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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断舌刑狱
周凌风心情忐忑的，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去7楼，去窥视一下刚才那两个警察，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又或者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主宰了周凌风，他焦虑的在房间里踱着步，不时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会不会……那两个警察……一会就要敲响自己的房门呢？
不行……周凌风忍着那心悸的感觉，想到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还有人，没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想到这里，周凌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当他觉得足够安全的时候，才谨慎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长廊的黑暗，似乎给了周凌风借以隐匿的勇气，周凌风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门旁早已准备好的小包，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柳静然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一天快把她累坏了，光是呈报审批表就打了7份，还跟业务部的部长一起去开了2个会，等好不容易把会议纪要放在部长桌子上的时候，柳静然才觉得身体已经快要散架了。
还不如当初大学毕业后，听父母的直接去考林业局的事业编岗位，每天朝九晚五的过着平淡的生活。
该死的陈晓……还不是你，说合资企业工资高机会多。工资嘛倒是挺高的，一个月上万。但是这来之不菲的工资，可全是用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的加班，周末疲于奔命的跑业务换来的……
一阵夜风袭来，柳静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向寂静的夜空，此时夜空低垂，云遮月色，黑暗的天幕中点缀着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柳静然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明明自己长得还可以，家境也算不错，为什么自己要干这么个吃苦受罪的活呢？
想着想着，柳静然放缓了前行的脚步，街边霓虹秀丽，行人稀少，而此时柳静然的肚子已经咕咕的叫了起来。
柳静然揉了揉肚子，心想中午的那份三明治还真不抗饿。
忽然间，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进了柳静然的鼻间，让她的肚子更加卖力的叫唤了起来。
本来打算减肥的……但是……肉好吃啊！
柳静然下定决心，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一家韩式料理店，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周凌风在街角的阴暗中，淡淡的看着柳静然走进那家料理店，周凌风抬手看了看表，估计那女人从料理店出来，怎么着也得晚上9点左右了。
按照她以往的规律，她会乘坐13路公交车，在怡和家园站下车，然后从怡和家园的侧门进入小区。
想到这里，周凌风眯起眼睛，看了看料理店门口的摄像头，诡秘的一笑。

酒足饭饱后，柳静然微醺的走出了料理店。还是韩国烤肉好吃哇……不过没想到，今天喝的那瓶真露居然还挺上头。
记得以前自己一个人喝一瓶，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看来今天还是累坏了，一会回家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柳静然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一路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公交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到达了怡和家园站，公交车内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柳静然差点睡着了。
柳静然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手握栏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踉跄的走下了公交车。
下车的一瞬间，夜风轻抚面颊，让柳静然觉得醉意更浓。
柳静然晃晃悠悠的向小区侧门走去。小区侧门的旁边，是一片小树林，以前柳静然很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穿过这片小树林，到达不远处的海滩上，欣赏夜色下的海浪翻涌。
闻着树林中传来的枝叶清香，柳静然感觉脑中似乎清醒了一点，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小树林的方向，忽然觉得背后汗毛直竖。
一瞥之下，她隐约觉得，树林里，似乎有个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一棵树下，盯着自己……
柳静然急忙加快脚步，急匆匆的向小区的侧门走去，行走中柳静然再次回头看去，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树林中一片漆黑寂静，刚才的那个人影也不知所踪。
柳静然一愣，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她一边从手包中掏着钥匙，一边想到，莫非……刚才自己眼花了？
小区侧门上，那盏昏暗的灯光，让柳静然觉得似乎得到了一丝安全感，就在她低头整理手中的钥匙，想要从中找出开门的磁扣时，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就让她再次紧张了起来。
身后有人？！
柳静然猛的转过身，惊恐的发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正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
他的脸隐藏在了雨帽的黑暗中，但是柳静然看见了，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那片黑暗中，死死的盯着自己。
柳静然愣了一下，瞬间浑身上下如过电一般，让她感到了一丝此刺痛的感觉，此时她发现那个人已经抬起了他的右手。
就在柳静然想要大声呼救之时，那人的右手已经快速的向柳静然的脖子砸了下来，柳静然只觉得脖子上猛的一疼，随后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草木特有的潮湿味道，将柳静然从昏迷中唤醒。
柳静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正在坐在一列过山车的最前端一样，那种速度落差带来的眩晕感，几乎让她当场吐出来。
柳静然迷离的睁开眼睛，一时间若恍如隔世，她有些迷茫的左顾右盼，当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正蹲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她瞬间就回想起了刚才的遭遇。
“嘶……”
柳静然愣了，刚才自己明明恐惧的一声尖叫，怎么从自己嗓子里，却冒出了一种……如蛇一般的细微呻吟？
“嘿嘿。”
他在笑……柳静然恐惧瞪大了眼睛，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居然在看着自己，充满嘲讽的笑？
“不用折腾了，我刚才给你注射了一种医用麻醉剂，可以让你的喉咙部位，失去功能。”周凌风将自己的脸隐藏进帽兜的黑暗中，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柳静然。
“哈……”
柳静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再次的大声呼救，当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后，一种绝望的感觉让她几欲崩溃。
这人是谁……他……想干嘛？
“你看，我说了，没用的。”周凌风依旧充满嘲讽的笑着。
就在柳静然思路一团混乱的时候，她发现对方的手里，居然发出了一丝亮光，那是手机屏幕特有的亮光。
“这个啊？”周凌风顺着柳静然的视线，发现她在注视着自己拿着的手机。“你的。”
周凌风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柳静然的手机“之前用你的指纹解锁了，我挺好奇的，你这里都会有什么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和羞耻的怒意在柳静然心中升起，柳静然挣扎着想要抢过自己的手机，无奈身体似乎无法移动分毫。
柳静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被几条粗厚的麻绳，结结实实捆在了一棵树上。
这混蛋……他要干嘛！那手机里……那手机里……
“行啦，不用着急，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这里到底有啥，不过细看之下，你这人也算挺正经的，没啥值得我注意的事情。”周凌风说着继续摆弄着手机，不过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兴奋之色。
听到这里，柳静然紧绷的身体忽然微微放松了一下，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心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那些东西，他还没有发现……
“但是呢……”说到这里，周凌风忽然戏谑般的轻笑出声“你那几张自拍照还真不错，别说，身材挺好，怪不得敢一丝不挂的拍出来自我欣赏。”
“嘶……”柳静然瞪大了眼睛，绝望的开始挣扎着身体，此时她心中仿佛被一只利爪在不断挠抓一般，痛苦而绝望。

周凌风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悄无声色的斜眼看着柳静然，看着她的表情，看着她的绝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他甚至想大声的吼出来，将自己心里的所有兴奋与满足，一吐为快。
过了大约5分钟，柳静然的身体软了下来，她不再挣扎，不在愤怒，而是身体软软的靠在树上，无声的开始抽泣。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柳静然低着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周凌风满足的笑了笑，微微起身两步便走到了柳静然的身后。
柳静然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在无声的抽泣，直到手机屏幕被举到了自己面前时，柳静然才微微抬起头，两眼无神的看着屏幕。
“这是咱城市的论坛，每天点击率和发帖率都很高的，大家都在这个论坛上，讨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周凌风说着滑动手机屏幕，让柳静然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论坛上的内容。
“不过今天的点击率爆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周凌风笑着滑动手指，将手机屏幕举的离柳静然的脸更近了一些。
柳静然茫然的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帖子的题目上时，她无神的眼睛再次睁大了，瞳孔开始极度的收缩。
《哥哥们，我叫柳静然，你们看我的身材好吗？》
此时，周凌风点开了那个帖子，帖子里面有十几张自拍照，都是柳静然手机里面，那些她自拍的裸照。
每张图后面，都附着一句极度暧昧的话语，和柳静然的个人信息，包括她的住址，她的工作单位，她的手机号……
论坛下方的跟帖已经开始爆炸式的增长，此时的回帖已经达到了近3000余条，周凌风刻意缓慢的滑动手指，让柳静然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那些回帖的内容。
当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柳静然已如被雷劈一般，心中感觉到了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随着周凌风滑动手机屏幕，那些或恶毒，或调笑，或充满淫欲的回帖，如一把把透骨钢刀，在柳静然的心中切割着，捅刺着，直到将她的心，和她的精神，折磨的千疮百孔。
完了……我……完了。
柳静然失神一般的垂下了头，她太知道，这个帖子所带来的后果……
明天、后天……几天以后，所有人……所有人都会看到……都会知道……都会……带着异样和嘲笑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此时周凌风随手将手机仍在地上，借着月色的灰暗，他来到了柳静然的身前。
看着柳静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凌风心中感到一阵狂喜，那种极致的兴奋与喜悦，由内而外冲击着他身上所有的毛孔，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微微颤抖。
太好了……太过瘾了……太解气了。

周凌风压抑着自己快要脱口而出的狂笑，依旧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柳静然的表情，似乎柳静然脸上每一条肌肉的颤抖，都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快乐。
半晌之后，周凌风似乎也过足了隐，他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从一波接一波的狂喜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此时柳静然已如木雕泥塑一般，颓废的靠在树上，任由周凌风拉动绳索，将她再次紧紧的捆结实。
固定好柳静然身上的绳索后，周凌风拍拍手，满意的看着几近失神的柳静然。
“别急，我这就让你……回过神来。”
周凌风冷笑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钳子，周凌风试了试钳子的夹口，将自己的帽檐再次拉低后，探身走到了柳静然的面前。
周凌风伸出左手，轻轻的抬起了柳静然的下巴，柳静然苍白的脸在月光下， 显得更加无色凄惨。
“开始啦。”周凌风诡秘的一笑，左手忽然用力，掐住了柳静然的两侧脸颊。
柳静然被掐的一阵吃痛，随着脸颊挤压口腔，柳静然的嘴便慢慢的张大开来。
就在柳静然刚回过点神，茫然不知对方意欲何为的时候，周凌风快速的探出右手，张开钳子瞬间就塞进了柳静然的嘴里。
随着周凌风的右手用力，钳子一下就将柳静然的舌头夹住，然后被慢慢的向外扯着。
舌根处传来的剧痛将柳静然的意识重新唤醒，柳静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要摇头脱离周凌风的钳制。
周凌风兴奋的看着柳静然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右手握紧了钳子，一点点的将柳静然的舌头拉出了她的口腔。
周凌风似乎并不着急，动作缓慢但是力道不减的拉动手上的钳子。
而柳静然已经被舌根处的巨大痛苦折磨的快要崩溃了。
他……他要扯断自己的舌头！
柳静然用力的挣扎，使劲的摇头，不过她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一只更加有力的钳子固定住了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舌根处的疼痛变得更加剧烈，痛苦刺激的柳静然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跟着一跳一跳的疼了起来。
太疼了……太难受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柳静然崩溃的无声呻吟着，此时她觉得，舌根处的疼痛几乎已经让自己变得麻木，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脑子仿佛正在被无数跟钢针，用力的刺着，用力的搅动着，仿佛自己的脑子随时都会炸开一样。
很快，血腥味充满了柳静然的口腔，鲜血随着柳静然的挣扎，不断的顺着她的口腔涌了出来，一时间将她的下巴都染得通红。
“好！”随着周凌风一声兴奋的低吼，柳静然的舌头被他连根拔了出来，被鲜血浸透的舌头，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柳静然的瞳孔急速的收缩着，紧接着她的身体如筛糠般抖动起来。
“完成了。”周凌风如观赏艺术品一般，眼神暧昧的看着手中的那条舌头。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真不容易啊。
周凌风抬起头，发现柳静然已经毫无声息的垂头晕了过去，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如一条细线般流落在地，地上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没死吧？”周凌风伸手戳了戳柳静然的脑袋，随后又伸手探了一下柳静然的鼻息。
柳静然气若游丝的鼻息，让周凌风满意的咂咂嘴，周凌风将钳子放进了口袋，随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方形布袋。
周凌风抬起柳静然的脸，扒开她的嘴，将布袋打开了一个小口，一缕缕白色的粉末慢慢从布袋里洒了出来，顺着柳静然微张的齿间，慢慢飘了进去。
“给你止血，免得你真玩完了。”周凌风阴笑着说道。“这对我来说，已经是结束了，不过呢，这对你来说仅仅是开始，你要用你的余生，偿还你的罪孽。”

一个小时后，怡和小区的侧门冲出了一个焦急的身影，一个中年人夺门而出，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疯一般的冲向了那片树林。
他身后跟着几个保安，也举着手电，跟在他身后慌张的跑动着。
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没过多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树林深处响起，在林中回荡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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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长舌之人
当刘如海轻轻转动钥匙，打开703室的房门时，保安经理脸色苍白的，拎着手中的一串钥匙呆立当场。
保安经理微胖的脸颊在不自觉的抖动着，看的小马没来由的一阵暗笑。
“还真是……”刘如海端详着手中的钥匙，片刻后侧眼看向保安经理“监守自盗，以后用人的时候，多审查审查。”
“啥？”保安经理显然没明白刘如海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刘如海和小马。
“这钥匙，是从陈小虎的身上找到的。”小马同情的拍了拍保安经理的肩膀“这回知道咋回事了吧？”
“啊？！”保安经理愣住了，一瞬间如坠冰窖。
自己管理的保安，居然将住户的钥匙暗自随身携带？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来这里住？搞不好自己的工作都得没了！
想到这里，保安经理一脸祈求的看向小马，希望他能给刘如海说说好话，这件事情可千万别声张出去。
“行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小虎为什么私自拿着死者房间的钥匙，帮我们弄明白了这点，你就没事了。”小马冲保安经理意味深长的笑着。
“明白！明白！”保安经理忙不迭的点着头，甚至弯腰对刘如海和小马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两人十分无语。
“师傅，你说……这陈小虎，拿着陈晓家的钥匙，这摆明是有想法，对吧。”小马说着，跟刘如海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那得看，是啥想法。”刘如海皱眉再次打量着室内的一切，希望从中找到当日忽略的线索。
“陈小虎……他有杀人的胆子么。”小马不置可否的打开卫生间的大门，门开的一瞬间，小马忽然觉得一阵阴风无向袭来，吹得自己浑身一个激灵。
“他有被杀的倒霉命。”刘如海在房间不大的客厅中溜达着，心里也在琢磨，陈小虎到底是因为什么，私自携带陈晓家的钥匙。
带了钥匙，肯定是做好了偷摸进门的准备，就算他陈小虎不想杀人的话，那他打算……进来干点什么呢？
偷东西？搞恶作剧？这想法未免也太低级……或者说，太低龄化了吧？
思索间，刘如海溜达进了卧室，打开卧室灯后，刘如海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着。
陈设依旧如故，唯一不同的，是原先挂在床对面的一副风景画，此时被放在了地上。
此时小马也跟了进来，而保安经理则在小马的身后，探头探脑的看向室内。
“陈晓死后，有人来过这里吗？或者有人询问过陈晓的事情吗？”刘如海抬头忽然看着保安经理问道。
“没有。”保安经理摇摇头，“你们走了以后，这个房间我们就关上了，没人来过，但是有几个自称记者和自媒体的人来过，让我们打发走了。”
“哦。”刘如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陈小虎平常，说过什么对陈晓不利的话吗？”
“没有，那小子平常挺闷的，不怎么跟我们聊天。”保安经理一脸恭维的笑着“有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刘如海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自顾自的点了根烟。
“师傅，陈小虎要不是想欲行不轨，怎么会随身带着死者家的钥匙呢。”小马说着走到刘如海身边。
低头间，小马发现地上的那幅风景画背面的墙根处，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圆形的光斑。
好奇之下，小马抬头看了看房顶的灯，显然这光斑是灯光照射下形成的，看来这画上，有个洞啊。
思索之中，小马随手拿起了地上的风景画。
这是一个木框外包裹油布的画，画上的田园景色看起来很养眼，不过拿起来的时候，小马听见了画框里，居然发出了几声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里有东西？”小马一皱眉，将画翻到背面，开始拆画框上的固定卡子。
“这人，喜欢看谍战片啊，有啥东西还往这里藏……我去？！”
“怎么了？”刘如海看着小马目瞪狗呆的样子，心想你小子看着啥了？
“针孔摄像头。”小马说着将手中的一个探头牙签大小，根部连着一个微型电源的针孔摄像头，举到了刘如海的眼前。
刘如海一愣，伸手拿过针孔摄像头，端详半天后，又拿起了那幅画。
果然，在画里一个描绘着阴影的地方，刘如海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孔洞。
看到这里，保安经理的脸都白了，心想你个天杀的陈小虎，你个王八蛋，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下完了……
偷拿钥匙，死者房间里还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看起来，这陈小虎的手段，也就这么下三滥了。
“小马，通知勘察，让他们带专门的设备再来一趟，看看这房间里，还有没有类似的摄像头。”
“明白！”

不出刘如海所料，勘察人员拿着专用的扫描设备，一共从这个屋子里，发现了3个针孔摄像头。
卧室里一个，大厅里一个，浴室一个，估计这个陈小虎，下班回去以后，没少依靠这个来大饱眼福吧？
虽然摄像头发现了，但是刘如海的心里却再次纠结了起来。
“师傅，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小马试探的给刘如海点了根烟。
“说说。”刘如海点点头。
“我在想……陈小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间接泄愤似的偷窥陈晓，无非也是因为他们俩之间的恩怨，对吧？”
“说。”
“如果说，陈晓不是他杀的，但是陈小虎……碰巧录到了杀人的全过程呢？”
“那他又是怎么被杀的？”刘如海颇为意外的看向小马，心想这小子最近喝脑白金了？脑袋见开窍啊。
“会不会……被凶手发现了？灭口了？”小马在刘如海的注视下，忽然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
“摄像头隐藏的挺好，咱第一次来都没发现，凶手能发现？”刘如海反问道。
“那就是另一种可能，陈小虎认识凶手。”
“恩……”刘如海刚想表扬一下小马，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刘如海拿起来一看，是法医打来的。
“过来，出个现场。”法医坏笑着说“把小马带着。”

“我这忙着呢，让指挥中心安排其他队的接手吧。”刘如海没好气的就要挂电话。
“人没死，不过重伤致残是没跑了，主要是在受害者的手机里，发现了陈晓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把这活安排给你了。”
“啥？”刘如海惊讶的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来了就知道了，怡和家园，顺着警灯的方向找过来就行了。”

“小马，你猜这是啥？”法医阴险的笑着，用镊子夹着柳静然的舌头在小马面前晃。
小马脸都绿了，不过还挺争气，愣是忍着呕吐的欲望，一动没动的任由法医调戏。
“行啦。”刘如海被气乐了，一把推开了法医的手“别老折腾我徒弟。”
“还真护犊子。”法医哈哈一笑，将舌头放进了手边的一个玻璃罐中。
“没给伤者拿去？”刘如海问道。
“没机会了，组织坏死。”法医惋惜的摇摇头，“如果当时就送医院的话，没准还有点机会。”
“伤者是他父亲发现的，今晚他接到了女儿，也就是柳静然的一个短信。”小马说着拿起套着证物袋的手机，递给了刘如海。
爸爸，我在西门外的小树林里，我快死了。
“之后，他父亲叫上小区里正在巡逻的保安，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被捆在树上的柳静然。”
“等会……被捆在树上？”刘如海疑惑的看向小马。
“恩，通行的保安说的，看的很清楚。”小马点点头。
“手机哪发现的？”刘如海追问道。
“这里。”法医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树根处“据说发现的时候手机的照明灯还开着，正照向伤者。”
“那信息是谁发的？”刘如海说着看了看树根和柳静然被捆的树之间的距离。
“对啊。”小马也跟着点点头“难道伤者自己发完信息，还能把手机摆到那里？”
“致人重伤，还给她的亲人发信息，还把手机那样摆放，等着对方来发现呢，等着对方来看自己亲人的惨状呢。”刘如海点了根烟，眉头紧锁。
“报复……伤人？”小马心中一阵恶寒，心想这凶手跟伤者……或者跟伤者的父亲是不是有仇啊……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够狠。”法医点点头“舌头是生生被拔下来的，这得经历多大的痛苦。”
“有人听见伤者的哀嚎或者其他动静吗？”小马扭头问身边的一个警察。
“没有。”警察摇摇头，也是一脸的奇怪“我们走访过了，附近小区的人都没听见什么动静，按理说这手法……伤者不得喊得半个小区的人都能听见啊……”
“排查下伤者的背景和他父亲的背景。”刘如海冲小马使了个眼色，小马会意的点点头，转头走出了现场。
“对了，伤者手机里有跟陈晓的电话和微信通讯记录，看来这俩人认识。”法医说着打开了伤者手机上的微信，递给刘如海看。
“这俩认识……前后被害……一个死了，一个被拔了舌头……拔了舌头……”
忽然间，刘如海想起了古人十八层地狱的典故，而其中的一层地狱，叫做拔舌地狱。

凡世间之人，行挑拨离间之言，做诽谤害人之事，或油嘴滑舌、说谎骗人者，死后皆打入拔舌地狱，由阴间鬼众，用铁钳夹住舌头，拉长慢拽，拔下舌头，而后打入剪刀地狱……
想到这里，刘如海先是自嘲一般的认为自己想多了，但是随后心中一紧……如果自己并没有想多了呢？
记得有部电影叫做《双瞳》，那里面就有一个人死于此状，莫非这个凶手……模仿那里面的桥段……或者说……刻意用这种方法，将柳静然弄成了残废？
思考间，刘如海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局里网安支队打来的。
2个小时前，市论坛上发现了淫秽色情内容，网安支队紧急启动应急预案，对淫秽色情内容进行了删帖处理，通过对发帖人的查询，发现淫秽色情内容是通过一部手机发上来的。
就在刚才，网安支队已经查实发帖的手机，正是柳静然的手机，而那些淫秽图片的主角，也正是柳静然。
刘如海挂断电话，一时间觉得这事越来越迷乱了。
按照时间顺序，凶手应该是先将柳静然绑来这里，然后用柳静然的手机，将她的裸照发到了城市论坛中，发完贴后，凶手将柳静然的舌头给拔了出来，最后再用柳静然的手机，给她的父亲发了一条信息。
这凶手……到底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意思呢？做的这些事情，看起来似乎有条不紊，很有计划性，而且行凶的方式，居然还有点仪式性。
拔舌头……拔舌地狱……长舌之人……这柳静然是不是做过什么嚼舌根的事情，现在被人报复了？

随着侦查工作的全面铺开，刘如海发现柳静然和陈晓，是市一中的校友，虽然她们不在一个班级，但是却同年入学，同年毕业。
小马走访了柳静然单位的一些同事，发现这个柳静然日常，还真是个爱八卦爱嚼舌根的人。
不仅如此，她还喜欢把很的事情，隐去当事人的姓名，以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含沙射影的发在自己的朋友圈，或者是抖音上。
有些同事气不过，去找她理论的时候，也常常被她巧言诡辩的弄得下不来台。
同事们都背地里叫她长舌妇，烂舌头。
这回倒好，以后柳静然想八卦都没机会了。
从柳静然的手机上来看，她和陈晓平常的接触也不少，看来相识已久，就连柳静然现在的这份工作，都是在陈晓的鼓励下找到的。
日常两人经常约在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而且在她们的微信往来中，她们也经常会利用别人的隐私，当做自己的谈资。
有时陈晓会炫耀般的，晒出酒吧里企图勾搭自己的男人的照片，而柳静然也曾经用这些照片，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和抖音视频上点评传播，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评价着那些人的品行和缺点。
“看起来……这俩都不是啥省油的灯啊？”小马看着手中的信息记录，一副咬到舌头的样子。

“你刚才不去医院了吗？柳静然醒了没有？”刘如海若有所思的抽着一根烟，没好气的问道。
“去了，不过没戏了。”小马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什么叫没戏了？”
“我见过柳静然的主治医生了，柳静然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已经崩溃，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神经病，搞不好还得成植物人。”
“啥意思？”刘如海一斜眼，还植物人？
“她现在对外界的所有刺激都没有反应，就跟个植物人一样，躺床上只会呼吸，其他的一概不会，就连吃饭都得靠下胃管来灌。”
“这辈子算毁了。”刘如海叹了口气。
“师傅，法医那里出报告了没？当初……”
“出了，说是她血液里含有一种神经毒素的成分，一段时间内可以让喉部丧失发声功能，药品源头已经有人在查了。”刘如海掐灭烟头“这案子做的，心思缜密啊……”
“关键是……这柳静然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上哪找可疑人员去啊？”
“陈晓和柳静然的遇害，肯定不是巧合，凶手应该认识他们俩，而且那个陈小虎……我觉得，他也应该认识凶手，不然也不会被灭口。”刘如海说着拿起陈小虎的档案，仔细的看着档案履历。
“陈小虎认识凶手？”小马不解的挠挠头“那他怎么不报案？而是案发后就玩消失了？”
“凶手如果知道陈小虎在房间里放了摄像头，你猜他还会选择在房间里杀人吗？”
“不会吧……”小马说着摇了摇头。
“这也证明，凶手不知道陈小虎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所以在房间里杀了陈晓，就算他杀人后发现了房间里的摄像头，那他又怎么知道，这摄像头是陈小虎放的呢？”刘如海冷笑了一声，心里的脉络已经慢慢的开始清晰了起来。
“凶手知道陈小虎和陈晓之间，有矛盾纠纷……或者陈小虎认识凶手，联系过……莫非陈小虎真的认识凶手，想要用偷录的视频，去敲诈那个凶手？”小马醍醐灌顶一般的一拍脑门。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陈小虎在案发后，不仅没有报案，而是直接跑没影了。”
“我去……”
“还真有事得你去。”刘如海坏笑着说道“去，把SOHO公寓里所有人的资料都拿来，然后把两个受害人包括陈小虎的个人资料，背景信息和社会关系信息，也全都拿来。”
“啊？！”小马一脸死灰，用一种祈求的眼光看向刘如海“师傅，你饶了我行不？这多大工作量啊？！”
“废话，这么大工作量，你让我这老眼昏花的人干去？！”刘如海一瞪眼“懒死你得了。”
“哎……”小马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都拿来一口，看看这些人之间有没啥交集点呗？”
“恩。”刘如海收敛了笑容“我觉得，凶手和陈小虎之间，凶手和陈晓与柳静然之间，肯定存在着一定的交叉。”刘如海说着老谋深算的一笑。
人过留痕，雁过留声，不管你隐藏的多好，都骗不了寻痕而来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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