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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天祭(祭司攻×教主受)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原创】天祭(祭司攻×教主受)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过气楼主在估分之后的报复社会之作,甜虐不定,背景接《还魂》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被吞了?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苗疆拜月教,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帮派。
也因着这神秘,被中原武林视为邪教,并传,教内存有起死回生之法。
也是因此,莲火教巫医莫云霄为了给谢流年一个圆满的交代,居然单枪匹马独入拜月教求取回生之法。
他见到了拜月教的大祭司,那是个年龄将近四十却因术法修行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的奇怪男人。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袍,长发未束,披至腰际,发间却垂着一根系着明珠的丝绦。
高高在上的祭司对莫云霄不屑一顾,故作高深的道:“你想把死人从黄泉带回,那么,你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可做月神的祭品呢?”祭司幽幽道,“你的命,你的爱,你的心,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莫云霄拖着瘸腿拜伏稽首,额头磕在地板上的刹那,听见微不可察的声音,那是衣角擦过地面翩然而去的声音。
祭司冷冷道:“你没有资格做月神的祭品。莫要让我再在拜月教见到你,异教徒。”
莫云霄只得离去,而后却执迷不悟又一次潜入,被拜月教徒抓了,本是要送入天坑,成为无数白骨中的一具的,却正巧被拜月教主救下。
教主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雪白色的长衫上绣着星辰的图样,袖口和衣角还有烫金的丝线,高贵无匹,但眼中却有淡淡的哀伤。
莫云霄跪求教主恩赐回生之法,教主屏退众人之后轻叹一声,然后告诉他:“拜月教中,教主只是象征,真正拥有无尚术法的是大祭司。我无法赐予你什么,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放你姓名。走吧,离开大青山,离开月宫,不要再为了一个死人而轻视了生者。”
莫云霄就此离开,然,他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走,那个看似无所不知的大祭司却从竹林中沿着荷池缓缓踱出,衣角旖旎一地,神色无波无澜:“教主这是妇人之仁。”
教主的脸色苍白得像是霜打过后的秋花,单薄清瘦的身子在风中轻颤:“月宫底下的白骨已经够多了,再不能有新的血了。”
祭司嗤笑:“呵,教主果真是仁义无双。”
说罢,广袖轻拂,掠起一丝清风,足尖踏过残荷,如神如仙,凌空而去,只余衣上淡淡的熏香。
教主望着那人神祇般的背影,手指轻轻搭在小腹上,低下头,轻言细语:“我只是想为我们的孩子积德。”
说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灿如春华,却又一晃即逝,反而露出忧郁:“可是,我的大祭司,你定是不要这孩子的。”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说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灿如春华,却又一晃即逝,反而露出忧郁:“可是,我的大祭司,你定是不要这孩子的。”
毕竟,在他们头一回春光旖旎之时,年轻的拜月教主道:“姬暗,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硕大重重的顶在最深处,搅得教主痛呼出声,又觉失仪,便咬紧牙关,将那痛楚生生忍住,身子却跟着那一上一下的抽~插颤栗不已,软得像是一滩烂泥,无力的瘫软在榻上,墨发裹着淋漓香汗,铺了一床。
大祭司的脸上带着情~欲之后的快感,却用手指掐住对方的下巴,强迫教主看他。
教主勉力抬起头,身体还包裹着对方的火热,脸上汗涔涔的,眼前都晕着一层雾气:“呃?”
大祭司手指狠狠的掐住他下巴,身下也不温柔,一记记狠狠的顶撞迫得小教主快要哭了出来,他则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慢慢道:“不要叫我的名字,叫我大祭司。”
教主泪光盈盈,断断续续的唤他大祭司。
大祭司终是松开手指,却见教主下颌上几乎都有了淤青,可见用力之大。
然,大祭司却毫不怜惜,冷冷道:“好啊,你若是有了我的孩子,刚好用作天祭,提升我的修为。”
教主闻言一动,体位的变化引得两人都闷哼一声,他怒道:“姬暗,你……”
“叫我祭司大人!”大祭司一把重新将人推到,然后,深深直入,“既然明华教主将我拘在这拜月教永远不得离开,那我,便要做最强的祭司。便是用亲生骨肉献给月神做天祭,只要能获取力量,又有何干?”
教主吃痛:“母上将你束在月宫,是她的错,可是……呃……我对你……真心无两……”
“真心?”大祭司呵呵冷笑,“你不过是需要我的力量稳固拜月教罢了。你的真心,又值几斤几两?连屠夫肉摊上的猪心……都不如。”
“我对你,从未有过利用。我只是……喜欢你……”
“呵,教主,”祭司冷言,“我不信神,不信真心,我只信我自己。”带着点儿哄骗的意味,他说,“你若不想有人天祭,那就乖乖喝下我给你的药。”
果然,每一次的温存之后都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大祭司从未心软。
直到有一回,大祭司修炼之时险些走火入魔,教主入密室查看,却被他一把抱住。然后,神志不清间,炽热得像是一盆火炭,烧焦他的心肝。而身负月神阴寒血脉的教主,则是他最好的降温。
那一回,大祭司自顾不暇,自然没有避子汤。
可就是那一回,教主便有了。
只是,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唯恐腹中未成型的血肉成了给月神的天祭。
好在,祭司虽然法力无边,但拜月教的术法,对拜月教主却是无用的。
否则,要教主如何遮掩那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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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三个月,恰逢大祭司闭关石室,未有肌肤之亲,倒是容易遮掩。
好在这孩子并不怎么磨人,呕吐什么的也并不密集,只是让教主昏了一回。
他于悬挂风铃的苑中晕了过去,彼时身边没有仆从,只隐隐约约听得叮铃叮铃,像是海中的女妖唱着空灵的歌曲。但其实,那晕眩并未持续多久,几乎是身子全部瘫在墙根时,他便醒了过来,只觉得脑中似有磨盘在转,腹中亦是沉闷的痛。
他没有喊人,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一手撑住墙壁,缓缓的站了起来,再慢慢挪进内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然后,才缓缓坐下,给自己搭了个脉。
脉搏的跳动牵动起他嘴角的弧度,顶好看的面容,不似月神高高在上的贵气,也不似大祭司的游离人世的冷傲,那是带着对美好与希望的憧憬。
他保持着笑容,把本已递到嘴边的凉茶端开,唤了仆从进来:“递我准备些蜂蜜水来。”
不能亏待了腹中的小东西。他想,就算大祭司绝决无情的说不会要这孩子,可是,这孩子是他的,他要他疼他爱,这就足够了。
况且,他才是拜月教的主人。
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不住呢?
天祭,天祭,呵,只要不被大祭司晓得,只要瞒着他,待孩子长成,便还不信了,哪一个父亲会舍得要了自己孩儿的命?
他左手拱起,轻而柔地去触尚自平坦的小腹,想象这个孩子一点点在他腹中长大,慢慢撑起一点一点的弧度,最后瓜熟蒂落,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角娇滴滴地喊爹爹。大概,若是姑娘的话,脸型会很像大祭司,独一双眼睛,需得像极了自己。
因为大祭司的眼中是万年的寒冰,抹不开一丝温暖。一个小姑娘的眼中不该有太多愁绪与厌世,还是该灿如春华的。
不多时,仆从拿来了蜂蜜水,用上好的琉璃盏装盛,摆在镶玉的托盘上,恭恭敬敬,高举过头顶,跪得卑微而恭谨,说:“教主请用。”
教主轻轻蹙了蹙眉,道:“起来吧。”
仆从惶恐,头越发地低了。教主轻叹一句:“罢了,退下吧。”仆从这才膝行退去,眉眼都不敢稍平,唯恐玷污了月神之子。
森严的礼教,冰冷的教规,这也是拜月教主所厌恶而胆怯的。
上一代教主明华是个绝美绝柔的女子,然而,媚骨之下却又是凤凰于飞的骄傲。集教主与祭司身份于一身的明华,去中原游历时,带回来一个少年,只十二岁。
少年名叫姬暗,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少主,因被灭了门而流落江湖,为明华所救。
然而,明华并非善男信女,她救人只是一时好玩,并未想过要待姬暗如何,便将人丢在了祭司殿。
姬暗想逃回中原,好为家人报仇,被明华捉了回来,打断了双腿,鲜血淋漓的躺在月神石像下,像一只濒死的兽。
明华居高临下,殷红的蔻丹映照着额上的一弯金色月牙,熠熠生辉。樱唇轻启,道:“既然你想走,那本座,便要你永远留下来。”然后,她给姬暗下了禁咒,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大青山的拜月神殿。
姬暗匍匐前进,血迹在神殿中拖出一道道狰狞来,他大声质问:“你不是苗疆的神吗?为什么要害我!”
明华轻飘飘道:“美好的事物毁灭开来,才是最极致的美。”
从此,姬暗就被禁锢在神殿中,为奴为仆,磨灭了他作为江南武林世家少主的尊严和骄傲,把那月白风清惠风流雪全部消磨得干净。他想过死,可是明华的术法着实厉害,他连咬断自己的舌头都做不到,反倒是被迫跪着擦遍月宫每一块地板。而因为反抗和不屈,他的断腿也没有得到好的医治,落下了残疾。
他来的第二年,明华生了个男孩儿,是拜月教未来的教主。
而那个男孩儿的父亲,听闻也是明华从中原掳来的男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俊美男人,似乎是朝廷的状元郎。
然而,作为未来教主的生父,状元郎的下场并不美好,被丢进通天塔的蛊池自生自灭。
明华曾带着姬暗进到通天塔中,指着蛊池中累累的白骨,道:“从白骨中开出的花朵,才是世间最美之物。”姬暗听得莫名其妙,又听明华道,“本座从星盘上看到,有一个中原人,会要了本座的性命,夺走本座的祭司之位。呵,你看,这么些花朵,竟然花朵没有那个人的。你说,那个人会是你么?”
姬暗不答,不动,不惧,不怒,就像是***控的木偶。
明华伸出手指,点在一骷髅的额头,然后,那具骷髅便慢慢碎裂开来,连同整个蛊池里的白骨也散成飞灰,融入蛊池,成为蛊虫的温床。
明华轻蔑地笑:“没有人能够取代本座,没有。”
然而,十七年后,还是在这个蛊池边,明华却被人推了进去。
而在这之前,她的力量被人吸取一空,原本青春不老的美丽容颜迅速衰败。她惊讶道:“姬暗,你居然……”
姬暗看着手指间闪动的光华,像是萤火的光。原本瘸跛的双腿也完好如初,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饱含着力量。他留恋地看着手掌,余光轻瞥在蛊池中挣扎却被无数蛊虫一拥而上啃噬掉皮肤血肉的明华,淡淡道:“原来那个人真的是我。”他平淡而残忍地说,“可是,在池子里骨头中开出花来的,终究是明华教主你啊。”
十八年的时光,他终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说:“你放心,我会永生永世留在大青山月神殿,接过你的衣钵,成为拜月教的大祭司,辅佐你的儿子。永生永世,做月神的奴隶,奴役整个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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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放心,我会永生永世留在大青山月神殿,接过你的衣钵,成为拜月教的大祭司,辅佐你的儿子。永生永世,做月神的奴隶,奴役整个苗疆。”
明华教主还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被乌泱泱的蛊虫吞没,只剩一具美丽的白骨。
而那白骨空洞的黑窟窿,怨毒地看着姬暗,以及被姬暗挡住的、晕倒在阴影之中的人——她的儿子,拜月教的新任教主。
那可怕而狰狞的窟窿,森森的白骨上没有一丝血肉,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白骨的手指也挤了过来,掐住亲儿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个不孝子,居然伙同外人弑主杀母!月神让我来带你下地狱!”
“不!”伏在桌案上小憩的教主被噩梦惊醒,没有喝完的蜂蜜水被扫到地上,冷冰冰的,和玻璃渣子一起,撒了一地。
他被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息,额间大汗淋漓。梦中的母上,就跟四年前一样,连倒进蛊池的角度都相同。
仆从听到动静,急匆匆进来,见此情景,跪了下来,不声不响地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拜月教主仍是心有余悸,半晌才开口,声音却哑了好多:“定佑,你说我母上……是不是被困在蛊池,永世不得超生?”
定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两声,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教主面色悲戚:“我怎么忘了呢,你被他毒哑了啊,四年前就毒哑了。”他说,“抱歉。”
定佑摇头,徒劳地比划着手势。
教主看不明白,叹道:“是我母上,也是我,是拜月教,毁了他。可是,母上,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上的。”
定佑看着他,用一种悲悯的目光。
他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正常的红润来,然后,手指下移,覆到平坦的小腹,带着些许甜蜜,小声道:“定佑,不瞒你说,我怀了他的孩子。我想生下来。”
定佑的眼睛陡然睁大,嘴里呜呜哇哇的大叫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嘘,”教主做了个嘘声,“轻些,别让他知道了。他不肯要这孩子,但我,不想任何人死。”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道:“母上灭了他满门,囚禁了他一生,这个孩子,是我欠他的。也许,不必使用天祭,我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帮他解除母上的禁咒,让他可以离开大青山,离开月神殿,去他想去的地方,过他想要的人生。”
有风过来,吹得铃铛叮铃铃地响,奏出一首安魂曲。
风中,拜月教主喃喃道:“我的祭司大人,我的姬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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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月的时候,肚子终于有了轻微的隆起。
无人的大殿,教主温柔地抚摸着小腹,露出笑来。而他头顶,月神的面容冰冷依旧。
他想起年少时的事来。
他是未来的拜月教主,所有教徒都只能仰视的存在,没有伙伴,没有朋友,就像是一个囚徒,日复一日地在神殿中修炼。
定佑是明华妹妹的儿子,是月神的血牲。但祭司那一日,明华从星盘中窥见,月神不满意这个祭品,她更看见,她被人取代的未来。
因为月神的不满,定佑侥幸活了下来,成为最下等的仆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兴许是这样相似的背景,定佑居然同姬暗合谋,立志要推翻这一切。
名为贵人实为囚徒的教主就是在这种时候遇到了姬暗。
彼时,他正于神殿跪经,已经跪了好几日了,却仍然没有得到月神降下的昭示他一生的旨意。然而,腿脚已经麻得不行,嘴唇也已干裂,身子摇摇欲坠得厉害。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一个穿着笼重黑袍的男人,跪着,用手中的抹布,一块块的擦着地板。待每一寸地方都焕然一新时,男人这才抬起头,眼睛黑白分明,但是,眼中却有深沉的恨意。那恨意不像是单纯地憎恨某一个人,而是囊括了太多。
接下来,那个男人,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儿。
他拿起刚刚擦过地板的抹布,漫不经心地擦拭月神神像。
这是大不敬啊!
月神会降下雷霆之怒的啊!
教主出言斥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对月神不敬?”
“呵,我是何人?我叫姬暗,”他冷冷地回头轻瞥一眼,手上动作依旧不停,“不敬又如何?不过一堆石头,我为何要敬?”
教主挣扎着站起来,想去阻止这放肆的行为。然而,跪得太久,他双腿瘫软无力,刚刚站起来走出一步,便一头栽了下去,整个人都往姬暗身上扑去。
姬暗抬手一揽,瘸跛的下盘不稳,带得两个人都撞上了月神神像。
姬暗嗤笑:“大不敬。”这分明是在讥讽他刚刚的话语。
小教主红了脸,道:“不是……”
“呵,月神之子便可任意妄为,普通人却只能任神奴役驱使。”姬暗冷笑,“这是什么神?是谁的神?是谁同意的以之为神?”
教主愣住了,久久不能平复。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生来便是拜月教的下一任教主,是除了明华之外整个拜月教最尊贵的人。那时他也不过十三四岁,又是在月神殿长大的,未曾见过外人,如何听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
他只是觉得,为什么,一个人的生死祸福全部都要交给那座冷冰冰的、不会说话不会哭笑的石像来决定?为什么,那些教义教规是那样的繁琐冗长?为什么,要有血牲要有人祭?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尊贵了,却只能待在大青山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敢看他?
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都在姬暗大逆不道的诘问中有了标准。
原来,年幼的教主心中,早就有对月神的不满。在他潜心侍奉神灵的外表之下,居然藏着一颗叛逆的心。
想来便是那时,他便记住了月神殿中的人。那个最下等、却又最叛逆的人,那个人叫做姬暗。
他那时便异想天开:我愿做你命中的光,照亮所有的阴暗。
为此,三年之后的通天塔中,万蛊池边,他咬破手指写下数道禁咒,甘愿成为姬暗的“朔月”。
凡施术法,必有反噬,力量越大威力越强,反噬就越强。一般术士,往往承受不了这强大反噬,所以,术法上的成就也就平平。
可是,拜月教主,号称月神之子,能够消解一切反噬。
而这“朔月”,便是把教主与姬暗联系起来,姬暗可尽情施术,反噬则全部交由教主来化解。
姬暗吸取了明华毕生的功力,成为拜月教的新任祭司,站在了大青山的顶峰,睥睨众生。他可视众生如蝼蚁,却因为明华的禁咒,终此一生,不能离开大青山,只得带着最高的荣耀继续囚徒般的生活,侍奉他嗤之以鼻的神灵。
这兴许就是亵渎月神的报应。
而姬暗由此变得阴骘残忍喜怒无常,似乎都有了答案。
月神要他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且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姬暗如何不知?可是,血腥如同权利,一旦尝到了那滋味,便甘之如饴,成为一种生在骨髓的诱惑,再难戒除。为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密室中不断的修炼。
而他的修炼也经常喜怒无常,常常用强大的术法劈得砖石摇摇欲坠,祸害了半个殿堂。
“噗,”教主吐出一口血来,好在内殿无人,要不如何得了?他抬袖擦干血迹,一手仍是温柔地抚摸小腹,突然感觉腹中似有鱼儿游过,轻轻柔柔的,美妙至极。他笑了,苍白的脸,殷红的唇,漆黑的眸,温顺之中却又有一丝无奈,“这副身体,果然是越来越差了。”他轻轻拍了拍微隆的小腹,似在嗔怪,“瞧瞧,有了你,这朔月似乎并不能完全消解反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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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拍了拍微隆的小腹,似在嗔怪,“瞧瞧,有了你,这朔月似乎并不能完全消解反噬了呢。”
腹中的小东西如同鱼儿般游弋,像是在抗议爹爹的埋怨。
教主哭笑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居然都会怄气了?待出生了,不知得是多么喜欢撒娇的小姑娘。
然,他无比期待这个小姑娘。
眼角还含着笑,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教主为何而笑?”
抬起头,果然是大祭司。
他不动声色的将虚掩在腹间的手撤开,改去拿桌案上的蜂蜜水,轻啜一口,润了润喉,脸上笑意仍在:“想着祭司今日该从殿中出来了,特以笑相迎。”
“想我了?”大祭司蛾眉高高挑起,拉长了语气,“怎么,欠、操了?”说着,人已经到了教主身前,身子微微俯下,一只手挑起对方下巴,居高临下,颇含威慑力。
大祭司的威压释放出来,无形的气流震得门帘上的珠子都不由得跳动,外间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然而,教主却面不改色,只当从未有过这一段,将那蜂蜜水放了回去,抬眼,灼灼地看着对方。
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大祭司才自感无趣,退了回去,收回这威压之术,道:“果然是月神之子呢。”
因是月神之子,所以,这些拜月教的术法,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教主面上不动声色,但心脏却跳得厉害。若是平时,这点儿小小术法自然无足轻重,可现在他的身子,反噬无法完全消解,又有孩子时时刻刻汲取他的力量,这叫他有些小小的不安。而面对刚刚的威压之术,腹中本只如游鱼般的动静,像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变得大且乱了起来,带来一阵剧痛。
他忍住这痛,眼角笑容不减,但脸色着实不好。
这变化让大祭司也不由得多看几眼,然后道:“怎么,修习禁术了么?脸色这样难看。”目光落在琉璃盏中的蜂蜜水中,眼眸一动,“你病了?”
“无妨。”
然而,大祭司才不管无不无妨,强行抓了他的手便要诊脉。教主哪里肯,急着挣脱回来。
大祭司顿了顿,任由那手缩了回去,眼神很冷:“为何不敢叫我看?”他死死地盯着教主,大不敬,“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呵,很好,我说过,若有了孩子,便做我天祭增强力量的祭品。”
教主的身子轻微一颤,腹中孩子也动得更厉害。但是,他不敢再挣扎,只得慢慢递了手腕过去,任由对方拿捏。
切脉没切多久,大祭司的眼神却几经变化,最后,终是收了手,道:“你的身体何时差成这样?那些照顾教主的仆从都是死的么。”
“不干他们的事儿,”教主道,“我杀母弑主,这是月神降下的惩罚。”
“月神的惩罚?”祭司大笑不止,“就那堆石头,你就是拿斧子砍了它劈了它,它又能如何?惩罚,何为惩罚?便是要罚,又如何轮得到那东西!”
教主静静地听着自家祭司这大逆不道的宣言,面上岿然不动,但身体却在抵御来自腹部的一波接一波的疼痛。
笑过之后,祭司又道:“四个月后的盂兰盆节,我邀了龙虎山的张天师来讲经。”
这不是商量,只是告知。然而,这分明是不合礼制的。他是祭司,是执行人,而教主,才该是整个拜月教出令之人。
教主并不斥责他的越俎代庖,只是疑惑:“为何?”拜月教同中原武林根本没有任何往来,更别提,自家盂兰盆节的传经法会竟要有其他派别的人来讲经了。
祭司这样回答:“如果人不来,我又怎么杀他呢?”眸中映出嗜血的神情来,“毕竟,是他,和明华教主一起,杀了我姬家满门啊。”
说到明华教主的时候,他的目光放在教主身上,嚣张的笑容似乎在说:明华虽然死了,可是,母债子偿,你也别想着逃。
教主急道:“那张天师于术法上的造诣不比你低,你要杀他,便不怕死么?”
“我怕什么,”他转身,从门口看出去,是华丽的月宫,是宽阔的坝场,是成千上万的信徒。他说,“我有广阔的月宫,有千万人的奴仆,还有你,我的朔月,难道还杀不了一个糟老头子?”
“你,想用众信徒的血来成全你的仇恨么?不,不能这样。”
“放心,”祭司道,“就算月宫血流成河,我也绝不会叫你死的,毕竟,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承担得起朔月。也只有你,才是流着明华血液的人了。”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他很多时候都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明华的儿子,不是拜月教的教主,那么,他和姬暗之间,是不是便可以像平常那样爱了恨了分了合了?
又或者,明华没有联合张天师灭姬家满门,没有将姬暗虏来大青山,那该多好。
兴许,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江南或者苗疆,某一人外出游历,然后见到对方,在同一张桌上饮酒,见对方气宇轩昂与旁俗不同,便提了女儿红上去,道一句:“这位兄台可否赏脸同饮?”然后,便结了友谊,一路相伴,相识相知。
这才该是他们的相遇。
而不是在毒瘴满天的苗疆,在冰冷的月神殿上,用两种囚徒的姿态。
然而,回不去了。
便是术法通天,也无法逆转时光。
况且,姬暗到底是外来者,根本没有通天之术。便是小小的反噬,他也无法消解,只能转嫁给教主,靠着月神之子的血脉消解反噬。
但现在,教主从未有过的难堪,与难熬。
他歪倒在席上,青玉案遮住他大半身影,整个人都痛得蜷缩成了一个球形。他竭力抑制住口中的呻、吟,双手曲成温暖的掌桥,捧按在腹上。
“额……”偶尔的痛呼从口中溢出,好在这殿宇贴了大祭司亲手绘制的符咒,才不会将这脆弱传递出去让外人知晓。可是,他的痛苦却是十成十的。
他这副身体,本就不怎么样,又要承受“朔月”的反噬,又不能叫大祭司知晓腹中胎儿的存在,便只能用药压制。不单单是控制孩子的长势,也得暂时抑制胎息,让人诊不出喜脉。
便是因此,他才能逃离大祭司的切脉。
本来当时大祭司还打算用术法窥探他内心的,但是,施术的时候,所以术法都如泥牛入海,这才恍然想起,拜月教所有的术法对月神之子都是无效的。所以,才有了那感叹。
教主彼时有些小小的慌乱,既是怕秘密被发现,却又窃喜:他这是在担心我吗?担心到暂时忘记了拜月教的术法对我无用。
可是,大祭司却说,他的担心只源于一个,教主是唯一能够承担他“朔月”的人。
哈,竟是如此?只是如此?果然如此啊。
教主心头悲切,只觉腹中每次抽动都搅扰着他的心肝,刀削一般,痛得厉害。
好在一逞口舌之快的大祭司没有注意到,已经翩然离去,否则,教主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下去,而腹中血肉能否保全。
可是,姬暗他没注意,就像之前一样,全然不在意的。
教主捂着微隆的肚腹,紧咬着下唇,口中尽是血腥味儿。
他不敢翻来覆去,微隆伤了孩子,只得像一具僵死的尸体一样,蜷缩起来,侧卧着,大半身子着地,似乎有寒气从地底升起,席卷住他。然而,分明极冷,却又忍不住大汗淋漓。
他轻轻地张唇,无声地说着什么,眼神迷离,透过门户看着外边,瞧远处的风铃翻动跳跃,听那空灵的叮当声。
不知过了多久,定佑端着晚餐进来,一见此景,慌了,急忙放下手中东西,扑了上去,呜呜哇哇地乱叫。
教主一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在磨人的疼痛中,他始终保持着清醒。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保持这眼睁睁的痛苦,是否是为了在听到姬暗脚步声的时候挣扎爬起,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太卑微了。
定佑开始乱叫的时候,教主开口了,很虚弱无力的声音:“莫要出声。”
他眼前是一片雾翳,分明就已经很朦胧很虚迷了,该是把眼前人错认为心上人的了。可是,他太清醒了,在苦痛与虚弱中的清醒,他十分清楚,眼前之人是定佑,而绝不会、从来不会是姬暗。
虽说他也曾痴心妄想过,但到底只是痴望。
定佑果然止住了声,便要扶他起来,他却摇摇头:“我没有力气了,便让我在这儿躺会儿吧。”很轻的声音,“定佑,你替我看一会儿吧,我怕他来了,我听不见。”
定佑点点头,又端了蜂蜜水来,示意要他喝。
教主轻笑摇头:“我喝不下。”见对方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又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儿的,只是药效过了,孩子闹得厉害。”再加上“朔月”不能完全消解,自然会损害他的身体。
定佑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地板上写道:你这个样子,撑不到孩子出生的。放弃他吧,拜月教需要你。
教主苦笑道:“这孩子真是命苦,父亲不要他,舅舅也不要他。”也罢,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流着他和所爱之人的血,便是全天下都不要这孩子,只要自己坚持便是了。毕竟,拜月教在世人眼中,本就是邪魔外道,那他这邪魔外道的教主做出怎样不为世人所容的事儿都该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若自己不在了,谁又来护这孩子周全呢?
苦笑被几声咳嗽打断,教主轻咳几声,却是十分明显的克制地咳嗽。身体绷得紧紧的,都不敢太过大声,动作也不敢太大,闷闷的,像是把所有不适都咽了回去。
定佑见状急忙去拍对方的背,咳嗽好一会儿才止住,教主喉中却是干涩得紧。
定佑指了指已经干了快要消失的字迹,似乎在催促教主下定决心。
然而,教主道:“我本就撑不到这孩子出世。”眼睫一垂,“大祭司他邀了张天师盂兰盆节来月宫。他想,亲手杀死这个灭他满门的仇人。”
定佑怔了一下,猛然想通关节。于术法之上实力相差不大的姬暗想要一举击杀仇敌,只有一个办法,修习杀伤力更强的术法。那也就意味着,教主所要承担的“朔月”反噬更大。以前或许还行,可现在,这副身子,如何能成?教主他,本身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以前或许还行,可现在,这副身子,如何能成?教主他,本身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定佑摇头如拨浪鼓,绝不肯这般,更是要教主堕了孩子。
教主道:“她在我腹中住了五个月了,已然会动了。我不是神,不能判决她的命。”他说,“定佑,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看在你我都流着同样的血液的份上,我求你一件事。”
定佑如何不晓得这便是托孤?是以拼命摆手,不肯答应。
教主道:“我求你,到时候剖开我得肚皮,取出这孩子。带着她,离开月宫,去哪里都好。告诉她,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神。”
定佑有些奇怪,教主如此在意大祭司,却为何没有提到一星半点?然而,表示如此,他已然猜到来日结局,又如何清晰明了的去思考各种缘由。
但是,教主已然把一切都规划好了,包括姬暗的大仇得报然后重得自由,也包括女儿和定佑的出路,更有拜月教未来的路。
教主身死,没有继承人,拜月教,内乱之后只能土崩瓦解。或许到时候,月神神像倒塌,月宫倾覆,神,也就不存在了。
这会是他,也会是姬暗愿意看到的结果。
只是,这尾声,却没有他自己的结局。
他说:“定佑,你须得应我此事,”顿了一下,道,“因为除了你,再无人愿意帮我了。”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放着论文不改,放着考试不复习,我可能真是飘了吧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他说:“定佑,你须得应我此事,”顿了一下,道,“因为除了你,再无人愿意帮我了。”
除了你,再无人愿意帮我了。
多么孤独无助啊。可是,却又是一句大实话。连他所爱之人也不会帮他。
定佑没能再拒绝,看着那张极好看的苍白脸上,本该熠熠生辉的眸子黯淡无光,他无力拒绝,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
教主笑了:“我便知道你会帮我。此恩此情,昊天罔极,多谢了。”
谢,的确要谢。可是,他不也已经为定佑预设了一个美好的将来了吗?他让定佑带着孩子离开苗疆,也是让定佑离开这牢笼,重获自由。
黑暗需有光明照亮,可是,太阳升起之前,只能看蜡烛。那么,他愿意为这烛火,开启所有人的新篇章。
晚风一阵一阵的,吹得风铃响个不停,与烛台上跳跃的光芒一起,演奏黑夜中的曲子。
腹中终是完全安定下来,那小姑娘又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想来日后亦会是人淡如菊的端庄娴雅。
“还是刁蛮些的好,”教主自言自语,“太恬淡了会被认为软弱可欺。”
刁蛮些好啊,毕竟这孩子,没有爹爹护着,没有父亲疼着的,只有靠自己了。
是啊,人的一生,只能靠自己。就像他一样,最终能够倚靠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若是那个人能够回头望他一眼,不必搀扶,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欣慰。若是……若是再痴想一些,那人能够想他念他恋他疼他,那便再好不过,便是用命去换也是甘愿的。
可是,事与愿违。
况且,他的命,已有定数。
轻轻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来到庭院之中。
月光皎洁圣明,撒下一片银霜。
可是,那掌管阴月的神,却是那般藏头露尾冷酷无情,他治下的子民更是被压迫的奴隶,连同他这个教主,也是命运的囚徒。
教主开始扪心自问,回想初见姬暗时的场景,更是领会。
月华如练,树梢竹影在晚风中形成浪涛。
而一个人影,身着白袍,颀长秀丽,站在树梢之上,轻若鸿毛,遗世独立。长发轻拂,露出发间丝绦系着的明珠,坠在那墨发之中,像是一只眼睛,注视着芸芸众生。
继而有箫声响起,萧瑟之中更多的是寒冷与肃杀。
教主立在拱门旁,双手笼在宽袍大袖中,心道:“我的大祭司啊,你的心中,黑暗太多了。”
正闭眼听曲,箫声却已戛然而止,被一声惨叫代替。
教主猛然睁开眼,望向那边,竹林树梢上已没有了祭司的影子。
再一看,白衣的祭司脚踏虚空已然落到了他的身边。祭司手中握着支玉笛,系着鲜红的流苏穗子。
祭司白衣轻扫,衣角似乎绣着点点稀疏的红梅,长发披散至腰际,竟也带着些魅惑的意味。
祭司道:“教主这是在赏月?”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祭司道:“教主这是在赏月?”
“嗯。”
“月亮是什么颜色的?”
“月白。”
“不,分明是血的颜色,”祭司笑,“就像是……从人的喉咙里喷涌出来的热血的颜色。”
说这话时,祭司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的衣角,斜握着玉笛,似乎另有深意。
便是这时,教主突然反应过来,他衣角的,根本不是红梅,而是血液。
他刚刚动手杀了人。
教主后退一步,背部抵在墙壁上,胸中涌起一阵恶心:“你……在月宫杀人?”
“那又如何?”祭司不以为意,“月宫中的冤魂多了去了,并不少这一个。”
“为什么?”
“身为拜月教的大祭司,杀一个擅闯月宫的异教徒。怎么,难道我连这权利都没有了?”
异教徒?教主突然想到数月之前来求复生之术的年轻巫医。但下一刻,他又觉得,那巫医与其他人一样,都是鲜活的生命,不管哪一条的消逝,都是不该的。
然而,知道了祭司衣角上的是血迹,又联想到明明吹箫弄曲芝兰玉树的人居然手染血腥,他胸中的恶心便止不住了,于是,干呕几声,真的吐了出来。
祭司轻退一丈,冷眼旁观,然后冷冷问:“怎么,恶心到吐了?”
教主无法作答。
祭司却报复性地道:“不过区区一条人命,比起我全家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教主红着眼,吐得撕心裂肺。他亲眼看着祭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变成了他不敢认也不敢信的人——那是他们共同厌恶的人啊。
见教主这般难受,祭司心中大喜,哈哈笑了,走了开去,只留下一句:“助我杀了张老道,或许,我就不那么连带着恨你了。”
恨吗?是该恨,可这恨为什么要由教主来承担?分明他也是受害人啊。
只是祭司的仇恨太大太烈,浓重得他自己都算不清楚。而罪魁祸首明华已死,便只有把那恨转嫁到明华的儿子身上。
可是,他忘了,如果不是明华的儿子,他早就死在了明华手中。
前期没有的孕吐,终是在这一天晚上姗姗来迟,再变本加厉地折磨教主,让他越发清瘦,而腰间的那一团,也就越显凸出。为此,他便用白绫缠束,不叫祭司看出。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盂兰盆节愈近,教主的肚子也愈大,然而,自那日开始的呕吐,持续到今天也该没停。
他吐得太厉害了,食欲也大大的下降,身子也随之清减,唯独身前的肚子,越发彭隆,高高的挺着,像是倒扣了一口铁锅,沉沉的压在他清瘦的身子骨上。
而这愈发隆重的肚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腰背也疼得厉害。等过了八月份的时候,已经隆起得相当可观,每次束腹都是一场磨难,须得屏住呼吸,双手牵扯那白绫,一点点用劲,直到脸色惨白满身冷汗,已然被裹得小了大半的肚子突突的疼,人也大口大口的喘息,瘫倒在榻上半天才有气力。
亲力亲为,这便是用来形容他的。因这情况,他不能把秘密泄露给别人晓得,免得祭司知晓而启动天祭。虽然定佑知晓内情,但卑贱的仆从是不允许进入教主和祭司的寝殿的。所以,他无法帮忙。
盂兰盆节将近,按照惯例,要在月宫外的广场举行传灯法会。这也是普通教众一年之中难得见到教主和祭司真容的场景。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盂兰盆节将近,按照惯例,要在月宫外的广场举行传灯法会。这也是普通教众一年之中难得见到教主和祭司真容的场景。
历年的传灯法会,教主都会着西番如月莲白袍,簪青玉簪,用取自通天塔的胜过,点亮第一盏莲花灯,放入沧澜河溪中。
祭司则着素衣,持占星杖,预示众星拱月。法会的高、潮,由祭司施展清风化雨之术,雨滴坠入河面,化作流火,点燃河溪中的一千零八盏河灯。再由河水将莲花灯带走,带着众人的祈愿和虔诚,回到月神的身边。
往年也还罢了,可这一回,对于教主而言,法袍着实紧了。没法儿,只得将高高隆起的腹部束了又束,极力压缩孩子的活动空间。
他喘了口粗气,又紧了紧白绫,这才在身侧打了个结,道:“我的小姑娘,抱歉了,今晚上委屈你了。你乖乖的,爹爹带你去看河灯。你父亲乘风而来衣袂翻飞,施术燃起满船河灯,委实是……美不胜收。”
束得几乎平坦的腹部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孩子在回应他。
“真是个听话的小姑娘,”教主簪起一头青丝,为遮掩憔悴苍白的面色,略施脂粉,显得红润不少。他理了理繁复的衣袍,终是踏了出去。
而外间,跪了一地的信徒和仆从,齐声道:“恭迎教主圣驾。”
“起身吧,”教主道,“去法会。”
众人面露喜色,心知今日的特别,心头已经许了无数愿望,只待祭司点燃河灯,将凡人心愿上达天听。
而定佑,略显忧虑,偷偷去看教主,似在担心。
轿撵出发,到了月神殿前,然后,教主下轿,走在前头,拾级而上,登上百级的高阶。白袍的衣角像是一朵最纯洁的昙花,轻轻扫过毫无纤尘的阶梯,高贵无匹,神子下凡。
所有教徒俯首于地,虔诚万分,不敢抬眼偷看,只耳畔响过一阵阵庄严肃穆的乐音。
众人眼中高贵无匹的神子,此刻却并不轻松。束腹太紧,裹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这百级的阶梯,又让教主不得不强自硬撑。他屏息凝神,一步一步,尽量稳步向前,直到腹中开始隐隐作痛,才终于登上了最上头。
然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他不能露怯。
宽袍轻挥,对信徒道:“起。”
乌泱泱起了一地人来,挨挨挤挤的,都是来瞻仰教主与祭司圣颜的。
“呼。”教主轻呼一口气,一手不动声色的笼着宽袍大袖遮在身前,另一只手趁众人不注意伸到身后,擂了擂酸痛发胀的腰。
月华撒下来,给广场镀上一层银霜。
远处的竹林传来鸟鸣,然后,乌鹊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紧接着,有箫声响起。
众人跪倒,低头,然后,便见一袭白衣从那竹林中掠出,像是一只雪鸟,披着月光踏着清风,如期而至。
而那白衣掠过的地方,都出现了纯白的西番莲的虚影。平地生秋兰般,极其惊艳的步步生莲。
神迹,这便是拜月教的神迹了。
然而,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又哪里来的神迹?不过是术法,一叶障目,用美丽的虚影蒙蔽欲、念之人的眼。
教主却是一清二楚。甚至,在祭司惊艳出场之前,他便已然猜出。因为腹中,又开始疼了。
是“朔月”。祭司施术,教主承受反噬。祭司让乌鹊南飞箫声响起然后凌空而来时,反噬便已然开始。教主一边感受着反噬带来的痛,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祭司。
看一眼少一眼,他不会有太多机会了。更何况,此刻所展现出的,是明亮得如同救世神的祭司。
那才是他心中所爱的姬暗啊。
转眼之间,祭司已经落到了教主身边,却不行礼,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然而,目光一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传音入秘,却极寒:“你竟停了朔月?”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洗漱的时候码的,其余的明天再更。我真是只勤劳的小蜜蜂,快来夸我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转眼之间,祭司已经落到了教主身边,却不行礼,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然而,目光一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传音入秘,却极寒:“你竟停了朔月?”
消解术法反噬的“朔月”,可被教主自行停止,这也是历代教主制衡祭司的方法。
可是今日,教主并未主动停止“朔月”。
便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朔月”,为了自保,自动停止了“朔月”。
刚刚祭司施展的术法不算精深,但月华如练乌鹊南飞的幻术,依然会产生反噬,若不能通过“朔月”转嫁出去,以他的凡人之躯,更难承受。
几乎是瞬间的,刚刚还光彩照人宛若神仙的祭司,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雪白的皓腕上不知何时爬上了紫青色的纹路——是反噬。
众人心中的神明,位于高台之上的教主和祭司,此刻却有了嫌隙。
祭司的脸阴冷,传音入密:“怎么,教主大人是准备在传灯法会重振旗纲了?”
众所周知,本该集拜月教大权于手的教主,因为本身温润的性格,以及同祭司出生入死的关系,这才将大权交给了祭司。祭司本就术法高强,是信徒眼中的神,又得了这些权利,难免会一家独大越俎代庖。
中原人常常说功高盖主权倾朝野,用在祭司身上也无不妥。而话本理的权臣,又无一不是被主上打压。
是以,昔日的江南武林少主会这样揣度,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那便是教主待他的情义。那个温厚的人,如何会为了权位而伤害他?
教主腹中本就不适,此刻听祭司这毫不信任的诘问,更是不适加剧。白绫层层包裹之下,肚子变得硬邦邦的,像是有块玄铁在腹中游走,带着股下坠的力道。
这小姑娘,听到双亲的对质,开始调皮了。
教主一手仍虚虚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却不敢在祭司眼皮子下扶腰了,只得装作愤怒的样子,紧紧地攥着衣袍,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想祭司大人停止盂兰盆节的计划。”
他没有解释暂停“朔月”的缘由,反而另起话头。在祭司听来,这分明就是承认以暂停“朔月”来威胁他。
祭司如何能忍?
他面色不善,生生捏碎腰间的玉箫,道:“没可能的。”这一次不再传音入密,而是贴近教主的耳朵,鼻息随着话语一同灌进教主耳中,却是同样的绝情寒冷,“时至今日你才晓得收权,已然晚了。我告诉你,这朔月你停不停都无所谓,张老道我杀定了。”
玉箫的粉末从祭司指间飘落,强自施术的后果便是,祭司的嘴角居然溢出了鲜血。然而,他轻蔑地笑着,却又不觉可怜,反而认为是嗜血的魔。
他本该是神,却成了魔。
祭司又道:“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莫让我强制开启朔月。好歹,我不想彻底断了你我之间所谓情分,”顿了顿又道,“仇人与床伴的情分。”
教主没有说话,紧咬着下唇,裹着白袍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的确有些怕了,为何他的祭司大人变成了这样偏激暴戾的魔?为何……腹中疼痛这般磨人?
他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便会露出呻、吟,只得鼓着腮帮子全身绷得紧紧的。
不能待了,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忍不住的,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出了什么问题,那小姑娘也撑不住的。
教主脚下千钧重,只想回到寝殿,然而,白袍衣角刚刚划过一道弧线,他的手臂却被祭司一把抓住,就像是被一个铁箍箍住,动弹不得。他不敢回头,但眼角已经红了。他道:“放手。”
祭司道:“传灯法会还未结束,教主这是要去哪里?”
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却也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是了,他是拜月教主,怎么能够没有任何理由就离开传灯法会呢?
腹中疼痛越发明显,似乎还有一股热流从中淌出,带着坠感和痛感,要将这小教主撕成两半。
教主心中一惊,莫不是要生了吗?
他早就晓得以自己的身体撑不到孩子出世。而今日,“朔月”突然暂停,是否就是一个标志?孩子即将出世、而他也将魂归幽冥的标志。
思及此,教主心中大动,不,还不能,盂兰盆节之事还没完。若他现在死了,那“朔月”便真正解除了,祭司就根本不可能胜得了张天师。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手臂还被祭司紧紧箍住,厚重的袍子中,里衣已经被汗水濡湿了一层又一层。教主屏住呼吸,道:“放手,我重开朔月。”
祭司这才慢悠悠地放手,讥笑:“谢教主恩典。”
教主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连同被裹得紧邦邦的腹部也不停抽搐,似乎被一下子送下了三寸。
不能在这里,不能在今天。教主一遍遍提醒自己,终是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
祭司乐得享受这唯吾独尊一呼百应,如常完成了法会。在施清风化雨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当时被自己死死箍在手中的手臂,那般纤细,比女子还要清瘦。然而,天降甘霖化作流火,点燃一河花灯,众人俯首帖耳,称“祭司万岁”,又将那一丝丝的心疼怜悯挤了出去。
他不知,不知教主下、身见血,染红白袍;他不知白绫解开,肚腹弹出,寝殿之中痛呼响起,却又隔绝在符咒之内;他不知,他施术之时,本就痛苦不堪的教主终是喷出一口血,殷红刺眼,落在床榻贴着的符咒之上……
他从不知,不知自己真正伤害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想了想我写的这几个,有生了个儿子的,有得了个女儿的,还有对龙凤胎的。所以,为了凑齐所有可能,这回就父女双亡吧。我可怜的教主啊,对不起啦,阿西吧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时间:2019-05-15 18:19:16

孩子没有出生,那剧烈的疼痛只是束腹太过加之“朔月”对身体的伤害。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的大动胎气。
教主不敢宣召大夫,怕被祭司知晓,是以,不管多大的痛苦,他都只能一个人窝在床榻上,孤苦伶仃自行承担。
法会没有结束,定佑偷偷溜走,然后,轻车熟路的溜进教主的寝殿,果见痛成一团气息奄奄的教主。
定佑不会说话,只能扑过去,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吵醒了痛昏过去的教主。
“不是他啊。”教主心头喟叹。纵然他分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可到底,人心总是渴求温暖的,他也希望来的人是幡然醒悟的祭司,是能够接受这个孩子的姬暗。
可是,不是他。
定佑打着手势问该如何帮忙,教主半眯着眼虚弱道:“可否替我煎贴安胎药来?”孩子不稳,他也已经有落红的迹象了,现下只能垫高下、身勉强扛住,“在药里加些延产之物。”
定佑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强硬地去看对方情况,在掀开厚重的白袍时才发现,教主身下,已是一片小小的血泊。
定佑使劲摇头,打着手势道不可以,旧事重提地要教主引产。教主笑:“如果我贪生怕死的话,便不会留她到今天了。定佑,时间不多了,我的计划,需要你的助力。”
兴许是想到孩子出生后自己便能够脱离拜月教重获自由,定佑有一时的犹豫。犹豫之间又听到教主闷哼呻、吟,最终仍是下定了决心赶出去煎药了。
八月的孕肚压在身前,沉沉的,像是压了一座小小的山丘,好不容易拉了薄被盖住,锦被之下却也有肉眼可见的拱动。
腹中柔软的血肉被搅得生疼,连骨头也似乎被一根钢筋慢慢撬开,连带着下坠的力道,果然是痛得厉害。
教主艰难的翻了个身,侧躺着,呼吸这才顺畅不少。但流血过多,痛又来得密集,他脑中昏昏沉沉,竟又想睡过去了。
他果然闭上了眼,入了光怪陆离却又美好的梦。梦里祭司接受了他的爱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肚子,等待着他们的孩子出世。
那手真是温暖啊,一下一下,就像是真的一样。
“呃……”腹中孩子应和祭司的抚摸,重重地踢了教主一下,痛得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然而,眼睛猛然睁开。
现实世界中,居然果真有一只大手在他腹部摩挲,手掌上的老茧刺激着柔嫩的肚腹,本就不安分的孩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等等,是谁,谁来了?
眼中的焦距慢慢聚拢,然后,教主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长发披面发间系着明珠丝绦的人。
是祭司,是姬暗。
教主心头一凉,已从祭司冰冷的目光中看出了自己的狼狈,以及将要的不堪。
祭司慢慢牵动嘴角,半是讥讽半是深沉:“原来教主近月来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啊。”他拿起手来,眼中是算计的笑,“是我的吧?”
教主浑身发抖,不敢答话。
祭司却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生下她吧。”
教主一愣,眉目间溢出喜色,却又听祭司道:“我正愁不敌张老道,这孩子来得好啊。用作天祭,涨我功力。”
教主又气又恼,伴着一阵阵的疼痛,身子都开始痉挛,好不容易才怒道:“她是你女儿,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献给冰冷神像的祭品!”
“女儿?”祭司冷笑两声,“我一开始就告诉了你,若她存在,就一定是我天祭的血牲。是你执意留下了她,不是么?”
的确如此。可是,这并不能成为杀害无辜的理由。
教主据理力争:“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缩在暗处不敢走出。可是,就算你杀了所有人,站在权利的巅峰,那又如何?你不能让逝去的人复生,也不能叫错过的幸福回溯。”他说,“姬暗,放手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创造一个光明的拜月教,我们一起,直到永远。”
祭司冷哼道:“一起?永远?呵呵,教主大人,你是如何觉得我会甘愿同仇人之子携手永远的?你不会是认为,我喜欢你吧?”
祭司问得教主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教主虽知祭司对他的恨,却始终认为,那是一个孤独者的执拗与复仇者的矛盾。他认为,他们之间是有情的。
然而,现在看来,只是一厢情愿。
祭司道:“你在我眼里,只是朔月的承担者,是仇人之子,是泄、欲的床伴。至于喜欢,呵呵,你我之间隔着血仇,隔着尊卑,你当真以为我为了区区情爱就能够抛弃所有?”他道,“实话实说,我从未对你动过半分心思。毕竟,若我想的话,勾勾手指,多的是要来爬我床榻的人。至于这孩子,不过是流着月神之血才能完成最圆满的天祭。”
一把一把尖刀,从祭司口中飞出,直扎教主胸膛,刺得他一颗真心鲜血淋漓片片破碎,比“朔月”反噬还要痛苦,终是哇的又吐了一大滩血来。
祭司并不怜香惜玉,伸手点了教主穴道,然后把人推在床榻,大手重重按压在隆起的肚皮上,痛得教主连声惨叫。
祭司道:“我已封了你的穴位,叫你无法停止朔月。现在,不管是为了我天祭的祭品,还是保住我朔月的承担者,你都得给我生下这个孩子。”
教主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本已止住的血再次从那小口涌出,带着强烈的坠痛。他无力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分明是你告诉我,有血有肉的人不应该做那冷冰冰石像的奴仆,是你叫我晓得,除了黑暗,还应该有光明。

楼主:羽翩翩又叫白苏

字数:29381

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9-04-28 01:50:00

更新时间:2019-05-15 18: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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