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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樱记》(原创长篇最新整理,共3部,约180万字,人物约300个)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很快,姜局长在楼梯上和别人打招呼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身影从局办公室门前 惯性地晃了一下,就闪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两老头的眼贼尖,吵闹间竟然也瞥见姜局长了,于是赶紧跑过去告状。桂卿他们刚开始还听见局长屋里传来几句争吵声,后来渐渐就听不见了,再后来就鸦雀无声了。不过一支烟的功夫两老头就蔫头耷拉脑地下楼梯走了,也没再来办公室说点什么。桂卿有些疑惑和纳闷,刚才还火气十足怒不可遏的两老头,咋这么快就被姜局长轻松打发了呢?渠玉晶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解,于是她自告奋勇地要找个借口去姜局长屋打探一番,以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也解答一下桂卿的疑惑,顺便在刘宝库面前显摆一下她那非同凡响的能耐和手段。
很快,渠玉晶就春风满面地凯旋归来了,显然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笑逐颜开地说道:“我就说嘛,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两个人还敢跑来给姜局长闹,这不是乱开玩笑吗?”
刘宝库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他一直在矜持的架子,俯就到渠玉晶跟前问道:“渠玉晶,你说说老姜怎么处理这事的。”
“怎么处理的?”渠玉晶得意非凡地看了一眼刘宝库,然后忍不住笑道,“很简单啊,你听着啊。姜局长刚才在屋里不慌不忙地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觉得,给退休的科级干部多发了50块钱,很不公平啊?’两老头回答说,‘对,这不是明显地欺负人吗?噢,科级干部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上班的时候他们高人一等,这都熬到退休了,无论什么事还分个三六九等,让你说说,这样公平吗?他们过节要花钱,我们过节就不需要花钱了吗?噢,给我们一桶油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姜局长听了之后就慢条斯理地说,‘那行,要不这样吧,我明天就通知领到钱的科级干部,全部把钱都给退回来,这样大家就都平等了,我也做到一视同仁了,你们看怎么样?’两老头一听,先上来都愣住了,过了老大一会,等姜局长又抽了好几口烟之后他们才终于回过味来了,吓得赶紧摆手说,‘姜局长,你可别啊!你不给我们发就算了,我们也不打算再找了,但是一条,你千万别把已经发下去的钱再要回来啊。’姜局长一听他们这样表态就哈哈笑了,然后就表示要留他们中午吃饭,好好喝一杯。那两个人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那是下逐客令的意思啊,就赶紧灰头土脸地走了,也没好意思上咱这边说一声。”
刘宝库听完之后笑得差点趴桌子底下去,他的罗锅已经弯得不能再弯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一点,准能让他立马栽地上。渠玉晶因为把刘宝库惹笑了,自己也跟着梅开二度又非常惬意地笑了一回。桂卿也跟着拾了个二笑。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姜局长处理危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他给大家上了非常生动的一课,渠玉晶随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姜局长的老道之处:“如果姜局长把那些退休科级干部的钱再收回来,那些老家伙肯定会知道是这两个老头告的状。他们不一定来找姜局长的麻烦,因为过节发钱是情分,不发是本分,就是一分钱不发谁也说不着什么,因为哪一级文件也没规定一定得发这个过节费。但是呢,这些人一定会把这两个告状的老头给骂得狗血喷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不可。他们两人绝对当不起那个坏种,背不起那个骂名,所以最后只能乖乖地走人。其实啊,他们两个人也真是缺心眼子,这回不光没要到钱,反而还把领导和那些退休科级干部给得罪了,你说他们图得什么?这事还能不传出去吗?”
桂卿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他心道:“要说这事最后会传出去,那八成也是她渠玉晶给传播出去的。就算别人也传,那也没她传播得快,没她传播得有声有色。”
姜局长谈笑间就这样把一场来势汹汹的危机给化解了,桂卿虽然觉得这种手段未免有些无赖了,但是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处理。由此可见,这领导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没有两把刷子还真不行唻。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桂卿突然接到高峰的电话,说是梁光洲回来了,哥们三个聚聚,同时庆贺一下梁光洲光荣考上省医科大学的研究生。他一边嘴里答应着高峰的邀请,一边下意识地用右手摸摸裤子左边装钱的口袋,那几张薄薄的纸片还在,应该问题不大。真是钱壮穷人胆,仿佛只要钱还在,一切都好说,就连他询问高峰聚会地点的时候,口气都变得轻松、热情了许多。最后地点定的是海晏小区门口一家叫“劈柴地锅鸡”的饭店,因为高峰自己的房子就在那个小区,他说万一大家喝醉了,可以到他的房子里睡觉。
海晏小区位于崇礼街中段偏南一点路东的位置,虽然总体上讲这里是一处老旧小区,但是其中有几栋楼却是最近新建的,高峰在这里有一套面积很大的房子。“劈柴地锅鸡”就在小区大门口南边,位置优越,生意兴隆,属于青云县比较有特色的饭店之一。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三人见面之后,桂卿发现梁光洲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喜庆得意之色,这股好气色大概已经盘桓在他身上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现在依然比较旺盛。梁光洲个子挺高,人虽然比较瘦但是显得非常有精神,尤其是他那铮明瓦亮向前突出的大脑门,更是让人觉得里面装满了智慧和灵气,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不断地收集着外界的各种信息。桂卿一直觉得梁光洲是一个精明伶俐而又憨厚朴实的人,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人,一定程度上他要感谢高峰,因为这个三人联盟是高峰一手拉扯起来并逐步固化而成的。高峰还是一副吊儿郎当自成一家的样子,给人一种既玩世不恭又忠肝义胆还喜欢异想天开的感觉,另类、好玩、刺激、讲究。
见面的寒暄暂且略去,布菜摆酒之际桂卿把200块钱悄悄递给高峰,要他一会给梁光洲当贺礼。高峰将满满一杯白酒举起,先开口进入正题道:“咱弟兄三人,虽然比不了古代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但是也是很要好的伙计。桂卿你是本科毕业,在机关单位上班,很好。光洲你现在研究生了,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行列了。你们两人都算是学业有成,令人羡慕啊。唯独我没好好上学,只能跟着老爹沾光,在社会上混饭吃。今天咱别的话不讲,一个是给老三祝贺,另一个就是加深加深咱弟兄们的感情。至于酒呢,能者多劳吧,咱也不硬派,怎么样?”
“没问题。”张、梁二人异口同声答道,言罢三人共同举杯,干掉了杯中酒的三分之一。
正如床上功夫不好的男人通常搞前戏后戏的时间远远长于干正经事的时间一样,这三人蜻蜓点水般地把祝贺梁光洲考研的事一带而过之后,便开始东扯葫芦西扯瓢,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高峰先就桂卿的新座驾发起了话题:“哎,我说,我看你换自行车了,难为你怎么想起来的?”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哎,别提了,”桂卿哀怨道,“我算是彻底领教你们城里人的素质了。前一阵子我上俺大娘家,就一会功夫,放在楼下车筐子里的东西就被人偷去了。这回更狠,昨天我上人家有点事,自行车放楼下连二十分钟都不到,结果还是被人给牵走了。我一看实在没法了,只好又买了一辆先骑着。以前搁俺庄上哪听说谁家丢过东西啊。我长这么大,这才前后几天时间啊,就连着让人偷了两回了,看来运气很好啊,哈哈。”
“大哥,你今天才知道厉害啊?”梁光洲笑道,“你问问高峰,城里这些住户谁家没丢过自行车啊?我给你说,丢过一辆那都是好的。是吧,高峰?”
“哥唻,你就算交学费了吧。”高峰接道,“在城里住最大的好处就是生活方便,但是不好的地方就是,瞎子、瘸子、小蜗牛、大麻虾,哈拉狗×的什么人都有。你没听说过‘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奸懒馋滑坏,阴损毒辣狠’这几句话吗?反正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呦,你还一整一套的啊。”桂卿揶揄道。
“这都是嘴边上的话,连脑子都不用动,弟弟我也是个有才的人啊。” 高峰自夸完又问道,“哎,对了,你干什么去了,车子叫人偷去了?”
“昨晚我去俺局长家送节礼去了,下楼才发现车子不知道被哪个龟孙偷去了。”桂卿答道,他觉得没必要在好友面前隐瞒真相。
“咦,想不到你居然会跑到局长家送节礼去,”高峰剑眉一杨,右手捋了一下胡子道,“不简单啊,行,我看你还有进步的空间。这叫什么?这叫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啊。”
桂卿没好意思说姜局长没收礼的事情,就算是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他还是觉得这事太丑。
“我以前哪干过这事啊,”他叹口气道,“这不是根据形势需要随大溜嘛。咱也不求什么提拔重用的事,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尽个心罢了。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去了不一定有好处,但是不去肯定没好处。”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心虚,仿佛自己的社会经验有多丰富、办事手段有多老道似的,其实他内心最清楚不过,他还嫩得很呢。
“行,咱自己不差那个三瓜两枣的,”梁光洲附和道,“领导家也不缺咱那点东西,你去了,也就是说明你眼里有他罢了,别的意义也不大,都是无所谓的熊事,你不要想太多。”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97章

虽然三个人都没有刻意要多喝,但是在哥们义气的驱使下大家还是喝了不少酒。桂卿感觉舌头开始发硬、头皮开始发麻了,他知道这是醉酒临界点要来的前兆。他把杯中酒喝光之后,对高、梁二人挂起了免战牌。梁光洲比他还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七八分了,而高峰显然意犹未尽,还在那里豪气冲天地大吹特吹他的光辉历史。
在桂卿的强烈要求下,酒战终于结束了。
在梁光洲起身去结账的时候,高峰问:“桂卿,一会上我的新房子那里,咱们去玩个有意思的游戏。”
“你捣什么蛋啊你?”桂卿笑道,“你多大了,还玩游戏?”
“哥唻,你放一百个心吧,”高峰打了个饱嗝道,“咱又不是去玩‘过家家’和‘指天星过天河’那种低级游戏。我这回给你推荐一个绝对好玩又刺激的游戏,保证你没见过,就怕你没胆量玩。”
桂卿不耐烦地嘲笑了高峰一下:“等光洲回来,我听听他的意见吧,我就不相信有什么游戏能吓着我。”
很快光洲就回来,他一听说高峰的主意,立马来了兴致,表示同意去高峰的新家去试试胆量。
三人也没骑车子,推着车子就进了海晏小区,正好借着凉爽怡人的晚风醒醒酒。大馒头一样的月亮已经升上了东方的夜空,正精力充沛地照耀着这座已经喧嚣了一天的小城。为了防止自行车被偷,他们把车子都放进了储藏室,然后没用几步就上了楼。高峰的房子在三楼,属于黄金楼层,三室向阳,其中两个卧室里放置了大床,可以在里面休息。长方形的大客厅像个大礼堂一样宽阔,靠北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人呆在里面一点都不压抑。整个房子虽然只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但是看起来却非常整洁舒服大方气派,令桂卿羡慕不已。
高峰从北面厨房里拉出来几块泡沫垫子,让桂卿和光洲在客厅拼好之后坐下歇会儿,然后他又在厨房里用电热壶烧上了一壶开水。光洲四肢叉开,仰面躺在垫子上,高声问高峰:“你到底搞什么洋玩意啊,赶快说出来,省得我们心里痒痒。”
高峰不知道从哪里又倒腾出来一张硬木板、一支白色的蜡烛、一只铅笔和一大张写满字符的白纸。
“你这是捣鼓什么玩意的?”桂卿有些奇怪,问他,“怎么还用这么多道具?”
“没玩过吧?”高峰极其神秘地笑道,“这叫请笔仙,懂吧?等一会我摆好东西,一说你就明白了。”
这时光洲也一跃而起,按照高峰的要求开始收拾东西。忙活好之后,高峰把屋里的灯关掉,把蜡烛点起,然后神秘兮兮地讲了讲怎么请笔仙。其实请笔仙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同时伸出右手,共同轻轻握住一支铅笔,然后念叨一番请出笔仙之后,看看铅笔在纸片上所划下的位置,以此来判断笔仙的答案。当然,纸片上的很多字都是事先写好的,把笔仙可能给出的答案都写在上面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高峰,想不到你还信这些玩意?”桂卿当然不信这些玩意,他不无鄙夷地笑道,“我虽然没玩过,但是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因为它没有什么能说得通的道理。”
高峰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加显得黝黑瘆人了,尤其是他下巴上挂着的那一把黑青黑青的胡子,看起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的酒喝得恰到好处,那些酒既没把他醉倒,也没让他感觉索然无味,而是把他的胆量与豪气浇灌得膨胀到了极致,理智与狂躁水乳交融,敏感与麻痹不分彼此。他眼睛死死盯着桂卿,极其严肃而又异常滑稽地想要营造出一种恐怖、神秘、压抑的气氛。
“桂卿,你不是害怕了吧?”他嘿嘿问道。
“真是笑话,咱三个大男人都是火力最强壮的时候,我怕个鸟啊?”尽管关灯之后桂卿心里确实开始紧张了,但是他还不想这么快就露怯,于是他一边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一边对高峰道,“再说了,只有最信的人才最怕这些东西,而我是压根就不信,那我就更不怕了。我玩这个纯粹是为了配合你们啊,我没有什么需要笔仙来帮助我的地方,我觉得一切都得靠自己。另外,就算是笔仙预测得很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日子还不是得一点点过,饭还不是得一口口吃?难道说它预测你一辈子打光棍,你就一辈子不找媳妇了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光洲插话道,“桂卿,你先别把话说这么满,一会试试就知道灵不灵了,反正我是半信半疑。”
“废话少说,”高峰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吧,开始。我和光洲先玩,你先在一边学 学 。”
桂卿欣然同意,同时猜想,看来这两小子以前玩过这玩意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又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有了一种全新的思考和认识,不过他并不打算马上就和高峰、光洲探讨这个问题,因为那注定将是一场永远也不可能取得一致意见的纷争,毫无意义的纷争。
就在光洲和高峰马上开始请笔仙的时候,他幽幽地问了一句:“高峰,你是不是喊我来壮胆啊?”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听完这话,高峰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不过好在现在是黑天,别人也看不到。他“呸”了一声,略带恼火地说:“哥唻,咱能别这么实诚行吗?行行行,就算你帮我的忙好吧?”
桂卿开心地笑了,已然忘记了害怕。
高峰和光洲重新调整状态,正式开始请笔仙了,桂卿也凝神屏气,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只见高峰口中念念有词:“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不久,两人握笔的手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然后那只被握住的铅笔就开始毫无规律地游走起来,并在纸上不同的位置或轻或重地划上几笔。与此同时,两个人在心中十分虔诚地各自默念着想要问笔仙的问题,看得桂卿想笑又不忍心笑,怕碰坏了他们两人好不容易精心营造的神秘、紧张气氛。
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把笔仙送走了,然后赶紧把硬纸板上的那张白纸拿起来,凑到蜡烛光下一板一眼地解读起来。
桂卿忍不住揶揄他们道:“怎么样,准不准啊?”
那两人都是一脸的兴奋和惊奇:“准,准,太准了,真是出奇了!”随后他们两人又把自己的问题和笔仙给出的答案都说出来,以此来证明笔仙确实是灵验的。
“你们肯定是先用小问题来试试笔仙,然后再问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对不对?”桂卿道。
“哎!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呢?”高峰叹道。
“因为我是唯物主义者啊。”桂卿潇洒地笑道。
“得了吧你,”高峰讽刺道,“来,咱两人试试,我看你到底服不服。”
“好,试就试,多大的事啊。”说着,桂卿“噗嗤”一声就笑了,因为说到“多大的事”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高峰问他笑什么的,他说等玩完这一局再说。
于是,他和高峰两人配合,又请了一次笔仙。
请完之后,高峰得意地问他,笔仙的答案灵不灵,他笑而不语。
“怎么样桂卿,服了吧?”高峰见他不说话,满以为自己胜利了,便高声笑道,“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说吧,你问的什么问题?要是不保密的话,告诉我们一下。”
“我的问题非常简单,”桂卿随即笑道,“我就问了一下笔仙,明天的彩票开奖是哪些号码。我不让他老人家把全部中奖号码都告诉我,只要他给出两三个号码就行,我把他说的号当胆,其他的当拖,买几注胆拖,看看能不能中奖。如果笔仙真灵的话,那就能中奖,否则的话那就是假的。你们看这个检验方法好不好,简单又实用。”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大哥唻,你也忒能捣了吧?”高峰有点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不是拿笔仙穷开心吗?要是笔仙能预测准彩票号码,我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就是呀,”桂卿“哼”了一声,调戏高峰道,“所以我早就说了嘛,我根本就不信这玩意,除非它能预测准彩票号码。你看看,连你自己都承认了吧,笔仙预测不准的。另外,我还告诉你,你这回肯定又被笔仙说中了,对不对?”
高峰又羞又恼外加不服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桂卿道,“这个白纸上的字都是你准备的,全部答案都已经装在你脑子里了,笔仙肯定得按照你的潜意识走啊,对不对?另外,你看看你那张纸,上面的划痕都被橡皮搽过,这说明你不止玩过一次,那么心理自我暗示的作用就更明显了。所以说,你以后越玩,笔仙说得越准,就是这个道理。”
“那为什么光洲的问题笔仙回答得也那么准呢?”高峰不依不饶道,“他可没看过我写字的那张白纸啊。”
“我不用问都知道,光洲的问题本身就模棱两可,笔仙给出什么答案都能说得通,所以他才说笔仙灵验的,不信你问问光洲。”
“桂卿,你比笔仙还厉害啊。”光洲叹道,“我问的问题是,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运气好不好,结果笔仙的答案是很好。”
“你看,是不是这个情况?”桂卿道,“这家伙都考上研究生了,运气能不好吗?所以说,请笔仙这个事根本就不靠谱。而且,我还能猜出来你问的什么问题,高峰,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高峰走到屋门口把电灯打开,然后用手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捎带紧张地制止桂卿道:“行了,哥唻,你省省吧,我不要你猜我的问题,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桂卿笑笑,没再追究下去,而是提醒高峰:“哎,别忘了把贺礼钱给光洲啊。”
一场请笔仙游戏就这样结束了,当晚桂卿他们三人都在请完笔仙的房子里睡了。桂卿不知道其他两人是什么感受,反正他是感觉这屋里挺瘆人的。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着玩这种可恶的游戏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98章

黄汝家,或者说黄西杰家的光鲜亮丽程度远远超出了桂明的想象和预期。他登门做客的那天,黄西杰两口子非常细致周到地招待了他,这一点让他倍感珍惜和温暖。黄汝的温尔文雅乖巧可人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柔顺的感觉。这种印象和感觉甚至一度使他产生了完全偏离他本意的想法,那是一种令他难以把握和相信的想法,他觉得很陌生。
事后,通过姐姐桂芹的反馈,他得知黄汝的父母通过那次待客,更加坚定了要他做他们家女婿的态度和信心。黄汝那里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情意绵绵外加深情款款,用她自己的心里话说,那就是“上天赐予的美好,我一定要珍惜”。
到底该怎么办?是凭着眼前这些肤浅、零碎、世俗的感觉继续深入交往下去,还是依照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很快就要趋于灭失的不情愿赶紧明确提出两人不合适,以防止事情朝着越来越难以逆转的方向发展下去呢?桂明为此陷入了左右为难的泥潭。有一点喜欢,却又喜欢得不够深刻,达不到爱入骨髓的程度;有一点温馨,却又温馨得不够醇厚,达不到融化人心的地步。拒绝吧,他有些不忍心,因为他从如此未深刻地感受过黄汝这种温柔、善良、坚强、理智的女孩;接受吧,他又有些不甘心,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一个矮胖的女孩做女朋友,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是直接娶来做老婆。
从黄汝那边来看,她早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他的所思所想,她对于他的摇摆不定一点都不生气和烦恼。她知道,要让他完全彻底地接纳自己,的确需要一定的时间,需要她付出一定的努力,对此她有足够的耐心和心理准备。她打算以一颗圣母般坚韧慈爱的心去慢慢感化或融化他的心。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日久生情,她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简爱小姐最终都能赢得罗切斯特先生的深情厚爱,《简爱》是她最喜欢读的小说,没有之一。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后来,他和她又断续地交往了几次,但是她一直都没能催开他心中那朵她期待已久的爱情之花。当然,他们之间的恋情之所以没有很快升温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他当时正在谋求在事业上能获得更大的发展,因此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考虑婚姻方面的事情。他在逐渐熟悉了公司的业务运作流程和门道,积累了必要的人脉和资本之后,已经悄悄地在外边私接一些小工程来做了。这件事当然不能让公司的人特别是领导层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他利用公司的资源去搞自己的经营,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为了全力干好自己接的私活,他不得不给自己上紧发条,坚持用最高的效率干好单位的财务工作,只有这样他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为了联系业务方便,他又单买了一部新手机,另办了一张手机卡,成为了“双枪老太婆”。而他所有的这些隐秘事,有一个人是绝对瞒不了的,那就是薛薇。
虽然他从来就没对薛薇谈起他偷干私活的事情,但是因为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所以他的那些小动作显然是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的。应该说,她对此一直都心明肚知,甚至在很多方面她都会有意识地默默帮助他,比如在他出去联系业务的时候替他干一些紧急的活,或者在领导来找他的时候替他掩饰一下等。
薛薇觉得,暗地里帮助桂明是她义不容辞的一项责任,这种默默的无私的帮助里面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和意味,她也说不清楚。按理说,就算她不去公司领导那里去举报他,至少也不应该暗地里心照不宣地配合、支持他这么干。她明白他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这事迟早会被公司领导发现的,到时候一旦他被赶出公司,她作为离他最近和接触最频繁的同事,脸上也不会有多少光彩,说不定还会因此背上一个帮凶的罪名。可是,她却难以控制自己要帮助他的想法,为此她不断地给自己这种帮助行为找借口,比如“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他是个好不容易才从农村混出来的男人,他要在城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他有太多的地方需要花钱,他需要尽快在经济上强大起来”等等。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帮助就帮助,何必非得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呢?”有时候她又会嘲笑自己,“难道是我心虚吗?可是,我又有什么可心虚的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出事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又有什么相干的呢?难道就因为是同事,我就要背负同谋和帮凶的罪名?走到天边也没有这个道理啊。”
仿佛是为了验证墨菲定律的正确性,后来桂明在一次承包工程的过程中果然出事了。他承包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园林工程所在地是一个城郊村,来找茬的家伙就是这个城郊村的一个赫赫有名的小痞子。那厮二十露头,比他略小一些,满脸横肉,一副恶相,脑袋剃得青光发亮,前胸纹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后背纹着威风凛凛的关二爷,左胳膊缠着一条肥硕壮大的青龙,右胳膊卧着一只翘臀塌背的白虎,给人一种不把人吓死也要把人笑死的感觉。纹身男仗着自己是坐地虎,纠结着三五个狐朋狗友,气势汹汹地硬要从他手里把工程抢过去,摆出一副不达目的绝不散罢甘休的架势。
此前,这伙鸟人已经挑衅过多次了,桂明以为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不过是想敲诈几个小钱而已,所以他也安排工地的人给了他们几个喝茶的钱,并希望他们能见好就收。结果呢,这几个鸟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他是背着单位揽的私活,所以就开始有恃无恐地勒索起他来,而且在勒索的过程中还萌发了要把整个工程都抢过来的想法。他们认为,他的工程不过是就干一些挖坑、栽花、种草的活,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他们抢过来之后完全能搞定,最不济的办法就是把活抢过来之后再转手包给他就是。总之一句话,他们是吃定了他,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面扒一层皮,因为他们料定他绝对不敢声张这事,他只有乖乖就范的份。
这天傍晚,是纹身男和他的手下定下的摊牌决战的日子,他们已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就等着当面向桂明下最后通牒了。纹身男那帮手下白天已经睡够了,养足了精神,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又狠狠地大吃大喝了一顿,钢管、铁锨、木棍和砍刀早就准备就绪,一场厮杀或者说震慑已经在所难免。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面对着迫在眉睫的一场恶战,桂明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一刻也难以安宁。首先,他很自然地感到了害怕和恐惧,这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情绪。虽然此时他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身上有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壮志豪情,肚子里也有一颗不愿服输的虎胆,或者说是狗胆,但是他毕竟没真正经历过和痞子打架的事情,所以他对打架之后的结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另外就是,他觉得必须得狠狠地干上一架才能把局面打开,否则的话他以后将很难在这个行业混下去,他的创业之路很可能就此打住。他觉得他已经给这帮痞子足够的面子了,现在他们再得寸进尺地妄想把整个工程都抢过去,这是他绝对不能忍让的。他极不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跑来的活拱手让给别人,而且还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让出去。为此,他在害怕恐惧的同时又感到特别的愤怒。他思前想后,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必须得和他们正面碰撞一次。
他狠下心来告诫自己:“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这事如果放在桂卿身上,肯定早就主动放弃了,因为他不是那种冒险的人,他会把各种可能的结果都往最坏的方面想象,然后为了安全选择保存实力,避免发生正面冲突。但是桂明不同,他身上一直流淌着奋进、刚强和冒险的血液,他那热情、爽朗、畅快的外表下无时无刻不在显露着一种绝不墨守成规、绝不任人宰割的独特气质。在愤怒战胜胆怯之后,他为了傍晚这场凶多吉少的激战做了精心的准备。在武器装备上他进行了两手准备,一个是在后腰别一把菜刀,另一个就是在裤腿上绑一把匕首。那把菜刀是从在工地上自己做饭吃的老头那里借来的,那个老头主要负责看护工地上的一些设备。那把匕首是他在五金店买的剔骨刀,木把尖刃,锋利无比。他选择菜刀的原因在于,这是一把日常使用的厨具,算不上精心准备的凶器,而且只要把握好分寸,不至于把人砍死。而那把匕首,则是用来在最紧急的关头保命的,因为他清楚“砍伤刺死”的道理,匕首是致命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使用它。
等桂明骑着自行车赶到工地的时候,纹身男和他的手下已经恭候多时了。这回生死较量桂明没找任何帮手,因为他不光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更重要的是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帮手。纹身男也不是傻子,他把自己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直接跟着他站场子助威,另一拨人则埋伏在旁边的一个沙丘后面见机行事。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看工地的老刘老家是河南的,瘦得就像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猴子。这只老猴子胆子挺大,他竟然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的小工棚外面,笑嘻嘻地等着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血腥大戏,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和害怕的意思。桂明在走近纹身男的同时,不禁歪头看了一眼老刘,他瞬间就被老刘身上那种完全无所谓的豁达态度给感染了,不由得感到豪情万丈气概冲天,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让他觉得眼前的这帮杂碎突然间变得像蚂蚁、蚊子一样微不足道了。
老刘豁牙半齿地用他的河南腔向桂明喊道:“你小子别把我的切菜刀给砍坏了,要是砍坏了你得给我赔个新的,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未等桂明回答,那帮痞子先笑了,他们自言自语道:“××××,一把破菜刀也值得大呼小叫的,×××没出息。”
笑过之后,纹身男大声告诉老刘:“哎,老头,一会你躲远点啊,别迸你身上血。”
老刘笑而不语,懒得和他们计较,一副天塌下来关他鸟事的快活样子。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99章

残阳西下,霞光如血。
在这样一个金秋送爽丹桂飘香的秋日午后,去找个不软不硬的生茬子好好地教训一顿,打个架斗个殴,寻个衅滋个事,对于纹身男和他的手下来讲绝对是一件让他们既兴奋又激动的好事。此刻的他们,就像一群盯着小孩的屁股等着去抢最新鲜的大便吃的农村土狗一样,舌头耷拉得很长,耳朵硬要竖起来,尾巴在屁股后边摇来摇去。
“喂!你这不知死活的熊孩子,”未等纹身男开口,他身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喽啰就冲着桂明叫骂道,“我们威哥三番两次地给你下通知,让你滚远点,乖乖地把这个活让出来,结果你就是不识抬举,放着敬酒不吃非要去吃罚酒。你也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道上的伙计们都知道,我们威哥也不是不讲道理,本来威哥是打算给你两个损失费的,谁料想你这个龟孙子居然不知死活。行,既然是你硬往刀口上撞,那就别怪我们威哥不客气了。”
桂明轻蔑地一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然后悄悄绷了绷有点打哆嗦的小腿肚子,努力控制住自己马上就要发抖变声的嗓子,不软不硬地回道:“威哥的大名声震半个鹿墟市,久仰久仰啊!小弟辛辛苦苦揽的这点小活,确实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觉得威哥是做大买卖的人,还不至于把这点蝇头小利看在眼里吧?”
所谓的威哥笑了笑,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蛋头,用左手很潇洒地制止了刚才那个瘦猴想要进一步发言的举动,自以为很老练狠毒地说道:“少他妈废话,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看不上你这点屁活,反正也挣不了几个×钱。不过呢,要是让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在老子的地盘上开了这个头,那以后我还怎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我的面子往哪搁?”
说完这话,威哥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一亩三分地”的地盘显得他很没有面子,继而他又使劲把声音提高了几倍,一字一顿地说道:“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收拾收拾铺盖滚蛋,要么留下来跟我干,这活就算是我赏赐给你的。你要是聪明的话,以后有活我还是会优先让你干的,要发财大家一起发财嘛。”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看着所谓威哥傲慢狂妄的鸟样,桂明心底突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这孙子明明比他小好几岁,他够着捧着叫对方一声哥,已经很给面子了,岂料对方还不依不饶地得陇望蜀,着实可恶。
他低头想了片刻,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着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愤然叫道:“威哥,我先前已经按道上的规矩孝敬你和弟兄们了,这总不能说我不懂道理吧?你要吃饭,我也要吃饭啊,你总得给我留条生路吧?你让我滚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让我跟你干,那也没门。我已经和大老李签订了合同,你有本事你去摆平大老李,他只要撕毁合同重新和你签,我就没意见。”
大老李作为发包方,威哥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不得不恼火起来。他拿出一副不愿意再和桂明多啰嗦了的劲头,下最后通牒般向桂明吼道:“妈的,给老子玩硬的,是吧?我看不打断你的狗腿你是不服软了。弟兄们,给我上,把他的狗腿给我砸断!”
桂明觉得威哥的话不是说着玩,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地打好这一仗。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这孙子只是要吓唬吓唬他,而并不真想打伤他,但是一旦动起手来,谁还顾得上轻重啊?于是他把后腰插着的菜刀拔出来,牢牢地握住挡在胸前,同时使出吃奶的劲猛叫一声“噢!”顿时吓得对方人马愣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空档,桂明全身的怒火都爆燃了起来,像个凶神恶煞一样恶狠狠地叫道:“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威哥,我最后喊你一声威哥,有种你就来吧!”
威哥又愣了一下,他一时半会还弄不明白桂明嘴里的“最后”一词是什么意思,是自己会死掉呢,还是对方会死掉呢?不管怎么说,谁死掉都不是好事,反正至少他自己是怕死的,因为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想闹出人命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评估了一下局势,他忽然感觉到胜算的把握并不大,为此他竟然有些心虚了。但是,作为带头大哥这个时候他是不能退缩的,尤其是在对方只有一人的情况下,如果这次他拿不下桂明,那他以后简直就没脸领着弟兄们混了。最后,他咬了咬狗牙,跺了跺狗脚,对手下几个小喽啰命令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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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小喽啰们从大哥的语气里听到了罕见的不自信,但是作为小弟他们还是要往前冲的,好在他们还有伏兵可以支援这边。
事已至此,桂明感觉和平解决这场纠纷的希望已经彻底难以实现了,于是他就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来,对准领头的那个瘦猴主动发起了进攻。所谓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他只有先打掉瘦猴的嚣张气焰才能把握打斗的主动权。
威哥那边其实压根就没料到桂明敢动手,因为他们见他只身一人,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在这种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他敢动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过,他们这帮没上过大学的人自然不理解“文化人”的想法,也没看出来他回是要拿性命来赌一把的意思。他想一战定乾坤,彻底镇住这帮鸟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以后的工程中顺利赚到钱。一个是抱着毅然决然的心要拼命保住饭碗,打开一个新局面,一个是带着侥幸无赖的心理想要赚点便宜,从而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导致双方的战斗力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混战一起,他的菜刀就上下翻飞左冲右突,砍得对方那帮混混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个个都希望别人先上,自己垫后,毕竟是个人都怕死。
当然了,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一方面是因为桂明身手敏捷勇气过人,另一方面也和双方的武器有关。近身打斗,威哥一方的棍棒并不占什么优势,就是其中一个小子手里拿的那把砍刀,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吓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基本上属于武术表演用的道具之类的。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桂明身上也没少挨打,只不过在这种高度紧张,既恐惧又兴奋的状态下,他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看了一两分钟之后,威哥脸上挂不住了,他从一个小弟手中夺过一根改造过的水管子,大吼一声加入了混战。桂明早就看见威哥的举动了,因而立马转过身来全力对付他。其他的混混一看大哥亲自出马了,赶紧虚张声势的一边喊打,一边悄悄地往后退。威哥也明白,这帮王八蛋关键时刻都会操他,光××瞎比划就是不往前真打。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顶多事后去教训教训这帮自作聪明的鸟人,在战场上他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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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桂明把老刘的菜刀往威哥脸上狠狠地扔过去。他的意思是,即使菜刀砍不到对方,也一定会飞到一边的草丛里,而不至于被对方的人捡了去。虽然威哥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头一偏,非常侥幸地把菜刀躲过去了,但是这一招着实把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生猛异常的威哥倒是躲过了这把菜刀,可是恰好站在他身后的瘦猴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家伙原打算躲在威哥后边观战的,谁料想这个看似安全的位置竟是如此的凶险万分,没沾着威哥鲜血的菜刀非常优美地划着弧线直奔瘦猴的脑袋而去,硬是把他的额头给砍了一个大血口子。不过幸运的是,菜刀只是划过他的前额,并没有插进他的脑袋里去。即使如此,那家伙头上的血还是哗哗地往外涌,吓得他魂飞魄散,也吓得其他小弟威风扫地,不敢再恋战。威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倒霉鬼之后,猛然抖了一个激灵,又大吼一声向桂明冲了上去。他要替小弟报仇,这是做大哥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他坐大哥这把交椅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就在威哥下意识地躲避桂明扔过来的菜刀和抽空深情回望他那受伤小弟的时候,桂明早已弯腰撸起裤腿,从小腿位置抽出了那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剔骨刀握在手里准备迎战了。看到那把剔骨刀,威哥一下子就呆住了,这个自诩久经沙场的街头混混明白,对方这是要拼命了啊。他敢向上帝保证,他绝对知道,一旦被这种刀子捅上一下,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玩意不比军刺差多少。几乎没用多少时间,这位刚才还怒火冲天的带头大哥的坚强战斗意志,就被桂明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土法制造的剔骨刀迅速地给打击掉了。多年的实战经验告诉他,三十六走为上,他还是不要再招惹眼前这个愣头小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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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桂明和威哥两边都想撤的时候,事情已经不由他们当家了,因为远处忽然传来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警笛声,派出所的人已经往这边赶了。没有人知道是谁报的警。威哥那边虽然都是痞子和混混,但是他们听到警笛之后并没有显出过分的慌张。桂明估计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重大把柄掌握在警察手里,所以他们才不那么惧怕派出所的人。另外他还暗自嘀咕,瘦猴的额头被砍了一刀,应该伤得不轻,这种事情派出所处理起来,最后肯定是谁的伤重谁占便宜,他们才不管这些家伙是因为什么打的架呢,他们普遍重结果不重原因。这事如果真的经派出所处理,那么别的先不说,至少瘦猴的医药费和赔偿金他是必须得掏的。
桂明盘算着警察马上就要看见这边的情况了,赶紧把剔骨刀狠狠地扔到远处的草丛了。
威哥那边的人盯着桂明的一举一动,他们眼见桂明扔了凶器,自己也没机会再战斗了,才极其郁闷地把手里的家伙都往远处扔去。
桂明的手有些颤抖,他尽力保持住镇静,从屁股后兜了掏出手机,给姐姐桂芹打了个电话,非常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让她赶紧想办法找人帮着处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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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和西祠派出所一样,这次出警的关帝庙派出所恰好也隶属于栏山区公安分局。派出所的人像往常一样公事公办,不徇私情,他们到现场之后,很快就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控制起来并抓进了派出所,然后开始分头讯问,同时把被砍伤的瘦猴送进了医院。
当一切都在正常进行着的时候,所长徐德明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他就安排手下人把桂明给放了。当桂明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他才明显地感觉到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嗓子眼干得直冒烟。他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地走到派出所附近的一个路灯下面,粗略地查看盘点了一下自己的伤情后发现,他除了脚踝处疼得比较厉害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他强打精神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园林公司的地址之后,紧接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强忍疼痛睁开红肿的双眼,见是姐姐桂芹的号码,便立刻就按了接听键。
“弟弟,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听筒里立马传出桂芹焦急万分的声音,“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啊?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和你姐夫都快要急死了。”
桂明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他知道如果自己精神状态不好,姐姐一定能听得出来,感受得到,他不想让姐姐过于担心。
“俺姐,别着急,你告诉俺姐夫,”他脸上挂着喜忧参半的笑容回道,“不用担心,我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派出所的人也没怎么着我,就是问了问当时打架的情况,我都实话实说了。现在我正在出租车上,一会就到公司宿舍了。你放心吧,没什么事,明天我再详细给你说说这事……”
“行,弟弟,没事就好。你到宿舍之后不要乱动,我和你姐夫马上就到你宿舍去,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唉,刚才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
他还想推辞,不要姐姐和姐夫来看他,但是姐姐执意要亲眼见见他才放心,他只好按照姐姐的意思来了。他到宿舍之后没多久,姐姐和姐夫就开车赶到了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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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芹小夫妻两个进了门之后,赶紧去看躺在床上的桂明伤势如何。虽然桂明自己感觉没什么太大的伤,但是在桂芹看来,他已经被打得完全不成人样子了。只见他两个眼角全都青了,右边半个脸也肿了,左眼下面掉了一小块肉,只是没有血迹而已。他那沾满了黑黄色泥土和脚丫印子的衣服早已被撕扯得烂七八糟的不能见人了。他经过刚才在床上那么一躺,现在想要再坐起来已经非常吃力了。他只感觉后腰隐隐作痛,十分难受,胳膊和腿又酸又麻,浑身上下连四两劲都没有。
“唉,你说你到底怎么弄的呀?”桂芹一看弟弟这个阵势,泪水“哗”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哭诉道,“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在外边有个什么闪失啊,结果还是免不了这场灾气。我平时也交待过你,在外边混事千万不要和人家起争执,无论什么事咱多让着点,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要去争强好胜给人家斗,你倒是往心里去啊,别拿姐姐的话不当话啊……”
“俺姐,还有姐夫,你们不要担心,”桂明知道姐姐这是心疼自己,于是他安慰桂芹道,“现在我既没缺条胳膊也没少条腿,这不都好好的吗?今天这个事躲是躲不过去的,那帮混子早就盯上我手里的活了,不和他们干一架他们绝不会放手的。不管怎么说,这个架是他们无缘无故挑起来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动手的。”
“我知道,这事不怨你,”桂芹又劝道,“但是这些痞子混混咱惹不起啊!你今天把他们打跑了,明天他们又来了,你总不能天天和他们耗着吧?再说了,他们这些烂人的命贱不值钱,都是些亡命徒,咱犯不着和这些人渣去拼命啊。爸妈辛辛苦苦供你出来上学,他们不要你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不这不那的就行了。弟弟,依我的意思,咱把工程让给他们吧,不然的话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不挣这个钱了还不行吗?谁有本事就让谁发财去吧,咱不眼热,好不好?”
“姐,工程上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今天我要是怕了他们,服了这个软,把活白白地让给他们,那以后我也就别打算在这一带混了。不管哪一行,地盘都是争出来抢出来的。俗话说,软的欺硬的怕,你越怕他们,他们就越敢欺负你。与其让他们骑在我头上拉屎把我赶跑,不如我狠狠地干他们一次,彻底降服他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事,也好树树我的威风。”

楼主:苏晓堤

字数:1573048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12 16:49:29

更新时间:2019-06-03 11: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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