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袁杰脑子里一直闪现着晓莉那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心里甚至比晓莉更着急，生怕晓莉愁出病来。他想托人情，找关系，可这方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门都没有。于是，他又想到了那句老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钱就是敲门的砖。先拿出两万元通融通融试一试。幸亏自己如今有钱了，这钱自己能拿得出来。
第二天一早，袁杰去银行取了钱往口袋里一揣，急急忙忙就去了拘留所，找到了那两位主管的公安，先是极尽恭维奉承。最后趁左右无人，便一人口袋里塞了一万元的大票，说我弟晓东自幼身患好几种病，希望二位多多关照。两位公安揣了钱，立刻换了一副仁慈的面孔，口气也缓和多了，假惺惺道：
“既是有病，那我们就请示请示上级，给他开个保外就医，先让他回家去看看病，明天你就过来领人吧。”
有了公安主管人员的这句话，第二天上午，袁杰雇了辆出租，果然就把赵晓东接出来了。一看晓东腿部的伤口已经化脓，袁杰先把晓东送到医院，给他看了伤口，打了消炎针，包扎好了，才出了医院。因为晓莉住的是集体宿舍，没有单独的房间，所以袁杰就把晓东接到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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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东接回来的次日上午，袁杰就打电话告知了晓莉，因为晓莉宿舍没有电话，袁杰就把电话打到小月亮餐厅的经理部，由经理部转告给晓莉的。
知道了哥哥已经接出来的好消息，晓莉一下班，就急匆匆地往袁杰这边赶来。
一迈进袁杰的厅里，晓莉一眼就看到哥哥晓东了，哥哥正安祥地躺在旁边的小屋里，就是袁老汉住过的那间小屋。哥已经不是前天在拘留所时，那副脏兮兮，浑身遍体鳞伤的样子了。哥浑身上下已经焕然一新了，可能是绷带缠得太厚的原因吧，崭新的裤角没有拉下来，小腿上露着一截雪白的纱布。
“晓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在拘留所里，我差点被他们打死了。”看见妹妹进来，晓东连忙坐起来，拉着妹妹的手诉苦道。
“哥，腿上的伤还痛吗？”晓莉泪眼欲滴地瞅着哥哥缠满纱布的腿，关切地问道。
“现在不疼啦。别难过，哥命大死不了。晓莉，你得好好感谢感谢那位姓袁的先生，是他把我给接出来的，又送我去医院看的伤。”

看着哥哥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又照顾得那么好，晓莉心中对袁杰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大恩不言谢，袁大哥对他恩重如山，能是轻描淡写的一个“谢”字可以表达出来的吗？
当晓东兄妹俩正在说话的工夫，袁杰已经把晓东的脏衣服洗好了，晾在了凉台上，又准备去做饭，晓莉看见了，忙对袁杰说：
“袁大哥，我哥的衣服太‘埋太’，应该是我来洗的，却让你洗了，真不好意思噢。”晓莉不胜感激，居然带出了一句东北方言，把“脏”说成了“埋太”。
“说什么见外的话，晓东不就是我的弟弟吗？给他洗衣服还不是应该的吗？晓莉，你们兄妹俩好好聊一聊。我去给咱们做饭去。”袁杰笑呵呵地，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晓莉当然不好意思吃现成了，便跟着袁杰来到厨房，给袁杰打下手，剥个葱，洗个菜，袁杰掌勺。两人一块儿在厨房忙活起来。一会工夫，饭就好了。
因为晓东刚回来。今天袁杰特意给晓东接风洗尘，所以菜准备得很丰盛。有东北大马哈鱼，大对虾，生鱼片……等。都是晓东兄妹俩最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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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摆好以后，袁杰和晓莉一左一右，把晓东扶到外面的餐桌旁坐下来，一看晓东不好意思动筷子，晓莉便不断地给他碗里夹菜。袁杰还特意备了啤酒给晓东斟。酒过三巡，晓莉先开口了：
“哥，这次你可要接受教训噢，再不能干那违法的事了。”
晓东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就想刻意隐瞒，便瞪起眼睛肆口否认道。
“我干啥违法的事了？我要是干了违法的事，他们还能两天就把我放出来吗？”
“还嘴硬呢，要不是袁大哥暗中给主管的公安塞了两万块钱，他们能放你出来吗？还不得蹲上几年大狱。你看，才进去两天就把你打成这样子。要是蹲上几年，还不得把你打死。说不定早就成了狱中之鬼了。”晓莉也不给哥哥留情面，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真他妈的有钱能买鬼推磨。”晓东听罢愤愤地说。
“哥，那是过去的说法了。现在人家都说，有钱能买磨推鬼呢，钱的功能更大了。”晓莉纠正道。

一听妹妹说，是姓袁的暗中给主管的公安塞了钱，这才放他出来的，晓东感激涕零地向袁杰说道：
“袁大哥，要不是你慷慨出钱救我，恐怕我就被打死了，是你救了我一命，袁大哥，请受我一拜。”说着，弯下身子就要给袁杰磕头。
一看晓东要给自己磕头，袁杰连忙双手扶起晓东，说道：
“晓东，快别这样，快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扶起晓东后，袁杰接过晓莉的话茬继续向晓东劝道：
“晓东，记住！以后可别再——”他本来想说以后可别再‘坑蒙拐骗’四个字的，但又怕伤了晓东的面子，便改口道：
“——以后可别再干那些傻事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袁杰刚劝罢，晓莉接过来又劝道：
“袁大哥说得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哥！你还记得咱爸咱妈说过的‘不义之财不可取’的这句话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耐心地轮番劝导着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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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杰和晓莉轮番劝架下，晓东低下了头，脸上露出愧色。忽然，他伸出双手，朝自己脸上“噼里啪啦”左右开弓，狠狠地扇起了耳光。口里骂道：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竟做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吓得晓莉忙按住晓东的手说：
“哥，可别这样了！可别这样了！我们不说了还不行，不说了还不行。”
“晓东，只要你知错改错就好，你还年轻，从头做起还来得及。”袁杰也跟着宽慰道。
袁杰和晓莉劝到这里，又把话题转到了晓东日后的打算上。晓东很茫然地说，自己既无文凭，又无技术，上哪儿去找工作。
袁杰沉思了一会，说道：
“晓东，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有个建筑工程队，等我揽到了工程，就把你安插在我的工程队里，当个建筑工吧，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饭。”
“袁大哥，那敢情好啦。我和妹妹能遇上你这么个侠肝义胆的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晓东解除了后顾之忧，一高兴，居然学着古人的语气，文诌诌起来。

于是，餐桌上又转入了温馨，热闹的气氛。三个年轻人边吃，边谈笑风生。尤其是晓莉，嘴角上总挂着幸福的微笑。她一会儿看着哥哥，一会儿又看着袁杰。此刻，她守在两个亲人之间，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晚饭后，三个年轻人又在一起唱了半天卡拉OK，一直闹腾得很晚，晓莉才说要回单位去，因为明早晓莉要上早班。于是袁杰便用自己的自行车把晓莉送回她的宿舍。
晓莉回去后，觉得哥哥晓东住在袁杰家不是个长久之计，于是请示过小月亮餐厅的经理，给哥哥晓东在男工宿舍找了一个空铺，每月只消象征性的掏点住宿费就可以让哥哥住进去了。吃饭她在职工食堂去打，很方便的。
住的地方解决以后，晓莉趁休班就去袁杰家接哥哥了。
然而袁杰却不同意把晓东接走，说我这里现成就有住处，锅碗瓢勺都现成，自己在家里做着吃更便宜，一看袁杰诚心诚意地要挽留哥哥，晓莉便答应，继续把哥哥留在了袁杰家。

由于晓东的腿伤还没有好，所以一日三餐都是袁杰做好了，端给晓东吃现成的，每隔两天，袁杰还亲手为晓东换药包扎伤口
在袁杰的精心护理下，晓东腿部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一个礼拜以后，晓东就可以下床了。晓东感激地对袁杰说：
“袁大哥，多亏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伤才好的这么快。从明儿个起，我就在家中给你搞家务，收拾房屋，做饭洗衣，你只管放心地出去揽工程，上电大吧。”
“好吧，那我就拜托了。我给你一把门上的钥匙，楼下就是自由市场，啥菜都有，你自己看着买吧。出去记着锁门就是了。噢，买菜的零钱就在大屋的抽屉里，你自己随便拿吧。”听了晓东的话，袁杰便不客气地吩咐起来。
“袁大哥，你就放心地出去揽工程吧。”
从这天起，晓东就住动承担了家里的一切家务，袁杰又照常出门了。为了早日揽到工程，袁杰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一边忙着跑工程，一边忙着上电大，夜大，不断充实自己。撂下晓东一个人在家里搞搞家务，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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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袁杰回来吃罢晚饭后，又匆匆出去上夜大课了。袁杰今天走得比较早，大约不到七点钟就出门了。剩下晓东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无聊，便决定出去溜达溜达散散步。于是，锁上房门便出去了。
暮秋的白昼渐短，当晓东离开家属楼来到马路上时，黄昏的阴影逐渐扩散开来。空旷的马路已经行人稀少，只有往来的汽车呜呜叫着往家里赶。马路两旁的树木，叶子已经脱落，远远看去，像是一排排谢了顶的老人伫立两旁。
晓东且走且看。蓦的，一排矮树下，一个影子似的人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向这边走来。晓东下意识地抬眼一望，只见那人挎着个竹篮篮，露出白花花的鸡蛋。噢，原来是个卖鸡蛋的。晓东心想，既然这么晚，鸡蛋还没卖完，肯定会降价便宜卖了，我看家里的鸡蛋也快完了，不如顺便买些鸡蛋捎回去。想到这里，晓莉便停下脚步，朝那个卖鸡蛋的喊道：
“咳！卖鸡蛋的，多少钱一斤？”
“放心，鸡蛋卖到这么晚了，我肯定是降价处理了，晌午我卖两块钱一斤，现在一块八就卖给你。”

挎篮子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晓东这边走来。
“那就给我买上五斤鸡蛋吧。”晓东说
卖鸡蛋的来到晓东跟前，蹲下身子把竹篮放下来，就把篮里的鸡蛋一个一个往秤盘上放。
当卖鸡蛋的蹲下身子，低着头往称盘上放鸡蛋时，晓东这才看清楚，这人的脑袋瓜油光闪亮像只灯泡，原来是个光秃。
一见这光秃，晓东不由“啊”了一声，像撞见魔鬼似的，本能地就向后退，鸡蛋也不要了，惶惶然就往回走。
这时，卖鸡蛋的秃光也认出来是晓东了，便紧紧地跟上了晓东。晓东见状，越发走得快了，后面的光秃便影子似的快走几步穷追不舍，那架势，活像反特故事片中盯梢的特务，盯上了地下工作者。原来，晓东认识这光秃，并深受其害，故而见了他就心生惧怕。
说起来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就在那个傍晚，贫病交加无处栖息身的晓东，野狗似的正躲在荒郊路边的破棚子里避雨时，遇见了这个光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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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断德意志 时间：2014-03-16 02: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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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冬雪2011年 时间：2014-03-16 08:4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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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俺知道你也是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你一心跟俺走，保管你大碗吃肉，大秤分金，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说起晓东是如沦落到无处栖身街头露宿的，还得从他和妹妹晓莉从灾区家乡逃出来，在火车站被挤失散后说起。
只因兄妹俩当时没有买车票，是混上火车的，所以下了火车后，便故意钻在密集的人流中往站外挤，当他挤出了出站口时，却不见了妹妹晓莉，为了寻找妹妹，晓东便胡乱地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喊，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妹妹。
就这样，晓东胡乱地来到了近郊的一个小镇子，为了生计，他不得不来到一家饭馆，当一名洗碗工。
有一次，晓东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了一摞碗碟，被老板克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他因此怀恨在心，偷了老板二百元钱跑了出来，这二百元钱正是他一个月应得的工资。
晓东从那家饭馆跑出来后，又来到D城寻找妹妹。打从几年前在D城火车站失散后，他一直在思念着妹妹，他原想等自己混出个人模样来，再见妹妹。可三年来他一直穷困潦倒，没有混出来。所以见妹妹的时间就一拖再拖，直至今天，才又来到D城寻找妹妹。
当他来到D城，胡乱的行至一片空旷的地段时，突然雷鸣电闪，风雨交加。幸好路边就有一个牛毛毡搭的棚子，可能是白天卖瓜果的凉棚，也可能是建筑工人遗留下来的工棚。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淋得落汤鸡似的晓东，便一头钻进窝棚里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