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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阐幽录》:流传中东北土匪中的神秘传说(民国,悬疑,风水)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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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正文)

何栖云倒是听说过干饭盆,这是东边道山地中的一种特殊地貌,由很多个大小盆地环环相套而成,因为盆地周边环境都十分相似,而且内里气氛怪异,人在其中往往会丧失方向感。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但何栖云眼见李文礼和江阳都已身处盆地之内,自己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而且他又自恃身负师传法术,因此没有听从那两位义勇队员的劝告,也大踏步跟了下去。跑了几步之后,他扭回头看去,见那两位义勇队员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便冲他们招呼道:“喂,你们也下来呀!”那两位义勇队员只是听说过干饭盆如何如何神秘,但内里情形究竟如何他们也是不得而知。见素来谨慎的文书也下去了,他们互相望望,终于下定决心,也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此时江阳却已顺着野猪的新鲜蹄印追出了老远,他见后面的四个人慢腾腾的,冲他们大叫道:“喂,你们快一些,一会儿野猪可就没影啦!”何栖云他们见他催促,也只好加快步伐,不过在江阳眼里,仍旧嫌他们走得太慢,他恃着自己手中有枪,独自一人追在最前。

深秋的太阳落山得格外早,此时日头已有一半没入群山之中,江阳唯恐野猪钻进哪个旮旯中无处寻觅,紧紧缀着野猪撵了下去。忽然脚下出现了一处断崖,但却并不太高,只有一丈多深,且断崖上还生有一株枝桠虬结的野生李树,树皮皲裂出一道道口子,如同孩子咧开的小嘴一般。江阳向下一望,那野猪正倒卧在断崖下面的草丛中,四足僵直,嘴巴张得老大,已经死得透了。江阳大喜过望,冲后面招呼道:“九江八,你们快过来,野猪摔下悬崖了!”他一边喊,一边不待后面几人凑上来,踩着那株李树的枝桠就向下滑去。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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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云等人随后赶到断崖边,他们看到江阳正手脚并用地向下攀爬,都大叫道:“你悠着点!”江阳因为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脚下,已没有多余的工夫回答,只简短地嗯了一声。何栖云站在断崖边仔细打量这里的山川形势,断崖下面是一大片茂盛的林木,整体向一个光秃秃的土坑倾斜,而且所有草木都是以土坑为中心,呈逆向螺旋生长的。尽管这种趋势并不明显,但何栖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福至心灵,一些之前没有想透的东西慢慢在心中汇聚成形。

旁边的李文礼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盯着断崖下面的树丛,蓦地叫道:“大哥哥,这里是龙尽之地呀!”何栖云一时尚未明白:“文礼,此话怎讲?”李文礼像是醍醐灌顶一般,高兴地手舞足蹈:“大哥哥,我看到这里生气极旺,且从土坑源源不断地向外飘出,覆在整个树丛上面。而前后左右的来龙至此皆成余势,那不就是龙尽之地了吗?”何栖云一想也有道理,称赞李文礼道:“文礼,如今你大有进境,真是后生可畏呀!”李文礼得意地将小脸扬了起来:“那倒是,你不能老以为我啥也不会呀!”何栖云心道,这个地方隐藏在群山之中,在司元图上的位置又在四方龙涎之间,没准与阴龙龙脑有些关系,于是他决意带同李文礼下去看看。那两名义勇队员见他们都要下去,便说道:“我们在上面呆着也没意思,不如大伙儿一块下去吧。”何栖云点头同意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踩着李树向下攀爬,李文礼当先,何栖云其次,最后是那两名义勇队员。当最后一名义勇队员跳下来的时候,那株李树却咔嚓一声,自中间折成两段,树头一下子掉了下来。何栖云心中一惊,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但他啥也没说,只是带着几个人向江阳走去。江阳正兴致勃勃地用随身携带的砍刀将野猪的一条后腿卸了下来,他对其他几人道:“反正今晚也回不去了,咱们吃饱了就在这儿歇一宿,明天再回密营。”那两名义勇队员不待江阳吩咐,已主动前去砍削树枝准备生火做饭了。何栖云和李文礼对那个凹进去的土坑颇为好奇,两个人直接向那土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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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断崖下面的地形有些类似漏斗,只不过起伏没那么明显就是了。土坑恰位于中心位置,径约有六七尺方圆,表面全都是细如粟米的沙土,内中一根草木也没有。何栖云和李文礼在旁边瞠目良久,何栖云运用师传法术,算出此地的和数长短,正待细细推算它是否就是阴龙龙脑所在的金井之位时,那头江阳叫道:“九江八,快过来帮把手,把这块肉洗一洗!”何栖云只得暂时把土坑的事抛在一旁,和李文礼从图坑边折了回来,从江阳手里接过了那块肉。

何栖云说道:“江阳,你犯糊涂了吧,这里是干饭盆,哪来的水?”江阳朝远处的树林扬扬下巴:“刚才他们抱回来一堆柴火,说那片林子中有条小溪流,水还挺清的,就那儿能洗。”何栖云心中觉得奇怪,因为干饭盆之所以有个“干”字,全是因为它内中干燥无比,一点儿水也没有,这里却还有小溪,难不成是地底涌出来的泉水?他和李文礼抱着这样的心思走到树丛中,果然在松林之中发现了一泓清泉,泉水上落了一层松树脱落的松针,用手将松针捞起,可以看到泉水约有巴掌深浅,十分清冽可人。

何栖云将野猪肉放到泉水中简单滴冲洗了一番,见血水已清理得差不多了便直起身子,却看到那两个义勇队员各自抱着一捆柴火走了过来。何栖云招呼他们道:“你们这手脚够麻利的呀!”那两人说道:“我们在家就时常上山砍木头,这些活对我们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四个人会合在一处,准备回去找江阳。这时眼尖的李文礼叫道:“咦,那儿有只蛤蟆,不对,是两只!”经他一提醒,大家也都注意到了,溪边的草丛里的确有两只林蛙在向前蹦跳。何栖云这才想起,现在又到了林蛙下山的季节。东边道山上每到深秋,林蛙就大批从高处向低洼的河谷迁徙,这时也正是捕捉林蛙的好时候,如果在晚上提着盏风灯,运气好的话,两个时辰便能捉五六十只。只不过在这荒无人烟的干饭盆深处,居然也能看到林蛙的身影,这倒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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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义勇队员都是跑山的老手,两人放下柴火,嘴里念叨着:“既然遇到我们就别想逃啦!”他们纵身上前,很快就将两只林蛙捉在手中,其中一个队员还笑道:“这蛤蟆还挺肥的,一会儿用火烤烤保证好吃!”另一人道:“两只也太少了,不够塞牙缝的,咱再找找,要是有的话就多捉两只,每个人都匀点,也好打打馋虫。”两名义勇队员在小溪旁边又转了转,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小溪旁边就只发现了这两只,并没有发现别的蛤蟆。他们也只好提溜着这两只蛤蟆,抱起柴火和何栖云他们回来了。

此时江阳早已将火生了起来,甚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何栖云将洗好的野猪肉递上去,江阳将它架在火上烧烤,那两名义勇队员找了根木棍子,将两只蛤蟆穿在木棍上,然后也置于火堆上方。蛤蟆毕竟体型纤小,很容易便烤熟了,其中一名义勇队员将蛤蟆取了下来,用手指弹去上面的黑灰,先递给何栖云:“文书,咬一口尝尝,老香了!”何栖云鼻中嗅到香气,忍不住就要食指大动,但他忽而想起这是在干饭盆里,总觉得自踏入里面以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便委婉地谢绝了。江阳说他等着吃猪肉,就不吃蛤蟆了,李文礼见何栖云没吃,他也没有吃。那两名义勇队员互相看了看:“你们三个都不吃,倒便宜我俩了,来,咱俩把它分了吧!”两个人一人捏住一只,欢声大嚼起来。李文礼看他们吃得香,忍不住有些口中流涎,只是刚才话已说出口,不好意思张口要了。幸好这时野猪肉也烤得差不多了,江阳用砍刀片下来表面烤熟的猪肉,分别递给何栖云和李文礼,当下两人也不客气,拿在手里两三口便咽下肚去。虽然没有盐,野猪肉又有些发腥,且嚼在口中生硬难咽,但总好过没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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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围坐在火堆边饱餐了一顿,看看天色已黑,江阳提议道:“咱们找个地方歇着吧。”他的提议得到了何栖云等人的一致赞同,大家一起动手,砍下了几棵大树,靠在一起搭建了一个简易窝棚,李文礼又捡了一些干草铺在窝棚里。但当几人想要钻进去休息的时候问题出现了,江阳是个身高七尺的昂藏男儿,何栖云虽然矮一些,但也并不纤瘦,李文礼就算再小,也需占用一定地方,仅这三个人就将窝棚里填得满满当当,那两位义勇队员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来了。这两人知道何栖云在管事心目中的地位,主动说道:“文书,那你们三个就在这儿歇脚吧,我们再找一块地方也是一样。”何栖云有些于心不忍:“哎,来都来了,就在一块儿挤挤吧,正好外面也冷了,挤挤暖和。”那两个义勇队员知道若是自己也挤进来五个人都只能侧身躺着,谁也别想休息好,笑着摇摇手:“不用,我们就在对面那棵曲柳下面凑合一宿,这离得也不远,晚上有啥事喊一嗓子就都能听见。”何栖云拗不过他们,也只得由着他们去那边休息了。

窝棚里虽然铺满了干草,但却不能阻挡地下的潮气源源不断地透上来。何栖云躺在江阳和李文礼中间,也不知怎么地,久久没有入睡。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并不踏实,总是感觉在梦醒之间的分野上游荡。也不知什么时辰,他忽然感到有一些痒,这种痒不同于任何其他病症,无论是水赤痘、烂喉痧、疹子、鬼风疙瘩的痒似乎都难以及得上它万一。而且这种痒并不是在体表,而是丝丝缕缕地潜在身体里。它隐伏在肌肉和骨骼的内部,并且在其中不断地巡回游走,那种异痒抓心挠肝,却偏偏不能用手抓挠解痒。

何栖云跟从先生学习医理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症,而且最奇怪的是,随着奇痒在身体中的循环,他的身体也渐渐僵直,变得无法随意动弹,但他脑中却偏偏清醒无比,白天发生的一幕幕都从脑中如流水般闪现。蓦地他想了起来,那只野猪只是前肩中了江阳一枚子弹,按理说并不致命,怎么会一下子跌在这里死了呢?难道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导致了野猪的死亡?如果现在他能动作,他或许会用怀揣的金梭子刺入当紧的几处穴道,然后便可控制住奇痒,但现在他全身不能动弹,连舌头也像是冻住了,只能略略向前伸展,却是无法发出声音,僵卧在那里如同一个死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刹那攫住了他的内心,他有些懊恼自己太大意了,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但偏偏今天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天顶一弯如钩新月森冷地照进窝棚,旁边的李文礼和江阳两人也都痛苦地大睁着眼睛,并未陷入梦境,从他们的表情中何栖云知道,他们现在也正遭受着同样的奇痒。他心中哀叹一声,闭上眼睛不愿再想此事,只是竭力想要压制住那奇痒的发作。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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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痛苦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得到缓解,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奇痒中,何栖云几欲昏晕过去,然而他抱定一个信念,在万般折磨之中苦苦挣扎,维系心智不坠,渐渐地身上的痛苦减小了一些。何栖云心神略定,倏尔一个念头涌入脑海,这里如此古怪,会不会和白天看到的那个土坑有所联系?本来他当时是要推算土坑和四方龙涎的关系的,但因为当时江阳招呼自己去洗野猪肉,这事就没来得及做,现在倒可以想想其中的关系。何栖云是个勤学好思的人,否则当年吴绪昌也不会将他收录门墙并倾囊相授。他此时的思考,也是抱着“朝闻道,夕死可也”的想法,穷思其中的关联。

第八十八章 人罴

何栖云想到,金、木、水、火分布四方,共同拱卫着正中的阴龙龙脑,那正是五方汇聚,以合天道之举。祖师曾言,天地相应,天变时而地应物,时则阴变而阳应,物则阳变而阴应,是以阳迎而阴随,阴逆而阳顺,本一气也。生则为阳,消则为阴。白天看到的那土坑气脉自四方诸龙而发,虽是龙尽之地亦有阴阳相随。若按数理,此数当为从无至有,此卦当为物畏过盛之象,有阴柔浸长、阳刚消退之候。据此何栖云判定,那阴龙龙脑一定就在土坑下方。但当他推算完这一切之后,忽而发现阴龙龙脑并非随时可取,而是有时日限定的,这一点先生事前也未曾预料到。先生曾说清初时有位前辈为反清来到群山之中取走了阳龙龙脑,自那阳龙龙脑现世之后应当再过二百八十八年,以应阳九百六之数,此时才能取出阴龙龙脑,否则阴龙之数未成,即使合在一处也是无用。万幸的是,现在距离这一时间还有两年,恰好没有错过。不过何栖云转瞬又想起,自己现在仍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连这些想法也不能传达于人,便是知道了恐怕也没机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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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为沉重,每次踩在落叶上都要停顿片刻,但从声音上判断,这脚步声的主人步幅奇大,应该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何栖云知道,在这干饭盆底的就只有己方这五个人,自己、江阳还有李文礼都好端端地在窝棚里呆着,那两名义勇队员也在不远处的曲柳树下休息,来的这东西一定是敌非友。他心下十分着急,很想挣扎起来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何方神圣,但那股奇痒尚未完全过劲,他费了半天劲,也仅仅能够稍微转动一下脖子。不过这一下他也能够透过窝棚瞧见,外面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朝着那株曲柳树移动。它用两条粗壮的后足支在地上,两条前肢垂在身前,向前迈步时动作有些像人,脑袋还一探一探地。它一边走还一边吸楞着鼻子,口中不停地发出呼呼的喘气声,似乎已经察觉了这里出现生人的气息。

“不好,是人罴!”何栖云心头怦怦乱跳,头脑中刹那闪现出有关人罴的传闻。人罴又名山魈,是山中极为罕见的异兽,它体型巨大,勇力过人,且生性贪忍,如果在搏斗中受伤,它不仅不会退却,反而愈战愈勇,直到把对手降服为止。并且它在捕食的过程中,往往会用猛力将猎物撕成碎片,这才是它最可怖的地方。

何栖云曾听先生说,早些年有一家猎户住在山里,这位猎户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靠着猎户祖传的手艺,日子过得还算富足。有一天这猎户上山打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山洞,他好奇地到洞里一看,见里面居然有一只肉乎乎的小人罴,它身上的毛还没出全,正在那里蠕动,瞧模样生下来也不过十天半拉月的工夫。这猎户心想,人罴并不常见,如果能将这小人罴送到城里去,有稀罕古怪物事的公子哥儿买了去,也能为家里换点米面。他于是用个布袋子套住小人罴,扛在肩上带回了家。不料这小人罴尚未断奶,猎户带回家后它水米不进,很快就奄奄一息了。猎户的妻子对他说,眼看着这玩意儿就死了,你也带不到城里去,干脆就撇了吧。猎户听了妻子的话,就将小人罴扔在了后山。小人罴无人照看,踢踢四腿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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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猎户照常上山打猎,然而等他肩扛手提着猎物回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家中的木栅栏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大片,门前的一堵矮墙也被扒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猎户家中养着两条大狗,往常它们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就欢快地迎了出来,今天却是静悄悄地,一点儿动静也无。他心知不妙,疾步奔到院里,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惊呆了。那两只大狗胸腹洞开,血糊糊的肚肠被扯出了老长,惨死在了院子正中。他的妻子脑袋被扔在了水井边上,半截被啃了的身子却挂在了柴火堆上。再从洞开的门户中望过去,一双儿女皆被扯成了碎片,尤其是小儿子,一条带着布片的胳膊就被扔在了灶膛旁的灰堆里……

那猎户哀嚎一声,不用说也知道定是那人罴前来寻子未得,焦躁之下便杀了猎户全家。后来这猎户为了报仇,纠合了四里八乡的十多个好手,出生入死探寻到了人罴的踪迹,在人罴必经的道路上挖下陷阱又伏下药弩,待到人罴跌入陷坑之后药弩齐发,人罴因为在陷阱之中不便躲闪,全身中了数支弩箭,弩箭箭头所带的毒药发作,它渐渐无法动弹,这时埋伏在四周的猎户才倾巢出动,大家你一斧子我一棒子打死了这头凶悍的人罴,为猎户的家人报了仇。人罴如此勇猛凶残,所以何栖云多年以后还记得这个故事,此时他见那人罴向曲柳树靠了过去,一颗心刹那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人罴东瞅瞅西望望,蓦地大踏步迈到了曲柳树跟前,俯身低下头去乱嗅了一番,忽地昂起头来,两只前爪向前一搭,已将其中一名义勇队员拦腰从地上抱了起来。那名义勇队员估计也是身中奇毒无法动弹,竟然一丝反抗的劲头也没有。惨白的月光下何栖云看得清楚,那人罴两只前爪分别扯定他的双腿,倏尔用力向外一分,血光在空中瞬间炸开,活生生的人竟然被这怪物撕成了两爿!而那名义勇队员直到被撕碎,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惨叫声很快就戛然终止,连在半边身子上的脑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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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罴将他的半爿身子扔到一边,用另一只爪子掏出他的五脏就往嘴里填去,何栖云见它口中咬得嘎嘎连声,想起来都是不寒而栗,但此时他仍是无法动作,只能扭转头不去看它。江阳和李文礼也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二人眼中同时现出了惊恐的神色。尤其是李文礼,还不停地用眼角瞟着旁边的何栖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人罴若是过来了可这么办?但何栖云此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面对李文礼的希冀眼神,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人罴将那人的肚肠吃空以后,将他的尸体扔在一边。这是另外一名义勇队员可能是毒素过劲了,刚刚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口中连声叫着:“文书!江阳!”看那样子是准备逃走,但那人罴哪里能容他在眼皮底下开溜,它伸出毛茸茸的前爪,搭在了那名义勇队员的后背上。那名义勇队员兀自尚在挣扎,人罴前爪用力向下一摁,又将一只粗壮的后腿压在了他身上,那义勇队员口中的叫声倏尔中断,但听几声咔嚓嚓的脆响,估计是人罴将他的骨头踩断了。

人罴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可能在它眼中,这些力量弱小的人类是它最好的玩物,它俯身将这名义勇队员抓了起来,用力向天上抛去,待那义勇队员坠到面前时却又伸爪子接住,而后又再次向天上抛出。那义勇队员少说也有百来斤分量,可在它手中却直如婴孩一般,它每次都能将人向上扔出六七丈高矮,有时那义勇队员衣服被树枝挂住,它还伸出爪子将树枝扒拉到了一边。那名义勇队员早没了动静,未卜生死如何。白瘆瘆的月光下只见这人罴笨拙有力地一次次将人抛上掷下,那场景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过得片刻,可能是这人罴玩腻了,它将这名义勇队员踩在地上,前爪抓住那名义勇队员的脑袋一拧,便硬生生地将脑袋从身子上扯了下来。它低下头去嗅了嗅,鼻中向外喷着粗气,又用嘴在上面撕扯了两下,这才笨拙地直起身子。当它扭转脑袋时,何栖云看到它满面都覆盖着青棕色的长毛,几乎将整张脸都盖住了,那张脸略略有些像人,只是唇吻突出许多,且一张口就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利齿,何栖云甚至看到,在那利齿之上还挂着两条碎肉,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勇队员的。它摇摇摆摆地晃动着身体,忽而停下脚步,不住地翕动着鼻翼,又仰头对着月光凝神了片刻,然后就朝何栖云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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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云全身上下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瞧刚才人罴虐杀活人的手段,比那些杀人无算的刽子手也不遑多让,呆在窝棚里的这三人今天怕是凶多吉少。只见那人罴大踏步迈上前来,一转眼已经来到了窝棚之前,它伸出蒲扇大小的爪子,只一下便将窝棚拍个稀烂。何栖云他们搭建的窝棚仅是由几根木头靠在一起组成的,在人罴的重击之下木头四分五裂,有的甚至骨碌碌地滚出老远。何栖云只感到一些木头碎片溅到了脸上身上,火辣辣地作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罴已将毛瘆瘆的脑袋凑了过来,借助头顶的月光,何栖云清晰地看到了人罴凶恶的面孔,甚至连人罴脸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辨。人罴呼出的粗重气息直喷到他脸上,那股热气中带着几分恶臭,让人不自觉地腹中作呕。那人罴的目光不住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游荡,最终还是定格在躺在中间的何栖云身上。它将头垂了下来,在何栖云身体上方不足一尺的地方乱嗅了一通,不时还张开大嘴呲一下口中的利齿,有几滴涎水甚至落到了何栖云的脸上。

何栖云初时十分害怕,但转念一想心中也坦然了,自己若不是蒙先生搭救,早在八年前就死罢了,相比于无数战殁沙场的手足袍泽,他这八年已经算是偏得的了,今天就算是被人罴撕了也是天意如此,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人罴不意何栖云居然敢与它对视,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转动着溜圆的小眼珠,似乎也在飞快地算计着利弊得失。忽而它仰起脖子,硕大的脑袋向左右摆了一摆,竟然扭转笨重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何栖云盯着人罴巨大的身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也猜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人罴没有痛下杀手。刚才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当时还不觉得如何,过后才发现贴肉的汗衫已经全部被打湿了。而目睹了此情此景的江阳和李文礼也是惊魂未定,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唬得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他们原以为这一下必定有死无生,没想到凶残的人罴忽而发了善心,饶过了他们三个。因为刚才太过紧张,他们连身上的奇痒也不觉得了,直到人罴走了之后,才又觉出那股奇痒的难熬难耐来。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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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云有皇极生象术在身,身体复原得也是最快,他很快便从那种僵直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先是手指可以试着弯曲,继而腕、肘、肩诸关节也渐渐能够活动,最后他甚至能够活动背膂上的肌肉,让自己能够坐起来。何栖云虽然从未接触过这种毒质,但他从奇毒在血脉中的循行已想出了克制它的办法。他从怀中摸出金梭子,在自己的足三里、环跳等穴道上逐一针刺了一番,辅助那毒素继续从体内排出。又过了片刻,他连腿足也能自主行动了,便挣扎着起来为江阳和李文礼二人针刺。

这二人和他所中的毒素没有丝毫差别,他以针刺自己的经验予以施为,很快将这两人也救了回来。这时东方已经破晓,一缕晨曦穿透薄雾斜斜地照下来,江阳等三人挂念同伴,虽然明知他们有死无生仍是奔到那株曲柳树旁,见那两名义勇队员血肉模糊,死得惨不堪言。何栖云只知道他们是最近才加入义勇军的,至于他们的生平则不甚了了,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仍是悼心之至,三人不免洒泪一番,找了一处地方将这两位同伴埋了,又将两人昨天采的草药都放到自己的药篓里。江阳叹息道:“没想到在这干饭盆里歇了一宿,居然惹出这番祸事来!若不是那人罴半道改了主意,只怕我们几个人都得死在这里,管事连知道都不知道!”何栖云道:“好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这一次我也是大意失荆州,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危险。”李文礼虽然已经收了眼泪,眼圈依然是通红的:“这人罴也太可恶了,要是当时能动弹非用枪崩了它不可!”何栖云叹道:“这人罴我瞧着有些灵性,也不知道它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没准它一会儿还得转悠回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由于来的时候那株野生李树已经被踩断,三人无法循原路从断崖上回去,只好另寻道路。这干饭盆内盆盆相叠,大盆套着小盆,草木山石等自然景色也是颇有类似之处,幸亏何栖云依据太阳高低辨明方向,几人在山里左转右转,总算寻得一条路径走出了干饭盆。他们早上急匆匆地出来,没有来得及吃东西,此时腹中早就空空如也。江阳对二人道:“你们先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有了昨天的教训,李文礼也变得胆小起来,他冲江阳喊道:“你快去快回,可别走得太远了!”江阳遥遥答道:“我理会得!”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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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江阳走后,李文礼忽然问何栖云:“大哥哥,我觉得阴龙龙脑就在那土坑下面,你为什么不把它挖出来?”何栖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那阴龙龙脑的确就在土坑下面。不过昨天夜里我推演了一番,这阴龙龙脑还差两年才满阳九百六之数,现在取出来也没用,到时我们再来取。”李文礼想起了之前寻找四方龙涎时的种种磨难,说道:“以前跟随大哥哥出来,是不是就能碰见那个背着大红葫芦的怪老头,这次总算没有见着他了。”何栖云道:“他虽然已届古稀之年,但却为了日本人强行出头,逆天而行必然遭致失败,很可能他已经死在白仙洞了。”这时江阳走了回来,两人的话题也就此打住,没再继续深入下去。

江阳拿回来的是一堆山核桃和两个松塔。山核桃果实挂在树上时是翠绿的,到秋季便会落到地上,外表的绿皮慢慢变黑腐烂,清除掉这一层表皮后才是厚实的黑色木壳。山核桃落在地上很容易收集,不过外表那层黑乎乎的东西粘到手上很难清洗掉,江阳就是这样两手乌黑地回来了。何栖云和李文礼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三人动手生上了火,将山核桃和松塔都放到火中炙烤。

过了一会儿,山核桃的尖嘴被烤得通红,一个接一个地都裂开了,他们用树枝将核桃扒拉出来,顺着裂口一撬,核桃壳便裂成了两半,里面的仁儿早已被烤得焦黄喷香,用小刀一挑便裂成大小不等的碎块,骨碌到了手掌当中。三人也不讲什么客套,大快朵颐了一番。那松塔不多时也熟透了,江阳把它从炭火堆中取出来,在地上踩碎,几人挑拣松子出来,在牙间咬碎外壳,剥出内里包着琥珀色外皮的嫩生生瓤儿,填进嘴里一嚼,那也是唇齿留香。待到吃完饭后,三人重又上了路,于路看到一些药材他们还是继续搜集,过了一会儿看看也差不多了,何栖云说道:“昨夜一宿没回去,密营里一定等得急了,咱们现在还是回去吧。”江阳和李文礼在大事上都听何栖云的,三人于是辨明路径,一步步挨回密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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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到密营后天已经全黑透了。在密营外巡逻的义勇队员看到是他们三个,惊喜地叫了一声,便飞跑回去汇报。不一刻董承金出来了,他见到何栖云,埋怨地说道:“你们几个昨晚上没回来咋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担了一宿的心。”何栖云说道:“昨天我们遇到些情况,简直是一言难尽。”说着将己方五人吃了野猪肉中毒,后又遇到人罴的事说了。

董承金听说那两位弟兄如此惨死,心中不免悲痛,赶忙叫过来杨二狗,让他查查那两位弟兄家中还有什么人,杨二狗调查了一番,回报说那两位弟兄家中只有老母在堂。董承金说道:“咱们不能亏待自己兄弟,你派人送些粮食到这两位兄弟家中看一下,然后再帮着做些活,也算代那两位兄弟尽尽孝道。”杨二狗答应着去了。董承金转回身来,见何栖云等人已经将药篓卸了下来,便问何栖云收获如何,何栖云指着药篓说道:“现在好多药材都不是采挖的季节,我们也只搜集到这些,治一些跌打损伤还凑合事,若是严重的刀伤枪伤恐怕就无能为力了。”董承金道:“这也无碍。我之前估摸着药材难以收集齐全,已经让陈五祥去圈子里代为收购了。”何栖云提醒道:“咱们以后可能会一年四季需要用药,你告诉老陈大哥分散着买,不然被杨大辫子那帮人盯上就麻烦了。”董承金道:“这我自然会转告他。你们也忙活了两天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何栖云答应了一声,自去和李文礼休息了,江阳精力充沛,又留下来帮董承金料理了一些杂事这才回去安歇。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转寒,有一天清晨,空中轻轻扬扬地降下轻雪来。那些雪片极轻极细,宛如粟米相似,落在地上很快便被吞噬,只留下了一层湿漉漉的印痕。何栖云从简易的窝棚里探出脑袋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嘟囔了一句:“这天冷得还真快,头几天还挺暖和的,一转眼居然下雪了。”一旁早起的杨二狗却听到了,他说道:“九江八你就是爱瞎琢磨,每天安安稳稳活着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事儿?”何栖云没和他争辩,只是笑笑:“是啊,要是每天都能坐在山坡上晒太阳多好,可惜我们有大事要办,就是自己想闲着老天也不让你闲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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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且那声音正由远向近急速奔来。何栖云和杨二狗对视了一眼:“这是义勇军的哨探,这么着急回来,看来一定有情况!”杨二狗脖子上挂了一个桦木哨子,他拿起哨子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刹那尖利的哨音响遍了整个密营,义勇队员们纷纷从窝棚里爬了出来,董承金作为队长,一向是和衣而眠,听到哨声他立刻从窝棚里蹿了出来,同时将压在枕龙(枕头)下面的撸子握在手中。他看到杨二狗和何栖云站在窝棚前面,正紧张地向远处张望着,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栖云未及答话,那骑哨探已经从远处露了头,正是义勇军的一名队员。他看到董承金立刻就扬起手来,高呼道:“管事,宽甸子的先遣军下山了,正冲这面过来!”董承金问道:“有多少人?”那哨探道:“大约有二百多人,离这里只有十多里,半个时辰就能走到!”董承金自打成立义勇军以来,就将蒋茗和她所率领的先遣军看成了头号敌手,曾和何栖云、四百万等人反复商量过遇到敌人来袭应该如何应对。他听说敌人人数不多,估计这只是敌人的一部,若是没有大军来援应当可以迎头教训敌人一顿。他双眉一轩,随即命令那名哨探继续侦查敌人情况,接着下令道:“二狗子,你带一队人去青沟子伏着,听到这面枪响再杀出来,其他人,跟我来!”

董承金指挥若定,让大家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很多义勇队员也没那么慌张了。杨二狗带队撤离之后,董承金率领大队人马到了山上,悄悄埋伏起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密营前的情况。董承金叮嘱大家道:“一会儿等敌人过来,大家先不要动手,等我下令之后一队人击头,一队人击尾,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众人听得都是频频点头,过了不大工夫,两个穿着黑色夹袄和套裤的汉子鬼鬼祟祟地沿山下小路摸了过来。这套裤没有裤腰也没有裤裆,一般都是土匪为方便行动才穿着,因此董承金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先遣军派来探路的。那两人在密营前的林子里转悠了半饷,冲后面打了声唿哨,不一会儿就从后面钻出来一队队先遣军,他们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树林里,宛如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打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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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金目光如炬,他在这些穿着打扮相近的人中扫视了一眼,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却是原先也在战东道里搅过勺子的侯初四。先遣军成立以来,董承金也曾经派多位弟兄打探过先遣军的情况,知道李四宝做了独立团团长,而侯初四也在独立团中担任了连长,据此董承金做出判断,这次来的一定是先遣军独立团无疑。不过他在敌群中却没有发现李四宝,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对于这些叛出战东道而加入对立阵营的人物,董承金的心绪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他对他们的背叛痛心疾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因为些微小故就投入敌手的怀抱;另一方面,他又非常厌恶乃至痛恨他们,因为毕竟他们的出走给绺子带来了极大的损失。董承金是个性情内敛而又非常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理由,一旦成为了敌人,那就只有兵戎相见,而他绝不会因为顾念往日情分而有丝毫手软。

侯初四站在密营前的空地上,四下打量了一眼:“嘿,这群皮子崽儿(狗崽子)都蹿没影了?真是让人扫兴。”董承金看到先遣军独立团已大部进入射程范围,心中默念一声:“老伙计,对不住了!”伴随着扳机的稳稳扣下,一颗子弹呼啸而出,打破了树林的寂静,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直穿入侯初四的眉心。别看侯初四刚才还在那里比比划划,可他哪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埋伏,由于惯性手还在空中晃荡了两下便俯身栽在地上。他身旁的先遣军一下子都傻了眼:“有埋伏!”但他们并不知晓子弹是从哪里射出来的,一个个如没头苍蝇一样在树林里乱转,却找不到进攻的方向。

董承金的枪声就是作战的命令,伴着他的枪声,埋伏在周围高地上的轻重武器一齐开火,义勇军同声喊打喊杀,打得毫无防备的先遣军嗷嗷乱叫。本来先遣军多是东边道的老杆子凑在一起组成的,内中有很多人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然而作为前敌指挥官的侯初四被率先敲掉,剩下的人一下子自乱阵脚,好多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做了泉下之鬼。杨二狗在青沟子听到了枪炮声和喊杀声,也率领埋伏好的弟兄杀了出来,他们犹如一群下山之虎扑向了断后的敌人,很快便在敌群之中撕裂出一个缺口。为了配合二狗子,董承金也率领大股部队冲了下来,双方密切配合,前后夹击先遣军。

楼主: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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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06-06 17:13:56

更新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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