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霁月难逢

主要是写给自己看的，顺便攒个人品

“小邓，几点了？”
邓立秋看了看手表“周市长，十点半了。”
“今天就忙到这儿吧，你明天给远洋集团的文董事长打个电话让他来见我，找个我没有安排的时间段。”
周靖北揉了揉眼睛，拎起椅背上的外套：“立秋，你也别忙了，一起走吧。”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政府大楼只剩下值班人员还没有休息，邓立秋跟在周靖北后面，沉默地拎着周靖北的包上了电梯。
“我来海港市整两个月，摸情况一直摸到今天，总觉得很多事还是没地方下手。你跟在我身边，明天听一听何副市长的汇报，我也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意见。”
“是。”邓立秋微微地颔首，把周靖北交代的事记在心里。

邓立秋的野心也不算大，也没成家，所以压力也不大，周靖北加班他一向是陪着的。
他是周靖北一手提拔起来的，基本上周靖北一个眼神他就能领会领导要他做什么，尤其是酒量极好，替他挡酒几乎没有喝醉过，喝得太多稍微有点迷糊的时候也知道站在领导身后先送客人离开。所以周靖北用他用得十分顺手，调到海港市也把他带在身边。
邓立秋长相也不是特别出众，仔细看才称得上是好看，尤其眼睛和下巴上的美人痣更显清秀，跟明艳和帅气一点也不搭边。
“我回单位后面的房子住了，立秋，你也直接回宿舍吧，”
邓立秋说了声好，他的宿舍也是单位分配的三室一厅，离单位也不算远，他家在省城，平时也就他一个人住。
他盯着脚尖往前走，他自己知道对周靖北有了不寻常的感觉，但是周靖北他是万万不敢肖想的。当秘书的人免不了端茶倒水，而这端茶倒水的人，是没有嘴巴和耳朵的。所以邓立秋从来不多听也不多说，权当自己是周靖北一条狗。
“等等……”
邓立秋回过头，周靖北笑了笑：“我表姐前几天给我送了两条鲈鱼过来，送给你估计你也没空做，明天晚上我有工夫，你到我家里去，让刘大姐做出来吃。”
刘大姐是单位派给周靖北的保姆，邓立秋点点头“谢谢周市长。”周靖北知道他一个人的情况，平时对他也颇为照顾，有什么吃的一律都叫上他，单位食堂单独煮面条也是煮两份端到办公室里去，生怕这年轻人受了委屈。
“不用谢，我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
周靖北比邓立秋大了十二岁，离过婚，前妻是省城的大学教授，没有孩子，离婚的原因也不复杂，只是常年两地分居，两口子渐渐疏远了，于是就离了婚。他对邓立秋是赏识的，这个秘书虽然年轻，但是性格和工作能力都无可挑剔，甚至比他当年还要出色，家庭背景什么的他倒也没多问，不过性格稳重踏实像个穷苦孩子出身。想到这里他更觉同情，他是城里孩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从小衣食无忧。忍不住一边走路一边思考起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小秘书，多少缓解缓解他的压力。
“尝尝，上次哪个县城的领导送来的新茶叶，他们跟我说产量不多，就给了我两盒让我试试，立秋，这一盒没打开的你拿回去。”
邓立秋本想拒绝，但是看周靖北一脸诚恳还隐隐透着期待，只觉得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周靖北没想过再婚的事，邓立秋才二十八，他只是把邓立秋看成年轻时候的自己照顾。甚至还帮他留意起了单位里新来的女孩子，鼓动他去解决个人问题。
邓立秋只是笑：“周市长，您别替我着急了，我得先把工作这一摊子忙活好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工作不要着急，没了你还有我嘛，我看新来的市委办小谭姑娘就挺好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跟市委那边说。”
邓立秋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把周靖北的日程安排满，别让他有多余的时间操心自己的个人问题。
“立秋啊，眼看着就要春节了，上个月我去看望的那个父母因公殉职的小女孩刚半岁，名字都没有取，她现在怎么样了…？”周靖北闭着眼睛揉着鼻梁。
“我上午刚打电话问过，是这样，小女孩在海港市的福利机构，他们反映已经有人在办理领养手续，打算领养孩子。”
“这样，晚上你跟我去福利机构那里一趟，这孩子我来领养，回来交给刘大姐先照看几天。”
“你不要犹豫，这孩子我就当亲生的养，反正我也没有孩子，等她长大一点就跟她说她父母的事迹，这么小的孩子，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邓立秋为周靖北沏上茶，“我没有犹豫，我只是……怕您带不好小孩。”
“我是带不了，还有你呢，常到我家去，你去给我帮帮忙，对你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啊我觉得这篇文可能就是比较平实……不会有特别大的波澜那种，所以可能不会很吸引人2333，不过我的文一般都比较平实…
总之还是求个支持啦～

并不是年下……是年上耶

邓立秋和周靖北一直分开睡两个房间，孩子的床原本在周靖北的卧室里，但是孩子半夜哭起来，周靖北去哄她，孩子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只好放到邓立秋的卧室，周靖北还有点不好意思：“立秋，你看，工作上你给我帮忙，生活上还得要麻烦你。”
“这哪里算麻烦，以后糖糖长大了还能叫我一声邓叔叔。”
“我是想让这孩子姓她爸爸的姓氏，直接叫李糖，我毕竟不是她的生父，而且她早晚也是要知道她的父母的。”
“可是我担心孩子以后跟爸爸姓氏不一样，上了幼儿园别的小朋友啊家长啊会说闲话。”
周靖北坐在邓立秋的床边，稍微地想了想：“那就跟我的姓，叫周糖，以后孩子愿意改再去改。”他今天没有穿衬衫西裤，只套了一件柔软的针织衫，穿了一条睡裤和一双毛茸茸的软拖鞋，一向英挺的眉眼柔和了不少，“立秋，你看我，这几天老了多少，照顾孩子真是不容易，她还不会爬呢，等会走了我就得追着她满屋子跑了。”
邓立秋在这里住得颇为适应，他和周靖北在纸片和孩子的玩具上写上德文和英文单词，有空就教孩子说，小丫头瞪着大眼睛，每天“爸爸爸爸”地喊，最可气的是叫得还不是周靖北，只抓着邓立秋的衣襟喊，纠正多少回也不管用。

“喂，贺书记。啊……我是……”周靖北接了个电话，半晌苦笑着进门来“老贺非要给我介绍个对象，省组织部的一个小韩处长，还非要让我见见。”
邓立秋干笑了两声，在周靖北面前也不再拘束： “糖糖也应该有个妈妈来带，过了年您安排一下工作，韩处长我见过一回，比我大个四五岁的样子。”
周靖北从来就没什么架子，对底下人也一向不多为难。邓立秋毕业以后就跟了这么个领导算是幸运。
周靖北手脚粗糙，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哭，只有邓立秋能安抚她“糖糖乖……去找爸爸……”孩子扑在邓立秋怀里，丝毫不理会他的话。

更辣更辣，预计是个短篇吖，我脑子里已经有个大纲辣

哇真的没人看吗，我自娱自乐超尴尬的2333

周靖北想让小韩处长见见糖糖，小韩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怕对孩子不够亲近。他工作实在是太忙顾不上，糖糖多数时候都是刘大姐带着玩一玩，院子里没有别的小朋友，邓立秋圣诞节的时候给糖糖买了一只小小的英短蓝猫，刘大姐没空的时候她就只能自己玩或者跟小猫玩，上次一不小心就擦伤了小腿，周靖北心疼得不行。
“爸爸……都十点钟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糖糖的声音听着很委屈，“猫多多都要睡觉了。”
“乖糖糖，你跟猫多多一起去睡好不好…嗯……爸爸等会就回去，晚上要开会。”
“爸爸，邓叔叔在吗？我想让邓叔叔接电话。”
“立秋……立秋…糖糖让你接电话。”
邓立秋闻声从办公室的外间走过来“糖糖…怎么了？”周靖北在一边笑道：“到底是谁哄着长大的就跟谁亲近，跟她爸爸只有三两句话，跟你倒是有话说。”
糖糖絮絮叨叨的“邓叔叔，你什么时候来陪我看动画片呀？”
“叔叔周末就去好不好？周末如果有空闲，叔叔一定去陪糖糖看动画片，一起把猫多多带出门去晒太阳。”
总算哄住了糖糖，邓立秋放下电话。周靖北盯着他：“立秋，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好像还胖了是不是？”
邓立秋一阵心虚“没……没有……”他确实是刻意躲着周靖北，不为别的，只是他最近吃什么吐什么，跟领导一起吃饭实在是失礼。他昨晚自己照着说明书用验孕棒试了试，确实是怀孕了。
“哦，我去吃晚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老家的妹妹来给你送东西，那你吃晚饭了没有？没有我就让食堂做点什么给你送过来。”
“吃过了，我在食堂吃过了……”
邓立秋一撒谎就不敢看周靖北的眼睛，好在周靖北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他起草会议的发言稿和总结报告。
这个时间实在是困倦，他已经快扛不住困意了，只是周靖北不下班他也不敢动，看着屏幕上的字，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要低烧起来。
小韩处长第一次进周靖北的家看糖糖是周靖北好不容易匀出了一个周日的两小时， 进了门，糖糖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小猫乖巧地趴在糖糖的脚边，糖糖闻声转过头来：“爸爸！”
周靖北走过去抱起她：“糖糖，让爸爸好好看看。”
糖糖亲了亲周靖北的脸“爸爸……”
周靖北抱着糖糖跟她说：“宝贝，这是小韩阿姨。”
糖糖乖巧地叫：“小韩阿姨好。”糖糖话音还没落，韩静也还没来得及把包里的礼物拿出来，小猫喵呜一声，原来是韩静的高跟鞋踩到了它的尾巴。
多多痛得跑走了，糖糖立刻从周靖北怀里钻出来去追小猫，也顾不得小韩阿姨了。
韩静满脸尴尬，“对不起周书记……”
“没事没事，我平时忙，小猫是孩子的玩伴，小孩子不懂事，韩处长，你坐，我去把孩子抱过来。”
“爸爸，多多的尾巴流血了……多多受伤了……”糖糖难过地哭起来。
“乖糖糖，我们带着多多去宠物医院包上好不好，一点点伤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周靖北看着猫的尾巴的伤势，安抚着孩子。
多多蔫在糖糖怀里，也不像平时一样上蹿下跳了，糖糖搂着猫，任凭周靖北说什么也不肯出去见小韩阿姨了。

邓立秋喝了两杯五粮液就觉得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在还能忍，他有意不让周靖北多喝，除了秘书的身份他还是海港市委秘书长，代表市委也算是合理合适。
周靖北跟着陪了一杯就给邓立秋使眼色，用眼神示意他多陪几杯，主动一点，但迟迟不见邓立秋有动作，他心里有点不高兴，邓立秋平日里从来都能喝，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却显得不那么有精神，如果身体不舒服也应该提前请示，他平常不多苛责身边人，但是他要求秘书的24小时开机，如果有私事必须提前说明。周靖北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也不见他回应，脸色稍微沉了沉。
周靖北和许明义吧胡会长陪得很高兴，酒后话多，难免互相吹捧一番，胡华清一高兴就答应了到河天去看看。
邓立秋觉得身上实在难受，腹部撕扯着疼痛，但是现在的场合，领导还没说什么他根本不能离开。
周靖北脸上挂着不悦，看了他好几眼。
大约也是看出来邓立秋额头上的细汗和揪着裤子布料的手指，周靖北提议让胡会长和许市长到他办公室去聊，下午到港口去看一看走一走。
邓立秋跟在所有人身后下了楼，周靖北喝得不少，对着邓立秋仍是沉着脸，“你下午在家休息吧，我亲自去陪老胡。”
邓立秋点点头，他心想怕是周靖北心里不高兴了，但是他实在是疼得说不出话来解释，等周靖北的车开出去，才出门在路边打车去医院。
怕是这流产手术等不到晚上了。
周靖北在跟胡华清一起去河天县的高速路上接到了司机小宋的电话，他去幼儿园门口接糖糖，可是小朋友都走光了也没有接到糖糖。
周靖北一听就急了：“糖糖不见了？幼儿园里也没有吗？糖糖从来都很乖，她才三岁能去哪里，你去联系幼儿园，调监控，报警，联系交通部门给我查各个路口！”
“我正在河天，我马上安排一下工作，尽快赶回去。”周靖北放下电话，手微微地发着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邓立秋的电话叫他去帮忙找糖糖，却总也无人接听。

求回复鸭

如果是周靖北自己的孩子还好说，可是糖糖的亲生父亲在抢险救灾工作中牺牲，母亲是护士，年纪轻轻死于探望她父亲途中的车祸。如果糖糖有个三长两短，他愧对牺牲的糖糖父母。
何况周靖北身份特殊，他平时保护糖糖保护得很好，可是如果糖糖被人用来威胁他，甚至威胁海港市委，他是不怕威胁的，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吓到可怎么办。
市交警支队接到消息立刻反应，封锁了机关幼儿园旁边的一整条主干道排查，派出了大量警力配合调查。
周靖北也顾不得陪客人，匆匆地跟许明义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吩咐司机赶回市里。
邓立秋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周靖北在车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而邓立秋正在友谊医院里做人流，他打车的时候就痛得站不稳了，到医院连急诊都没力气挂了，腹部的下坠感的疼痛愈演愈烈，贴身的衣服也是湿黏黏的，裤子上不知道是血还是冷汗，幸好他穿着黑西裤， 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他心里满是无助，他虽清楚流产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连个搀扶的都没有。
罢了罢了，他这些年多数时候也都是一个人，他想，只是做个人流，还能指望有谁能来看看他，再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暗想自己是年纪越大越矫情了，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可半点不觉得有什么。
急诊科的医生发现了倚着墙往下滑落的邓立秋，邓立秋的意识好像都不大清醒了，几乎就要晕倒在急诊外面的大厅，邓立秋指了指裤子，用气音说了两个字流产就痛得晕了过去。
而情况不仅仅是流产这么简单，孩子确实已经流掉了， 可是没有流干净，还需要刮宫，所以手术时间延长了很久，刮宫的疼痛也让邓立秋多遭了不少罪，虽说打了局麻，但是还是硬生生地让他痛得咬破了嘴唇。
周靖北收到糖糖的消息是四十分钟以后，糖糖幼儿园放学以后没有去找小宋，而是上了幼儿园的校车，三岁的孩子还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上周日韩静伤了猫多多，多多一直就蔫蔫的，连罐头都不怎么吃了，糖糖着急就想去找邓立秋一起去看多多，从前周靖北常把她带到邓立秋家里让邓立秋照顾，她以为自己能记得路，可是看到一大片一模一样的楼房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怎么走了，背着小书包蹲在路边。这里是政府分配的楼盘，糖糖被周靖北秘书处的一个女秘书认了出来，打给了周靖北，这才算找到孩子。
周靖北火急火燎地赶到市里，他一个大男人，见到糖糖的时候差点没掉眼泪，糖糖在女秘书的办公室里吃橘子，周靖北上前去紧紧地搂住孩子，“宝贝，你吓死爸爸了，千万不能再乱跑了。”
“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一直告诉你不要乱跑，这么大个市，你跑丢了怎么办？你让爸爸怎么办？”周靖北有些失态“秘书姐姐跟爸爸说，你想找邓叔叔一起去看多多。”
“爸爸，多多不肯吃东西，我怕多多死了，我只有多多一个朋友，你说带多多去医院，可是你总是没时间。”
“记住下次想干什么一定要告诉爸爸，或者告诉刘阿姨，听到没有？”周靖北提高了声音，揉了揉糖糖柔软的头发。
糖糖点点头“记住了，可是爸爸，我想抱着多多去找医生。”
周靖北等会有个会议，他想了想，糖糖一向黏邓立秋，孩子交给邓立秋他自己也能放心，然而邓立秋的手机仍是无人接听。
周靖北的太阳穴青筋直跳，就要发火，他很少发火，但是发起火来就很难收场，他竭力压着怒火“糖糖，爸爸马上叫小宋叔叔带着你去给多多看病好不好？爸爸现在联系不上邓叔叔。”
糖糖是个好说话的孩子，拉着周靖北的手点了点头。

流掉孩子以后，邓立秋还没过麻醉的药劲，需要卧床输液，医生的建议是卧床三天避免出血，但是邓立秋可没有这个时间，手机上七八个周靖北的未接来电，他仰头闭了闭眼睛清醒了一下，给周靖北打了回去。
“周书记，是我，邓立秋。”
周靖北的声音冷冷的：“我马上要开会，我告诉过你要24小时开机，今天的事我先不追究，明天再找你谈，你现在过来准备我汇报给丁书记的材料。”未等邓立秋说什么，他就挂了电话。
邓立秋动手调快了输液管滴药水的速度，想着拔完针麻药劲应该也就过了，正好直接回到办公室去。
他在周靖北身边六年了，凭他对周靖北的了解，他知道周靖北一定是发火了，秘书失联是周靖北这个位置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差错。说起来这还是周靖北第一次对着他发火，多年来他几乎对周靖北言听计从，工作也做得极好，周靖北常对着外人赞扬他：“立秋的工作水平和能力真是无可挑剔，我干工作根本就不能离开他，我工作上取得的那点有限的成就，立秋有一半的功劳，我是他的领导，他也是我的老师，很多年轻人的东西还要靠他来告诉我。”所以在海港市，没人把他仅当成领导秘书，周靖北不在的时候，他几乎就是周靖北一样的存在。在生活上周靖北对他更是照顾极多，带他吃饭见他吃得不多总要多问几句。
邓立秋不是铁石心肠，人流做完后他心里还是失落和不忍的。医生也明确地说了，他以后再生孩子，可能会有难度。
糖糖差点走失和周靖北的大发雷霆，是邓立秋从秘书处的同事嘴里听说的。

周靖北忙着年末的几个重要会议，说好的要找邓立秋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工业区马上摘牌，花田区的纺织厂搬迁正在选址，钢铁厂的下岗裁员也没有安置。周靖北忙得脚不沾地，和邓立秋的关系也逐渐微妙起来，吃饭的时候不再让邓立秋坐在他身边，而是吩咐他和许明义秘书去其他房间吃，但是偶尔吃到合口味的东西会叮嘱给邓立秋所在的房间也端一份过去。
邓立秋何其聪明，他察觉了周靖北的态度变化。他心里满是苦涩，人流手术那天他根本没有想到所有的事都会赶到一起，糖糖是他看着长大的，周靖北放得下他都放不下。他流产之后也没休息好，断断续续地腰疼肚子疼的，他总想好好地解释，且不说周靖北忙忙碌碌地没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靖北和韩静似乎是分了手，邓立秋没再在海港市见到韩静，却见到了一次周靖北和省歌舞团的吴燕副团长吃饭。
吴燕是江东省有名的大美女，省电视台策划的大型活动常能见到她。邓立秋知道不该他知道的事他就不应该多看多想，周靖北的私事他完全没有资格去插手，他现在的身份，领导把他当人看他就是人，领导不把他当人看他就一文不值。
邓立秋揉着眼睛走进市委大院的时候，刘秘书长一大早朝着邓立秋直笑，笑得邓立秋直发毛，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刘秘书长一脸神秘地凑过来：“邓秘书，周老大今天去哪了？”
“周书记去新工业区揭牌仪式了。”邓立秋放下筷子。
“对了立秋，我可要祝贺你高升了。”
邓立秋一头雾水“什么高升？”
“你还不知道吗？周书记想让你去河天县当县委副书记，主管经济。周老大从来不亏待身边人，你这么年轻，这可是个出成绩的好机会。”
邓立秋心里一沉， “是……是吗？”
“哎立秋，你这是跟我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老大这是给你权力也是给你机会呢。你这个年纪别人都是闲职，你好好准备准备，等组织上找你正式谈吧。”
邓立秋心里有点堵，周靖北终于要换了身边人了，他说不清楚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也许这就是命，让他和周靖北有了个小小的交汇点又迅速往不同的两条路上走。
“你怎么回事？我汇报给丁书记的材料一共也没有几页，可是几个重点都写得不够明确，我太忙了也没有时间仔细看，省里丁书记发了火。邓立秋，如果你想辞职，我现在给组织部门打电话成全你，你怎么搞的，这么点东西都写不了。”
周靖北压着火气回的办公室“丁书记对海港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但是对我们的汇报很不满意！”
周靖北把一个瓷茶杯扔在光亮的地面上“邓立秋，我给过你机会了，我对秘书从不苛责，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些毛病！”
周靖北发火的时候，邓立秋僵硬地站着盯着地面，周靖北第一次对着他发这么大的火，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听着，周靖北骂够了，稍微地缓和下来： “立秋，你以前从来不犯这样的毛病，你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没关系，你尽管跟我反映，工作上生活上都可以。”
“没……没有，周书记，是我工作上疏忽了，对报告放松了要求。”
他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反倒让周靖北刚平息下去的火又起来了：“工作上我一直带着你，生活上我把小谭介绍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想在我身边干了。”
“不想干，不想被领导压在大院里，我现在就成全你。你是莱比锡大学的高材生对吧，我放手让你去河天，给你机会，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干出名堂。我也告诉你，我身边没有谁都可以，我是市委书记，没了你我一样地干工作！”周靖北随手又扔了一个杯子， “你出去吧，气得我胸口疼。”
邓立秋没有立刻离开，他蹲下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和茶水才退出去，周靖北转过身对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看起来冰冷寂寥，邓立秋深深地看了看他的背影，随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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