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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灵异】《寒舍》(瓶邪 架空灵异 都市风 温馨治愈 HE)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一楼我哆哆嗦嗦的来祭天吧。。。
我觉得搞不好最后祭的是我。。。。。
你们都不认识我。。都不认识我。。。这里是新人。。。。新人。。。。
【原谅我紧张的胡言乱语吧。。。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闷油瓶大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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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词声声慢》
http://tieba.baidu.com/p/1441928102
《相爱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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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阴谋论》
http://tieba.baidu.com/p/1399388255

《夜半衣寒》
http://tieba.baidu.com/p/1502504795

这个是不是二楼我也不知道了。。
惯例废话。。和群里要求的广告。。。。。以上都是这几个月来的文。。。
然后群的门牌号是 172931796~ 请不要大意的来GD吧~
http://weibo.com/sjciellan
然后这是我的渣浪微博。。。。求关注什么的你们也懂的。。。

好了。。广告时间结束。。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广告时间结束之后。。。。
是罗嗦时间。。。

这回的文,是那种单元剧的形式,嗯,然后如你们所见的是灵异文,所以不要往现实里套了。或许会很扯很扯。。。所以不对胃口的,就直接点那个红叉叉吧【话说我这样真的大丈夫么。。。
然后第二次写灵异文,吸取了上次的种种经验教训。。。但是肯定还是有很多的不足,所以我现在很忐忑也很紧张。。。。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算了我还是不罗嗦了。。接下来放文。。。不见TBC勿沙。。。。
啊啊啊啊。。我好紧张。。。。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甲の回 肚兜




当吴邪背着登山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小广告上的那个地址时,天色已经快要变成全黑。
作为自由摄影师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旅行的经验。吴邪今年二十四岁,尽管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但是在毕业后的某次意外事故之后,毅然放弃了工程师的职业,选择了摄影。尽管居无定所,但吴邪却也乐得这旅途中的种种见闻。
当然,不包括一下火车就被偷了手机和钱包,全身上下只剩下两个钢镚儿这种事情。事先联系好的住处在吴邪迟到了将近半天之后已经没有了空房,险些露宿街头的吴邪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总算是在电线杆子的小广告上,找到了个出租日租房的小广告。

“黄河路四十四号?”就着残阳的余辉看着门牌上的数字,吴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广告,确定就是这里没错了。
这里是地处皖南丘陵的一座小城,整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依旧保留了些许徽派和明清建筑的风格。眼前的这座小楼有两层,门前还带了个小小的院子,颇有些古民居的味道。吴邪看了看四周,这条黄河路似乎是片住宅区,而这个独门独户的四十四号,正是这条路上的最后一户。
春末的残阳已经带了些夏日晚霞的味道,最后一缕光线垂垂无力的探着头,天边的云朵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满是沉重的铁色。紧闭的木门上悬着一块朱红的牌匾,遒劲有力的笔锋上书“寒舍”二字,在残阳下微微闪着喑哑的光芒。二楼马头墙上的黑色瓦片整齐有致的错落着,上扬的屋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白砖黑瓦的组合在这微醺的夜色里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
退后了几步用手指框出了最佳的角度,吴邪美滋滋的刚把相机举起来,就听见那木门传来‘嘎啦’一声,正按着快门的手还来不及收回来,吴邪刚一转身就把站在门口的那人拍了个正着。
“额——”赶紧放下相机,吴邪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残破的小广告走到门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这里是黄河路四十四号吧?”
尽管吴邪摄影的对象多是景物,但是他仍旧不得不承认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比国内任何一家知名杂志的御用模特逊色。挺拔的身型修长而又显得有些纤细,面部的线条棱角分明,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但并未盖住他堪比夜色的漆黑眸子。似乎是有些不悦吴邪刚才拍到了自己,眉头微微皱着,脸上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
男人不动声色的看了吴邪一眼,淡漠的应到,“嗯。”
“额,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里景色很美,”察觉到了那人身上传来的压迫气息,吴邪不由自主的解释着。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关门。
“诶诶诶,等等!你们这里是不是出租日租房的?”吴邪慌忙走上前几部拉住了那男人的胳膊,“我要租房子,还有空房么?”
那男人转过身,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吴邪的手上,微微动了动肩膀便挣了开来。“跟我来。”
尴尬的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吴邪吁了口气拽了拽身上的包裹,跟在那男人的身后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口天井,院子的四角立着四根柱子,在顶端红色的灯笼映照下显出隐约的花纹。吴邪饶有兴趣的四处张望着,觉得光是这个小院子就足够自己好好拍一组片子了。
跟着那男人走进大厅,橘色的灯光从屋顶温柔的倾泻着,木质的地板和桌椅,一张屏风隔开了侧室,吴邪看着那屏风上的刺绣,倒没想到这江南水乡的小屋里会放着一架绘着麒麟的屏风。

那男人走到柜台后面拿出本本子递给吴邪,示意他登记身份。又伸手从抽屉里取下了一把钥匙放在桌上,示意吴邪收好。
吴邪一边写着身份证号码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天底下还有这么闷的老板,客人来了什么都不说,别是家黑店吧?现在这个点应该正是吃饭的时候,怎么大厅里也没见着吃饭的人呢?对了,说到价钱——
吴邪猛地想起来自己钱包被偷的事情,有些尴尬的抬起头,却看到那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在写什么。
“那个,老板,押金我能明天给你么?我的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吴邪越说越没底气,自己还怀疑别人是黑店,这下子怕是自己要被当做成住霸王店的人了。
“嗯。”那男人并没有犹豫,接过本子放好后,终于说了句算是比较完整的话。“我不是老板。”
“额——”吴邪愣了愣,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那这位小哥,房间里有无线网么?有热水么?有——”
男人面无表情的把钥匙递给吴邪,然后轻轻敲了敲放在柜台上的小黑板。只见上面写着“欢迎光临寒舍青年旅社,本店提供24小时热水,免费无线网,一楼厨房餐厅,用餐自便~”
难怪一个民宅还挂着个牌匾。不过青年旅社怎么改成日租房了?吴邪狐疑的抬起头,却发现柜台后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一肚子的疑问卡在嗓子又被活生生的憋了回去,吴邪叹了口气转身往楼梯走去,站在楼梯口才发现,这小楼竟然地下还有一层。
张望了几眼那黑洞洞的负一层,吴邪决定还是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噔噔噔的走上二楼,看着钥匙上的标签,找到了自己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心满意足的洗了澡,吴邪裹在柔软的单人床上总算是放下了心。这家店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生意,不过屋子里的家具和设施倒是挺齐全。是说,摊上个那种闷油瓶一样的员工,想要生意好也困难吧。
想着那双淡漠冰冷的眸子,吴邪攥着被单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看来还得先去银行办个挂失,虽然钱包里没多少钱,身份证也不在里面,但是还是有些银行卡的,这样子下去恐怕自己得在这儿多呆一阵子了,而且还得找个临时的兼职,不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长长的叹了口气,吴邪决定放弃抵抗周公的邀请,眼前一黑就进入了梦乡。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在这家小店住了三天后,吴邪已经完全打消了黑店之类的疑虑。普天之下哪里会有黑店让人白吃白喝整整三天的。
吴邪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另一张桌子前正默默的吃着早饭的闷油瓶,心想着这家店会只有自己一个客人,完全就是因为这个没有丝毫身为职员感的闷油瓶。自己住进来了三天,除了有些时候必不可少的对话之外,其余的时间这个男人都闷的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而就算回答自己几句,也基本上都是一个‘嗯’字对付了。至于那个所谓的老板,更是从来没出现过。
不说话的时候闷油瓶不是对着天花板发呆,就是插着裤子口袋面无表情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明明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青年,生活方式活活就像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
不过话虽如此,在自己第一天早晨因为早饭问题纠结的时候,闷油瓶还算是考虑周到的准备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尽管很明显,那半杯豆浆是不小心打多了的产物,而那个荷包蛋,则是吴邪在经过闷油瓶的同意后自己去厨房做的。
当然,这么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儿。吴邪在大概的熟悉了这座小城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兼职。在一家不小的丝绸店里当店员,帮着招揽那些外国的游客。虽然薪水实在不能算是丰厚,但是也足够吴邪在补办回自己的卡之前支付每天的饭钱了。
喝掉最后一口豆浆,吴邪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不远处的闷油瓶说道,“小哥,我去打工了。”
看着天花板出神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吴邪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算是已经习以为常的吴邪撇撇嘴,绕到厨房洗干净了自己的餐具,哼着小曲儿走出了寒舍。

离黄河路不远的一个街区是这座小城有名的旅游景点,保存完好的古代商业街道完美的再现了明清时代的感觉,这条狭长的街道每天都能迎来数以万计的旅客。
吴邪靠在门口的雕花木柱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琢磨着哪些地方取景是最好的。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带着些初夏的味道暖洋洋的催人欲睡。转过头,老板正坐在小凳子上勾着毛衣,大堂里的一件件唐装旗袍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线,那些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刺绣,更像是沾染了灵气一样。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吴邪听着老板的吩咐走进里屋,把那些压在箱底的旧货翻出来晒晒太阳。
虽然这间小仓库倒没有吴邪想象的满是灰尘什么的,不过扑鼻的霉味儿还是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都说烟雨江南,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要不是自己特意避开了清明,估计这些天自己也得在这儿体验一回内裤晒不干的滋味了。

来来回回的跑进跑出了将近一个中午,吴邪满头大汗的坐在这起初自己还觉得阴冷的小仓库里不愿出去了。随意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吴邪坐在箱子角上慢慢的翻着最后几摞衣服。
店里的衣服大多是以丝绸和锦缎为主,旗袍种类最多,其次是些唐装。吴邪摸着箱子里滑溜溜冰冰凉的衣服,恨不得直接在这衣服堆里打个滚。心不在焉的把所有衣服都拿好,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件。
“啧。”郁闷的把衣服放好,吴邪弯下腰拿起那件衣服,展开来一看,却不由得愣住了。
自己手里的这件是一条大红色的绸缎的肚兜,正中央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正翱翔在一朵富贵艳丽的牡丹之上,而边角上也都绣了精致的花朵,更衬得中间这一凤一花艳丽无比。
反复看着手中的肚兜,吴邪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店里也没看见卖肚兜,这件是哪来的?难道是以前剩下的存货?而且估计是压箱底太久了,隐隐约约的能闻到从这肚兜上传出来的腐朽味道,而且放到灯光下仔细看看,有些地方也已经变得有些污浊,弄得这红色深深浅浅。
“小吴,你在干嘛,衣服都晒出去了么?”老板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马上就好了!”随意的把手中的肚兜往那堆衣服里一扔,吴邪抱着那摞衣服急忙走出了仓库。
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拿着日结的工资,吴邪抱着相机拍了不少落日的景色,这才在天黑的时候啃着面包打道回府。

晚上八九点的小城街道上已经没了多少行人,吴邪一边看着手中的今天拍摄的照片,一边踱着步子往回走着。虽然整座城市流光溢彩,却因为没什么行人的原因格外安静。
站在马路口等着红绿灯,吴邪心不在焉的环顾着这片远离闹市的街区,晚风习习的吹过,包裹着草木清香的气息,除了偶尔有车开过留下隐隐的车轮声,整条街道安静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行人的脚步声。
被身边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吴邪这才发现自己等的绿灯马上就要过去了。赶紧一路小跑到了对面,回过头,信号灯正好跳回红色。
得瑟的在心里感叹着自己RP好,正准备收回目光,吴邪却看见在对面的信号灯下,站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说她奇怪,是因为她的装扮明显不符合这个时代。头发散乱的垂在胸前,而一身的长衫衣在红色的信号灯映照下,红的竟像是浸满了鲜血。尽管她一直低着头,但吴邪却觉得,这个女人在看自己。
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吴邪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再次看向对面时,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两三个行人正往这边走着,而那个奇怪的女人也不见了踪影。
自己又看错了吧。皱了皱眉头,吴邪加快脚步往寒舍走去。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回到寒舍时闷油瓶已经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天花板发呆,吴邪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该一整天就是这么过的。放下背包到柜台倒了杯水,吴邪也懒得再和他打招呼。
“你去哪了。”突然开口的闷油瓶吓了吴邪一跳,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一贯的淡漠,不过吴邪还是听出来这是个问句。
哟,今天这闷油瓶子转性了?吴邪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咪咪的说道,“没去哪儿,白天一直在店里,下班之后就在老街上转了转。怎么了?”
闷油瓶淡淡的看了吴邪一眼,过了半晌才说道,“没事。”说罢,便起身走到门口拴上了门。
“额,是不是我回来太晚了?”看着闷油瓶的动作,吴邪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以后会早点回来的。”
没有回答吴邪,闷油瓶自顾自的收拾好,就走进了屏风后的房间。
真是个闷油瓶子外加万年面瘫!吴邪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拎起桌子上的背包走上了楼。

累了一整天也没有心思再去修剪照片,吴邪简单的洗漱了之后就直接倒在了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懵懵懂懂的准备去找周公。
夜风不动声色的透过落地窗的缝隙轻轻吹开了窗帘,四月底的夜似乎还带着些未褪尽的凉意,丝丝缕缕的渗入了吴邪的每一个毛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吴邪摸着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些,闭着眼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而如果此时吴邪睁开双眼的话,他就能看到已经被吹开的窗帘外,正远远地站立,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漂浮着一个穿着长衫的女人,全身上下已经**涸的血迹和污垢沾染的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满目的暗红,发髻凌乱的散了开来,长发像是有生命般的在夜风中一动不动的垂在胸前,而那一直低着的头,却在吴邪转过身的瞬间猛地抬了起来。
她远远地看着熟睡的吴邪,被长发遮挡着的脸上,缓缓落下了两道血痕,鲜红的血液在滴落到窗台栏杆上的瞬间,仿佛是遇到了高温烙铁的冷水一样,嘶的一声变化为了蒸汽烟消云散。
飘忽着的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一声吴邪无法听见的凄厉长啸在夜色里渐渐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熟睡中的吴邪蹭了蹭枕头,含糊不清的呢喃着呓语。他完全不知道,从这一夜开始,自己今后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改变。


TBC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我来甩文了。。。
不见TBC勿沙。。。。。。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娘,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给你做衣服啊,你看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自己把嫁妆张罗张罗。”
“因为有娘在啊~所以我什么都不担心~娘最好了~”
“你这丫头,就知道嘴甜~”
简陋的民宅里,昏黄幽微的烛火轻轻跳跃着,银色的绣花针在粗糙的手中灵巧的游走在红色的绸缎上,那渐渐成形的图案,仿佛是一朵正盛开的花。
是什么花来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刚才梦境里的内容像是竹篮里的水,稀里哗啦的溜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印象,隐隐约约的残留在吴邪的脑子里。
揉了揉眼睛,吴邪看着窗外明媚透亮的晨光,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走下楼,闷油瓶正把早饭端上桌子。
“小哥,早——”还没说完,吴邪又打了个哈欠。
闷油瓶抬眼看了看还没睡醒的吴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坐在餐桌前,吴邪第N次疑惑这家旅社究竟是怎么维持下去的。自己住在这里也有好几天了,除了闷油瓶就没见过其他任何客人,搞的自己连个聊天解闷的人都没有,对着这闷油瓶说话,还不如自言自语来的直截了当。
吸溜着杯子里的豆浆,吴邪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再次试图和闷油瓶搭话,两个大活人面对面的吃饭却一个字不说,实在是太憋屈了。
“对了小哥,我住了这么多天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没话找话,那就先从名字问起吧。
正在慢慢的咀嚼煎饼的男人抬眼看了看吴邪,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张起灵。”
“张起灵。”默念着这三个字,吴邪看着继续埋头吃饭的人,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天生话痨的自己碰上这么个闷油瓶,真是要了命。
“昨晚睡的怎么样。”
“诶?”吴邪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人,愣了几秒确定他是在问自己,这才说道,“睡的挺好的啊,就是做了个有点奇怪的梦。”
“嗯。”张起灵淡淡的应了一声。
吴邪看着他不置可否的样子,干脆把这个‘嗯’字当成了是在鼓励自己继续往下说。“不过我不记得梦的内容了,但是就觉得这个梦怪怪的。”撇撇嘴,吴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若有似无的瞟了吴邪一眼,张起灵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明亮的有些刺眼的阳光,淡淡说道,“该走了。”
“啊?”吴邪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走向了八点半。“要迟到了!小哥我走了!晚上回来给你饭钱!”抓过手边的背包慌慌张张的跑出大门,吴邪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想不通他今儿怎么突然转了性。
远远的看着吴邪跑出了院子,张起灵站起身走到门口,只见从昨天夜里就一直徘徊在院子外面的那个女人,正一步步的跟着吴邪走远,黑色的水泥路面上,殷红的血迹像是条蜿蜒的曲线,从她飘忽的身下慢慢成形。

既然那个叫吴邪的人出了寒舍,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张起灵淡漠的转回身,轻轻合上了朱红色的大门。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临近五一,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也在瞬间多了起来。吴邪饶有兴趣的听着老板跟那些带着各种口音的游客讨价还价,在征得了老板和客人的同意后,兴高采烈的冲进里屋去拿自己的相机准备拍照。
说是里屋,其实就是昨天往外拿衣服的那间小仓库。做好了再次被潮湿腐朽气息包裹的准备,吴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手拉开木门一手去按了灯的开关。
诶?不亮?
又来回按了两下,小小的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早上来放背包的时候这灯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个上午就坏了。这仓库没有窗户,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没有灯的话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吴邪叹了口气,探着身子往店门口看了看,老板还在和那个广东游客相谈甚欢。算了,不用手电筒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就把包放在架子上的,摸黑也能找着。
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满目的黑暗,吴邪终于就着门外的光线慢慢看出了些柜子箱子的轮廓。小心的避开脚边的小箱子,吴邪伸手探着面前的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估计是昨天自己把那些箱子底的衣服都翻出来了的原因,这屋子里的霉菌腐朽气味竟变得比昨天还重了些。常年没有光照现在又没了光源,吴邪只觉得莫名的有些发冷。眼看着前面是个柜子的轮廓,正摸索着想过去找自己的包,脚下却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撞上了旁边的空箱子。
“嘶——”靠在那已经被自己压瘪的纸箱子上,吴邪捂着肩膀倒抽了口凉气,刚才那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也不知道老板听见了没有。撑着冷冰冰的水泥地站了起来,吴邪突然觉得,这间屋子似乎比刚才又黑了点。
按理来说自己的眼睛已经适应这样的黑暗了,就算是门口的光线照不进这么里面,也不会变得这么黑——
慢着,从门口照进来的光呢?!

猛地回过头,吴邪记得自己进屋之后应该是没有拐弯直走的,可是现在自己来的方向,除了一片同样浓稠的黑暗,完全没有一丝光线。就连从门缝里透出的光,吴邪都没办法看到。
自己刚才没有关门吧?
伸出手去摸着那块应该是门的位置,上了些年头的木质门框已经被湿气浸泡的腐朽了不少,伸手摸上去不光冰凉还有些黏腻。吴邪顺着门框一路摸到门把手,试着拉了两下,竟然没有拉开。
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刚才摔的那一跤不小心把箱子抵住了门?
吴邪放开门把手,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在四周摸索着。屋子里的黑暗就像是一块蒙在眼睛上的遮阳布,把所有的光线都阻隔在外,吴邪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能适应了,可是却偏偏还是连个轮廓也看不清。
不知是不是因为蹲下身的原因,吴邪只觉得从地底冒出的凉气竟然在瞬间让整间屋子的温度都降下去不少,刺骨的寒意里包裹着阴冷潮湿的味道,像是张网一样把吴邪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不自觉的打着寒颤,吴邪心里已经开始慌了。自己摸了这么半天,门口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且自己靠在门上,还可以隐隐约约听见老板和客人的谈笑声。但是为什么这扇门打不开了,难道是转轴锈住了?最关键的是,吴邪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进屋的时候没有关门。
“老板?老板!”死命的拉着门把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吴邪一边锤着门一边叫道,“老板,帮我开一下门!!”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吴邪只听见老板和客人的寒暄,却并没有听见他回应自己。漆黑的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吴邪靠在门框上,正打算放大音量接着呼叫,却突然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鸡皮疙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接二连三的全都冒出了头。吴邪死死拽着门把手转身看着满目的漆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吴邪却突然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身体抢在大脑的指令前先做出了动作,吴邪拽着门把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把这扇木门撞开,自己的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
全身上下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机能,吴邪一动也不能动的僵在原地,只觉得头顶上的凉意就像是一盆冷水,慢悠悠的从后脑顺着脖子缓缓流到全身,激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直的倒竖着。
心脏像是要超出负荷的狂跳起来 ,吴邪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的像是打了石膏。后脑上的那冰冷刺骨的触感还在持续,吴邪的整个头皮都已经麻的快要没有知觉了。
那种从头顶慢慢往下移动,接着又再次从头顶顺着脑勺往下移动的凉意,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慢慢的,一下一下的,从头顶到后脑,再慢慢的移动到脖颈,如此来回反复着。
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被摸的头皮都快掉下来了,吴邪心里的郁闷和好奇已经渐渐替代了恐惧。屏息静气的僵着脖子慢慢转过头,而头上那毛骨悚然的抚摸也随着吴邪的动作慢慢扭转了方向。
腐朽糜烂的味道蓦地钻进了吴邪的鼻子,而那只冰冷刺骨的手,则轻轻的抚上了吴邪的侧脸。没有了头发的阻隔直接在皮肤上游走着,黏腻湿润却又坚硬如骨。
吴邪侧着脑袋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那似乎只剩下枯骨的手慢慢的在自己的左脸上游移着。可是眼睛的余光中仍旧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那正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而面前也仍旧是伸手从不见五指的黑暗。
还有完没完了?!自己进来拿个包而已,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的恶作剧?自欺欺人的在心里怒吼着,吴邪稳住呼吸猛地朝面前的虚空狠狠推了一下,虽然如自己所料的推了个空,但是脸上那冰冷的触感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吴,你关着门在里面干嘛呢?”门外猛地传来老板的声音,“来了外国客人了,你赶紧出来招呼一下!”
眼前的景物像是突然由黑夜跳到了白天,吴邪愣愣的看着那些浮现出来的柜子箱子的轮廓,转过身,门缝里漏进了几缕细小的光线,在漆黑的屋子里竟显得有些刺眼。
吴邪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随着轴承嘎叽嘎叽的声音,门开了。看着老板焦急的表情,吴邪僵硬的笑了笑,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屋子,关上门跟着他走向大堂。
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小小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微不可闻,而又彷若是心满意足的叹息。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被中午的事情一搅合,吴邪一整天都没了拍照的心情。晚上下班的时候打着手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仓库拽出了自己的包,怏怏不乐的往寒舍走着。
“小哥,开门,我回来了。”哐哐哐的扣着大门,吴邪总觉得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每次回头看的时候,却又说不上身后的那些路人究竟哪个才是跟着自己的人。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拉开,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口无精打采的吴邪,有些了然的往他身后瞟了一眼。那个跟着他的女人正远远地看着这边,她所在的那一块地面上,已经被鲜血浇灌出了小小的水洼。
吴邪默不做声的从张起灵身边走进院子,没有留意在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张起灵微微皱起了眉头。

灌了三大杯柠檬水,吴邪总算是觉得这一路上莫名的提心吊胆终于消退了下去。转头看着身后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吴邪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忘记跟老板要工资了。
“小哥,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做饭。”放下杯子,吴邪心虚的说着。
张起灵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吴邪,锐利的目光看得吴邪整个人都直发毛。
“小哥,我老实交代——”吴邪哭丧着脸走到张起灵身边,低着头说道,“我今天忘记跟老板要工资了,不过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把这几天的饭钱给你!”
收回那锐利的视线,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处,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回道,“没事。”
像是听见了特赦令一般,吴邪在千恩万谢后喜形于色的窜进了厨房。看着他忙进忙出,不时还扬声问着自己的口味,张起灵淡淡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麻烦的房客。

端着炒好的菜走出厨房,吴邪却没看见张起灵的身影。餐厅没有,大堂也没有。放下盘子,吴邪走到院子里,却看见张起灵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似乎在和谁说话。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冷冰冰的声音显得有些凶神恶煞,吴邪站在张起灵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进屋吃饭。“小哥?”
面无表情的人猛地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还未退去的狠戾。张起灵瞟了吴邪一眼,沉默着关上了大门。
莫名其妙的看着缓缓阖上的门,吴邪觉得自己似乎从那门缝中,又看到了那天晚上自己看见的女人。摇了摇头,装成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的样子,吴邪扯出张笑脸,“小哥去吃饭吧。”说罢,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
若有所思的看着吴邪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张起灵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默默的吃完了晚饭,吴邪难得的没有没话找话。收拾好了碗筷和张起灵道了声晚安,吴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吴邪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额头上那道被头发遮盖住的伤疤,轻轻地叹了口气。


昏黄的烛光微微的跳动着,映着墙壁上的那佝偻的倒影也在微微的颤动。摊在桌上的小篓子里放满了各色的丝线,花花绿绿的在烛光下映着的甚是好看。
一块绣了一半的红色绸缎放在桌子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就着这烛火穿着丝线。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眼角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沟壑,深深浅浅的盘踞着。
手中的绣花针针眼太小了,她试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办法把那根细细的丝线穿过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对着这边的人招了招手。
“来,帮娘把这线穿过去——”


猛地睁开眼睛,吴邪愣愣的看着自己伸在空着的手做着穿针的动作,窗外的月光静静的照着屋子,自己的手臂在墙上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
莫名其妙。
收回手,吴邪正准备接着睡,然而随着手臂一同转动到正前方的视线,却像是被粘滞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澄澈透亮的落地窗外,那个如同穿着血衣的女人正一动不动的飘在空中,逆着月光的身影没有留下一丝影子,而之前那垂在胸前挡住了面容的长发,此时却露出了条不小的缝隙,正对着吴邪目瞪口呆的脸。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张只剩下腐肉和枯骨的脸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自己,吴邪愣了三秒后,身体的防卫机制自动开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让他昏睡了过去。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静静的看着昏睡的吴邪,黑洞洞的眼眶里缓缓流下两行殷红的血泪,而那张已经没了嘴唇的嘴巴,慢慢露出只剩下血迹斑斑的牙床,像是一个无声的笑容。

我找的,就是你啊。


TBC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于是我来甩文鸟。。。
这个点应该也木有深夜党了吧。。。。
不见TBC勿沙哦。。。。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娘,你就绣这么一朵花,孤零零的多难看啊。”
“你这是出嫁,不绣花,那要秀什么?”
“不管不管,反正这个不好看。娘,重新给我绣一个嘛~~”
“你这丫头,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你现在让我给你重新给你绣哪里还来得及了?”
“娘~~娘最好了嘛~~~”
“你这丫头,重绣肯定是来不及了,这样吧,要不我给你绣凤穿牡丹,你看行不行?”
“好!娘,你说后天我要嫁的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很英俊,个子会不会很高?”
“大姑娘家没羞没臊的,你这回能嫁进王员外家,以后也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不用再跟着娘吃苦受累了。”
“娘,我要把你接过去一起住!”
“傻丫头,竟说胡话。嫁过去了你就是王家的人了,心里记着娘就好。能看你嫁了个好人家,我也对得起你早去的爹了。”
“娘,娘你别哭啊!娘!”
“乖,娘这是高兴的。哎呀,要秀凤凰翎毛的金色丝线没有了,你明天早上上集的时候,记得买两卷回来,我先从别的地方开始绣吧。”
“我现在就去~”
“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吧。”
“我很快就回来,娘你等我~”
夏日傍晚的残阳像是鲜血一样浇灌在这小小的茅草屋上,枯黄的茅草像是快要被这光线照的灼烧起来,发出阵阵轻微的断裂声。
扶着木门看着那在余辉下渐渐远去的身影,密布着皱纹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手中那尚未成型的轮廓,在鲜红的绸缎上仿佛是一直展翅欲飞的凤凰,即将冲上九天之中旋舞翱翔,再也不会回来。
混浊的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一滴滴滑落,看着那已经消失在巷口的身影,妇人攥着手中的绸缎慢慢转过身,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回了屋里。
天,渐渐的黑了。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枕头竟然都湿了一块。
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能让自己哭成这个德行啊?使劲揉了揉眼睛,吴邪打着哈欠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朝阳,动作突然僵滞了下来。
自己昨天晚上,应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了吧。自从出了那次事故之后,虽然有一阵子自己确实能看到不少不该看的东西,但是像这几天这样经常看见同一个,却还是第一次。
以往只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万事大吉,可是这回自己都装到这份上了,怎么她还是老往自己眼前晃。而且这么说来的话,昨天在店里的事情,八成也是她搞的鬼。
吴邪郁闷的抱着被子哀嚎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 ‘人’,要让她三番五次的找上自己。在心里默念了N遍‘我什么都没看见’,吴邪这才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跑下楼。

已经坐在窗边吃着早饭的张起灵听着吴邪丁玲哐啷的动静,微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自从吴邪在这里住下之后,这间不知道寂静了多久的屋子,竟然也慢慢的变得吵闹起来。虽然大多数的时候这些声音的来源都是吴邪一个人。
“小哥,早安。”拉开椅子坐下,吴邪拿起桌上的煎饼毫不客气的啃了起来。
放下手中的豆浆,张起灵只觉得一阵刺鼻的味道从吴邪身上穿了出来。带着些血腥和难以忽略的腐烂味道,让对面活生生的人就像是具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尸体。
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死气。张起灵有些疑惑的思忖着,昨晚那女鬼虽然没有听自己的警告仍旧徘徊在寒舍外,但是也依旧是远远的观望而已,吴邪虽然在别的地方可能和她有过接触,但是死气也不应该这么强烈才对。
降妖伏魔什么的并不是自己的工作,张起灵轻轻揉着眉心,但是要是让吴邪死在寒舍里,等那个该死的黑瞎子回来,又得听他没完没了的罗嗦。早知道有些事情,就不应该告诉他。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小哥,我去上班了啊。”默默的吃完了早饭,吴邪看着一大早就冷着脸的张起灵,估摸着他是终于得问自己要钱了,脚底抹油正想先开溜,却听见他在身后叫住了自己。
“吴邪。”
自己在这儿住了都快一个星期了,这还是张起灵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短短的两个音节带着些上扬的尾音,低沉淡漠的嗓音里虽然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听上去却说不出的好听。
“额,小哥,怎么了?”吴邪转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起灵,疑惑的问道。
“把你的包给我。”张起灵说着,不等吴邪的动作,便起身直接拽过了吴邪的背包。
“诶?”难道看自己没钱结账就要明抢了么?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张起灵把自己的背包掉了个个,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了一桌子。“靠!老子的相机!”心疼的窜到张起灵面前抱起桌上的相机,吴邪边仔细的检查着机身上有没有磕坏的地方,边有些不悦的说道,“小哥你这是干嘛啊?”
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桌上的东西之后并未舒展开,张起灵看着那一桌子七零八碎的都是和摄像相关的杂物,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奇怪。
莫名其妙的看着张起灵的脸就跟冻住了一样,吴邪把桌上的东西又都塞回了背包里。“小哥,我都说了,等到我的卡一回来就把钱截给你,我不会赖账的。”
难道吴邪和那女鬼真的有什么关系,才会让她这样下定了决心要至吴邪于死地?张起灵抬起头看着明显有些不高兴的吴邪,淡淡的说道,“带我去你上班的地方。“
“!!!”敢情这张起灵是真的把自己当时吃白食的了啊?!吴邪恶狠狠的瞪了张起灵一眼,一言不发的大步走出了门。
迈着大步气鼓鼓的吴邪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迈出寒舍大门的那个瞬间,一直徘徊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似乎散发出了一种名叫愉悦的气场。而在她看到尾随着吴邪的张起灵后,愉悦在瞬间变成了愤怒,而那一地像是永远不会干涸的鲜血,顷刻之间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虽然店铺的老板最开始对吴邪带来的这个没有表情的闷油瓶很是不满,但是当他发现只要张起灵往门口一站,店里的女性顾客就会马上增多后,便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张起灵不要客气随便坐。
吴邪郁闷的整理的货架上的衣服看着张起灵坐在门口,手中的鸡毛掸子恨不得能直接敲到他脑袋上去。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这么被当成骗子。亏得自己这些天还一直觉得张起灵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不错,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日上三竿之后这条古老的街道渐渐变得人声鼎沸起来,五一长假到来,全中国的所有景点都已经被人给堆满,就连这小城市里的小巷弄也没能幸免于难。
平日里总是透着些凉意的街道在此时也因为有人变得燥热起来,张起灵靠在店门口的柱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吴邪和其他店员忙的热火朝天。

自己已经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好好这样看一看寒舍外面的天空了。转过头看着巷道顶上的那一线天,张起灵在耀眼的阳光下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样明媚的灿烂的阳光,对自己来说却早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听着从背后传来的笑声和交谈,张起灵头也不回的继续看着天空。自己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管过一个陌生人的闲事了。黑瞎子云游之后自己已经忘记过了多久,每天坐在寒舍里看着日升月落,偶尔会有住客来,却也会在看看自己之后就摇摇头走掉。吴邪,还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住进寒舍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个房客就这么会惹麻烦。也罢,就当是给自己打发打发这漫无边际的时间吧。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在店铺斜对面飘忽不定的女人,张起灵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女人死了也有几百年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支撑着她在阳间停留这么久?

“Excuse me?”正思索着,张起灵的面前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虽然是女性,但是高挑的身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高那么几厘米。
“Yes?Can I help you?”眼尖的老板在张起灵刚要转身的瞬间,就把吴邪给推倒了店门口。瞟了一眼身边仍旧面无表情的人,吴邪热情洋溢的和外国友人打着招呼。
“I want to buy a bellyband,as a souvenir.”不知是欧美哪个国家的发音,带着些很重的卷舌音。
“Just a moment.”吴邪笑笑,转身对老板问道,“老板,她说想买件肚兜做纪念品,咱们店里有么?”
“肚兜?小吴你告诉她,让她去三马路上的第一家店,那儿是专门卖肚兜的。咱们这儿只卖旗袍和唐装。”老板有些失望的说着。
复述了老板的话,吴邪目送着那女巨人走远,瞟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不过说起肚兜,自己前两天不是还在仓库里看见了一条么?吴邪走到老板身边疑惑的问道,“老板,咱们店以前也不卖肚兜么?”
“不卖,怎么了?”
“我前两天整理旧货的时候,明明看到箱子里有一条来着。”吴邪回想着那副凤穿牡丹的刺绣,莫名的觉得好熟悉。
“可能是以前进货的时候不小心带着的吧,怎么了,你喜欢?”老板看着吴邪欲言又止的样子,慷慨的挥了挥手,“你要是喜欢,就把它找出来拿走吧。也算是个不错的纪念品。”
“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肚兜啊,不用不用~”赶紧摆了摆手,上次收衣服的时候就没看见那条肚兜,自己这几天还担心老板问来着。不过现在看来,要是真的丢了,应该也不打紧了。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过了正午,游人们吃饭的吃饭午睡的午睡,这条街道终于难得的安静下来。吴邪坐在铺子对面的馄饨摊上,头顶上的阳光已经变得毒辣的像是到了仲夏。食不知味的吃着那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馄饨,吴邪瞟了一眼仍旧靠在店铺前的张起灵,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两个人虽然平时确实交流不多,但是好歹也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星期了。自己都没怀疑他是黑店掌柜,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是骗子,还非要跟到自己打工的地方?
闷闷不乐的消灭了两碗馄饨,吴邪本来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再加上在露天的摊子上被正午的阳光晒了小半个小时,站起身的瞬间,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手还没来得及扶上桌子,就已经脚下一软倒了过去。
丁玲哐啷,木桌上的瓷碗顺着吴邪的手,无力的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啪——”土黄色的瓷碗在瞬间摔成了碎片,妇人原本就佝偻的身子现在已经紧紧的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黄泥地上的灰尘低低的扬起又落下,留下一片凌乱的痕迹。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搀扶到官府的,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家等着女儿买丝线回来。
后天就是女儿成亲的日子里,自己要给她绣一副她喜欢的凤穿牡丹,让她穿着高高兴兴的嫁人。
对,自己现在应该在家里绣花,对,绣花。
妇人像是没有听见里长的话,沟壑满布的脸上只剩下呆滞的神情。她愣愣的看着那两卷染了些血迹和污渍的金色丝线,疯了一般的从衙役手里抢了过来。
女儿去买丝线了,这是女儿买的丝线。可是女儿呢?我的女儿呢?!她明明说让我在家里等她回来,我的女儿呢?
围在官府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于心不忍的唏嘘着,看着站在公堂上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的妇人,听着她渐渐凄厉的哭喊着问她的女儿在哪里,都有些心酸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疯了。
紧紧的攥着那两卷金线冲出了点了火把的衙门,她在黑夜里没命的狂奔着。女儿把丝线买回来了,可是女儿却不见了。这个调皮的孩子,肯定又在和自己玩捉迷藏了。她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回去绣好了那副凤穿牡丹,那她就一定会忍不住笑着跳出来的。
一定的。

跑掉了鞋子,跑散了发髻,跑乱了衣衫,妇人茫然无措的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奔跑着,尖锐的沙砾把她的脚掌划出了道道血痕,可她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披散着头发在夜色里不停的奔跑着。
猛地推开木门,幽微的烛火还没有熄灭,穿着丝线的银针静静的别在艳丽的红绸上,像是在等待最后那一簇金色的翎毛。
慌乱的往针眼里穿着金色丝线,可是颤抖个不停的手却连针都握不紧了。她就着烛火不停的尝试着穿线,双手的指尖被针头刺得鲜血淋漓,血珠顺着那金色的丝线慢慢流淌着,染红了整整一卷线。
终于穿好了那已经变成了鲜血一般的丝线,她拿起桌上的那块红色绸缎,念念有词的开始飞针走线,原本就已经是艳丽如血一般的绸缎,在她十指的鲜血浸染下,竟变成了暗暗的黑红。
就快绣好了,你再等一等,娘马上就要绣好了。
天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满是血污的妇人就着照射进屋子的第一缕朝阳,心满意足的举起了手中已经完成的刺绣。蓬乱的头发混杂着手指的鲜血黏在脸上,过度使用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血红。
她慢慢的转过头,微微笑了起来,招了招手,慈爱的说道,“来,娘帮你把肚兜系上——”

猛地睁开眼睛,吴邪只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愣愣的看着那片雪白的天花板,吴邪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混乱的就像是一团找不到头的线。
线?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会在想到线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这么难受?每一次都是这样,为什么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梦的内容了呢?!
紧紧的皱着眉头,吴邪晕晕乎乎的转过头,却被坐在床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张起灵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才好像是因为低血糖晕了一下,可是怎么就回到寒舍了?张起灵这个闷油瓶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
“小哥,我怎么了?”吴邪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的像是大哭过一样。
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头,猛地掀开了盖在吴邪身上的被子。
“诶?”莫名其妙的看着张起灵的动作,吴邪还来不及拽住被子,整个人就已经暴露在空气之中。恼羞成怒的正想把被子抢回来,吴邪却在看到自己身子的瞬间僵在了床上。

视线里,那件自己以为弄丢了的红色肚兜,正紧紧的系在自己的腰间。而上面斑驳交错的暗红在裸露着的皮肤映衬下,已经变成了一块块墨迹一般的颜色。肚兜的正中央,一条栩栩如生的凤凰翱翔于一朵艳丽的牡丹之上,而那额前的翎羽,竟是如鲜血一般的红。
吴邪愣愣看着身上的肚兜,目瞪口呆的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脑子里的N个问题在瞬间全涌到了嘴边。无力的开合两下,吴邪选择了看上去最没有意义,却也是最能够逃避现实的那个。
“小哥,你干嘛把我的衣服脱了,还给我换上这肚兜——”
张起灵拿起椅子上吴邪的衣服递给他,淡淡的说道,“衣服是我脱的,但不是我换的。”
“啊,哈哈,是么——”
看着吴邪笑得整张脸都僵硬了的样子,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窗外如血般的残阳,回答了他刚醒来时的那个问题。

“吴邪,你被鬼缠住了。”

TBC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带着我的御花园自沙一个。
省的明天又在群里抱怨=。=
话说沙画的格式是神马我不知道。。。
那就这样吧=。=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来甩文鸟。。。
今天这个故事应该就能KO鸟~~
不见TBC勿沙。。。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三马路是这条古旧街道第三段的俗称,这条绵延千米的街道到了三马路这里,已经变得越发的清冷陈旧起来,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两盘的店铺鳞次栉比。站在三马路的第一家店铺门前,吴邪转头看了看没有表情的张起灵,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

昨天自己因为低血糖晕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张起灵在撂下一句自己被鬼缠住了之后只字未提。只是像是命令一般的让吴邪把那件肚兜脱下来扔掉,而且整个过程中仍旧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吴邪。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被人这么盯着脱衣服,谁都不会觉得舒服。迅速的脱掉了那条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自己身上的肚兜,吴邪光溜溜的裹在被子里等着张起灵给自己个说法。
其实自己对于有被脏东西缠上了这件事,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这样直白的从张起灵嘴里说出来,吴邪还是觉得有些震撼。张起灵怎么知道自己被鬼缠住了?难道他是天师或者道士?
接过肚兜的张起灵像是没看见吴邪眼里的那一肚子疑问,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肚兜上的刺绣。夕阳的余辉已经变成了喑哑的暗红,凝重的照射着他和那条肚兜。
得,看来自己不问的话估计这闷油瓶子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吴邪坐在床上看着那逆光而立的挺拔背影,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小哥,你怎么知道我被鬼缠住了?你是天师?”
“不是。”张起灵并没有转身,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他看着窗外那个恨恨的盯着自己的女人,拉开窗户扬起手中的肚兜,任由那块红绸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飘飘忽忽的飞落到那个女人的面前。
被张起灵挡住了视线的吴邪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在暗自疑惑着,这张起灵既然不是天师,那他怎么知道自己被鬼缠住了?难道他和自己一样?“小哥,那你知道那个鬼为什么要缠着我么?”
看着漂浮在半空的女人接下了那条肚兜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张起灵转身淡淡的说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那个女鬼是谁么?”吴邪下意识的觉得张起灵没说实话。
锐利的目光在吴邪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张起灵开口道,“我说过是女鬼么。”

“额——”吴邪有些换乱的别过头,“那个,鬼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女鬼出镜率比较高嘛。”随口编着理由,吴邪看着张起灵空空如也的手,赶紧转移话题,“诶,小哥,那条肚兜呢?”
“还给她了。”张起灵并没有戳破吴邪的谎言,转头看着已经昏黑的天色,微微皱了皱眉头。吴邪身上的死气并没有消退,看来那女鬼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诶?那这事儿就算完了?”吴邪觉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前因没有后果连中间的过程自己都不知道,难道这事就算完了?如果说这也算是被鬼缠上的话,那实在是不能算是一次很拿得出手的经历。
没有回答吴邪,张起灵只是沉默的看着窗外。
“小哥?“吴邪莫名的有些恼怒,猛地弹起身想去拽张起灵,失重一般的晕眩感却在瞬间袭来,让吴邪头晕目眩的又倒回床上。
张起灵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看着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却凌乱的吴邪,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气正在渐渐被死气取代。看来那女鬼是一心要至吴邪于死地了。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把被子往上拽了拽,修长的手指像是无意一般轻轻掠过吴邪的颈动脉。
大脑里的晕眩感在张起灵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便消减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吴邪已经说不上来是见鬼给自己的冲击大,还是现在被张起灵这样温柔的掖着被角带来的冲击更大了。

“额,小哥,我没事——”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知道吴邪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些动作背后的意味,张起灵在探测完了吴邪的灵感后,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两年前命盘里似乎出现了变故,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么?灵感并不是很强,命格够强硬但是八字却很轻。如果不是因为寒舍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护着,可能早就死在那个女鬼的手里了。
“明天和我出去一趟。”淡漠的说着,张起灵走到门口关上了灯。
“诶?去哪里?我明天还要上班啊?”
阖上的门把吴邪的问题全留在了屋子里,看着漆黑的房间,吴邪紧紧的攥着被子,把自己裹在了密不透风的黑暗中。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看着头顶上乌木牌匾上那个大大的‘兜’字,吴邪差不多已经明白张起灵为什么要让自己跟他来这里了。
这里是全城最老字号的一家肚兜店,既然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由肚兜而起,或许在这里可以问出些什么线索来。不过那女鬼不是已经离开了么,自己这一路上也没有再和以前一样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了,张起灵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而且,他真的不是天师么?张天师什么的,真的不是他亲戚?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吴邪没注意到店铺的老板已经走了出来,满头银丝的老人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身上穿的也是类似于古时候的那种对襟短衫。看着张起灵和吴邪并不像买东西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两位小哥,你们是要买肚兜么?”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老人问道。
“啊?我们是听说您这儿的肚兜的最全最多了,所以想来问问您,您这儿有没有绣着凤穿牡丹图案的肚兜呢?”吴邪赶紧上前扶住看着就快倒了的老人,礼貌的询问着。
“凤穿牡丹啊,有的有的,”老人笑逐颜开的在吴邪的搀扶下走进店里,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条条肚兜,慢悠悠的说道,“你们随意挑,各种颜色都有的。”
吴邪看着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肚兜,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头晕。肚兜的颜色多以红色为主,偶尔会有宝蓝镶边为辅,而肚兜上的刺绣更是种类繁多花样纷杂。不大的店面里四面墙上全是鲜红的肚兜,木质的屋子里满是陈旧的味道,偏偏今天又好死不死的阴天了,并不充足的光线让这四面挂满了肚兜的墙,就像是被鲜血浇灌了一样。

揉了揉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吴邪瞪了站外门外一言不发的张起灵一眼。明明是他拉着自己来的,到了地方又一句话不说。装出好奇的样子,吴邪转身对老人问道,“老板,咱们这儿有什么关于肚兜的故事没?”
“怎么没有啊,我小的时候听我奶奶给我说过一个,就是关于这凤穿牡丹的呢。”老人家坐在小板凳上,拿起篓子里的红绸慢慢摩挲着。
吴邪一听有门儿,赶紧看向门口的张起灵,谁知道他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懒得管那个闷油瓶子,吴邪自顾自的听着这老人开始讲故事。
“我奶奶也是听她奶奶说的,说是以前我们这里有个妇人,很早就死了丈夫,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因为针线活做的很好,就以绣肚兜为生。她女儿十六的时候,被镇上的王员外看上,说要娶回去做儿媳妇。但是谁能想到,成亲的前两天,她女儿出去买丝线,就这么没了。不知道是遇上了劫匪还是山贼,总之官差把她叫去府衙之后,就给了她两卷丝线,说是遗物。”
“那然后呢?”
“然后,这个妇人就疯了。她绣好了给她女儿做嫁妆的肚兜,天天在村口转悠,说是女儿在和自己捉迷藏,要去找女儿。后来啊,她有把肚兜藏在人家家里,看着谁家的小孩子找到了,就硬说是自己女儿。日子久了,大家受不了她这样疯闹,就把她赶出了村子。后来也没人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她给她女儿绣的,就是一副凤穿牡丹。”老人慢慢悠悠的说完了这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放下了手中的红绸。
站在门外的张起灵一字不漏的听着老人的话,基本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个女鬼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很久之前她就一直徘徊在这座小城里。虽然不知道她找的究竟是谁,但是张起灵知道她是在找人。那么现在看来,她找的,应该就是她死不见尸的女儿了。吴邪,搞不好就是那个被误认为是她女儿的倒霉蛋。
百思不得其解的吴邪闷声不响的走出店铺,自己那天把那条肚兜拿出来之后明明是抱出去和衣服一起晒了,但是收衣服的时候好像就没有看到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身上?而且最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听着这个故事,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

看着脚下青色的石板路,吴邪怏怏不乐的对走在身边的张起灵说道,“小哥,我回去打工了,过来的时候我只请了半天假。”
“回寒舍。”张起灵淡淡的说着,但是口气里是完全不容反对的命令意味。那女鬼留在吴邪身上的死气在他离开寒舍之后已经暴涨的连自己都压制不住了,这条街道上还徘徊着不少游魂,对吴邪现在的状况无异于雪上加霜。如果再不快点回去,只怕吴邪真的就要暴尸街头。虽然不是死在寒舍里,但是对自己来说,也已经是个麻烦事了。
“小哥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打工呢。”吴邪看着不远处的绸缎店,自己已经三天没付饭钱了,房租还一直是赊着账,要是再不打工的话,谁知道张起灵是不是又得把自己当骗子看。
没有理会吴邪的话,张起灵干脆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拽着他往寒舍的方向走去。

明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么手上的力气这么大!吴邪拼命的扭动着手腕,可是张起灵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攥着,根本挣不开。一路上就这么一个在前面面无表情的走,一个在后面面红耳赤的拽,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侧目。
但是说来也怪,当吴邪看到寒舍的院子时,身后指指点点的路人,也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了。
手上的钳制总算是松了开来,吴邪郁闷的活动着筋骨正莫名张起灵怎么不走了,却在正准备抬头的时候,被张起灵的背影挡住了视线。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一个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女人站在寒舍朱红的木门前,苍白的手掌微微合拢,在门扉上轻轻的扣着。
叩叩叩,有人么。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对襟短衫,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很粗糙的麻布料。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紧紧的髻,没有簪子也没饰品。
叩叩叩,有人么。
晦暗的光线在红色油纸伞的阻隔下,变成了暗暗的深红。照映着那女人身上的素色衣服,慢慢的变成了血液干涸后的颜色。
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回应。
女人有些心急的皱起了眉头,一转身,却看见了远远站在身后的张起灵,还有他身后被挡住了视线的那个人。
脸上的皱纹在刹那间像是绽放开的花朵,女人撑着伞站在寒舍门口,笑着开口道,“找到你了。”
天色在霎时变得更加昏暗起来,厚重的阴云像是一块铅灰色的幕布遮挡住了整块天际,空气渐渐变得凝重,停滞的风中满是带着铁锈味道的血腥气息。女人微微的笑起来,撑着伞慢慢的朝这边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道鲜红的血迹。而她的袖口里,一块艳丽的红绸正随着她的脚步,若隐若现。
女儿,娘给你把肚兜送来了。穿上它,跟娘回家吧。

吴邪站在张起灵的身后,只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凉的有些刺骨。刚上前一步探过身子,就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张起灵伸手紧紧的掐住了那女人的咽喉,食指和中指暗暗发力,那女人手上的纸伞便颓然无力的掉落在地。在吴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女人竟像是一道烟雾一般,嗖的从张起灵手中消失不见。
“小哥,刚才——”吴邪还来不及问出后面的话,就被张起灵拉着手腕往寒舍跑去。停滞的风在瞬间肆虐起来,夹杂着隐约的抽泣和哭喊,让人心惊胆战。
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是吴邪却觉得自己和张起灵已经跑了三千米那么久。撑着膝盖站在原地看着二十米开外的大门,吴邪喘着粗气说道,“小哥,不行了,我,我得喘口气。你把手松开吧,真的太疼了——”
手腕上的束缚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更加用劲起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吴邪完全没时间去惊慌自己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张起灵到底是什么人。当务之急,是让他赶紧放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被这么硬邦邦的手指头死死握着,真的好痛——
硬邦邦?
吴邪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原本就已经凌乱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缓,而心跳却跳的更加鼓噪。把一直盯着寒舍大门的视线缓缓移到自己的手腕上,吴邪死死咬住下唇才把那声惊呼给憋回去。
握着自己手腕的哪里是张起灵的手,分明就是五根腐烂到只剩下些烂肉的白骨!

慢慢的深呼吸了一口,吴邪用眼角的余光慢慢往上瞟着,只见原本拉着自己的张起灵,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穿着血衣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像是密密麻麻的长蛇无风自动,而身上的腐臭和血腥气味熏得吴邪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不就是那个这几天一直缠着自己的那位么?吴邪郁闷的在心里想着,不是事情已经完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我不是故意拿了你的肚兜的啊,话说我也很莫名它怎么跑我身上去的啊?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攥着自己手腕的力度慢慢加大,竟然把吴邪就这么给拎着站直了起来。管不了那么多的吴邪顺势站起来后,伸手狠狠在腕骨的地方敲击了一下,趁着她松手的瞬间转身就跑。
刚一回头,吴邪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尽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让吴邪把那黑洞洞的眼眶后面腐烂的脑髓看的一清二楚。花白的头发已经**涸的血液染成了黑色,一缕缕凌乱的粘连在只剩下些腐肉的脸上。而那白花花的颧骨像是就要戳到自己脸上,腐烂的牙床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口腔。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又和那晚一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慢慢的举起了什么东西。吴邪突然觉得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啪啦一声断了线,眼前一晃,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红。


像是透明的肥皂泡在眼前噗的裂开,眼前的景物在瞬间清明起来。张起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中了那女鬼的幻术。从自己掐住她咽喉的那一刻开始,幻术就已经把自己拽了进去。转过身,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吴邪,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地上,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尸体。
紧紧的皱着眉头,张起灵俯下身探了探吴邪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幸好还有。如果不是自己事前在吴邪的手腕上已经下了一道咒,恐怕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抱起吴邪往寒舍走去,张起灵一脚踹开朱红色的大门,把吴邪在院子的石柱上靠好,又伸手划了两个透明的结界把整片区域都包裹了起来,伸手从虚空中一探,一并锋利狭长的黑金古刀便紧紧握在了手中。
拿着刀走出寒舍,张起灵闭上眼睛静静搜寻着那女鬼的气息。结界包裹着的世界静谧的没有任何声音,而阴暗的天色也像是变成了夜晚。空气中除了些许残留的腐臭气息,再无其他。
从吴邪第一天上班回来的那个晚上,自己就察觉到那女鬼已经盯上了吴邪,那条肚兜上凝聚了她所有的执念,虽然不知道吴邪是怎么找到又把它带回来的,但是大概正因为如此,才让着女鬼把吴邪当成了她的女儿。
心下一动,张起灵慢慢的回过头,只见靠在院子里昏迷不醒的吴邪,已经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平日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此刻却是只剩下了满目的漆黑。

暗叫一声不妙,张起灵疾步跑到吴邪面前,刚刚触碰到吴邪的眉心,便觉得整个人的意识在刹那模糊不清,再想抽手已经来不及,像是被牢牢黏在吴邪眉心的指尖像是触碰了高压电一般。
一阵头晕目眩后,张起灵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像是弥散着无法散去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伸手在空中挥了挥,张起灵隐隐约约的看见,在那雾气之后,一间小小的茅草屋若隐若现,而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像是位妇女,而跟着她往里的走的另一个,正是吴邪。
突然之间,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张起灵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色,一轮血色残阳,正缓缓落下。


TBC

楼主:夏灬安兰  时间:2021-07-06 08: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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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夏灬安兰

字数:185327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2-05-07 19:56:00

更新时间:2021-07-06 08: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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