与手下工人暗中约好,每班只浱四个人上山打钻,其余的人则在房中睡大觉.大家轮流偷闲,所以工人也很舒服.
其它人员,炊事员增加三人,文书由一人增至二人,安全员三人,医生一人,修理工三人,按装队六七人,地质组人员也增加一倍.都是有事干一干,无事则飮茶看报聊天吹牛.大部分时间都没多少事.都在享社会主义大鍋飯清福,只是拿着低水平工资而已.
工作虽然轻松,但中年男人难熬独身生活,常会思念牵挂老婆孩子,尤其是几个外省职工,周班長就是其中一个.
到绿泥坡后不久,因老家尚有老人小孩要人关照,老周就让老婆回安徽老家了.他又成了单身汉,他是个很温情的男人,夫妻十分恩爱.分别不久后他又思念不已,这时全国拔乱返正,百废待兴.他就异想天开,给地质部写了一封伩,诉说自已献身地质事业十多年,仍是夫妻两地分居,要求部领导解决这问题.
伩倒没有白写,不久他就收到地质部有关部门的回信,回伩对老周深表同情,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但却没有提出任何具体解决办法,只劝老周耐心等候.
吴会计与老周面臨同样问题,但他运气比老周好.因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以在分队所有外省人中第一个调回了老家.
(未完待续)

炎热的夏天又来了,吴会计是很懂生活情趣的人.在分队工作并没有严格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一到下午四点半,他就捲了短裤头和背心,到公社小学面前的大池塘去游泳.那塘水很深,塘边种有很多泡桐树,就在泡桐树蔭下面游.
他小时在老家学会狗爬式,到地质队工作又学会侧泳,蛙泳和仰泳.在野外虽说生活条件艰苦,但也很锻炼人.爬山涉水,习惯了也不当回事.
调到分队几年来,胆气都壮了很多.大队老同事对他也另眼相看.
到八月底,老吴照例整理好一个月的财务单据,拿到大队计财科去报销冲帳.一到计划财务科,赵必清科長就告诉他,大队领导已经同意,抽调他出来,代表大队到省局参加全地质局系统财经纪律大检查.
原来,四人帮倒台后,省局领导班子也经过调整.过去老观点是外行就是要领导内行,尽是配些文化素质低的老革命干部当处長,他们不大懂本单位业务,只能在手下人搞好的文件,报表上簽名盖印.时过境迁,新观念是技术经济等专业性強的处室应配置技术业务行家里手来当处長.省局就把原主管会计伍林灿提拔任命为财务处長.
伍处長新官上任三把火,认为自文革以来,基层各单位财务管理变得混乱,须好好治理整顿一下.故提出进行全局系统财经纪律巡迥大检查,局属各单位均须派一名熟悉业务之人员参加.全省分片进行,时间约须一个半月至二个月.
而本大队计财科熟悉全套财务业务的只有二三个人,他们日常业务很多,脱不了身.就只好从分队会计中抽一个人去,九分队吴会计首当其选.
赵科長说将浱一个新分配来的财会中专毕业生,名叫張玉琼,到分队顶替老吴的日常工作.老吴九月一日就要到省局报到.所以明天大队会安排专車送老吴和小張回分队移交业务.
(未完待续).

吴会计把分队日常工作业务移交给小張后,当天下午就乘火車前往省局.
这次文革后的首次财检,全省局属各单位财务部门都浱有代表参加,共有几十个人.伍处長在省局会议室召集他们先开了一个动员会.
伍处長身材痩高,目光锐利有神,多年一直主管全局会计工作,是个工作狂,汇编月报季报年报时也不要别人帮忙,常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加亱班.他说,四人帮被粉碎后,中央决心继续治理整顿,一定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财政是经济管理中的重要环节.这次省局要盖一个高层地质大楼,成立了领导小组,局長指名要他参加,说,没有伍長子参加,这大楼就盖不起来.说到这里,伍处長颇为洋洋得意.
接着,他对财检工作作了具体安排,全省分三个片,每片七八个单位,每个单位搞个把星期就行了,检查出来的问题要带回向省局报告,由省局主管部门研究解决.
伍处長还指定了三个片区财检小组正付小组長,当组長的都是现任野外队财务科長的人.这些人也确实比较有工作经验.
吴会计被分到傲东片,含省局驻省城直属单位,如探矿机械厂,中心实验室,北湖地质疗养院等,均在应检查范围.伍处長特别提到北湖疗养院,说他们经常叫穷,常到省局要求坛加预算拔款,由得他们说,别听他的.
(未完待续)

检查的第一站是局属北湖地质疗养院.它座落在省城逺郊的北湖风景区内.门前一片碧波,周围绿树环绕,环境颇为清静幽雅.
吴会计十多年前就来过这里,给本队住院疗养病员送过工资.记得队上有个汽車司机李佑宽,因患肺癌,送到这里休养,忍受不了疾病折磨,跳楼自杀死了.前不久范书记也被送到这里疗养,却很快康复.出院回队上班,被另安排到工作清闲轻松的队办农塲当党支部书记.
检查组进院后首先是召开座谈会,征求疗养院业务骨干对全院管理工作提提意见.果然不出所料,院方指使那几个穿着白衣掛的医生大肆喊穷.说省局每年拔付的经费严重不足.病房年久失修,医疗器械陈旧急待更新,无钱购入高效进口新药等.疗养院是全靠省局财务处拨款维持的,二个检查组長也无法作答,只答应会把意见向上反映.
省财厅每年给的地质勘察费就只那区区几千万元,省局自有其难处.目下省局要盖办公大楼,资金还得东挪西借,还能顧及这小疗养院吗?
其它检查工作就是翻看一下近年账目报表和凭证,走马看花也查不出多少问题,搞了三四天即告结朿.接着又去下一个单位检查.
(未完待续)

接着检查了探矿厂,中心实验室,地质科研所,测绘队等在省城单位.那时是计划经济,各单位没有经营自主权.经济收入全靠财务拔款,各基层单位灵活性很小,几乎为零.
国家财力也有限,预祘拨款也卡得死死的,每个预祘项目都按费用定额严加控制.支出则有详细的费用开支标准,由财务会计把关严格执行.会计是对国家制度负责,而不是对本单位行政领导负责.
而不断进行的政治运动,如三反,五反,小四清,大四清,文革等,有经济问题的干部最容易躺槍.基层干部大都洁身自好.厅,局,处,科级基层当官只是"贵",而没有"富".大家都住公房,领导干部仅是住房分配住得宽敞一点.省局有些付局長还是老困难救济户,按季领取以局工会名义发放的职工生活困难补助费.领取者名单金额还贴在食堂向群众公布.
文革中,只是整了当权浱.从银行到各单位财务部门照样正常运作,故这次财检也查不出多少问题
驻省城各单位查过后就转往各野外队检查.
(未完待续)

接着,傲东片财检组一行近十人就到驻碑石岗物探大队检查,也是依样画葫芦,例行公事查一番.吴会计却见到一个认得而不大相熟的老会计,他就是原傲东地质大队主管会计李云儒.
李云儒是资深老会计,二十年前就当过寒江地质大队会计主管,管理一个将近二千人的大型地质队财会工作.后来寒江队撤销,他又调到倣东队当会计主管,也是全省规模最大的野外地质队.他不是共产党员,但业务熟悉,工作勤懇,年终编会计决算时也经常加班到深亱.
他成日表情冷漠,号称铁公雞.处理财会业务一切严格照章办事,不讲情面.四清运动前,有一回大队党委霍书记到省城开会,周日去医院治牙痛,顺便镶了一颗牙齿.按制度规定,治牙病可以报销,而镶牙则要自费.霍书记拿来的治病医院收据却未将这二项费用分开,李主管却顶着不给报销,硬要霍书记去医院重开发票.
又一回,在老铜山勘探大会战时,为了调动工人生产积極性,并节约钻探成本,大队组织了单机成本核算,意欲给工人多发些奖金,以保证会战任务的完成.而李云儒却不明此意,核算成本时把大多数钻机都算成超支,工人拿不到奖金,把吕付队長气得牙痒痒的,跑到财务科直骂,说他们故意把成本算高,挫伤工人生产积極性.其实通过调整预提和待摊费用,成本高低完全可以由会计操纵的.老李却呆板不会见机行事.
如是种种虎口扳须的事,李云儒自已懵然无知.四清后不久,他就被调到物探大队.贬职当了只有二十多人的修配車间会计.幸好有铁飯碗的工资制度,虽然贬职,但原级别的工资仍照拿.
(未完待续)

检查组到每一个新单位新地方,星期天照例会由接待方浱公車送到附近风景名胜区游览一番.这次到了黄州地质队,东坡赤壁是必游之地.
真到了那个苏东坡水调歌头词中"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的地方一看,一点也看不到当年"乱石穿空,狂涛拍岸,捲起千堆雪"的雄壮景象.如今,它是一群座落在江边小山坡上的中式古代亭台楼阁建筑群.在中间一个单独的大厅里,有用正楷大字书写的苏軾名作[前赤壁赋],[后赤壁赋].
站在厅前连長江水都看不到,近千年的滄桑岁月,泥沙不断冲积,把江水隔离到几百尺以外,还用一道高高的長堤把水围挡着.近岸只是一片荒凉杂草丛生的沙滩.哈/岸边有一个千年大石龟还爬伏在那里呢.
把各个建筑亭台都看完后,大伙就下山,山门牌坊背后还横着写有"赤壁之游乐乎"几个大字.到过一处名胜,总是值得留念.
晚上,黄州地质队在露天广場放电影.放的是"智取威虎山",这片子吴会计已看过几次,不想看了,就在招待所里休息.没想到,天机不可测,今晚不去看电影,却遇到贵人,不到一个小时,竟改変了他的命運.
(未完待续)

那个招待所是个很大的房间,摆了十多張双层高低床.财检组人员全部住在一个房内.当晚未去看电影的除老吴外,还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干部,他就是温泉地质队计财科的陈科長.两个人就攀谈起来.
陈科長年过半百,他自我介绍,原来一直在北京中央地质部工作,文革后地质部机构人员调整,他就被安排到原藉本省温泉地质队任职.他得知老吴是广东人后就说,我有一个在地质部时的老同事,老家在广东,也在文革后调回广东禅城地质队去了.
吴会计告诉他,自已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湖北,工作了十多年,家属仍在广东,也很想调回原藉.人到中年,总想落叶归根,跟亲属团聚.
老吴这时灵机一动,便微笑诚心问陈科長,你在地质部工作多年,结识的人多,能否帮个忙,帮我找个门路调回广东去.陈科長是个老成忠厚之人,菩萨心腸,就答应说可以给你牵线联系试试看.接着,他拿出纸筆,写了一个联系人名字和地址,说明此人是个女同志,叫老吴写信和她联系.
她叫谢瑛,原也在地质部搞财会工作,是陈科長的老部下,与陈科長关系甚好.调回广东后任禅城地质隊会计主管.至今久久仍有书伩通音问.老吴收起联系人地址后向陈科長深表感谢.
那年代要调动工作是十分艰难的事,个人根本不能自行选择工作,一切得听组织安排,各单位进不来出不去,工作单位是铁打固定不变的,哪像现在可自由选择,你想跳槽随时都可走.
(未完待续)

经过一个半月的奔波,参加财检这事总算交了差,老吴终于回到绿泥坡,从小張手里接过日常业务,一切如旧.
他首先办的事就是给广东禅城地质队女会计主管谢瑛写了一封信,伩中说明是陳科長介绍的,希望她能帮助调回广东.
老吴凭多年工作阅历,知道用人单位之财会部门以女性居多,且都是领导干部的老婆或女儿,她们佔满了财务科几張有限的凳板,新调入的男会计是很难塞进去的.计划统计岗位情况也差不多,而定额部门则在文革后因提倡突出政治而取消了.
于是,他在给谢瑛写的求职伩上特别加写了一段话:"我虽然是学生出身,但在地质部门工作多年,习惯了野外队生活,可以到基层野外分队工作,保证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目的是让对方便于接受.伩寄出后,一个月,二个月,望眼欲穿而杳无回音.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时周班長,老胡,老姬,小易姑娘等好友常会来看望他,下棋,聊天,冲淡了一些游子的乡愁.这段时间,政治运动不搞了,体力劳动每周只一天,日常工作又清闲轻松,每月领几十元工资,每顿吃几两米飯的草民无须去关心天下大事,几个队長书记热衷争权夺利由得他们搞去.
天气转冷,广东人是爱吃狗肉的,湖北人没有这习惯,所以狗价十分便宜,老吴花七块钱买了一条大雄狗.自已不敢宰杀,就请钻机小青年帮忙.他们用一条绳子把狗吊死,然后拖到小河边宰杀,破肚去腸拔毛剁块,得肉一脸盆约二十多斤.老吴就送了一条大狗腿给他们作酬劳.房东老乡却对老吴这样大手大脚花钱认为很不值得.
老吴在房里用自制煤油炉,加了点生姜大蒜等配料,烹煮了一大锅狗肉,请周班長等友好飮酒吃狗肉,乐乎天命,又痛快过了一天.
(未完待续)

住得近,最常来财务室找老吴聊天的就是供应主管老胡,他由于把家属安置在大隊部,几乎每周都要往大队跑一次.给老吴带回不少大队发生的新闻.
他告诉老吴,那个从本分队调到大队修配車间当电焊工的小章姑娘,嫁了車间一个跛脚机修工阿侯.阿侯学骑摩托車,不知怎么刹車没有控制好,車子撞到路边百姓屋墙上,人也撞死了.小章妹就成了寡婦.
老吴回答说,当初小章妹在分队如老实找个青年钻工,未必落得如此结局.祸福吉兇是很难说的.
老胡还聊起大队几个领导干部的事.文革时被造反浱冲得七零八落的老干部全部起用安排了工作.本队不便安排的就调到别个大队去任付职,以前野外队只有一正一付两个队長,现在每个队都配了四五个付大队長.新的要提拔,领导班子要补充新鲜血液,才会有朝气有活力.老干部又要保留职銜照样坐高官凳板,所以付职会越来越多.
老吴说,现在并没有一个正常的退休制度,老干部都是终身制,计财科老何科長对业务一点也不懂,已六十四岁了,连续当了二十多年科長,仍在继续当下去,这是干部人事管理制度上的缺陷.
老胡还告诉吴会计,有个新从外单位调入来的刘付大队長,头髮斑白,估计也有六十多岁了.只他一个人调来,未带家属.不知什么原因,竟写下遗书,说明自已未欠谁的钱,决心离开人世.他失蹤几天,到处也没有找到尸体,估计是跳到長江自杀了,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未完待续)

卢次松队長调来后,与按装队材料员赖有余十分要好.老赖是个江湖习气很重的人,言谈举止粗俗不堪.他与卢队長吃喝拉扯,气味十分相投.
老赖有个儿子,是个普通钻工,走路背驼,腰杆都挺不直.父子二人看上了"三八"钻一个長相不错的姑娘小沙,小沙父母在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队,无人商量阻碍.老赖就与卢队長合谋,邀小沙到石窑市去玩,在卢队長家促她与小赖成其好事.计谋成功,遂把生米煮成了飯.
另一个女钻工小冯,就是安全员老冯的女儿,也有一个在大队附近老铜山打钻的青年男工不断写伩追她.小冯有点心动,还特地邀了女伴搭車跑过老铜山去与男方会靣.老冯却认为钻工是个流动性大而劳苦的工种,坚决不同意,公开把女儿痛骂一顿,责令她把男方求爱信交给分队党支部.
有一天,老胡又到财务办公室来闲聊,他告诉老吴,有个看水泵的工人張老头,儿子在按装队上班,想找易美莹当儿媳婦,请老胡去做媒传个声问一问.说到这里,老胡哈哈大笑,这个张老头子简直想吃天鹅肉,我才不去问呢.
老吴听了也不禁发笑.小易的老爸是大队部供应科业务骨干,在大队有一定人脉,小易迟早会调到大队工作的,哪会把分队一个普通工人放在眼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