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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班级】【原创】夙愿(师生,舞蹈)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一楼敬度娘,手机存货镇楼。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我写了七年多的舞蹈文,都是小说,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写半纪实。

我出入过太多次练功房,帮舞者编排节目,出想法,用内心照亮他们的舞台,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真的站在那里,磨砺我自己的肢体。

直到我遇见了她。

之所以叫夙愿,名字就是它的含义,为纪念那个我未完成但现在终于有机会完成的梦想,为感谢她给我舞动的机会。

我并不是弃掉了秀木和陪我,只是当你生活中出现一些事情时,你总想先把它们记述下来。

应该是这学期结束结文,但也不一定,毕竟这个是看缘分的事情,缘分能走多远,就写多远吧。

只是半纪实,该写的我一样不会少,不该问的请不要多问,不确定有没有拍,因为我对她的感情特别纯粹,课堂里的师生,课下的朋友,这个年纪了,早就过了遇到一个小姐姐就把她yy成圈里人的岁数,哪怕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有那个倾向,但这是舞蹈的行业特性,所以一点也不会想歪,也望各位看官不要想歪。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序】
我很早就遇见安霓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对她的印象一点儿也不好,亦完全没能预料到,我会在短短的半年后,与她结下师生的缘分。

那还是春意盎然时的排练中心,天色尚未暗透,在一群散发着蓬勃气息的少男少女面前,坐着一位手捧电脑的女子,应当是刚刚结束一段排练,她站起身总结,严肃神色中捎带一丝清冷,令人想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可并非爱莲说中那样儒雅君子的感觉,她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目光里看不出善意,甚是有些咄咄逼人,我看着高挑威严的她,几乎因她的质问惊慌得哭出来,支支吾吾表述着“艺术学院优先”的决心,倒让她忍不住笑了。

事后,雷老师询问我课前的经历,我一口咬定,安霓是一位有着尖尖脸,长长眼睛的老师,因为“气势就像老师”

身边的同学调笑着说,“如果不是老师,你就摊上事儿啦!”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应当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年纪并不大,却很有震慑力,亦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后来,我又见到过很多面不同的安霓,在天桥的人流中匆匆前行,走路时掠过一股风,步伐却是少见的,舞者特有的轻盈,在排练厅里和本科生一起舞动,额头闪耀汗水晶莹,末了细心嘱咐大家早早休息,作品专场时报幕的紧张,台上作品的画面场景流转,更迭中主题凸显,契合着彼时我戴着镣铐的心境………

那是学期结束之前,我看的最后一场演出,安霓做的专场充斥着对尺度与规则的拷问,自己编创,带着本科生一起演出,那时她刚刚就读舞蹈系的研一,我在工科学院读大一,是被舞蹈编创选修课的雷老师看中,提携前来观演的,偌大场地里,只有我一个非艺术学院的学生。

拍下舞台上所有演出人员的合照,恋恋不舍,因了下学期即将前往另一个校区,和艺术学院的驻地分开,再没有如此多的机会享受视觉盛宴,羡慕憧憬,却淡了那种难过,我仰望着舞台上的光华,但心已如同明镜,不可能再得到它,在十年前将自己关进洗手间撕心裂肺地哭过之后,我仿佛已经习惯了一个定位——你不能跳舞,即便能与舞蹈接触,你也只能在幕后;时间太长,早已磨平了瘢痕。

我唯独没有见过真正在教学生一个抬手,一个低头时的安霓,我亦认为,我们的联系仅限于台上台下,我心底也不想与她过多接触,孰料,在阴差阳错之下,我就将见到那个不一样的她。
【镇楼图就是当时拍的安霓小姐姐编创的作品专场,那天开场前我把生物书带去复习,一堆人像看傻子似的看我……】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一】

我们的真正交集,起源于这个学期。

我升入了大二,搬到了另外一个校区,这是一个工科学院的驻扎地,因为是学委,要承担第一次上课前找到教室的责任,就这么意外地逛了一次校园,结果,鳞次栉比的各类实验楼,让我看得头皮发麻。

几天之后,通识教育选修课的通道开放,我便拿了一本手册,开始浏览每一门课程的介绍。

综合性大学的好处就在于学院众多,即便你可能只在一个学院的一门专业中就读,也可以接触到多元化的知识和课程——只要你想,在选课的时候,我直接将光标移到“开课学院”那里,选择了艺术学院,并且竟然欣喜地发现,在这个校区,也开设一门舞蹈面授课。

我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报了名,并且找了参加过那门课的同学交流,她十分贴心地告诉我课室在哪里,鼓励我说,凭我的身体能力,那门课应该特别适合我,劝慰我安心,老师不凶。【现在看到这句话我只想说,假的!!!】

我是同时报了这个老师的两门课的,一门理论,一门面授,均未被洗牌出局,那是一位仪态端庄的中年女老师,姓郑,科班出身,学的是芭蕾舞专业,虽然以我死心塌地拥护本土舞蹈的态度,我们两个的频道不对口,但是第一堂课下课,竟犹如知音相逢,交谈甚悦。

“我可以跳舞吗?”我这样问着她,对自己的五短身体,我无法拥有自信。

“这个呀,只要不走专业,都无所谓呀。”

郑老师说的很自然,我心中的忐忑减轻了些,便询问起明天面授课的情况。

“明天那堂课,就会是我的研究生来上了。”

郑老师的笑容里,似乎有一些遗憾,看到她隆起的腹部,却只让我为新生命的诞生惊喜,我笑着说,那也很好啊。

研究生更加年轻,更加有精力,与我们年龄相近便于交流……我只想到了明日见面会邂逅的闪光点,对于“安霓就是郑老师的研究生”这个事实,我早就把它抛到了脑后,没有想到这之间的任何联系。

下午二时不到,我就已抵达练功房,却踌躇着,不敢进去,心中的阴影困扰着我,脑海里冒出一大串问题:老师会不会嫌弃我的身材和长相?会不会觉得我来跳舞是开玩笑多此一举?如果别的同学又会跳舞身材又好,她会不会由此不愿意教授我?……

太多太多了,我可以坦然接受现在的任何事实,波澜不惊,可我却逃不过儿时留存下的雾霭,它弥漫在我眼前,使我不敢前进一步。

后来,是想到了雷老师一再叮嘱我自信的话语,鼓励我我不比任何人差的话语,才咬咬牙,硬着头皮拉开了那道门。

我是抵达最早的一个,但在钢琴后,已坐了人,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位认真的小老师,竟然来得这样早,早过我们所有同学,紧接着,就在钢琴上端看到她的半张脸庞。

她打量着我,我看着她,这细长的眉眼似曾相识,却足以让我头晕目眩。

这似乎是安霓???

她的面庞辨识度太高了,以至于我绝对不会认错,然而我没有立刻前去,是因为她给我留下的那个不好接近的第一印象,亦是因为,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她的目光竟然平添了那么多柔和,不再锐利得让我感到恐惧。

缘分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把毫无关系的一些事情串在一起,它们积攒,最后带给你不期而遇的结果,就好比我终于鼓足勇气问出,“请问是安霓老师吗?”时,她意外的眼眸。

“你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我还看过你的排练,你的演出,还被你骂过……【虽然现在看来被她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当然,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将事情全盘托出的人,所以只是笑着擦擦额角的冷汗,“我看过您的专场,那时候我还是大一。”

“你去看了呀?”

她微笑着,眉眼弯弯,掩饰不住的吃惊,我还记得专场里稀稀拉拉的人,综合性的大学,卡在期末复习的空当,又能有几人会真的来到现场一睹芳容,彼时我心中是有些悲哀的,为台上所有人的付出,为舞蹈狭窄得不能再狭窄的观众圈。

“是呀”

一个笑容可以打破我最外层的保护壳,让我由沉默寡言变得健谈,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喜欢爱笑的人。

“当时高数要考试了,我是快两点高数书一扔从图书馆跑过去的~!”

安霓又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比起那个我狼狈的第一面,她是那样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这个开场似乎有些非常态,再之后,我竟然滔滔不绝地和安霓聊起了她的作品专场,谈我自己的观后感,而且安霓,并没有因为我是工科生就敷敷衍衍,她在很认真的听,笑着不住点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体质,我一去上舞蹈课,就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和老师和助教和各种同学混熟,阴差阳错,认识了一大堆舞蹈系的老师和学生。

“我还没有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呀?”她托腮看着我,在我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却恍然大悟般一拍手,“啊,我认识你啊!”

我的疑惑一定是体现在了脸上,于是她继续说道,“上一学期你们结课的时候,雷老师有发朋友圈,那个就是你吧。”

我上个学期的舞蹈编创课的确是如鱼得水,因为长着一个天马行空的大脑,又和雷老师志同道合,所以,不仅在课堂上和他学到了很多幕后知识,一遇到各种派票的演出而我又抽不到票的时候,雷老师总有办法给我弄到艺术学院的内部票,教师票,他出去看比赛,在学院里排节目,也总会发视频给我。

而我帮他出过舞蹈的主旨想法,帮他想过舞台上的调度和幕后的灯光布景,帮他给艺术学院学生审剧目……总之,我们之间可以称为模范的亦师亦友关系。

所以大一结课,我即将搬走的时候,想到不能再上他的课了,不能和他学跳舞了,不能经常见到他了,我就心如刀绞,结课的那天送了他鲜花和信,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纵然事实证明,地理位置不会限制缘分的起落,但当天雷老师明显也表现出了不舍,在我送他一支自编舞蹈一诉感恩时,他的眼圈都红了,并且给了我一个拥抱。

是夜,我的花束和信纸就被他发了朋友圈,他说了很多很多肯定我的话,他的感慨,同我在信纸上对他说的那样,只是我本身含蓄内敛,不可能把这些话语直接发到朋友圈里,他把截图发给我看,底下的点赞和评论密密麻麻,他调笑着说,你看看你有多火,我自己的朋友圈都没有这么多人回应。

是的,借雷老师把我夸的天花乱坠的手笔,以及看演出总是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的有意提携,我火遍了艺术学院舞蹈系,好多老师学生都知道了,雷老师有我这么个工科学院的学生,就像隔了这么久,安霓都能记得起我。

“嗯,我知道了,桑然,雷老师说你非常热情呢。”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记住了我的名字,一如我在专场里看到她的名字时,就再不会忘记。

安霓其实要管很多舞蹈系的本科生,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她时常会叫错其他同学的名字,但是从来就没有叫错过我,而且,是叫了我那么多次,叫到我接到她的语音消息都能吓得跳起来的那种。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二】

郑老师来了之后,稍微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以她的标准笑容介绍道,“以后这门课,就由安霓老师为大家上~”

我率先鼓掌,故人重逢,不论先前有怎样过往,但既然有这一段缘分的开启,自应好好珍惜,何况,谁不喜欢长得漂亮,性情温柔【?】,身材又好的小姐姐呢?

“那大家先自己热一下身~”安霓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似乎是想要了解一下,我们是怎样热身的。

大多数同学都傻站在原地,几个男孩喊起了体育课活动踝腕关节的口号,安霓笑得更加明朗了,应当是觉得我们笨手笨脚的样子很可爱。

至于我呢?我当然会热身,也不是在装相,问题是我的舞鞋太旧了,带子抽进去了,于是整个过程我都在抽带子!!!!

真是尴尬,一直到安霓吩咐我们重新站好,我的鞋带才终于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我小跑进了队伍,等着安排位置。

我竟然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正中间,也就是笔下无数次描写过的那个最好的位置,可当自己真正站在那儿了,却发现心情里最主要的不是高兴,而是紧张;莫名的压力,让我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定下目标,那就是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全班最好,才有资格站到这里。

事后想想,安霓小姐姐将我安排到这里,既是无意——因为我们的名单里我恰巧在那个位置,或许也是有心,初次上课,谁不愿意与自己曾经接触,交往过的人离得更近一些,有更多交流?何况,她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有基础的,首先是她在雷老师的期末考评中见过我,其次,常人虽无法察觉,但舞者对人身体的程度极其敏感。

早就知道,安霓是南方孩子里罕见的瘦高身材,此时站在我们前面,修身的衣裤,更显四肢纤细颀长。

我不太清楚她的身高到底有多少,只是通过和班级里个子最高的那个女孩比较,大概在175、176那个区间,因为在练功房里,远了无法估测,近了我又不敢看。(因为只要她离我近了不是要骂我要压我就是要打我……)

总而言之,我在她面前像个侏儒,这也直接使得,在此后的课堂里,面对她的“泰山压顶”“声东击西”等等招数,矮小的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大笑脸】

“看来你们不懂得怎么热身呀,跟我来吧。”

我们简单舒展腰背过后,依次站到把干旁,安霓走到了最前面,为我们示范如何压腿,她搭在把杆上的腿笔直修长,驼色舞鞋包裹的脚背,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艳羡之情从我心底升起。

有些事情纵使再想逃避,却还是直观地呈现在你眼前,就如同现在,你无法忽略先天条件给人带来的视觉差别,哪怕你的功底再好。

我依照着她的样子,吸腿,抬腿,将右腿架上把杆,嫌弃地摁下自己铲子一般的脚背,宿舍的空间太有限,身体比先前僵硬了许多,紧绷的感觉传来,我努力地将主力腿内扣,以求两条腿处在一条直线。

“不要蒯脚。”

她停在我的身后,轻轻吐出的一句话,没有了任何强迫,威压的痕迹,看到我将脚尖正过来,又继续向前走,她很认真地将每个人的肢体摆到最正确的位置,要求标准,动作却总是细致温柔的,纤长的手指,晶晶亮的眼眸,像极了我记忆中这个季节中的风,清爽,却不凛冽。

只是我转头看看各人,才发现大家站的是东倒西歪,适才意识到,这个班级里,恐怕只有我一人是有底子的。

把杆并不是特别高,但对于毫无基础的一群成年人,特别是我们这种整天坐在教室里的工科生来说,接受起来仍有困难,安霓似乎也有些无力,轻轻晃晃头部,然后目光对向我。

“桑然,帮我数一下节奏,这样我可以指点你们。”

其实我并不愿意一开始就帮她数节奏,因为我不清楚她的节奏是怎样的,我需要听一遍,才能记住她的拍子,不然快了慢了,都不好说,不过我知道这是她在表示需要我做她的帮手,所以也欣然接受,并且尽量保证拍子匀速,稳定。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我是真心想来上这门课程,而非锻炼一下身体而已,所以每一下我都压得很用力,腿几乎要发抖,那么声音也势必发抖,我只能尽量稳住它。

那一堂课做柔韧的时候,安霓基本就没有管我,一直在帮别人摆姿势,我自己下狠心地把腿往下面靠,告诉自己,大家还不清楚套路,安霓要多多关照他们些,你清楚套路了,可以自己练了,就要习惯这种“放养”的方式。

只能看到坐在一旁的郑老师,永远是那种猜不透的笑容,却在我压着横叉抬头时,给了我一个“你好厉害呀”的口型。

那个时候,安霓在忙着纠正大家分腿体前屈的姿势。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安霓教的是古典舞基训,我最喜欢的舞种,把上的擦地还好说,即便耗费她很多精力,但勉勉强强都能跟下来,等到把下的基本手位,根本分不清什么叫山膀,托掌,按掌,顺风旗等等的同学们,就明显表现出了接受无力的状态。

“这个后面的动作是什么?”安霓摆在双山膀的位置,询问我们刚刚教过的次序,教室里鸦雀无声。

我沉默了几秒,看到大家满脸茫然,只好小声说了句,“顺风旗”

…………

“这个之后呢?”又是鸦雀无声。

“双晃手……”

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主要是觉得,只有我在和她互动,真的挺尴尬,不过在我做错了一个动作之后,一下子就更加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要我站在这个位置。

“这个动作后面是什么?你们是怎么回事?都在看谁?是不是都在看桑然?为什么她一错你们全都错了?”

我能感觉到脸颊迅速涨红,一下子就更加不敢犯错,自由练习时同学问我问题,也都是战战兢兢,做一次,就偷偷打量钢琴旁安霓的脸色。

安霓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告诉他们动作,时不时点一下头,眼里充满赞许。

第一堂课,安霓和郑老师对我的评价很高,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让我给大家做示范,安霓小姐姐更是一直在表扬我,让我有些脸红,受宠若惊……下课后,同学们也围了过来,肯定我的表现,问我问题,出乎我意料。

看来,我遇上的,至少是一群喜欢动起来,愿意让自己的肢体变得更灵活的同道中人。

于大家,我很快就打成一片,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却殊不知,在安霓那里,那是练功房里我听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明显的表扬,我经历的第一次温柔,也是最后一次温柔。

在此后的所有面授课堂中,她向我展现了一个舞蹈老师真正对待学生时,不近人情的那一面,笔下的一切通通复活,呈现在面前,让我甚至无数次慨叹自己不应该那么拼,暴露了功底,以至于被她“特殊对待”,在练功房里,在课堂上,再也看不到一个向我绽放笑容的安霓小姐姐。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三】

既然是基训课,安霓教的东西都很基础,对我来说,只要跟她做一遍,记下来不是问题,但是舞蹈这个东西,的确是童子功,你很难要求没有接触过的人,让他们的身体习惯这种韵律,古典舞中的一板一眼,亮相寸劲,圆的轨迹,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一团乱麻。

安霓曾和我说,不是不想教难一些的组合,亦或是小技巧,但恐怕教下去过后,除了我之外,全班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

其实,我也没怎么跳过舞,我没怎么登上过舞台,和练功房的接触,也大多是站在最后一排,隐藏于层层叠叠的人身后,抑或是在空空荡荡时,抚一抚光洁的把杆,找寻一下儿时熟悉的温度,但是,我读过很多舞蹈理论与鉴赏的书籍,看过北舞很多版本的教材,组合,剧目,几乎所有关乎古典舞的动作,我都喊得出名字,知道怎么做。

我的大脑可以达到,我的肢体达不到。

十几年前的一次舞蹈课,因为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记对了动作,老师让我站到最前面时,我畏缩抗拒的样子,那位开启了我对舞蹈执念的启蒙恩师叹着气,“你怎么这么自卑”,眼底的无奈我现今还记得。

第一次找到自信的时候,是在雷老师的课上发言,讲对舞蹈的认识,对《罗敷行》一作的理解,推荐《爱莲说》,《点绛唇》等等作品,猝不及防但能侃侃其谈,得到同学们的掌声,可那终究是我大脑里的东西,而今来到安霓老师的课上,看到只有我能将腿部压下去,可以趴平横叉,可以记得住动作,终于有了站在第一排的理由。

她的一个眼神,一句提点,都让我心安,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喜欢上她了。

我并不是一个被舞蹈选择了的人,她能够给予我教导,能够做到我梦寐以求的一视同仁,我便感激涕零。

第二节课我轻车熟路了许多,既然是安霓来带,就没有了羞涩和拘谨,早早来到练功房准备热身,却又在钢琴后发现了她。

“嗨,中午好呀。”

安霓也应该是刚到,一袭蓝色长风衣,显得人更加高挑,和我打招呼的样子,像极了邻家姐姐。

我别别扭扭地(因为害羞)把为她带的节目册递给她,然后就跑到了一边做热身,又是拿柜子压腿又是拿把杆拉腰,恨不得把练功房折腾个底儿朝天,把自己卸成八块儿。

安霓并没有管我怎么折腾,她正在认真阅读我所带来的节目册,那里面的确有一些云门舞集的精华,安霓虽然是古典舞出身,但上一个专场编创的是现代舞,因而,我也希望我的一点小心意能够帮助到她,毕竟于我来说,这只是爱好,于她来说,这是饭碗。

我不是那种很容易能说出“我好喜欢你”“我想你”的那种人,我只是会对每一个我喜欢的人好,尽我最大限度地体贴,帮助与保护。

安霓带来了音乐,热身时就不再需要我帮忙喊节奏了,我们跟着音乐的拍子在地面压过旁腿,便按照她的要求把脚收回来,脚掌相对,上身向前伸展压小胯。

上一堂课我们压胯的时候,安霓并没有管我,所以我预料的是,这节课她也不会管我,故而,自己慢慢向前振压着,但是当她停在我身后的时候,我发现我猜错了。

她之所以对我不管不顾,并非是觉得我可以了【开什么玩笑安霓可是专业的啊】而是一直在观察我的身体能力,在探我的底,似乎是料定了我肌肉弹性很好,抗压性也强,不怕把我压坏了,这会儿一上来,手法就不轻。

“吐气”

我的小胯是薄弱部分,所以自己无法完全压下去,安霓也看出来了,双手搭着我的肩背,刚一吐气,人就被她摁下去一截。

胯根处拉伸的痛苦传来,我皱了皱眉毛,毕竟软开的苦也吃过很多了,不似别人是初次体验,这样程度的疼痛,还在我的忍耐范围之内。

安霓似乎也料定了这远远不是我的极限,我还吃的住,于是在再次吩咐我吐气之后,把我整个人摁到了地面上,嘴唇触着凉凉的地板,然后保持在那个点。

根据我的观察,年纪轻轻的安霓,对我们的身体却有超乎寻常的理解力,也许是行业技能,她在很短的一节课时间里,就知晓了每个人的程度,谁可以压,谁不能动,而且她看得出,谁想进步,谁只是纯粹来运动一下 。

譬如稍微压一下就喊叫乱动,或者甩脸色的,那么安霓下一节课就绝对不会再动她,身体极度僵硬的,安霓也不会强迫,用被动下压的方式要求她做到如何如何,但是,我们班的同学,绝大多数都在这两类中,所以练柔韧的时候,安霓基本是在“蹂躏”我一个人。

我一脸懵懂地看着大家,他们坐在分腿体前屈的姿势,随着音乐下压起身,音乐的节奏明快,故而拍子清晰,可是这个动作我不好做,我总不能趴着横叉下去,然后再把自己撑起来吧。

“桑然自己趴。”安霓似乎读懂了我的面部表情,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趴了下去,她的眼神真的有股威慑力,对视的时候让人心虚。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昨日给一整台晚会控灯
从调试到配光到彩排到正式站了十一个小时,竟然没倒下。
我是不是该感谢安霓总折磨我的双腿折磨出了抵抗力?
舞蹈类节目对我的控灯配合很满意,开心😁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四】


由于上节课只压了腿却没有放松,导致一些同学出现了长时间的肌肉紧张现象,这一节课安霓便教授了我们如何踢腿,教过前腿后,就站在我的侧面虎视眈眈。

她用手赶我的腿,只要我腿的速度慢了,就会被她打到,导致我十六个八拍里踢的是面目狰狞,踢的腿软,差点瘫在把杆边上,还没等我喘口气,她又教起了旁腿。

只是……大家的旁腿是怎么做到踢成这样的?

我眼睁睁看着站在我前面的同学拧着腰,拧着胯,然后横着把旁腿送上去,我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但是要我做的话,我真的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安霓更是哭笑不得。

“先不要踢,我挨个给你们摆摆踢上去的位置吧。”

我看了看大家耷拉下来没有力气的腿,想想初学者不可能会控腿,又看了看安霓的小细胳膊,实在怀疑她能否扛的动这么多人的腿,看到我前面那个同学实在没有力气,真的是靠安霓托住她的腿,一点一点为她拧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心疼安霓。

她太认真负责,想照顾到每一个同学的情况,又从不会因为别人记不住动作或者不听动作要领而生气,总是耐心教授,以至于每次下完课,都累得恹恹的。

所以,还没等到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动作要求,并且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把腿控上去,我不舍得像其他人那样,腿踢上去砸下来,让安霓接着。

“来,腿给我。”

安霓终于摆完了我前面那个同学,走到我的侧后方,不知为什么,她单独面对我的时候,面色总是显得很严肃。

我在好多同学疑问的目光里绷脚背,吸腿,然后蹬直腿,把脚跟轻轻搭在安霓的手掌上,脚尖外开。

“嗯,好,记得你踢的时候力量往后,刚刚有一点往前了。”

她放下我的腿继续向后走,我心里有一点点的开心,不是因为我的动作好,而是我为她节省了力气。

嗯,给她节省了力气,让我的名字得以进入循环播放模式。

“桑然,注意脚擦出去的路线!”

“桑然,膝盖伸直!”

“桑然,重心在哪!”

…………

安霓就像和我杠上了似的,不断地点我名字,说注意事项,我本来和她上课的时候就神经紧绷,她时不时就要喊我,更是搞得我惊慌失措,整个人站在那都直哆嗦,提防她什么时候又要点我。

“啪!”

冷不丁地一声响,屁股上一痛,头顶传来安霓没什么情绪的反问,“收不紧是不是?”

哎呀我不是收不紧的问题啊,是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我的肢体了,没见我都快抽过去了吗……

关于我一上课做动作就总容易哆嗦这个问题,安霓曾经在我送她去地铁站的路上嘲笑我,并且煞有介事的说,“紧张什么嘛~我这么温柔”

是是是您对其他人都温柔,对我怎么样非打即骂您心里没点儿数吗?!我腹诽着,并且偷偷翻了个大白眼儿。【比她矮太多她看不到】

从那堂课起,安霓刻意不表扬我的苗头就出现了,我们在学习新动作的时候,她会看着我,提出另一个同学记住动作了,问我记没记住,并且在我们练习的时候,指出我一大堆的问题,整整一堂课,她点了我不下二十遍,我出了练功房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有这么惨烈的吗?”安霓看到我发在朋友圈的吐槽,突然私信了我,又把我吓一跳,结果她听完我再次的吐槽,就开始嘲笑我。

“我的技术动作是不是特别差啊,今天上课被点到那么多次。”

自卑的情绪还是在无形中环绕着我,在出现一些事情时出来捣捣乱,我的确容易自我怀疑,这和成长环境有关,我心里清楚我的自卑,并且不喜欢它,却也不能再重新过一遍童年。

“点你名字说明我有看到你啊,不虚,没点名字才是真的凉~”

安霓却并不在意我的小情绪,只是耐心劝慰我,并且告诉我做动作的时候要想清楚要求,然后每天坚持,还鼓励我说,舞蹈不仅仅在于舞台,更重要的,是对我们形象,意志的塑造。

“你的确像雷老师说的那样,特别热情。”

心里面顿时暖暖的,随着年级逐渐升高,遇到了更多更高层次的舞者,才发现他们完全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条件而嘲笑你,看不起你,相反的是,他们愿意发现你的闪光点,愿意全力支持你的热爱。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五】

周末的晚上,我去大剧院看艺术学院的专场演出,取过票的空当,就在门口碰见从后台出来的雷老师。

许久没相见,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寒暄几句,吩咐我好好看今晚的演出,就小跑去了后台,去忙碌他学生的准备事宜。

雷老师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老师,浑身都散发着艺术家的潇洒激情,每一场演出,他总是能推出新的原创作品,今晚的晚会也是同样的,他的新编舞蹈一结束,台下发出疯狂的鼓掌和叫好声。

主演是上个学期我们的助教小哥哥,趁着下一个无聊的剧目的时候,我给雷老师发微信,大赞他的新作和领舞的小哥哥,他则不怀好意地爆猛料,说那个小哥哥排练的时候把裤子都跳掉了,是他给缝上的。

紧接着,他又和我聊起,这个剧目今晚看起来光亮丽,但是其实经历了特别多的波折,以至于最后艺术学院那边不给排练,剧院的走台也没让他们参加……具体的一些事宜我不想过多透露,每个圈子的黑暗都无法逃避,但我只是,心疼这个舞痴一般的才子。

抛开这样的插曲,那一晚的演出无疑是成功的,演员谢幕,主持人请上所有艺术学院负责老师的时候,场地已然在沸腾,因为想去前面拍几张照片,我不得不在退场的人群里逆流而下,结果前面正在请嘉宾席上台,我从一个座位上翻下去,就差点和安霓撞了个满怀。

天知道她怎么也在嘉宾席……而且不知是不是把我上窜下跳翻椅子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我轻轻喊了声安霓老师,尴尬的不行。

“欸?”她似乎也没预料到我会在这里,笑着伸出手,和我击了下掌,然后继续往台上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今天她穿了白色衬衫配黑底碎花裙,女神范十足。

因为见到了喜欢的老师,喜欢的艺术学院演员,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听着歌痴笑,冷不丁微信提示音响了,打开锁屏,竟发现安霓给我发了条语音消息。

“桑然啊,我想问一问,你们校区那边的教室电脑,是可以联网的吗?”

我猛然想起,郑老师上完第二次理论课之后,和我聊天时,提到过以后她就要安心养胎,不会来上课了,后面的课程任务,也自然都交给了她的研究生。

换句话说,原本安霓只带我一门实践,现在则变成了理论加实践,一周她要来四次……

对于她经常来的事情,我当然是欢欣鼓舞的,不过同时,不论郑老师这两门课没有安排好到底是谁的失误,我总是觉得,这对安霓来说都过于奔波劳碌,毕竟不在一个校区里,而且,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帮不了她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她的课堂上为她省心。

于是我便仔细地和她讲了一下这个校区的情况,安霓则表示她清楚了,她说她下节理论课准备了很多视频资料,害怕没有网络,没法给大家放。

“没网也不怕啊~你可以现场跳是吧哈哈哈~”

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我直接就接上了这么一句,然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皮太跳了,安霓听到恐怕要找我算账……

再之后,她就真的要找我算账!

不过找我算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理论课的班级有三个,我的理论课班级是周二晚上课,周一晚我实验轮空,刚刚洗好头哼着小曲儿进了寝室,安霓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

“安霓老师?”

我小心翼翼接起电话,就听到她在那边十万火急地求助道,“桑然小朋友!快点救救我啊!我找不到教室了!”

我:“???????!!!!”

现在回想起她那时的语气,真的是无比可爱,只是那个时候我可没心思想这些,我先是一通指点,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草草吹了个头发套上衣服,捞了个实验书丢进书包,就冲去教学楼,打算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好在那个时候安霓已经开始上课了,我从后门一看,后面坐的满满当当,水泄不通,简直一个空位都没留给我,没有办法,很多人是为了满足学分要求,才来选这门课的,自然没什么兴趣。

可我总不能从前面大摇大摆走进去吧?于是我就站在门口,趴在墙上写实验报告,时不时侧过头,欣赏一下安霓小姐姐认真讲课的样子。

等到她放视频发现我的时候,我足足站了二十多分钟,可把我厉害坏了。

“你干嘛呢?”她径直走到门口。

“啊我怕你找不到教室啊……那个,我可以进去跟着听吗?”

“你想进来就进来啊”她突然俯下身子,贴近我的耳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讲什么”

然后吐吐舌头,灿烂地笑了。

我:“……”

安霓这么活泼的吗?我懵里懵懂被她带进了教室,然后坐在前排明目张胆地写实验报告,一直写到她下课,我等她一起出门。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有点虚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你往哪边走?”她笑着问我。

“我送你去地铁站吧~正好我宿舍就在那个方向~”

想和她独处一段时间不假,但是天黑校园开放,我还是挺害怕她一个人走过去的,尤其是这种长相身材气质都绝佳的小姐姐,至于我这种随手抄板砖的女汉子,倒不是什么事儿。

“你到了那边有人接你吗?要不要我从部门里找个男孩儿过去?”我是真有点担心她。

“不用啦,我跑快点就好”她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臂,就像和我是伙伴一样,着实让我一惊。

“那你到了要发个微信给我哦~”

“嗯嗯好的”

一路上,安霓和我说笑打闹着,一点老师的架子都没有,而且我从前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平日里是性格这么好,这么开朗的人,俏皮可爱,也很健谈。

我们分享了很多各自的经历,安霓也告诉我了很多有关舞蹈训练的专业知识,总之,那天晚上我们相处得很开心,我记得我回去的路上,步伐都轻快得能飞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其实安霓那个时候已经把我当成她真正的学生了,就像雷老师那样,只是那个时候我自己没有觉察到,便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来面对她课上时对我态度的转变。

听闻艺术学院舞蹈系大一的同学说,安霓姐和其他的研究生相比,对他们从来就没有那种傲气和趾高气扬,平日里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小姐姐,但是在上课排练的时候,就让人闻风丧胆。

很显然,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就是安霓对待我的模式。

所以,在她于实践课上一下子对我变了态度之后,我就和她闹情绪了。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我脑壳疼……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六】

我自己本身那一天身体就不太舒服,也有可能是因为快来大姨妈情绪不稳定,总而言之,整个人处于敏感焦躁的一个状态。

安霓那天批评了我很多次,却在踢腿的时候表扬了一个九十度都踢不到的同学,让我们按照他的做,那个时候,我已经铆足力气将腿踢到了头顶,觉得她是不是一直都不看我,我的心情就有点低落。

我知道我有时对在意的人太玻璃心,我也承认,这是我的弱点或者说缺点。但是,我真的希望在我努力的时候被认可。

明明看到了安霓表扬记得住上节课教下来动作的同学,口型马上要吐出我的名字,却立马换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名字,对别人耐心纠正,只要我动作有一点不标准,马上吼起来,明明在课堂上说着别人进步很大,转头面向压腿的我的时候,就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反问我说,“是不是我不来帮你压你就不能够使劲儿?!”

那个时候,我心里真的是很委屈的,这就好比,从六十分到八十分和从九十五分到一百分的一个对比,哪个更难?我宁愿要我从六十分考到八十分。何况,经常进行柔韧训练的人,肌肉弹性的确要更好,容易被压下去,可这不代表我自己就能主动把肌肉拉到那么长。

抛开这一切杂七杂八的例子,我真的敢保证,每一次我自己主动下压的时候,都是压到自己的极限,极力控制自己的颤抖,这些安霓真的看不到吗?或者说只是因为我有一些基础,所以我做什么都不能让她满意?我没有因此骄傲自满,我也在追求进步,为什么要这么打压我呢?为什么不能肯定一下我?

我说不清楚我情绪化的程度有多少,但是一堂课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的确越来越用不出力气,动作质量直线下降,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

安霓当时没说什么,但现在想来,一定是有些不悦乃至生气的,她不愿意和我有眼神交流,只是在我动作不到位的时候上来打骂我,哪错了就打哪,下手越来越重,我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膝盖给我伸直,再伸直!”她就蹲在我身后,盯着我怎么擦地,然后用手猛敲在我膝盖骨的位置。

“欸?!”她又敲了一下,因为那里是骨骼没什么肉,所以扯的生疼。

“伸不直是不是?!”

她又打了我好几下,因为本身我的膝盖是超伸的,绷紧的时候会变成凹型,稍微站一会儿就疼得钻心,所以我会时不时让它保持在直立的状态缓一缓,可安霓在我身后盯着,就弄得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么样都做不到她的要求,我又是着急又是难过,然后就哭了。

对,我真的哭了,倒不是因为她打我,而是对她这节课反常态度的不解,对自己的身体总是达不到她标准的气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头抬一点,这怎么站的都要睡着了?”

安霓一定是看到我掉眼泪了,但是并没有戳破,由我自己调整回来,然后继续教授这节课的动作,做不到位依旧是一通训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节课的,下课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心俱疲,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我垂着头,站在她的面前,听着她的责问,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动作也不会做了,踢个腿身子乱晃,山膀都架不住。”

“大家都对自己那么狠心,进步那么快。”

“我要不是怕他们吓到,我真是想拿个棍子过去抽你。”

“把上都做不好你中间还能站的稳吗?”

…………

她训得我挺狠的,但是我没有再哭,甚至有些忘记了她具体都说了什么,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心灰意冷。


不过么,人还是要继续送的,我沉默着等她批评完我,然后跟在她身后,没敢在她身边,结果下台阶的时候恍惚了一下,差点摔倒。

安霓被我弄出的声响惊动到,回过了身体,然后眼睁睁看着我扶着墙站起来,我想我的样子一定从里到外透着虚弱,以至于她刚才还在骂我,这会儿就满脸惊异地问,“你怎么了?”

“额……头有点疼”

她稍稍握了一下我的手掌,让我站稳了,周一她牵着我的时候,我还感觉到她的手好凉,是不是体寒,可今天却觉得她的手一下子热了许多,然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她的手热,是我今天手好凉。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感觉像”她把我带到光线好一些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中午睡醒之后觉得不舒服,以为睡多了头疼没力气,下午动一动就好了,结果下午越动越头疼越没力气。”

要不是安霓提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开始发烧了,我说怎么一直头昏没力气呐,不过在她问我的时候,提到下午的事情,我却没有预想当中的委屈。

带病坚持上课,结果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被连打带骂……写在小说里似乎有点可怜的字句,亲身经历过后,却没有那么多感触。

我喜欢安霓,喜欢和她上课,我也不是白眼狼,知道她对我要求严格是希望我能学到更多东西,安霓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只是有点接受不了她的方式,没有做好准备,调整好自我。

到了地铁口之后,她又温和地嘱咐我回去好好休息养病,和责问我的样子,似乎都不是一个人。

至于当晚,我发起高烧烧的浑浑噩噩几乎是在昏睡那件事的细节……暂且不提。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昨日去看艺术学院迎新晚会,自带弹幕上墙体质,一半的墙都是我上的
顺便放一个一上墙把舞蹈系笑喷的弹幕【我不知道安霓在不在场下……】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七】

自认为是一个隐忍的人,不是原则上的事情,不论有再多委屈不快,也是能够忍下来的,至少,我不会发作,不会让我的发作影响到正常运转。

就如同这次,虽然对安霓的“变脸比翻书还快”难以接受,接到她回到寝室和我报平安的消息后,我还是回复她说,我会好好复习动作,并且在病好之后,立刻对下一周做出了规划。

我不能因为安霓的方式没有get到我的频道,就对她甩脸子或者发脾气,这不是一个正当的状态,因为是我先喜欢她,想为她付出我的感情和行动的,苛责也是我自己要跳舞,自己求来的。

如果我不想,那么我可以直接不喜欢她,对她say no,做回普普通通的选修课混混就能过的学生,或者直接退课,就这么简单。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很多情绪必须要自己来处理,可以寻求帮助,可以发泄,但是不能因为别人没有给我们想要的安慰或是温暖,就撒泼打滚,自暴自弃。

我花了几天的时间,也是在一个特别体贴关心人的作者朋友的劝说下,慢慢调整好自己,按照自己的规划,在学习专业课的同时练舞,周一再找安霓的时候,她看起来也早已不生我的气了。

安霓曾在我第一堂课夸她温柔耐心之后,笑着和我坦白说,这是因为对待我们,所以她极力压制,她带艺考生的时候是非常凶的,加上本身就有一副严肃起来很凶的面相,好多小孩都很怕她。

“我妈妈说我是天生长了一张凶脸,告诉我要经常笑,所以我现在对你们,就刻意让自己经常笑。”

她的确是个很爱笑的人,对于我们这堂选修课,就算有些时候我都能感受到她内心里的绝望,她都是笑着的,不会凶凶的瞪人——除了对我之外。

而且,她早就不记得打骂我的事情了,她说她已经顺手了,看到我不对就想上来给我几下,并且非常煞有介事的说,打是亲骂是爱嘛。

…………这话我是真的没法接。

在冷静下来过后,我把所有事情都串了串,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熟悉了,安霓是在把我当成她的艺考生来带,所以课堂里才会对我那么严厉,严厉到我开始害怕课上的她。

我不清楚我推测的对不对,不清楚她是不是这样想的,但我知道她不论怎么想,肯定不会告诉我,而且不论她怎么想,我好好练习总是对的。

“今天是两点半上课哦,不要再记成两点五十了~”

两点二十三,我活动过腰腿,趴在练功房地胶上给她发微信,上次郑老师记错了上课时间,我怕今天她按照错的时间来。

没过一会儿,安霓就给我发来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怎么啦安霓小姐姐?”我心想不会真的记错时间了吧。

“先带着活动一下腰和肩,复习一下动作。”

她先吩咐了我一会儿要做的事情,然后又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不是记错时间哦,是,她,迷,路,了……

真是让人窒息,真是不让我省心,理论课找不到教室,实践课又是记错时间又是迷路的……

“还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人来……”

大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提前到练功房热身的概念,每次都是等到安霓来了才开始活动,所以这一次,纵使安霓走错路,她也不过是比最晚到的同学晚了一分钟而已,我刚说完大家上把杆压肩,她就进来了。

我们便齐刷刷把杆旁站一排,手臂搭在把杆上,弯下腰,腿伸直,上身下压。

安霓走到把杆的另外一边,开始一个一个地开肩,我在离她最远的位置,要有八九个人才到我,低头低的有些脑供血不足了,我就先站了起来。

这样一来,我看到了后面的情况,安霓将手搭在一个女生的背脊上,先是一下一下地轻轻下压,然后在最后的时候,压一下重的,会有“咔吧”一声,就是说明肩膀的被拉开了。

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其实并不怎么痛,可是眼睁睁看着我后面三四个人,在安霓压过那下最重的时候喊叫着瘫下去,我也开始紧张。

真的有这么痛的吗?

“手臂放松,你绷那么紧干嘛。”安霓站在我身边,用自己的手拉了拉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用力。

由于我先前是按照南舞的一些短视频练习的,因为做的太多了,一压肩,就变得和她们一样横平竖直。

所以,安霓花费了很长时间让我放松,然后才开始有节奏地下压我的身体,我只记得最后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用出来的那么巨大的力量,肩膀处的韧带钻心的疼,我强装笑颜站起来的时候,觉得世界都是扭曲的。

“你怎么压不出响声来?”安霓满脸疑问,状似无意地甩甩手臂,我能说我是自己按视频练了很久肩膀的骨骼已经拉出余地来不会响了么……

再然后呢,就是压胸腰感觉被她推成了两截。

感叹她怎么变得更加手下不留情,压横叉的音乐一开始,我正面色平静地趴着,就看到她径直走来,站定在我身后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心脏漏跳一拍。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感叹她怎么变得更加手下不留情,压横叉的音乐一开始,我正面色平静地趴着,就看到她径直走来,站定在我身后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心脏漏跳一拍。

“重心往后,不要这么撅着屁股,练不到的。”她把着我的胯,挪好我的重心,然后俯下身子看了看,应该是在看我的胯离地面还有多少,接着,抬起了腿,开始把我摆到标准的那个姿势。

我的大胯也还不错,偏偏对横叉发怵,自己压了那么久,死活离平角差一点,安霓现在既然来摆我的姿势,而且是音乐一开始就过来,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通上刑。

我实在是不想面对,不比趴青蛙的钝痛,把腿完全伸直真的是太疼了,以前往往是趴到一定程度就受不住曲了腿,今天看来我是逃不过去了,安霓知道,我的流动端变身跳角度总是差点,所以要给我压横叉。

不要——

我看到她把脚搭在我臀部的时候,就吓得立刻埋起了头,不敢看镜子里她会对我怎么样,也怕一会儿同学看到我呲牙咧嘴的神态。

明明上次还是用手压,这次直接改踩了……

压力骤然而至,撕裂的痛楚让我攥住了拳头,表情立刻就变了,随着安霓慢慢把重心移过来,我的腿甚至开始发抖,牙关紧咬,却也快无法不发出声音,我把手握的更紧,祈求她快点结束,我真的忍不住了,到我的极限了。

“吐气”

听到这没有感情的两个字,我惊愕不已,还要压的吗?我的腿抖得这么厉害了,她应该看出到了我的极限了啊?

还是说……她要帮我开极限?

眼前一阵发黑。

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我第一次在接收到她的命令时犹豫了,我实在有点怕,也有点不想,因为太清楚开极限的疼痛有多么恐怖,这么多同学,我怕我受不住哭出来。

我能感觉到,有好多道怜悯的眼神停留在我身后,大家都是坐着的,对我怎么被压的情况看的是一清二楚。

过了一会儿,感觉安霓灼灼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我慢慢放松了胯。

“忍着”

好熟悉的两个字,犹记得安霓给我讲她如何对待艺考生,讲她给艺考生压柔韧的时候,经常说的就是“忍着”和“别动”,而且她给我讲的时候,板着脸,语气里冰冷严厉至极。

只是那个时候听起来,只有感叹,却不曾有一点惧怕,今时今日,原封不动出现在耳畔时,怕就切切实实存在了。

我能感觉到她再次的加力,只是越过了一点点,炸裂的疼痛就包裹了我整个胯部,手背额头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可就是不敢叫也不敢动,害怕她骂我,害怕她踩的更重,我总写眼冒金星,现在可是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眼冒金星。

安霓将我的整个盆骨踩到贴地的时候,其实已经超过了平角那个度数,我只觉疼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几乎压抑不住的抽动起了身子,一喘一喘的,就差哭出声音,流出眼泪了。

也许看出来我咬牙隐忍得太辛苦,她没有踩的太久,过了半分钟左右,慢慢把她的重心卸了下去,给了我的胯部足够的缓冲时间。

但还是疼得人发慌。

我抬起头,看到自己眼眶和整个脸庞都是红的,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腿一阵阵发软。

在我和安霓上的前几节课里,这是压柔韧压得最疼的一次,之前,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狼狈不堪。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八】

自此,我似乎明白了安霓对我的要求和看法,并且,慢慢在接受她对我特殊的苛责和不苟言笑。

不然,以一个普及课的要求,她根本不必花时间花精力去管我,岂不是为她自己省了力气。

在把上压腿的时候,安霓在我身边徘徊半天,才相信我的右腿和身体的确没有缝的事实,到了我比较差的左腿,更是把我当成了挤压式榨汁机里的柠檬,一条腿抵着我的主力腿,两条瘦长的手臂绕过我的身体圈住我的左腿,自己的身体向下压,完完全全把我挤在那里,等到可以下把杆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能动了

对面的女生再次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结果被安霓发现,催促我们迅速单手扶把站好,准备踢腿。

“好,xx不错”

我正刻意保留一些力气,免得十六个八拍到最后踢不动了,就听见安霓的一声爆呵。

“桑然!往高踢!!!”

那一声气势汹汹,我的腿原本保持在额头的位置,被她这么一吼,赶紧卯足力气踢到了顶。

“你刚刚在干嘛?!再偷懒试试!!”

我不是偷懒,我生理期实在是怕太用力气了飙血啊……我动了动嘴唇,眼神一转碰到她严厉的目光,吓得把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真是不敢惹她,别人踢到九十度就过了,我踢不到一百八十度就这么凶的骂我。

抛开压腿踢腿的小风波,这堂课还是风平浪静的,我心中默念着拍子,仔细模仿安霓的每一个动作,在心中琢磨动作的韵律,让自己的身韵更加流畅,达到更高的层次,即使是挨了批评,也告诉自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要更加努力了。

安霓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改变,虽然表面没有说,但偶有眼神交汇时,还是能看出来,她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

下课之后,由于她走路只顾看手机,我眼睁睁看她差点撞上脚手架喊住了她,所以我们便肩并肩向前走去。

“以后踢腿就按照今天这个标准,听到没有?不要总想着偷懒。”

我吐吐舌头,把我的理由和她说了。

“那你以前怎么踢的还没今天高?你说,以前是不是在偷懒?!”

安霓呀……我知道您高标准严要求是为我好,可您也不能总秋后算账是不是……

“说实话,以前是不是在偷懒?”她抓住不放。

我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也不管身边有两个同学,只是诺诺地回应道。

“老师,您,您上节课说完踢腿不好的事情,我回去踢了一周的腿。”

不想再掩饰,藏藏掖掖,有些时候会出现心有灵犀,但更多的情况下,如果你不说,别人可能什么都不会知道,那么就不能怪他们的想当然。

我不是得瑟,不是邀功,只是想告诉安霓,我不是那种遇到挫折责难只会闹情绪的人,我的解决办法不是抱怨她这次为何不表扬我,而是回去以后拼命努力,下一次一定让她看到我的出众。

安霓也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轻轻嗯了一声,侧脸看不清表情。

等我们在岔路口分开,过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地铁上的时候,她的微信消息过来了。

“我看你今天状态很不错呀~”

她不在别的同学面前表扬我,也许是为了做到一碗水端平,我的基础比别人好太多,就更要多多鼓励别人一些,打压我一些,只是真一到夸我的时候,我却不好意思起来,开始词穷,只知道嘿嘿傻笑,然后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开口吐槽。

“腿疼~我都差点哭了,您压我的时候感觉到我的颤抖了吗?”

“没有~”我就知道,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真是无奈。

“月经期可以压腿,比较软。”这就是你把我当成柠檬榨汁的理由吗?我不接受…………

“把杆上我压根就没用力呀”

您可没用力,您用力的话我就左腿架把杆右腿贴地了,在您眼里,我做动作的时候就是铁打的,练柔韧的时候就是个面团……

安霓肯定了我练功时完全放松配合她的表现,她说没有想到我能做到这么棒,不出声也不动一下,原本因为业余的身份,又是成年人,还不太敢给我压的,今天踩了几下觉得,我又是放松又容易踩下去,还有很多进步余地。

“好多艺考生都做不到这么坚强,我冷着脸也不带听话的,踩胯的时候我用多大力气,就还回来多大力气,我站在她膝盖上,她能把我整个人顶起来”(……可能是安霓太瘦了)

我告诉她,她在帮助我练习,我如果还跟她拧着来的话,那我就不用来上这个课了。

一开始我就和她说过,我真的喜欢跳舞,也真的很少有机会跳舞,我渴望身体功夫的进步,所以,现在安霓在督促我,用强迫的手段让我达到以前达不到的程度,哪怕是她给的疼痛,我都甘之若饴。

楼主:桑然0613  时间:2019-02-06 10:49:01
【九】

不论安霓怎样批评我,我都能够接受并且改进,直至现在,我还不能真正平和地接受的,是她将我和别人比较。

新的组合教下来得比较仓促,大家都有些模糊不清,我回去时一遍一遍练动作的时候,就发现我忘记了最后一八拍里的节奏和衔接。

所以,当安霓在下一堂课问我们有没有记住动作时,我很确定地说,没有。

我给专业学生排过练,合过光,看着他们在舞台上精益求精,我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叫记住了动作,我敢保证,我们班级里没有人能做到那样的状态。

但是,就有一个同学小Y,十分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到,“记住了!”

安霓马上一记眼神看过来,“看见没有!你和人家学学!”

我愣了一下,然后非常心平气和地说,“好,我错了。”

小Y是个很自信的人,这一点从我们上课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而且她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也很善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意气风发”这个词,我觉得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总而言之,小Y的性格,是我特别羡慕,但知道自己做不到的那种性格,她也是我们中条件天赋不错的那一个,记动作很快,即便没受过训练,不需要太多练习,做动作也像模像样,根据我的观察来看,很明显,安霓特别偏爱她。

试问,哪个舞蹈老师不喜欢条件好天赋好的学生呢?安霓还很年轻,先前从事的都是表演方向,她们怎么上课怎么排位置老师对谁好……就是如此。

就像雷老师也偏爱我一样,虽然他说过,是被我的热爱打动,但同样,因为我对舞台调度和音乐的敏感,因为我的想象力,所以他才会在内部审查排练的时候把我带去。

都是这样的,只不过雷老师没有当面对别的同学说过什么,都是私底下喊我去。

以我的角度,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是很棒的,因为当我直面一个我喜欢的老师对别人的偏爱,将我和别人比较时,我真的会受伤。

我从来不怕吃苦,我只是害怕在我拼尽全力之后,得到的还是批评和打压,看不到一丝鼓励,看不到希望。

尤其是我和小Y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想直接回避,或者躲起来,因为安霓每一次提起她,都是很明显的赞赏,和美中不足的提点,会很温柔地帮她摆动作,至于我,我觉得在她眼里我属于一无是处的类型,哪里不对一巴掌就上来了,但她又不是不管我,所以这就很复杂,在她骂我的时候我明明难受,还得硬告诉自己,这是安霓在对你负责。

就算我知道谁都不喜欢一直挨骂,可我还是没办法对安霓的喜欢减少一分一毫。

但我会很委屈。

“你自己立!别老扶着别人!”

我和小Y一组做动作时,我的高半脚掌稍微晃了一点,安霓就用那种很严厉很冰冷的语气点我,但是实际上,因为我和小Y并不熟,我压根都没敢依靠她平衡我的重心,我又是要控制自己扶她的手臂,又是要做动作,又要提防安霓骂我,真是慌的快要哭了出来。

虽然,最后骂还是没少挨。

因为人数的问题,安霓让我一个人做了反面的动作,反面的动作没有教过,我自己也没有练过,于是很不熟悉,而且我对自己左半面身体的掌控能力远远弱于右半面,等我做完并且听她点评的时候,表面在笑,实际上心里在疼。

安霓总是以为,我所有的本事,都可以归功于上学期和雷老师上的那门课,所以我应该软度好,应该做动作标准……事实并不是如此,雷老师注重的是思维,而我的肢体唯一的优势就是技术技巧和基本功,我所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背后是我多少次挤时间的练习,多少汗水和眼泪,她或许根本不知道。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私底下我是非常爱说爱笑的人,段子一个接一个,在哪儿都是开心果,安霓也曾确认地对我说,我在班里是不是属于活宝那一类人,我点头称是,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来,我在治学上,是非常严谨严肃的。

每堂课我都会投注百分百的精力,去记住她说的要点,在她身后学习动作,课后频繁复习,我认真地对待学业上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喜欢她这个时候和我开玩笑。

但是莫名其妙的,上课被嘲讽的就总是我,而且在我体力不支定动作定不稳,咬牙坚持之后,安霓在前面边说我站不稳,边笑着学我那个样子给大家看。

那个时候我就鼻子酸酸的,正好她让大家休息,我愣在那里,有些出神,她应当是察觉到我大变的脸色,开口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躺在地上准备做素质。

楼主:桑然0613

字数:37711

帖子分类:蜗牛的梦想

发表时间:2018-11-02 07:48:00

更新时间:2019-02-06 10:49:01

评论数:39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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