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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PDE不简单(师生)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心比天高学生vs命比纸薄老师
感情体验真实经历,事情经过纯属虚构。
学术问题欢迎探讨
(ps:这真的是我做过的最丑的图)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心比天高学生vs命比纸薄老师

感情体验真实经历,事情经过纯属虚构。

学术问题欢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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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卜亚豪才知道,第一次和泛函老师洪波聊天,他就无意间贬低了洪波的研究方向,并诋毁了洪波的导师魏坤阳。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泛函老师的研究方向其实是偏微分。

所以,孽缘开始了。


偏微分,数学里面算是和实际非常挂钩的一门课了。综合了数学分析,高等代数,常微分方程,实变函数,泛函分析等等等重难点知识。要理论,可以非常抽象。要应用,也可以非常简单。


那一天课间休息,亚豪正和一群大佬吹牛逼,吐槽这个学期这也学不懂那也学不懂,洪波过来晃了一圈,问:“你觉得学起来最轻松的是哪门课?”

亚豪思索了一下,泛函,听不懂,拓扑,太抽象,数理统计,太难算,测度论,作业太多。那就偏微吧!“偏微分。”

洪波愣了:“嗯?”我研究偏微的,我怎么没觉着简单….

亚豪还在吹牛逼的状态中回不过神,“啊,因为偏微课本很详细啊!老师上课就是念书,所以我们也不要记笔记,就在书上标注就好了…”

洪波:“…你偏微谁教的!”上课念书可还行?!

亚豪:“魏坤阳啊!”

洪波:哦,这我硕士的导师。

洪波:“你们用的什么教材?”

"偏微分基础—高教出版社。"

哦,这本书,我编的。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1
一年又一年的毕业典礼,一年又一年的新生开学,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来了又去。似乎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这一年,卜亚豪大三。S大,数学系,非典型学渣,爱玩,爱吃,爱睡,爱思考,爱吹牛逼,爱抱大腿。
只是这一年的泛函课有些不同。按照数学系惯例,泛函有两个班,一个班是已经功成名就快要退休的老教师薛凡带的,一个班是刚入职的新老师带的。当然,大家都会因为薛凡的考试,可以从师兄师姐那里讨来写备考经验,一窝蜂的去选薛凡的课。所以,年轻老师的班上,常常只有一二十个,那些可怜的,没有抢上薛凡的学生。
但是上一年有学生挂了泛函课之后一怒之下瞎给薛凡老师评教,薛凡表示执教以来几十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怒之下大缩减名额。
所以一向没什么运气的卜亚豪没有抢到。
好在非典型学渣卜亚豪,从大一开始,一代代师兄师姐口口相传的好老师的课,一次都没有抢上过,所以早已对这件事没什么所谓了。
第一堂泛函课,倒是对这门课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叫洪波的老师,实在是有点……太年轻了。年轻到上课第一句就感叹说:“我是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课,有点紧张……”
年轻的老师,常常意味着,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梦想。对着学生会有着过高的期望值,所以,这一类老师的考试,往往是很坑的。
不过非典型学渣卜亚豪,从来不在乎成绩,只要学的开心就完了。只不过他的好兄弟们,全部在隔壁班,有点难受。作业题不会做都没得抄了。
周一下午一门公选课上,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迷迷糊糊地强迫自己敲着键盘记着笔记,突然手机震了起来,室友A打电话过来,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微信发过去问:“什么事?我在上课”
室友A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卜亚豪骂了一声。等到下课,才拿出耳机,听了那条语音。室友A焦急的声音:“快快快,薛凡老师说再多加10个名额!去找教务老师登记一下学号就可以换过来!”
卜亚豪当即把手机揣兜里就飞奔去了数学系的教务处,好险,赶上了最后一个名额。

泛函课四个学分,每周两节大课,周三第二堂课的时候,卜亚豪就毫无心里负担的跟着室友去隔壁班薛凡的课上了。还和自己的好兄弟吐槽了洪波讲课声音很小,口头表达能力很差,说的什么都听不懂。

第一周是选课时间,可以自由退选课,卜亚豪在周日的晚上再次确定自己的课表,结果发现,泛函课竟然还是在洪波的班上。
卜亚豪当即给教务老师QQ消息询问。教务老师第二天早上工作时间才回复他:“因为你已经选了泛函,我这里没有办法帮你退课,所以也没办法帮你选另一个老师的。”这时候亚豪已经在薛凡班上听了半个小时的课了。
所以只是因为我没有退掉它?这什么操作?果然,自己永远选不到好一点的老师的课。仿佛经历了忽上忽下的过山车,卜亚豪悲痛到话都说不出来,他沉默着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在两小节课中间的空隙,飞奔到二教的洪波老师班上。
洪波嘻嘻嘻的,在卜亚豪经过的时候却拽住了洪波的书包:“为什么现在才来?”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我觉得我有一定可能性是想跟着这老师读研的,所以可能写的有点慢。。。
(不过,最好还是别了,留个幻想吧)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那个啥,前面的所有学渣都改成学霸吧。嗯,学霸的故事好写一点。毕竟身边人除了我自己各个都是学霸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2】
教室里七八十号人,坐的稀稀落落,卜亚豪干脆顺手把书包扔在了面对着黑板的第一排正中间,回过头对着笑嘻嘻的洪波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走错教室了。”
洪波不笑了,沉默了一下,揽住卜亚豪的肩膀把他按到座位里:“下次早点来。”
卜亚豪准备再回他一个笑脸,跟老师保证个什么的,一抬头看到室友A单肩上挂着书包,撂着腿进来了,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室友A真名韩晓节,高考大省D省大学霸,出身名校,身怀绝技,四项全能,应试一流。业务繁忙,日理万机,白天不见人,晚上不见影,真身出没于开学两周及考试周,常年活在于传说当中。两年国奖得主,各种竞赛奖牌收割机。
卜亚豪和韩晓节感情的巅峰期就在大一第一个学期末的考试周,韩晓节天天缠着卜亚豪问东问西,当年卜亚豪年少无知,被韩晓节一个学期不上课的假象所欺骗,真的是毫无保留,有问必答。不料第一个学期成绩出来之后,韩晓节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以及一流的应试能力,几乎门门课满分。
卜亚豪心里暗暗骂死了韩晓节那个学婊,整个大一下学期都没怎么和晓节说过话,不料大一下学期期末韩晓节故技重施,卜亚豪再次上当。
大二刚开学评选奖学金,卜亚豪和韩晓节作为年级前两名竞选国奖,卜亚豪的竞选PPT除了成绩单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韩晓节从头到尾都是各种社团活动各种比赛各种奖项,学习成绩压根没提,就放在PPT最后的感谢页前面晃了一下,似乎是平均学分绩要高于卜亚豪。
虽说最后两人都拿到了国奖,但卜亚豪心里总是不爽,总觉得韩晓节这小子,整日里没干过正事,天天除了耍朋友就是耍朋友,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但每当韩晓节缠住他问东问西,帮他打水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又总是忍不住倾囊相授,事后又总是骂自己是傻瓜。他实在是太缺爱了,甚至是来自于竞争对手给的一点点假惺惺的,带有目的的关怀都渴求,他知道这是错的,但总是忍不住上当受骗,他宁肯上当受骗的,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的,何况已经重来了无数次了。
韩晓节相当熟络的在卜亚豪旁边捞了张椅子坐下,书包也不打开,直愣愣地看了眼黑板就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开机一边问:“你们这学的都啥啊?”
卜亚豪觉得他声音太大了,拼命了压低声音:“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韩晓节已经打开了一份策划书,一边打批注一边说:“哎我跟你说,薛凡屁事贼多,每隔两周就要小测一次,那岂不意味着我这个学期只能逃一半的课?想了想还不如来你们班,况且有豪神罩着不是?”
卜亚豪:“。。。我哪里敢跟你比成绩。”
“大神别谦虚了行不,我这都是考前两周速成的,没什么根基,哪能跟你比?要我继续学纯数学,估计本科的课都要重新学过……”韩晓节早就已经决定读研转行,还修了一些计算机双学位的课程。
“行行行,你两周速成的可能比我这一个学期踏踏实实学下来成绩好,你厉害,你牛X。”
“哎怎么又取笑我啊,到期末不还得指望豪神指点。要不是得了国奖有那么多钱,我连考前突击都未必想,只要上了及格线不挂科就行了。”
卜亚豪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学婊本色,他不再说话了,别过头看笔记去了。
洪波站在讲台前面尽收眼底,果然,下堂课韩晓节就没有来上课,从此,洪波在课堂上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头发上抹了发胶,肩膀上挂了书包,手里提了电脑,裤腿挽的贼高,穿着高帮匡威,潮流地宛如橱窗里的模特一样的韩晓节了。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3】
卜亚豪总是太惹人注意。
大学课堂里,愿意坐在第一排的,十分少见。要么是来的太晚,后面的座位都被占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第一排,要么是这老师讲的太好。
而洪波今年第二年给本科生上课,头次见着卜亚豪这样的,连着三个周的课,每节课都要坐在讲桌的正前方。
洪波第一次给本科生开泛函分析,用的stein的教材,奈何那本书太偏重调和分析,师生共同自学了一个学期的调和分析,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学生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班上也就二三十号人,交作业的人是越来越少,期末划了作业题和几个定理,考了背诵和默写,随便给的期末成绩。
很坑。
这次他选了Brezis的泛函分析,偏重PDE,简直不能更开心。
洪波生性内向,当年选择PDE这条路走下去,就是觉得自己不善言辞,没成想,不善言辞还得影响到自己教课。他每次站到讲台上面对台下的眼睛,会习惯性紧张而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所以每次他要讲课,都会写一份非常详细的讲义,有时候都恨不得写出来一个逐字稿,上课前提早来半个小时坐在教室后排再复习一遍,到了上课的时候要是再有哪里忘记就照着读哪里。
早年间到S大工作,备过一整个学期的PDE,写过一整本讲义。后来在他研究生导师魏坤阳的提携下,出版了一本新的PDE教材。
而这个学期教泛函,他仍是非常不自信地提前写讲义,提前到半个小时再温习一遍。不过,他来的早,总是有人缠着他问作业题。
要是魏坤阳这等已经功成名就的教授,不会在意一两个学生对自己水平的认可,非常坦然地承认自己不会。学生来问问题,能扯就扯,不能扯就直接说,‘我不会,问助教去吧。’反而是洪波这样的年轻的老师,会更在意一点。他不想耽误自己的时间,也不想让学生误以为他水平一般,问个作业题都不会。所以,他只是懒懒散散地,连只笔也不拿的,口头描述了一下思路。
天可怜见,不善言语表达的洪波,搞得卜亚豪一头雾水。
卜亚豪是这样的学生。虽然他从一个临着城市的小县城,一路披荆斩棘,考入名校,仍然初心不改一心向学,但他着实不怎么会和老师打交道。小学的时候,卜亚豪是那种调皮捣蛋到见到老师撒腿就跑的那一类,读了中学总算是有所好转,但性格中规中矩,从不做逾越的事情,又总是心中横着一股气很是用心,虽说成绩一直排在实验班的中游,相比于跌宕起伏的前几名和后几名,老师总是放心他的,所以也总是和他的老师们没有什么沟通。但却不知何故,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想亲近泛函老师。
他问的也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问题,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泛函求p范数,他在纠结后面那个复杂的代数式,究竟怎样才是最合适的方法求取到最小值。
发现洪波根本不想理他,卜亚豪很是忐忑,鼓起勇气把手头的纸和笔递了过去,小心翼翼:“老师,您能帮我写一下吗?我……我没明白您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洪波根本不接,皱着眉头略微带了点不耐烦,三两句总结了刚刚的话,就低头看自己的讲义去了。
卜亚豪收回了自己的笔,心一横,索性就拉开了洪波前面的座位的椅子,埋头演算,用的是高中求到的办法。
十分钟过去了。离上课还有四分钟。
洪波已经看完了自己的讲稿,已经准备走上讲台了,看到前面还在埋头演算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还没算出来?”
洪波拿出卜亚豪的草稿纸,忍不住嗤笑:“都大学了,怎么还用小学生的方法。holder不等式不不就完了,实变学过没?”他刚并没有认真看这个问题。
卜亚豪捏住了手指,他瞅了几秒钟那个形式,并没有发现和holder不等式有什么关系。洪波却已经放下他的草稿纸,走上讲台去了。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嗯,就是这么一道题,基础题,当时也没闹明白为什么要去问老师。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卜亚豪觉得排版丑实在是拿不出手,其实用word排版论文是他们建模小组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年数学模型课每周一篇论文都是图省事word写的,结果到了国赛了都,三人也只有他会用LaTeX,但是他也不是主要负责写论文的。他皱着眉头假装翻了翻手机,然后遗憾的说:“老师,我不负责写作,我手机上没有论文。”

其实洪波已经在措辞准备开始吹PDE,已经想好了从科研项目问起,还没开口就听到卜亚豪问:“欸,老师,我的小测卷子呢?”

洪波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训卜亚豪,不过已经有了意外的收获,嗯……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Hhh我回来啦
不过我可能要换个思路写了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5】
洪波总是很爱和人聊天的。


第二周第一节课没有见着那天打扮得很讲究的韩晓节,问卜亚豪:“你同学来了吗?”


卜亚豪编瞎话:“他感冒了。”


第二周第二节课,洪波问卜亚豪:“你同学怎么还没来?”


卜亚豪面不改色:“他感冒还没好。”


第三周第一堂课,洪波问卜亚豪:“你同学病还没有好吗?”


卜亚豪只能继续编谎话了:“他,感冒没好又发烧了……”


第三周第二堂课,“你同学烧退了吗?”


卜亚豪望天:“没……他又咳嗽了。”


洪波终于觉着荒唐:“这都不影响来上课吧……是他早上起不来吗?”


卜亚豪心道,老师您有所不知,我这室友根本不是起不来,而是根本不在学校啊,但是仍然是试图替韩晓节画个好形象,又照顾着老师的情绪:“韩晓节他,他谁的课都不上的,他大约是不太喜欢上课,更喜欢自学。”顿了顿,又说:“他起得来,但是总是在隔壁教室上自习。”全是瞎话,韩晓节这时候在不在北京在不在中国都是个迷。


洪波老师其实并没有什么情绪:“哦,原来是这样。”


然后从此之后在也没问过韩晓节的事请。


洪老师出的小测卷子,非常的简单,只要你上课记了笔记,照着抄抄就完了。可是这时候,洪老师又拿出来一张白纸给卜亚豪做,卜亚豪怎么着都觉着不好意思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笔记再抄一遍了。


所以他就老老实实的凭着印象把Hahn_Banach定理,Baire纲定理等等等的证明给证了一遍,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


洪老师接过来认真的看了,果然卜亚豪一认真起来写得字就和韩晓节那张试卷的笔迹一模一样了,判了满分,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抄了两遍,记得挺熟。”


卜亚豪当下就不会说话了,这我,我……我能说什么啊!寻思着待会打电话给韩晓节,控诉他天天不见人影,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


洪波眼看卜亚豪一下子不说话了,便知道是炸到了真相,当时课上小测,卜亚豪这傻孩子定是看自己室友没来,又不想让他这么缺考扣掉了平时成绩,就帮着韩晓节也写了一份。他突然沉默一下,脸色一下变得肃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木尺子,过去裁缝量衣服用的那种,大约三四十厘米长,半厘米厚,递给了卜亚豪。


卜亚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拎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奇怪的标刻度的方式,然后又给放桌上了。


“这我儿子撒谎的时候我用这个打他手心。”洪波老师如是说。


洪波老师如是说,卜亚豪蹙着眉头,心底里一万个不信的,他怎么看都觉着洪波太年轻了,根本不像有孩子的样子。


“自己打,二十下,以后还有小测,不准再帮你那什么韩晓节同学写卷子了。”说实话洪波老师的世界观挺奇特的,他可以不签到,可以不管韩晓节来不来上课,可以不管韩晓节有没有做这份小测,都可以给韩晓节满分的平时分,他本可以扣分,甚至把卜亚豪的分数也扣掉来惩罚他,但他偏偏选择一种短暂且容易忘记的方式,来惩罚卜亚豪。


卜亚豪看着桌子上的木尺,半晌不说话,只是红了眼眶。


洪波就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卜亚豪在事关尊严的生死存亡之际,想起了两件事情。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第一件事是他在考上市里前三的高中之后刚开始因为贪玩,成绩下降了一阵子,有一天晚上他爹喝醉了酒没来由地揍了他一顿,骂他没出息。说实话卜同学他爸爸是小学数学老师,两人日常相看两厌,他爹嫌他没出息,卜同学嫌他爹没文化,总之天天家里碰见了就要吵嘴,老爹吵不过儿子就开始诉诸武力,家里是天天闹得鸡飞狗跳。


不过那次他爹骂他没出息是真的骂到卜同学心里去了。他慢慢发奋读书,慢慢又追回了数一数二的位置。从此卜同学发现自己有些不同的倾向。不过那时候他的信息检索能力还不够强,在成功的找到圈子之前,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什么有奴才的骨子,或者是脑子有问题,或者是他爸老骂他骂出来的心理阴影,或者是他得了神经病(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神经病 和精神病有区别的)


终于找到了圈子之后一向擅长自我剖析的卜同学再次迷茫。首先,他不需要别人管教,他一向是要出人头地的,总是憋着一口气不甘心在别人之后,并不是常见的只说不做,行动撑不起野心的幻想家小朋友。其次,他怕疼。每次他爹一开始付诸武力,他就只有默默掉眼泪的份儿了,没办法呀,他也不想像怂包一样地哭啊,奈何眼泪他自己会流下了啊(后来卜同学学习了一个词语叫做生理性眼泪)


后来他上了大学,远离了家乡,认识了个同好,B大计算机博士周坤,这家伙不知怎么地跟他聊了一个晚上人生,觉着俩人世界观太配了,我们面个基吧!你们学校妹子多啊!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嗯,好,没问题,我请你吃饭啊,卜亚豪下了上午的物理课去校门口找周坤,周坤一脸问号地跟着卜亚豪去了食堂,找了个人少的小沙发,两人面对着面吸面条,周坤实在憋不住了,问:“你咋是个小哥哥呢?”我以为是个小姐姐啊啊啊!怪不得聊得来!你头像是个妹子啊,你扣扣上性别也是妹子啊,怎么来一汉子呢?


当时的周坤失望至极,但不知道何种原因两人一直稍稍保持着点联系。


两人都在实践的边缘试探,周坤仍然一直约人,见人。卜亚豪已然无动于衷,有一天晚上兴许是喝了点小酒,和周坤聊天的时候,用自己的淘宝号给周坤买了一筒工具,地址是B大。并且约了工具到货了之后就找空实践。


第二天睡醒时候卜亚豪是实在啥都不记得了,可周坤不是啊,卜亚豪试图说服周坤任何让人感到快乐的事物都不可沉迷,周坤试图说服卜亚豪要及时行乐。两人就着人生是要苦行僧还是及时行乐这一哲学话题展开了一场长达半月之久的辩论。两人都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卜亚豪天天图书馆找着点名人名言:“看吧!那谁谁也这么说了。”


周坤回复:“下次就只能趁你不清醒的时候把时间地点都约好,省得你清醒了就开始贤者时间了。”


不过很快周坤就放弃劝说卜亚豪了,因为他找到了可以和他实践的小姐姐,虽然那妹子是个贝,他凑合当当主,也还行吧。


再后来差不多一年过去了,周坤又给卜亚豪留言:“兄弟你的决定太对了!这个圈子还是不入的好!妈的我要被那小妹妹搞得抑郁了,我堂堂博士没让自己的课题搞抑郁,倒让一个小妹妹搞抑郁了。”


卜亚豪也很惊讶:“啊?这么严重吗?”


周坤自己心里郁闷了好久了,终于找到个能听他吐苦水的人了,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把和这小妹妹一年多的经历都给讲了讲,末了,得出结论:


“我现在对这个圈子完全持否定态度。”


“女孩子最麻烦的是不能从感情中走出来。”


“这小妹妹就是觉得要人关心她保护她,觉得这种关系超越了亲朋好友,凌驾于一切之上。我自己有女朋友,我是个大猪蹄子我承认了,我给不了那么多感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那时候周坤的女朋友刚刚研究生毕业,在谷歌工作,两人已经同居三年。


卜亚豪:“嗯……***的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一个智商很高的爹,我什么数学题不会他都可以帮我,嗯,后来我发现求人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正是卜亚豪多年以来奉行的准则,数学题这回事,问别人,把自己的困惑点告诉别人,等别人想明白了,再讲给你听,一来一回几次的传递过程,信息早不知道打了多少折扣,还不如安安静静自己琢磨会。所以,卜亚豪一般不爱问别人数学题,最多也是图书馆到处转悠。“所以我不奢求有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小兄弟你是我在这个圈子里见过最清醒的人。”周坤下了结论。


此刻卜亚豪看着那柄木尺子就搁在桌子上,想的却是:“我不奢求有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是他出现了,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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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对不起我又抖了个大机灵,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走向的,每次开写前我都默念一万次不能YY洪老师,好的吧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第二件事,卜亚豪还是觉得荒唐。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帮同学瞒了半个学期没有来上课的事情,然后又帮同学写了个小测试卷,怎么就严重到要挨打的地步呢?我我我不要这个小测的成绩还不行吗?上一次被学校的老师打都是小学的事情了,实在是太过于久远的回忆了。

卜亚豪不知道洪波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自然是猜不明白。半晌,迎着洪波灼灼的目光,吞吞吐吐,总算是说出了口:“老师我觉得……”不利索地咽了口唾沫,“我,嗯,我不要小测的成绩还不行吗?”

洪波点了头,利落回道:“可以,那你同学的成绩还要不?”

卜亚豪终于意识到这是他和韩晓节两个人的事情,要知道韩晓节这个人视金钱如粪土,视成绩如生命,而卜亚豪的做人准则,一向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他狠狠的皱了眉头,右手捡起了那柄木尺,使劲握了一下,闭了眼睛,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左手上。

闭着眼睛打了第一下就不敢再睁开眼睛了,生怕一睁眼会看到洪波嘲讽的目光,于是微微侧转了身子,稍稍避开那摄人的目光,又打了两下,才发觉是不是一开始用的力气太大了,实在是,略有点打不下去了。

又打了三下,一下子轻过一下,他感受到发烫着颤抖的左手,犹豫不决打不下去的右手,他听到桌椅的声音,突然间右手一空,卜亚豪连忙睁开眼睛,原来是手中的尺子被拿走了,扫过仍然伸不平的左手,红肿了一片。

紧接着右手一暖,抬起头望去,原来是被洪波握住了。卜亚豪还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表述此刻的心情,木尺子已经迎风而下,朝着他的右手。

“啪——”

卜亚豪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炸雷,他飞快地闭上了眼睛,但是眼泪还是滚落了。他狠狠的闭紧了眼睛,仿佛这样便能阻止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没有用了,因为尺子又破风而下了,“啪——啪——啪——”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仿佛占据了卜亚豪的所有感官,没有时间了,没有空间了,只有带着节律的声响回荡在耳边,萦绕在耳边,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终于有声音打破这不断回荡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声音,是他的手被丢下时衣袖划过外套的声音,是尺子被摔到桌子上的声音,是洪波如往常般讲课的声音同他们笑谈的声音:“照着这个力度打。”

卜亚豪这才意识到,原来右手挨了这么多下,竟然还没有结束,不过是一场教学;原来他还要用自己的右手,再次执起这柄木尺,用这样的力度,去打自己的左手,他下意识地握了握右手;原来他右手肿得太厉害,竟然攥不起拳头。

洪波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倒是笑了:“今天就这么算了,下次,下次非要打足了数目。”

卜亚豪不敢去擦眼泪,觉着丢人,用受伤的手笨拙地拉书包的拉链,洪波递过来他的小测卷子,“给你,回去记得好好练字。”

卜亚豪赶快双手接了,笨拙的又把小测卷子装了回去,费力地拎着书包,不久前的他还用手在白板上推公式,现在拎着书包都觉得满是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道是荒唐,他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回了头,微微鞠了躬,“老师再见。”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卜亚豪没有走,躲进厕所里关了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用力握住了双拳,他仍然能够感受到滚烫的热血,不断向外肿胀的手心,似乎是尖端放电般的疼痛。

半晌,他摸出手机给韩晓节打电话。

韩晓节这人一向神出鬼没,联系他一般只能打电话,电话都经常不在服务区,已经关机等等,更不要说QQ和微信了。

卜亚豪并不指望能够打通,却没有料到,只嘀了一声就接通了。

接通地太过于顺利了,他甚至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又使劲握了拳头,问:“老哥你现在在哪呢?”

卜亚豪觉得自己刚哭了一场,声线已经很不稳了,没料到韩晓节的声线更不稳:“呵……呵呵,我……我的手机——真是——好汉,这么——冷的——天,都还——坚强——能通话,哈哈哈……”电话声里风很大,不住地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你能不能少点废话。。。”卜亚豪骂道,果然一听韩晓节说话就来气,“我跟你说,泛函课小测了,我帮你写了,被老师发现了,现在老师要把我们俩的成绩都写成0。”

韩晓节一向是视成绩为生命的,当下就不淡定了,说话也利索了不少:“那不行啊,你去跟老师赔个不是啊,哎这老师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被发现呢?他亲自改的小测卷子吗?欸,你去找老师说一下呗,你就说我手受伤了写不了字,你帮我写得呗……”

“我跟你说,这老师叫啥来着,洪波是吧,可能就是生气我们不把他放眼里,人家辛苦改了那么久卷子,你找他道个歉赔个不是,他心一软就玩了呗,老师没啥和学生过不去的。”学生们私底下都是直接对老师直呼其名的。

卜亚豪半晌不说话,韩晓节更是心急:“哎我跟你说,算了不然你先就这样吧,等我回去我去找洪波说行不,哥们我对不起你……”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电话那头一声刺响,信号中断了一下,韩晓节又拨了回来,声音带着急促:“不知道,最迟下个月吧。我都可能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可能被饿死在荒原……”被打死在这个鬼地方。

“你t\m到底上哪去了!洪波每次上课看见我自己一个人都问我你怎么又又又又没有来上课!我把能编的谎话都编完了,什么你感冒了发烧了咳嗽了!”卜亚豪正连珠炮地骂了下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卜亚豪愣了一下子,问:“你跑南极去了?”

一片刺啦声中,卜亚豪听到了韩晓节的回答:“差不多吧,我现在离北极很近。你可以直接跟洪波说我摔断腿了,走不了路不就一了百了了。”

“。。。”

韩晓节仍然在安慰卜亚豪:“回头我请你玩去行吗?真对不住,我真的有必须要翘课的理由,我下次找别人帮我写卷子。”

卜亚豪一听请出去玩更来气,上次韩晓节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请他去剪头发。他想着去哪剪头发不都一样吗?然后就跟着韩晓节走到了学校破破烂烂的北门,看着韩晓节拿出来一把钥匙,本以为他要开一辆自行车,没想到开了一辆奥迪。

卜亚豪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心想倒是要看看这韩晓节卖什么关子。

走了两个路口,韩晓节突然一脚刹车靠边停车了,跑到下面对着一棵银杏树吐了一阵子,回来后对卜亚豪说:“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你坐后面行吗?有人坐副驾我,我实在会紧张。”

卜亚豪:“。。。”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考前24个小时才开始学实变函数(我觉得论难度实变函数仅次于测度论,泛函分析,偏微显得容易是因为大量的计算题削减了难度)的韩同学都不会紧张,反而开车的时候紧张的跑下去吐了两回,卜亚豪实在是想不明白。正纳闷,韩晓节第三次停了车,就靠在座椅上,不动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坐公交或者地铁去?”

韩晓节半晌不说话,卜亚豪觉得停的太久了,问:“你到底行不行?不然我来开吧……”

韩晓节没说话,倒是默许了,拉开车门直接躺在了后面。卜亚豪拿驾照也才不到一年,拿到驾照之后他爹每次出去都让他开车,他一气之下就把驾照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不过寻思着,自动挡的车和骑电动车也没什么分别吧,骑电动车和骑单车也没什么分别吧。

但是卜亚豪第一次在如此大的城市开车,手头又没有驾照,又是天色渐暗,看着导航更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路上的经历已经够让人无语了。谁知到了导航上的目的地之后,韩晓节径直就走进了一家美容院。

在门口和招待的调笑了几句,说:“找总监给我这朋友弄个发型,我的话,你们随便找个学徒就行。”

卜亚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晃得各种不自在,那天晚上又是拉直又是烫又是染的,弄完之后他简直不敢看镜子。不料一个月还不到,国庆节回了家,他爹看见他头上奇怪的发型,里面还掺着一缕蓝色,直接拿着剪刀喀喀喀剪成了狗啃过一样的板寸。


卜亚豪越回忆越生气,这都什么人啊,能不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情,又听韩晓节那边冲他喊道:“你最好先去找一下老师吧,先给你成绩登上,我回头自己去找老师道歉。”

原来韩晓节还以为他连累的自己也都没有成绩了,卜亚豪心想,这人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良心的吧,忍不住说出了真相:“我已经找过老师了,老师把我们俩的成绩都登了,但是……”

这话怎么说呢?卜亚豪有点郁闷:“但是洪波还是很生气,然后就打了我。”卜亚豪觉得自己委屈的就像个怨妇,他不该给韩晓节打这通电话的,就应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音,风雪声中,韩晓节冲他大喊:“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大学老师……”

韩晓节突然想起来卜亚豪这样的优等生定是从小都没有被老师这般对待,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发短信过去:“对不起,我回头请你看演出。我没有料到会这样,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也没什么丢人的,你要想也就这个学期上泛函课跟洪波有点交集,以后人生几十年天高水长的再也不会见面,本来除了你和洪波,谁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下次你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帮我遮掩了。”

卜亚豪瞧见“山高水长再也不会见面”,突然手指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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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系几乎所有的课都在上午,卜亚豪下午无课,晃晃悠悠出了数学楼,下午两三点阳光正好,照在卜亚豪眼睛上,甚是刺眼,隔壁教学楼随便进了间空教室,捡了个空位准备做功课。

他拿出上午泛函课留的作业,盯着看了半晌,看着每个符号,每个符号跳在眼前都是洪波在讲台上的样子,每个定理都会回想起课堂上的经典场面,洪波讲完一个证明,转过来问大家:“同意吗?”往往没有人回应他,他就好不尴尬地转过去继续往下讲,丝毫没有再解释一遍的意思。

第三章弱拓扑,洪波刚开始就说这一章有点难,可以不会,但还是留了很多的课后作业,卜亚豪掐着眉心强迫自己复习了课上的笔记,就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作业题了。仿佛是被噩梦捆住了手脚,再也出不来了。

又发了会儿呆,满脑子都是令人生惧的板子落在手上的声音。他收起了泛函,拿出来偏微分,漫不经心地做了几道计算题,阳光雀跃地追逐着他的笔尖落在纸面上,不知不觉,夕阳终于落山了。

周坤突然从QQ跳出来:“小哥哥在不?我陪我弟来你们学校听招聘会投简历来着,你能不能收留我几个钟头的?”
周坤老大一把年纪,仍然是见到妹子就叫小姐姐,见到汉子就小哥哥,卜亚豪觉得好笑,回复:“好啊,那去西门喝咖啡吧。”

卜亚豪实际上有时候很动摇,两人除去刚认识那会,还有一次其实差点都要实践了,房间订好了,人都去了,卜亚豪一向有时间观念,去的贼早,结果没带身份证,被前台小姐姐客气的请到外面了。左等右等觉着无聊,就拿出电脑做作业来着。

那时候他大二上,意外选了一门教MFC框架写windows程序的课,当时他就在写一个小程序(小·程序,不是微信小程序,当时微信还没这功能),功能是随机出一百以内加减法,键盘输入答案后能根据答案的对错显示不同的图片。

周坤过来的时候工具都带上了,一看屏幕上卜亚豪写的界面,顿时心血来潮,“来来来!我们可以写一个随机出工具和数目的小程序!”

于是两个人研究代码研究了一个晚上。天亮了,各回各的学校去了。

那天他们遇到的困难一个是图片的导入与显示,一个是随机数,另一个是如何给出一整套方案的最优化。图片的导入,卜亚豪课上只学过bmp位图,网络上随便搜一张图还真的不会,周坤研究了半天,就只觉得是MFC这框架太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随机数,两人为随机数的范围以及随机数服从的分布讨论了半天,终于定下来一个没有名字的分布,卜亚豪就去找概率论课本去了,试图从均匀分布构造出来一个新的分布。

当时两人都努力错了方向。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时间:2019-04-25 10:37:45
西门咖啡厅里,卜亚豪深深陷进沙发里,只剩个胳膊脑袋杵在桌子上面,桌面上摆了他们国创的论文——明天就要找老师讲论文了。

这个项目本来是韩晓节和另外两个不太认识的同学一起做了一年,校级的科研项目,第二年的时候,本来要继续申请国创或者北创,队里一个妹子嫌韩晓节天天不在学校,天天只会“指点江山”,不干了。于是韩晓节找到了卜亚豪,卜亚豪本想着都申请国创了,韩晓节总不会一点活也不干吧。不料,这货真的从他们着手找导师写报告去答辩韩晓节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当前他们在学习一个l_0正则凸优化问题,老师给的文章也都很有数学论文的风格,论文里面很多涉及到泛函的内容,卜亚豪又开始走神想洪波,笔下写写停停。

周坤来的时候就看到韩晓节趴在一桌子的草稿纸上,好奇心来了就拎起论文看了一眼,翻了几页看到的全是数学公式就给端端正正地放回去了:“啧啧啧你们数学的论文真吓人。”

卜亚豪在补充论文中定理证明的细节,满篇都是显然,易得。周坤在旁边一边玩手机一边盯着卜亚豪推公式,感叹:“啧啧啧你们学数学的可真吓人,徒手推公式,打不过打不过。”

卜亚豪终于抬头问:“不手推还能怎么办?”

“Mathematics啊!”

卜亚豪摊手,表示自己只会一点MATLAB.

只这么一摊手,周坤就已经瞥见了卜亚豪右手手心一片红肿。周坤不紧不慢地吞了一口茶,一把就把卜亚豪手拉过来:“啧啧啧你这怎么回事?”并且不怀好意地冲着卜亚豪眨了几下眼睛。

卜亚豪不想这么丢人的事情还被别人发现了,略有些尴尬,收回来手,拿上笔,不理周坤继续推式子去了。

周坤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跟人实践去了啊?”

卜亚豪无奈,只好把早上中午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讲了一遍,顺着发了一通牢骚。

周坤点着头思索着点着头思索着,突然问:“你现在大三?刚大三吗?”

卜亚豪低着头学习,只是微微点了头。

周坤又思索了一阵,郑重地搁下了手机:“本来这件事平着看过去只有一种解释,但是你这什么玩意老师吧,就算是圈里人,也不可能这么直接对一个学生这样,所以这只能说,你这老师看你建模拿了国一,偏微自学都这么厉害,成绩还这么好,想收你当苦力。”

卜亚豪听了这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苦力=博士生”,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冰,他们泛函课的助教师姐,洪波的博士生,水平实在不咋地,问啥啥不会,每次都要拉着隔壁做复分析研究的一个师兄过来答疑。

“但是吧,我看你挺清醒的。”

“嗯?”卜亚豪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清醒,他还没有考虑过读研方向的事情。

“我们这边实验室,有个北理工数学专业的大神,前几天正打电话劝退他一个朋友,他那朋友,准备去读什么数学研究生。”

“我就听他骂他朋友:‘你咋这有啥想不开的去做数学的研究,早点转CS有什么不好吗?’”

卜亚豪:“。。。都跟风转CS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想让我那个北理的师弟给你也打个劝退电话。”周坤很认真地说。

卜亚豪笔下不停,话不过脑子:“我自己都可以劝退自己,课本随便翻开一页都看不懂,嗯。但是数学是很迷人的,我前面那个科研项目,是很理论的,我很喜欢那个老师,但是我学完三个学期必修的代数之后再也没有多学过相关的方面了。暑假的时候那个老师在美国交流,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想法给我做,但是我还是差太多基础,又已经加入这个搞优化的组,就拒绝了。”

“头发都保不住了还迷人。”周坤调侃道。“CS是因为这边业界诱惑实在太大了,博士和老师都去业界了其实。小朋友,科研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的,我现在都佛系了,谁爱做科研谁做,谁爱掉头发谁掉头发。”

卜亚豪终于停下了笔,说了第一句过了脑子的话:“没有那么夸张的,只是大部分人日常生活中不需要思考,所做所为皆为惯性。随便打破一点节奏动点脑子思考点什么,就觉得不行了。如果思考成为一种习惯,就行了。”

周坤拿出了手机:“不行,我真的需要我师弟给你也打个劝退电话。”

卜亚豪:“。。。我求你别打扰我了,让我赶快把这篇看完了,不然明天晚上就是我的死期了。”他本是没有拖延症的,论文是上学期期末老师就给了他们,考试周刚结束三个人聚一起看了一天就只看懂了两个定理,本来想着他们组原来俩人都已经跟项目跟了一年,懂的肯定比中间加入的他懂得多吧,就一直拖着在等另外两个人,结果这学期来了之后,韩晓节永远都不在,另一个人也靠不住,所以就一直拖到这个时候。

楼主:吾难求兮促侬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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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9-01-15 07:59:00

更新时间:2019-04-25 10:3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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