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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崩塌,重生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不是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么?她这么长的头发怎么还能算计到我头上?真是有意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先把那小子放下来,找几颗糖给他吃,那么多兄弟要是因为他的低血糖死了,那才叫死不瞑目!”
孔杰失策了,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眼里闪过一道凶光,“你们两个将顾明和阮香香看好了,顾玲现在慌手忙脚的,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你们两个跟我来,这个女人简直成精了,她在一天,我就翻不过她这座火焰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追上去将她杀了!看她还拿什么和我讨价还价!”

第十一章 杜横
“你撑着点儿,很快就要到了!”杜横开着车,迅速的驶向危机四伏的三区,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很多受辐射侵害而变异的野兽都慢慢登场了,他身上有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这都是他在救魁庆出来的时候被眼镜蛇的人打伤的。
他能逃出来,的的确确是向眼镜蛇证明了他的实力,他的车头灯被打破了一只,车速又那么快,车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的厉害,几乎要将昏迷不醒的魁庆从车上甩出去,魁庆的脑袋在连续几次撞击中终于醒了,他身上绑着安全带,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在剧烈的颠簸上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拆了一遍,疼得他龇牙咧嘴,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前面有东西!拐弯,快点儿,要不然就要撞上了!你这个蠢货,你是怎么开车的!”魁庆一边翘起头,一边破口大骂,杜横奋力抓稳方向盘,额头上的青筋都高高的暴露出来,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东西猛地撞到了挡风玻璃上,是个发育不全的水牛,全身呈黑紫色,几乎将整个挡风玻璃都撞得脱落了,锋利的水牛角也刚好刺中了杜横的胳膊,水牛不大,却将前面的视线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魁庆只好将头伸到外面,大声疾呼说:“往右,右!别往右,往左!不要往左,左边有个坑,不要往左,右边也有个坑!”
“抓稳了!”杜横必须放手一搏,他猛地将刹车踩到底,突然的急刹车,立刻将顶在挡风玻璃上的水牛借着巨大的惯性往前甩了出去,而牛角从他胳膊上分离的那一刻,立刻连皮带肉撕走了一大块,几乎能隐约看到皮肉下白森森的骨头,大量的血从茶杯大小的伤口里喷涌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后天的车还在穷追不舍,杜横紧紧咬着牙,此时的魁庆已经完全挣脱出来,他见杜横快要撑不住了,手忙脚乱的爬到他身边,帮着他扶住方向盘。
“前面有亮光!下车走!”魁庆将胳膊严重受伤的杜横扶下车,前面的光亮不是别处,正是孔杰的老巢,好在这儿地形复杂,汽车根本无法正常行驶,再加上汽车破损的那么厉害,也开动不起来。
顾玲和毛雷火速往回赶,这时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毛雷猛地踩住刹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倒,与此同时,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猛地传来爆炸声,顾玲回头一看,却是追上来准备杀人灭口的孔杰。


“那个混蛋还有几分脑子!就是太不利索了,就他会调虎离山!这个蠢货!”顾玲一共带来了十二个人,而和她一起回去的却是两辆空车,其他一半的人都潜伏在了碉楼下面,孔杰心高气傲,脑子太灵活,小聪明一大堆,这么自负的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孔杰一走,剩余的人就会趁机杀进碉楼,将顾明救出来。
毕竟孔杰一定会将最精锐的人派去打劫她的粮仓,躲在碉楼里的必然是老弱病残居多,这个引蛇出洞的法子虽然冒险了点儿,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弟弟受人胁迫,她这些年救了很多人,如果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束手无策,别人又如何相信她有给幸存者提供庇佑的能力。
“再发个火箭炮,谁把她炸成荷包蛋,今天晚上我就请谁吃香饽饽!”孔杰志在必得,顾玲故意在后窗的玻璃全部涂成黑色,让他看不到车里具体的人数,孔杰聪明绝顶,他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万一半道上发现自己中了计,必然也会像她一样迅速杀回去,顾玲故意将车往偏僻难走的地方开,最好让他开得进去却没那么容易出来,这样就能耗住他的时间了。
“分头走!”顾玲让另一辆车往东行驶,而她却故意往西的方向,孔杰在后面穷追不舍,见顾玲落单,更是心花怒放,打开车顶的天窗,自己亲自扛着一发火箭炮,顾玲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她拿起一只烟雾弹,在最下端又安置了强力吸盘,她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猛地拔掉顶头的抽环,一阵火红色的烟雾肆无忌惮的喷涌出来。
顾玲从车窗站了起来,抡起胳膊,找准时机一鼓作气,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烟雾弹的底座早已根深蒂固的吸在了挡风玻璃上,烟雾弥漫,浓烟滚滚,后面的车果然在急促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整个车身仿佛被烈火焚烧了似的,接下来就是孔杰气急败坏的子弹扫射声,后面的车玻璃以及车屁股都被密集的子弹打中,又是一连串漫无目的的狂轰滥炸声,顾玲哈哈大笑,孔杰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等他和弹药打得差不多,就是她回头将他连根拔起的时候。


“你们几个从那边包抄!一定要将她拦截下来!这个贱人,今天我非将她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孔杰被烟雾弹呛得几乎说不出话,他踉踉跄跄的跳上另一辆车,继续追了上去,顾玲见右后方有车包抄过来,对方人多势众,这样硬拼肯定不会占到半分便宜,她拿过毛雷口袋里的炸弹遥控器,她的语气里也透着很多不确定和准备铤而走险的勇气,“停车!”
“玲姐!现在停车不是摆明了送死么?”毛雷大吃一惊,顾玲顿了顿,“这样跑是跑不过他的,炸弹遥控器不是在我们手上的么?不能再往前开了,超过了范围,就真的没什么把柄能拿得住他了,还有,车上不是还有一个炸弹,绑在我身上,等他靠得差不多再停,今天晚上要是熬不过去,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至少顾明还能有机会活下去。”
“顾玲!乖乖束手就擒吧!”孔杰终于将前面的车一头一尾的拦截下来,顾玲双手举过头顶,胸口背着一个已经开启的炸弹,鲜红清晰的数字在滴滴答答的蜂鸣声中井然有序的跳动,时间从十五分钟开始倒计时,孔杰大惊失色,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敢在自己身上绑定时炸弹,想想又觉得以她的奸滑和脑子,又怎么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孔杰冷笑,“你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以为弄个假炸弹就能吓唬得了我么?”
“我的车上还有一个,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炸给你看!你以为我是谁呀!被逼到这一步,即使狗急跳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弟弟要是折在你手里,这是他命不好,我要是死在你手上,这是奇耻大辱,如果我没能在死去之前阻止你,将整个保障局都落在你这个狼子野心的混蛋手里,那我就是千古罪人,这么大的罪名我怎么能承受得起,能和你同归于尽却能保住数以千计的幸存者,这个赚头可就赚在了,毕竟能死在自己的责任中,这是我个人认为最至高无上的死法,最重要的是,还能保住我弟弟的命,我何乐而不为?”



顾玲向他晃了晃手上的遥控器,毛雷将车开得远一些,随后按下了遥控器,汽车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四分五裂,紧接着就是漫天的火焰和滚滚浓烟,炸得孔杰目瞪口呆,肩膀上的火箭筒差点滚下来。
顾玲说:“孔杰,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太瞧不起女人了,只要女人发了狠,这世上就没什么办不成的事儿!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女人好好了解了解,我今天要是还能活着从你面前走出去,想来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打交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要成天打打杀杀的,在你还有机会风花雪月的时候,找个差不多的女人谈场恋爱,说不定还能将你尚未泯灭的良心补救回来,做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么着都会好过为了偷鸡摸狗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贼来得高尚。”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高尚?高尚算个屁!多少钱一斤,能批发么?人类文明都毁灭了多久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堆废墟,就像腐烂的甲壳虫,表面的甲壳千疮百孔后,就能清楚的看到内里发臭的腐肉,你还跟我谈高尚?难道你们保障局就是靠高尚填饱肚子的么?你们都是高雅高尚的知识分子,但我们这些大老粗就知道杀人放火,天生就是为了来给这个末日锦上添花的。”
孔杰故意揶揄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对劲儿,顾玲见他眼睛开始不同寻常的转动,故意打乱他的思维,“孔杰,其实我们犯不着非要弄个你死我活,你要的不过是点粮食,这个不难,我可以给你一点,保障局是幸存者之家,如果你愿意,大可带着你的兄弟们归入我们保障局,至少你们再也不会因为吃饭问题而到处打劫了!”
“真是对不住了顾大当家的,我这个人闲散惯了,受不了别人管,我爸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教导我做人的原则,我现在想想特别有道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说我在几十号兄弟面前好歹也是个龙头老大。”
孔杰见炸弹上的数字开始了十分钟倒计时,她要是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他同归于尽,这笔买卖,他不仅输得一败涂地,最后的赢家还是顾玲,“要是归入你们保障局,你打算给我什么职务,再说了,我那么讨厌你,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了,又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给你当跑堂小二的使?其实我这个人有奶就是娘,很好吸收的,但我手下的兄弟个个忠肝义胆,未必能像我这样放下架子,对顾大家当的低三下四,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势均力敌,你占不着我便宜,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了,你给我两百斤粮食,在我们吃完之前,会给你入不入伙的交待。”
就在这时,地面震颤,顾玲险些站立不稳,就在这时,毛雷惊慌失措的指向身后突然腾起的蘑菇云,“孔杰的老巢爆炸了!”
“小明!”顾玲一看爆炸的方向还真是孔杰的老巢,孔杰见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碉堡在火海中随着烈火四分五裂,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顾玲看了眼毛雷,他一脸无辜的说:“不是我引爆的!”
“顾玲,你这招调虎离山更够歹毒的,怪不得你故意跟我兜圈子,原来是为了炸毁我的碉堡,就你的幸存者是人,我的兄弟就该去死!你想同归于尽是吧!好,今天我就杀了你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孔杰怒火中烧,没想到自己竟然连最后的根据地都没了,眼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举起枪就向顾玲射击,毛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推开,子弹打中了他的胸口,血肉横飞,顾玲解开身上的炸弹,猛地向孔杰扔去,车里的那个才是货真价实的炸弹,而她身上绑着的不过是个华而不实的样品,身边就有个大石头,她咬牙将毛雷拖到石头后面,毛雷嘴里不时涌出鲜血,顾玲拼命的用手捂住他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但血液还是源源不断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毛雷用力的抓住她的手,“玲姐,快走,我···我这儿还有颗手雷,我来给我断后。”
“别说话,我们是一块儿来的,要走也一块儿走。”顾玲拿起后腰上的枪,孔杰十多个人,以扇形向他们围攻过来,毛雷摇了摇头,呼吸急促而艰难,“保障局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你,玲姐,你是他们的希望,未来的路会很难走,但你责任重大,是他们的开路先锋,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的了,只有能力强悍的人才能帮助弱者走出死亡的深渊,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重要性,没有你,那些可怜的幸存者就真的要变成不幸者了,我保护你,就是保护他们心是最后的光明,革命尚未成功,我们都还需要你这个英雄为绝望的人谋求一条生路,我···我很荣幸!走啊!”


“毛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把你们都害成这样。”顾玲慢慢的松开他的手,毛雷胸口的血涌得更加激烈,几乎将整片衬衫都染红了,他用手撑在石头上,两腿虚脱无力,但还是咬牙站了起来,他深深的看了眼顾玲,“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你做生日蛋糕,今年···今年先欠着,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再把你以后的生日都一个个的还给你。”

第十二章 分歧
“都躲开!”孔杰见血肉模糊的毛雷拉开手雷,大步向他们跑来,孔杰眼疾手快,终身一跃就跳进了右手边的小沟里,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地面再次激烈的震颤,大量的石头和泥土劈头盖脸的向四处飞溅,他刚抬起头,一只残缺不全的手掌猝不及防的打到了他的脸上,好像使足劲儿的巴掌,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后腰还被石头砸伤了,身上也被盖了一层粘糊糊的薄土,被浸满了血,他摇了几下头,一眼就看到同样在第一时间躲进山沟里的顾玲,地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残骸,冒着烟火,触目惊心,空气中蔓延着刺鼻的焦臭味儿。


孔杰带来的十几个人,几乎折了一大半,剩下的另一半,都不同程度的被炸弹炸伤了,到处都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将火箭筒扛到肩膀上,就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到了沟里,伤到了腿,好半天没能爬上来,头上还顶着一个黑色的,滑稽的瓜皮小帽。
顾玲没了车,又孤身一人,孔杰咬牙切齿,一副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的凶残,顾玲找不着任何可以藏身的障碍物,赤裸裸的暴露在孔杰的枪口之下,必死无疑,就在孔杰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孔杰的膝盖忽然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子弹打伤了。
整个人随之扑倒,原本指向顾玲胸口的枪口也因为身体的扑倒而移位,刚好从她胳膊上有惊无险的擦过去,剧烈的疼痛只是脱了她一层皮,随后两盏刺眼而银亮的车头灯从身后迅速的驶来,后面的几辆也随后跟上来,将孔杰一行人团团围住。
“玲姐,你没事儿吧!”这时叶叶和俞更生从车上跳下来,顾玲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有百步穿杨的枪法,而且还在那么远的距离,顾玲用手捂着受伤的胳膊,叶叶将她扶到车上,将她的伤口仔细包扎好,俞更生拿着他最心爱的猎枪指向他,“缴械不杀,放下武器!说的就是你,就你一个人还拿着枪,别不识抬举!听到没有,双手抱在头上!”
“你们给我听着,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滥杀无辜,谁愿意加入保障局,谁以后就有一口饭吃,但只有一点,必须靠自己的双手赚取自己该得的份,保障局不是慈善机构,更不会因为你们无家可归就给你们免费提供救助,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只要你们洗心革面,进入保障局,你们会得到和其他幸存者相同的待遇!”
顾玲眼睛通红,她已经找不到属于毛雷的尸骨,孔杰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仿佛一下子全都失去了主心骨,孔杰看着这些平日里被他当作忠肝义胆的兄弟在相互交换了眼神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都默默无声的投靠到顾玲的阵营,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谊在面包面前竟然变得那么廉价,不堪一击不说,还一文不值,这对以情义为重的孔杰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王八蛋,背信弃义,为了一口吃的就忘了自己是流氓了,一天是流氓,一辈子都是流氓,你们以为给自己脑袋上戴了顶幸存者的帽子就能将之前杀人越货的罪名全都洗干净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亏得我平时对你们那么好,得着什么好东西,我哪一样不是先给你们挑,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之前都是谁说要和我一起同甘共苦,一起冲锋陷阵。”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孔杰气得面目全非,几乎就要岔气了,用手指掷地有声的指着昔日的兄弟,“现在还没到你们赴汤蹈火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就不战而败,我平时老说做流氓也得做流氓的职业操守,你们这些有奶就是娘的势力鬼,竟然低三下四给那个女人当小二使,都还要不要脸了?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们,就瞅瞅你们这一个个的死相,能活到现在么?还背叛我!我告诉你顾玲,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今天能吃里扒外背叛我,明天就能将你给卖了,刚好打入你们保障局内部,你们就等着鸡飞狗跳吧!”
“我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说他们是有奶就是娘,那你这算什么?给你冲锋陷阵,凭什么,他们是你的兄弟,兄弟是用来相亲相爱的,又不是你从哪儿买来的奴才,非得为你死了才能彰显人生价值,再说了,你连他们的肚子都喂不饱,现在有人愿意给他们饭吃,你自己饿死了也就算了,还要自己的兄弟陪你一块儿当饿死鬼。”
俞更生难得有机会在叶叶面前威武一把,“你这个大哥做的未必太不仁道了,就是玉皇大帝也不能这么强词夺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规矩,你看看你的这些兄弟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走路都打晃了,都快赶上萝卜干,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大言不惭。要说不要脸,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你又说他们不是好东西,你是他们的头儿,我还真不相信你还能负负得正成好人了!”
“更生,不要说了,先把他绑起来带回去。”顾玲走到孔杰的面前,孔杰恶狠狠的说:“你不要跟我玩这一套,有种你就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找你报仇的,我的兄弟不能白死,这些卖主求荣的混蛋你想要就拿去吧!”
“我只跟你说一遍,炸弹不是我引爆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顾玲见他双手被反剪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被带上车,走到车门口,孔杰扭着头不进去,他目光残忍而固执的说:“有句话我也只和你说一遍,今天你要是不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谓的仁慈付出代价。”
“你就这么铁石心肠?”顾玲本想一刀杀了他,但想想却又觉得他是个人才,只是顽固不化而已,孔杰冷笑,“流氓的最大物质就是铁石心肠,我要是再多一点善良,还怎么做流氓,干脆去做世界和平大使好了!顾玲,你最好记住我今天的话!血债血偿,我不会放放过你的。”


“你说这个混蛋的脑子里装的是芝麻糊么?从上黑到下,好心没好报,他还恶言相向,哪有这种不识好歹的人,简直颠倒黑白,玲姐,其实你也别浪费心思了,为他这种人不值得,他就是爆炒鹅卵石,油盐不进,他认定你是坏人,再好的诚心在他面前也是白搭,你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好像咱们求着他似的。”
俞更生担心顾玲的仁慈会引狼入室,叶叶在旁边扯了扯他胳膊,向他摇了摇头,俞更生急切的说:“我这是为整个保障局的安全考虑。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刚才嚣张跋扈的话你也就听到的,明知是个隐患还放在身边,要是哪天要是真被他给咬着了,后果不堪设想,必然也不会是玲姐一个人的事儿。”
“这件事儿我自有打算,你们都不用管了。”顾玲的话立刻就将俞更生的急切呛回去了,叶叶低声说:“她是保障局的当家人,我们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她说有自己的打算,必然万无一失,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不该我们涉及的范畴,我们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保障局是他一个人的,那我们算什么?我呆在这儿不是为了寄人篱下,在没来这儿之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养虎为患,我要是不呆在这儿,她接纳谁都和我没关系,我是这儿的一分子,我有权利为保障局的安定出谋划策,如果连一点意见也不能提,那我和其他呆在这儿吃喝等死的人有什么区别?死在这儿和死在外面又有什么不同?”俞更生不是偏执,而是认为自己身上有着叶叶所需的免疫力,他身上也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当然责无旁贷了,顾玲只是风轻云淡的瞅了他一眼就上车了,俞更生和叶叶坐在一起,顾玲刚好就坐在他右边,开车的人说:“玲姐,怎么没见毛雷?”
“他为了救我死了。”顾玲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黑漆漆的,车厢里的灯光昏暗,却将她的面容清清楚楚的照射在了玻璃上,无奈而憔悴,呆滞的目光中还有几分凄惶,这在她强大和当仁不让的字典里却是不允许出现的情绪,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是让你们两个留在局里么?怎么都来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来也是巧,你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伙人闯进局里打结粮仓,还好上次救我们的那个人及时出现,联合我们将那伙人控制住了,他是来找阮香香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我和更生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所以就和他一块儿赶过来,刚好他也想在封禁之前将阮香香带回去,那一枪就是他打的,之后他就走了,还说····还说让我别告诉你。”叶叶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陈箫,顾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微微的涟漪,但看到俞更生挑剔又反感的表情时,又冷冷的凝固了,“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还告诉我干什么!”
“我当然得告诉你了,那么精准的枪法百发百中,我和更生可没这个本事儿,你要是认为是我们俩开的枪,以后要是碰着什么危险让我们抵上去,非得坏了事儿不可,再说了,就算我们不把他招出来,以你的聪明伶俐,迟早会发现的,这个功名,不是我们想抢就能抢得来的。”叶叶意味深长的说,顾玲似乎从玻璃反射出的面容里看到令她惊讶的温柔,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紧紧的皱起,顾明。
“顾明和阮香香人呢?你不是去找他们了么?”俞更生忽然发现她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就在这时,坐在最后排的孔杰大声说:“顾玲这个女人丧尽天良,竟然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救,炸弹也是她让人埋下了,我让她在顾明和她自己做选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炸弹爆炸,连同我的碉堡,连同她的亲弟弟都不复存在了,为了剪除后顾之忧,这个蛇蝎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得了手,大义灭亲,对你们这些无亲无故的人又能无私到哪儿去!这不是空头说白话么?你问问她自己信不信!从头至尾连颗眼泪都不掉,你们为这样的人卖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小心被她卖了还傻乎乎的替她数钱。”
“你给我闭嘴!”顾玲恨恨的打了他一耳光,孔杰的笑声更加肆意,“说到你的痛处了对吧!你怎么不打死我!打死我就没人将你绝情寡意的丑闻爆出来了,你以后还拿什么收服人心?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就是想用在我身上的这点所谓的仁慈却给你周身镀一层叫宅心仁厚的金光!这样就能将你完美无缺的英雄形象在幸存者面前继续维持下去!你弟弟的死也会被你包装成感人肺腑的大义灭亲!”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顾玲立刻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孔杰笑,额头上的青筋都随着肆无忌惮的笑容凸显出来,“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将你的地盘闹得鸡飞狗跳!”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连你自个儿还被我控制住了,你不是要将保障局闹得鸡飞狗跳么?在你实施计划之前,我一定将你的獠牙和爪子全部拔干净,看你还怎么蹦跶!顾明的死不管你怎么添油加醋,终究是你绑了他,也死在你的碉楼里,这些都是明白人,怎么会受你三言两语激将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做出害人害己的事儿。”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顾玲这话是故意说给俞更生听的,他是个刚出茅庐的愣头青,没什么江湖经验,更别提尔虞我诈了,“阮香香是眼镜蛇的女儿,他派陈箫来保障局要人,必然是知道她就在我这儿,现在却不明不白死在你的碉楼里粉身碎骨,不管你怎么推卸责任,终究都是你绑架了她,我不杀你,是因为等眼镜蛇向我保障局兴师问罪的时候,我好将你推出去当作护身符,眼镜蛇失去爱女,不管对方是谁,他要的只是想给他女儿报仇雪恨,这才是我不杀你的重点。”
孔杰恍然大悟,惊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俞更生似乎也转过这个弯,面色有些尴尬,还好顾玲并没有用眼神咄咄逼人,叶叶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放在心上,解释清楚就好了。
“陈箫是眼镜蛇的人,却和你眉来眼去,傻子都能看出你们之间肯定有一腿,眼镜蛇大小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你诱骗了他女儿,要不是你弟弟阴差阳错带着她出来,你必然是要在她身上算计一翻的,用她来兑换你的顶头上司魁庆。”孔杰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顾玲会在他身上来这么一手。
顾玲的表情舒缓了许多,从容不迫的说:“我的的确确是有这个打算,这不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弟弟和阮香香都被你给炸死了,你说炸弹是我放的,你有证据证明炸弹就是我放的?事实胜于雄辩,孔杰,我知道你不甘心,但这个泥潭是你自己心术不正跳下去的,怪不得别人,其实你和我弟弟一样,都是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我死了,幸存者就会羊入虎口,在我还能对他们尽上一点绵薄之力之前,就算用苟且偷生的方式活着,我也丝毫不介意,就这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
孔杰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瞪着她,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硬是憋着又咽不下这口气,委屈的表情就要哭了,顾玲将后背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语气轻闲的说:“你现在是我的挡箭牌,毕竟你才是整件事儿的罪魁祸首,你死了,我就会变成冤大头,不明不白的替你背黑锅,你放心,落在我的手上,我会鸡鸭鱼肉,好吃好喝供着你,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交给眼镜蛇,到了他那儿,你以后的日子就痛快到不能自己了,想想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通?我要是有那么多仁慈,去当个什么世界和平大使也绰绰有余。”

第十三章 狭路相逢
庆魁和杜横被困在只剩下半截的碉楼上,听说这座固若金汤的碉楼在成为孔杰盘踞的地盘之前是个有点规模的救助站,后来很多人都在伊波拉病毒的残害下大规模的死去,孔杰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刚好路过,鉴于其实牢固又坚不可摧的建筑结构,就将这儿变成了自己的根据地。
那么多的炸弹虽然威力无穷,但救助者是幸存者的堡垒,自然比一般的建筑要牢靠,只是炸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依旧奇迹般的屹立不倒,断裂处参差不齐,很像是块被强行撕开的麦麸面包,内瓤一目了然,内院里有个大坑,里面堆满了数以万计的骸骨,这些都是伊波拉受害者的遗骨。
好在炸弹爆炸时,顾玲的人就在外面十几米的地方守候,所以并没受多大的影响,最严重的就是被巨大的响声震聋了耳朵,而盘踞在碉楼里的人,却死伤惨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引发爆炸的炸弹并非是顾玲派人埋下的,而是眼镜蛇为了将苦肉计演到位,就在碉楼附近安置了三个炸弹,要不然,不会出现碉楼撕裂了一半还能稳固如山的奇迹。



“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儿!”顾玲的人认识魁庆,他们起先看到葵庆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向雕镂,还以为眼睛看花了,却不想还真是有个拔刀相助的英雄将他从眼镜蛇那儿救出来了,孔杰五十多号手下,现在加上被囚禁在保障局的,现在顶多还有二十个左右,因为碉楼爆炸的时候,又被炸死了一大半,现场惨烈而血腥,仅剩的几个又被顾玲的人给抓住了。
“魁局长!你终于回来了!”顾明和阮香香是被孔杰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当然会被安置在最稳妥的房间里,眼镜蛇气势汹汹的率领四五十个人将半拉子的碉楼围得水泄不通,阮香香看见父亲来救自己了,兴奋的时候又很难过,毕竟父亲是来剿杀他们的,很多人也被父亲用炸弹炸死。
“不能放她走,她一走,眼镜蛇就会将我们连同这个破楼一起炸飞!”魁庆一把将阮香香抓了回来,瞅向顾明说:“去拿绳子将她绑住,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得仰赖她。”
“对不起了香香。”顾明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违背魁庆的话,只好用绳子将香香的双手反剪在后面,魁庆看向杜横说:“你的途要紧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能撑得住。眼下得尽快从这儿撤出去,我担心时间拖得越紧,眼镜蛇就会越容易失去信心。”杜横说,魁庆看了眼眼泪汪汪的香香,“有他女儿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知道他会在我和阮香香之间做出什么选择,毕竟我回去了就是放虎归山,将会给他造成更大的威胁。”
“你担心眼镜蛇会为了赶尽杀绝而将她女儿也折进去?”杜横见阮香香全身瑟瑟发抖,知道她和眼镜蛇不同,并非奸诈邪恶的人,从整件事来说,她是最无辜的受害者,魁庆双手背在后面,看着站在下面的眼镜蛇,“他有的是女人,有女人就能生孩子,折了一个阮香香却能将彻底剪除心腹大患,我要是他,自然不会放过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魁庆忽然蹲下身,看着六神无主的阮香香,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别怕,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绑了你!谁叫你爸拿着那么多的枪指着我们?只能暂时先拿你当挡箭牌了!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阮香香从来没见过他,魁庆忽然将上衣脱了,身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的已经痊愈,扭结丑陋的痕迹就像蚯蚓一样痛苦不堪的卧在皮肤上,几乎找不出一处好地方,有的是刚形成的,还在往外渗着血水,将他的白衬衫也染成了鲜红色,“你是个好姑娘,真不知道丧尽天良的眼镜蛇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女儿,你不知道的事儿我会慢慢告诉你,就拿我身上的伤疤来说,就是你爸折磨我的时候留下的罪证,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变态又凶残的手段折磨我?”
“魁局长,香香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么吓唬她!”顾明小心翼翼的说,魁庆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知道我才要告诉她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越早接受,受伤的小心灵就能越早痊愈,早死早超生,我就是要将他父亲血淋淋的真面目当着她的面揭下来,顾明,你还是太天真了,眼镜蛇再怎么不好,终究还是她爸爸,你以为带她回去,让她看到眼镜蛇惨绝人寰的病毒实验,她就会分清善恶,和她父亲一刀两断么?这个世上最难以割除的就是亲情!”


“可·····”顾明还想阻止,杜横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魁庆向来不喜欢他,“你姐聪明绝顶,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到了眼镜蛇的地方,你以为你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他的新型病毒基本上已经研制成功,万事俱备,只欠试验品!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他还得感谢他女儿给他送来个及时雨,你以为靠着和阮香香这点萍水相逢的关系就能在眼镜蛇面前讨到一张免死金牌,他敢拿幸存者做实验,这就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任何有点用的人,在他面前只是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小白鼠你能明白么?天生就是用来牺牲的,一文不值,甚至还可以大批量的去死,你想在眼镜蛇身上讨便宜,真是痴人说梦了,搞不好眼镜蛇得将我们连同他女儿一起炸成碎片,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摔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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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这件事儿你就不要插手了,魁局长说得没错,眼下的事态你也是看到的。”杜横按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阮香香嘤嘤的哭,她看了眼依旧站在楼下不为所动的父亲,目光呆滞而空洞,喃喃的说:“父亲不会不要我的!从小到大,他最疼我了,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我不相信!”
“听见没有,在她的心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她爸!小姑娘,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儿,你知不知道伊波拉病毒起先是从哪儿传播开来的?成千上万的人都死于这种恐怖又邪恶的瘟疫。”
魁庆声音放得很低,阮香香心惊胆战,似乎在他越绞越深的眼里看到了答案,她怀疑过却无法相信的嫌疑,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魁庆没再逼迫她,“你是眼镜蛇仅剩的一点良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而你的生死大权现在和我们紧密相连,伊波拉病毒是你爸故意传播开来的,这件事儿本来和你无关,他也一直让你知道,更不会让你知道那些奄奄一息的幸存者都是做过病毒实验的牺牲品。”
阮香香没再哭,因为这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她也的的确确发现了一些端倪,眼镜蛇要不是做贼心虚,又为什么对她严防死守?
“你永远不会想到你爸有多残忍,在他们尚未咽气之前,你爸就会命人像是扔垃圾一样将他们扔进事先挖好的深坑里,他们一边埋土一边唱歌,我亲眼看到他们可怜无助的躺在深坑里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又绝望又有种想要活下去的呐喊,你看到下面那堆白森森的骸骨么?每一个断了的骨头上都写满了你爸的罪孽!”葵庆用手按了按她的头顶,她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无辜又可怜的人,因为她没有权利为自己选择什么样的父亲,阮香香的目光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迅速的失去温度,“你们这样绑着我也不是办法,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先放了我,我会和我爸爸谈谈,让他先放了你们。”
“这怎么行?万一你爸控制了你,再引爆两个炸弹,这仅剩的半边楼就要和我们一起变成废墟了。”魁庆当然不会放了她,这时杜横插了一嘴,“魁局长,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万一成功了呢?”
“是啊魁局长,香香很聪明的,而且她爸爸直到现在也没开火,在他眼里,香香的份量不是相当重要的,毕竟眼镜蛇一直不让她知道真相,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不受伤害,他虽然恶毒凶残,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女儿的爱绝不会比其他父亲少半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反败为胜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或许····”



顾明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魁庆的白眼,阮香香忽然将身上的一只药瓶拿出来,“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有严重的肺病,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药,这个月的最后一顿,要是在一个小时之内不及时服药,我就会窒息而死,你们大可放心,我劝劝我爸几句就会回来,他们要是敢把你们怎么样,以前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明白了,就不会帮他助纣为虐,要是因为我言而无信而害死了你们,我也没有脸活下去。”
阮香香忽然向魁庆鞠了一躬,一脸悲痛的说:“对不起,我代表我爸向你道歉!”
“香香!”顾明见她转身,不由自主的叫她一声,阮香香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们也不会有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去吧!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踩脱了。”魁庆接过她递来的小药瓶,里面只剩下一颗药,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还有股扑鼻的清香,阮香香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义无反顾的顺着楼梯下去了,杜横按了按顾明的肩膀,“香香很勇敢,是非分明,她说没事儿就一定不会有事儿。”
阮香香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到眼镜蛇面前,不知说了什么,眼镜蛇重重的甩了她一耳光,又抬头看向魁庆,杜横心知肚明,他的戏演得很到位,魁庆对他深信不疑,所以阮香香的劝说就是他见好就收的最好台阶,阮香香应该跟他说了药物还在魁庆手里,劝完了就得回去,眼镜蛇脸上的耐心和愤怒终于将平时精心伪装出的慈父表情撕碎了。



凶残而不近人情的狠辣和魁庆所说的一切都能对号入座,比如用健健康康的活人当作小白鼠做实验,比如将奄奄一息的病人当作垃圾一样活埋,比如他是个泯灭人性,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阮香香几乎不认得眼前这个前几天还在她生日宴会上口口声声说要永远爱她疼她的父亲,她是一颗易碎的珍珠,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阮香香捂着疼痛又火辣辣的脸,她竟然没有哭,眼镜蛇让所有人都撤出包围圈,魁庆和杜横以及其他人迅速的从碉楼里出来,大门被炸飞了,十几个人开着车,不费吹灰之力就逃到了安全区域,就在这时,或许是情绪过于激烈的阮香香忽然发病,她一口气上不来,嗓门眼儿仿佛堵了团棉花,用手拼命抓住脖子,半张着嘴,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就像沙发上搁浅的鱼。
眼镜蛇一看女儿喘不上气,立刻亲自开车追了上去,用车音喇叭将阮香香发病的事情喊出来,顾明心里惦记着香香,魁庆和杜横坐着的是头一辆车,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不能贸然停车的,更不知道这是不是眼镜蛇欲擒故纵的伎俩,左右为难之际,奎庆将药瓶递到顾明手上,“你去交给他!小心点儿!药放到地上就直接上车。”
顾明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急急忙忙的拿着小药瓶下了车,眼镜蛇的车在十几米的地方停下,神情焦虑不安,顾明心里也很焦虑,他将药瓶放到了一块石头上,这时不远处的沟里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身影,头上顶着一个滑稽而漆黑的瓜皮小帽,他是孔杰的人,当时汽车爆炸的时候,他刚好连人带着火箭筒一起被掀到了沟里,一时晕了,五分钟之前刚清醒。
他认得顾明,没想到他竟然逃了出来,他趴在沟里,聚精会神的扛着火箭筒,顾明放下药瓶后就直接上了车,那人不再犹豫,顾明的车刚驶出不到十米,忽然被后方的火箭筒击中,还好他是最后一辆车,走在最前面的魁庆和杜横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中,或许是那人身体抖了一下,火箭筒巨大的冲劲致使他重心不稳,火箭筒虽然没有准确无误的打中汽车,却也在相隔不到两米的地方骤然爆炸。



顾明的车被炮弹强大的冲击力高高的掀起,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车身严重变形,又斜斜的头朝下卡在沟里,这让只想拿到药救女儿的眼镜蛇也措手不及,幸好药瓶并未受到波及,拿起药瓶就往回赶,哪想顾明忽然从严重变形的车里爬了出来,滚滚浓烟在刺眼的车灯下看得更加明显。
眼镜蛇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立刻让随行的人将受了伤的顾明驾上车带走了,连同那个在暗中发射火箭筒的那个小罗喽。这次收获不小,不仅配合杜横演了出天衣无缝的双簧戏,救回了女儿,还抓住了顾玲的弟弟,可谓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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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要挟
付教授拿到了乔立的化验单,乔立也直言不讳的将自己就是携带可以抗击伊波拉病毒的免疫力,父亲和叶博士辛辛苦苦研究了好几年的疫苗,甚至还在雪狼身上植入胚胎,没想到他本身就携带这种抗体,这么大的反转让他雀跃的同时也黯然神伤,父亲要是泉下有知,应该安息了,付教授也很高兴,终于找到了最直接有效的载体能将抗击伊波拉的疫苗迟早研制出来,现在有了乔立鼎力相助,剩下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叶叶!你终于回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乔立见叶叶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要将化验结果告诉她,比她先一步下车的是俞更生,黑着脸,似乎不高兴,叶叶将他推开,心不在焉的说:“我现在还有事儿,要是不重要的话,明天再说吧!”
“我····”乔立见她目光全都聚焦在俞更生身上,兴奋的热点仿佛被冷不丁的浇了一盆冷水,扫兴的说:“我···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对不起,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更生心情不好,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要不你就在食堂等我吧!”叶叶不等他开口,推开他就追向了俞更生消失的方向,乔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们所有人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得顶替一百个人来维护保障局的安全,十几个监控视频,他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生怕出半点差池,从小到大,他还没对什么事儿这么认真过,紧接着顾玲和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也回来了,顾玲对乔立没什么成见,但他鬼鬼祟祟在实验室里做化验的事情却让她很是反感,总觉得他因为争风吃醋而故意搞破坏,图谋不轨,所以看他的神情自然就没什么温度了,走出四五步,回过头,冷冷的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局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有我在,还能出什么事儿?哦对了,那几个劫匪都被关在库房里。”乔立打心眼儿里怕她,眼下又寄人篱下,所以在回答她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免不了会出现过度的谦虚,但在顾玲听来,却认定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做贼心虚了,所以语气里才会一反常态的谦虚,她的眼里没有特别的情绪,冷若冰霜,但不了解她的人就会认为她的凝视和瞪眼差不多,乔立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好像真对保障局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亏心事儿。
“你是乔立吧!我见过你!被那个女人干瞪眼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我挺讨厌她的,别再给她卖命了,你找个机会把我放了,我帮你把她·····”孔杰的话还没说完,顾玲转身就给了他下身一脚,孔杰的双手都被绑住了,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脸也憋得通红,夹着腿,痛不欲生的蹲在地上,乔立似乎也被孔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慑住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顾玲这分明是打猫吓狗虚张声势。
“看到没有,最毒妇人心!”孔杰的五官几乎都被痛到扭曲了,乔立面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都涔涔冒出来了,顾玲抓住他的后领往前走,“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死不要脸,你还有那么多手下在我手上,想要他们痛快点,你就给我放尊重点!”
“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我尊重你,难道你就能放了我么?”孔杰的剧痛挨过去之后,又变得嬉皮笑脸的,他扭过头,看着受到严重惊吓的乔立喊话,“我们强强联手,找个机会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从此以后,保障局就是我们哥们儿的了!对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将我的那些兄弟救出去,我还有几十箱钻石,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屈居在一个女人脚下苟且偷生!男子汉大丈夫,敢······你别这样看着我!顾大小姐,万一看出感情你负责呀!再敢踢我弟弟,小心我·····”



走廊里再次回荡着孔杰跌宕起伏的惨叫声,叶叶急匆匆的走到俞更生的房间,见他收拾包裹,连忙阻止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打包回家了!”俞更生在回房间的时候,刚好碰上心情大好的付教授,这才知道真正拥有天然免疫力的人竟然就是乔立,他吃了雪狼的胚胎也没能将抗击伊波拉的病毒免疫力培育出来,没了作用,那就不用厚着脸皮赖在这儿不走了,外面虽然凶险难测,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你别再小孩子气了!玲姐就是那样的人,跟谁说话都是一样的,没有特别针对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一句无心的话也容不了?”叶叶情急之下说,俞更生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推开,“我当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反正我也是为了保障局的安全着想,她是老大,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最终拿主意的人却是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事儿,我很好,真的很好。”
“你好什么呀!满脸写着郁闷!外面那么危险,后天又封禁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叶叶说不上喜不喜欢他,但他的性格相对乔立却让她觉得更真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他还挺有趣的,虽然不知道被他说得天花乱坠的传奇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经历,俞更生一屁股坐在床上,又动作娴熟的给自己卷了一根烟,刚送到嘴里,就被叶叶拔了下来,“你要走也得在实验结束之后再走,你不是说坚持就是胜利,半途而废的都是草包?”
“我就是草包,难道不是么?哪个聪明绝顶的人连瘤子和胚胎都分不清楚?还有,不用等实验结束了,我刚才在门口遇到了付教授,乔立不知从我化验单上受到了什么启发,就偷偷摸摸给自己抽了血,又做了化验,结果还真证实了他的启发,付教授说乔立的血液里携带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免疫力,比植入雪儿胚胎里的东西更具备抗击伊波拉病毒,我和其他正常人一样,甚至还白搭了一头你们辛辛苦苦才养大的狼,你说我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
俞更生是不会赖在这儿吃白食的,叶叶大吃一惊,怪不得刚才乔立兴高采烈说有事要找她聊聊,俞更生见她神色有了变化,笑着说:“我真的没关系,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找到攻破伊波拉病毒的办法,现在办法就在乔立身上,我们····怎么说呢!当初听你说我吃了你的雪狼,就能和你结婚,然后一起生下一个你想要的孩子,他的血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我就特别有使命感,从来没觉得自己活着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我一不高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怎么把这个世界活到世界末日了?”
“每个人存在都有他特别的意义。”叶叶也是在这一刻分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俞更生一个人过惯了,遇到叶叶后,终于才知道什么叫温暖,现在他得带着这点余温,继续从前孤家寡人的惨淡生活,从遇见到喜欢的过程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将喜欢的感觉再慢慢过度到最初相遇的疏离和波澜不惊。



“那头雪狼死得太有意义了,它的死让我遇见那么善良漂亮的你,谁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差点就和你谈婚论嫁了,虽然没有进行到底,却也没有遗憾了。”
俞更生偷偷的看了眼叶叶,见她默不作声,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紧张,“那头雪狼也真够倒霉的,小雪狼还没发育成形,就被我当作肉瘤炖汤喝了,想想我真是残忍,你不用觉得内疚,真的,我没什么长处,就剩下吃喝拉撒了,你是生物博士,那得多高的文化,我···我中学都没毕业,所以你比我有用,肩负着很多人的责任,你就像他们的灯塔,可以照亮未来的路,我的责任就是····我没什么责任,以前怎么活的,以后还照着以前的活法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赚一天,只是遇到你之后,我好像就忘了以前是怎么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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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障局里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不分三六九等,你有权利留在这儿生活,不是因为你没有用处就得出去,要照你的说法,能有资格留在保障局的就只有乔立一人,而且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更生,你留下来好吗?不要走了!”
叶叶神情羞涩的说,俞更生愣了半天,心里很感动,却又没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他以前比乔立有优越感,是因为他可以帮叶叶做到他完全做不到的事儿,现在两个人的状况完全对调,他不是受不住寄人篱下的羞辱,也不是自尊心太强,而是叶叶起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体内有她想要的免疫力。
现在具备这个条件的人变成了乔立,最后和她结婚的人也应该是乔立,叶叶的父亲为了这个实验已经含恨而终,如今这个责任又落到叶叶身上,俞更生相信叶叶喜欢他,但他更相信叶叶绝对会将这个实验坚持到底,有他在,叶叶总会为难,所以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俞更生将她指缝里的卷烟又送进嘴里,将打包好的东西背在身上,故意口是心非的说:“其实不瞒你说,我在答应配合你之前是和顾玲有合约在先的,她答应给我五十斤小米当酬劳,虽然我们合约失效了,但她还得付我二十五斤的小米,我是看在小米的份上才答应和你结婚的,毕竟像这种出卖尊严的事儿也不是我的风格,我····我以前有过老婆,爱得挺深的,后来她死于伊波拉,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能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遇到你,我还是出于卑劣的心理,想拿你来疗伤,结果···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本身却失算了,反正我们就要分开了,也不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生气,而且我还能拿到二十五斤小米,想想也挺划算的,这都是我的真心话,真的,我从小就这么无耻,也很功利,说是唯利是图也不为过。”
“你没那么缺心眼儿吧!为了小米就把自己一辈子折进来?”叶叶知道他说的是瞎话,俞更生挺着脖子说:“以前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还来得及,我一个人逍遥自在惯了,这儿死气沉沉的,憋得我难受,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想要那二十五斤的小米,现在已经拿到手了,顾玲那个女人反复无常,我得赶在她改变主意之前离开这儿,要不然什么也没捞着,忙活了那么多天,又被抽了那么多管子的血,总不能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那····那我就先走了,你····你保重。”
“俞更生,你就是个王八蛋!”叶叶听着他一本正经的编着谎话,也知道他出于什么才说谎的,俞更生背着沉甸甸的包袱,“以后你就记住了,一定要离王八蛋远一点,要不然会上当受骗的。”
“后天的封禁你怎么过!”叶叶急得哭出声,俞更生故作不以为然的说:“封禁不就是月食,昏天暗地刚好睡觉,再喝上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人生一大乐事,舒服的灵魂都能出窍,而且补血效果会超过东皇阿胶浆的一百倍。”
叶叶无精打采的来到食堂,乔立见到她眼睛红了,着急的问:“叶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俞更生那个混蛋欺负你来着了?”
“你才是混蛋!他哪里混蛋了!你凭什么出口伤人?”叶叶心里正窝着火,乔立本来就受了委屈,到了她这儿又不讨好,心里就更加郁闷了,“你是不是喜欢他了?你们才遇到几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为我流过一滴眼泪?”
“让女人流泪是你们男人得到成就感么?我们在一起?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们所谓的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相互敷衍了事?你以前要是对我稍稍好一点儿,或许我们的关系就彻底不一样了,你一直高高在上,以为我是个丑八怪,甚至你从来都没有耐心的看我一眼,我们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叶叶对乔立早就失去了好感,他们的曾经都是以前的事,薄如蝉翼,早就不复存在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喜欢上了更生,虽然我们没相处几天,但他给我呈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像你,那么多年,你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你也从未将我认认真真的放在眼里,所以久而久之,我们都成了对方的负担,负担是要甩掉的,你还背在身上做什么?只会给我制造压力还有不必要的困扰。”
“叶叶,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不相信那么多年来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现在我能帮助你了,我也真是傻,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幸运,携带了可以抵御伊波拉病毒的抗体,等我们结婚后有了孩子,就能彻彻底底的解除伊波拉的危机。”
乔立的底气就在于自己握在叶叶最感兴趣的东西,叶叶却冷笑,“后天培养的抗体需要孩子来继承,但天生就携带抗体的人只要提取适量的血液和其他物质就能轻轻松松的制造出疫苗,你不是学生物的,但耳濡目染那么多年,不该连这个基本常识也没有。再说了,这个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有责任付出努力,不要再说帮我这个那个的,你是在帮所有幸存者排忧解难,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实验室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叶叶,你难道就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就是因为俞更生?他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会尽量改正的,叶叶,我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乔立情急之下忽然抓住叶叶的手,叶叶极力摆脱,“谁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所有的幸存者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拯救他们不是光靠我一个人就能办成的,如果你一直把他们当作事不关己的外人,就算从你身上研制出了疫苗,你也会认为全世界都欠你的,这儿不是你的帝国大厦,给你众星捧月的时代过去了,希望你能早点看清事实,摆正自己的心态,毕竟这儿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地方。”

第十五章 离开
叶叶红着眼跑出了食堂,刚好遇到了正抓着孔杰来食堂吃饭的顾玲,孔杰以前在报纸上见过叶叶,声音激动的说:“叶小姐,闻名不如见面,给我签个名,顺便让我给你擦个眼泪!”
“你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叶叶小姐的事儿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剪了你的舌头!”顾玲瞪了他一眼,孔杰抖着腿,阴阳怪气的说:“只要你不剪了我的下半身,剪哪里都随你的便,你别挡着我,让我好好看看我的梦中情人,顾玲呀顾玲,你说同样都是女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天差地别,瞧瞧人家叶叶小姐,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像一道雨后彩虹,看得人那是一个赏心悦目,你要是掉下眼泪,应该能将地面砸出两个窟窿···眼儿。”



“闭上你的臭嘴!看来你今天是不想吃饭了是吧!算了,不想吃,那就回去老鼠屎!”顾玲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孔杰的双手上戴着手铐,脖子被巨大的拉力往后扯,不过他的后腰韧性大,后仰的腰身几乎就要弯成九十度弧线,他还能纹丝不动的站着,顾玲用脚在他的脚上用力一踩,孔杰猝不及防的就摔到了地上,他索性在地上翻来覆去,食堂里还有不少人看笑话,顾玲怕这个无耻之徒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乱子,大声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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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你让我摔下去我就摔下去,我是人,不是狗!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竟然敢扯我头发,就连我爸在世的时候也没像你扯的这么大发,我是落在你手上没错,但我不是你的奴才,我也是有人权的人,凡事都得讲个道理,不讲道理就是仗势欺人,怎么着,你以为当上了保障局的龙头老大就可以不尊重我的人格?我再说一次,我是有尊严的人,你要是把我当成狗,小心我咬着了你,可别怪我不懂规矩,毕竟会咬人的狗才货真价实的狗,这是本能反应,就像女人看到帅气的男人就想将他带到睡梦里反复意淫几遍,还有,你口口声声骂我卑鄙龌龊,小心我还有狂犬病,我胡搅蛮缠没关系,你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卑鄙无耻的一面,那就得不偿失了。”孔杰反而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一点也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顾玲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恨恨的说:“你别给我耍赖皮,到底起不起来!”
“我要是不起来的话你能把我怎么样!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了我,不过在眼镜蛇找我算帐之前,你还得山珍海味供着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得给我背黑锅,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孔杰流氓的本性彻底流露出来,顾玲竟然拿他没办法,“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这样就更好了,不能把我怎么样,那我还怕你什么!小黑屋又热又湿,食堂的地板躺着刚好舒服,又有香喷喷的饭香味儿四面环绕,我准备在这儿睡上一小时!还有,不要踢我屁股!”孔杰悠然自得的闭上眼,顾玲本想拿起桌上的辣椒油就往他脸上淋的,但她太低估了孔杰的无耻,这样硬碰硬只会让他变本加厉,不管什么生性的人一般都吃软不吃硬,她飞起一脚就踢中了孔杰的屁股,孔杰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不是让你别踢我屁股的么?”
“起来吃饭,你七尺来高的人躺在这儿跟不透气的僵尸似的,都影响别人走路了!你想躺哪儿就躺哪儿!只要你愿意,躺到死都可以,顺便在下面挖个坑,就地埋了,让你被人没头没脸的踩到下辈子。”顾玲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孔杰坐在地上,往上翻着白眼,“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行,好男不跟女斗,是你把我撂下的,我要是自己爬起来,那得多狼狈,狼狈透了,兄弟们要是知道了,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脸往哪儿放!我再郑重其事说一遍,对于有尊严的人,你就得拿出相当的尊严来挽回自己的失态,总的一句话,你是怎么把我撂下的,就怎么把我扶起来!”
“这个好办!”顾玲再次抓住他的头发,猛地一薅,孔杰本能的蹬着腿站起来了,他按住几乎就要撕裂的头皮,“姓顾的,你这么恶毒,小心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也生不出儿子!我是你的客人,不是你的阶下囚!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对我不好,小心我上吊自杀给你看。”
“好好吃你的饭!”顾玲将一碗玉米糊递到他面前,孔杰拍了下桌子,“这是什么东西?说好的鸡鸭鱼肉呢?这么稀,都能照出影子了,你确定我喝下去不会再原原本本的拉出来?”
“爱吃不吃,不吃就去死,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条绳子!你以为没了你,保障局就天下大乱了?真是笑话!”顾玲命人看住他,她坐到后面的桌子,叶叶正坐在那儿掉眼泪。
“怎么了?哭成这样!”
“更生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走了说是死了呗!”孔杰隐约听到一些,顾玲一瞪眼,他就乖乖的喝玉米糊了,叶叶吸了吸鼻子,“他····他不想白吃白喝,现在乔立又被检测出携带抗击伊波拉的抗体,更生这个人真的很善良,我虽然和他认识没多久,但一个善良的人总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太擅长说谎。”
“他跟你都说什么谎了?那你没拦着他?后天就封禁了,他一个人呆在外面会很危险的。”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但他说封禁的时候刚好睡大觉,还说在答应配合我之前还和你做了协议,实验要是做成功了,你就给他五十斤小米作为酬劳,即使不成功,你也会给他一半,总不至于让他做了亏本生意。”
叶叶说到这儿不禁笑了出来,顾玲漫不经心的说:“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我说他昨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问我要小米,说是来检查检查他放在我这儿的库存少了没有,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男人,瞧你这点出息,乔立虽然···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他对你一往情深,不管以前是三心二意还是玩性太重,如今他算是看到你的好了,也算了浪子回头,相较俞更生,他的确是比乔立多几分善念。”
“我就是喜欢他的善良,不像自私自利的乔立,他从小就生在安乐窝里,众星捧月的待遇享受多了,就会变得麻痹不仁,总觉得谁都低他一等,谁都该围着他转,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以前我是迫于我爸爸的压力才勉勉强强和他见过几次面,而且在这期间,他连我的脸都没认真看过,我····一个巴掌拍不响,感情是需要两厢情愿的经营才能开花结果。”叶叶其实不是没有喜欢过乔立,只是受的冷待时间长了,也就索然无味,不再报有任何希望了。
“不过叶叶,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当初你决定和他在一起,是奔着他体内有你想要的抗体,你对这个人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就算有,也是建立在你对乔立感情疲劳下所产生的新鲜感,就像一个喜欢吃肉包子的人,吃得时间长了,嘴里就会变得一成不变,在你偶然吃到了香菇包,颠覆了你的味觉,你就以为你真正爱吃的是后面的香菇包,等你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念起肉包子的味儿,所以,你真正喜欢吃的还是肉包子,只是你暂时还没能从这个过程中过渡过来而已,以后你就会明白的。”顾玲很少对谁说过这么有温度的话,叶叶冷不丁的笑出声,“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是个有很多故事的女人,但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世界封锁起来,变成铜墙铁壁,除非你心里有了人,所以才会那么反感别人窥探你的内心?还有,不管是肉包子还是香菇包子,我都不喜欢,俞更生不是包子,他就是他,真真实实的他。”
“那你一点也不生气他为了二十锦小米而出卖了自己?他的化验结果要是通过的话,和你生下的孩子也就是十斤小米的价值,叶叶,不要为不负责任的人伤心,想走的人留不住,他要是真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会绝不妥协,宁死不屈的,二十斤,甚至是两百斤小米都还是小事儿,你可以通过这件小事儿看到那个男人势力又卑劣的心,真的不值得你掉眼泪。”
顾玲的肩膀受伤了,由于没有及时消炎,伤口消除的又不彻底,有点发言,刚才在扯孔杰头发的时候又受到触及,眼下正火辣辣的疼,“既然乔立身上有现成的抗体,疫苗的事迫在眉睫,必须紧锣密鼓,尽快研制出来,想来眼镜蛇那儿也会赶在我们之前先发制人,要是被他抢占了先机,即使我们的疫苗大功告成了,对于他的新型病毒也就无济于事,一点办法也没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玲姐,我不会让这件事儿影响到我工作的。”叶叶说完就走了,孔杰吃得满嘴都是黄黄的玉米糊糊,声音急切的问:“我的偶像,你怎么就走了!还没给我签名呢!我这儿还有纸巾,香的!”



“吃完了就给我闭嘴!回你的房间睡觉去!”顾玲眉头微微皱起,孔杰见她右肩比左肩似乎要高那么一点点,想来是受伤了,还缠着厚厚的几层纱布,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顾玲大吃一惊,这么晚了还能出什么动静。
“玲姐,好消息!好消息呀!”这时一个欢快的身影急匆匆的从食堂门口跑了进来,险些被门槛绊一跟头,顾玲说:“方城,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是魁局长回来了!”这叫方城的男人说,顾玲心里一喜,却又疑惑,她先前救了几次也没能将他救出,这次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当真?好,真是太好了,魁局长回来一切就好办了,方城,你先带孔杰回房间,他狡猾得很,一定要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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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局长回来了,顾玲,以后保障局还有你什么事儿?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他回来?以前他不在的时候,你差不多就已经顶替了他的位置,我想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对吧?没关系,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亲自给你炖两锅心灵鸡汤,腾腾冒着热气,保证让你吃嘛嘛香,神清气爽。”孔杰被方城押着回去,顾玲心思坦然,保障局的事情千头万绪,每一个都是个烂摊子,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心生觊觎,贪慕权势,她早就扛不住了,而且她也但当不起这个责任,现在魁庆回来了,她刚好将差事交出去,落个轻松自在。
“局长!”顾玲恭恭敬敬去给魁庆打招呼,葵庆被眼镜蛇抓去两年之久,他还以为没他坐镇,保障局会落败不堪,没想到在顾玲的带领下,反而比他离开之前的光影更加繁荣,以前只是一个收容无家可归的难民,现在局内还设立了医务所,将那些患有疾病或伤残人员收容进来,让他们得到更完善的救治和庇佑,还有很多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则自愿充当了安保。
顾玲也都相应设立了两支敢死队,一支是应对外面的来犯,另一支则是保护内部秩序,甚至局内还新添了许多健康可爱的孩子,就像一个正在兴起的小城,一切都在往好的趋势发展,魁庆打心眼儿里高兴,顾玲能力超凡,任重道悠,只在短短两年之类将保障局的一切焕然一新,这是所有幸存者的英雄和福音。
“这两年来你辛苦了,顾明的事情我很抱歉,原本都将他带上汽车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了眼镜蛇的手里,不过你放心,阮香香那个小女孩儿有情有义,只要有她从中周旋,眼镜蛇看在他女儿的情分上,想来也不会过分为难他的,当然了,我们保障局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你为局里立下这么多的功劳,又让那么多的人得到护佑,我要是连你的亲人也保护不了,岂不是让人寒心了!”葵庆神色凝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顾玲心里很受感动,这两年里她受了很多委屈,也牺牲了很多,能得到顶头上司的承认和称赞,无疑是对她最好的嘉奖和荣誉。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杜横,和我一样都是两年前被眼镜蛇抓去的囚犯,这次要不是他奋力保护,聪慧机灵,我们也很难从眼镜蛇的监牢里顺利逃出来。”魁庆对杜横的身份深信不疑,杜横礼貌的向顾玲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在眼镜蛇那儿就听说过你的一些英勇事迹,魁局长也对你出类拔萃的能力赞不绝口,亲眼见到了你,果然与众不同。”

第十六章 让贤
“你过奖了,不过说真的,能从眼镜蛇那儿成功出逃的,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你受伤了!我让人带你先去包扎一下,这儿房间很多,你可以自己挑着住。”顾玲说着就让人将杜横带去医务所包扎伤口,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魁庆两个人,顾玲将门关上,“局长,杜横这个人真能信得过么?”
“你怀疑他是眼镜蛇故意派来的奸细?”魁庆心里自然也有这么个疑惑,只是毕竟杜横奋不顾身的救他出来,在没弄清他的动机之前,他也不敢轻易的下定论,现在顾玲提出这个疑点,刚好和他达成了默契,顾玲说:“我不是怀疑他,只是觉得他单枪匹马就能逃过眼镜蛇的追捕,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但···但我心里就是不安,总觉得这是眼镜蛇故意和他上演的一出苦肉计。”
“顾玲,我知道你的担忧,这也是我的担忧,但是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要乱下定论,再说了,如果他真是眼镜蛇的人,为什么那么拼命的保护我,有好几次差点就要丧命,还有,他的家人都死在了眼镜蛇的手上,和眼镜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原本还想再救一些幸存者离开的,但没能成功,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人,越是这样的人,他越不可能和眼镜蛇狼狈为奸,要不然他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他的家人。”
魁庆对杜横的印象很好,尤其是他几次奋不顾身的举动,顾玲也没敢将话说得太直白,打了个圆场,“不管他什么来头,能将局长您毫发无损的救回来,这就是保障局的恩人,只是公归公,私归私,任何一个进入保障局的人必须底细清明,眼下的情势也容不得有半个差池,以此来确保他不会给其他幸存者带来危险,至于小明,听天由命吧!该死的活不了,不该死的就是到了鬼门关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所以还请局长不用内疚。”
“小玲呀!你现在变得比我想像中的更稳重,也更有但当,你能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实在不容易,我知道这两年你承受了很多压力和委屈,现在我回来了,再苦再难的事儿,我会和你一起承担,你再也不用孤军奋战了。”魁庆对顾玲向来就很器重,她的办事能力也不在他之下,顾玲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但是能和昔日的搭档再次并肩作战,这份盼望已久的感动还是让她热泪盈眶,她背过脸,将脸上的眼泪拭去,笑了笑,“是啊!你走了之后,我每一天都觉得亚历山大,好几次就快撑不下去了,不过在想到你还在眼镜蛇那儿受苦,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将保障局撑到你回来的那一天,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保障局的主权我将完完全全的交还给你,我走到今天真的力不从心,所以····”
“小玲,保障局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幸存者的家,我们不过是这个家的管理者而已,我们俩的职责都是一样的,说什么交权,这权利再大,不过还是这个残忍世界的奴仆?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幸存者,我们不是高人一等,而是要低他们三等,权利不是用来享受荣华富贵,而是用来服务和拼命的,我们即使豁出命去,也要保障这些幸存者的安全,要不然我们保障局不就名存实亡了么?眼镜蛇虎视眈眈,新型病毒已经研制成功了,你我都是守护者,要是没能守住保障局这道墙,这里面的所有幸存者都会变得和我一样,成为眼镜蛇的试验品,这是我们必须坚守的责任和信念,一旦失职,不是说一句‘我尽力’了就能一笔勾销,而是罪孽深重!你明白么?”
魁庆忽然将自己袖子捋上去,他布满伤痕的胳膊上爆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纹路,裹挟了血管,从三角肌往胳膊肘肆意蔓延,顾玲吃惊的捂住嘴,魁庆将袖子放下来,“时间不等人,你必须将抗击伊波拉病毒的疫苗尽早研制出来,毕竟眼镜蛇的这个新型病毒是建立在TVT病毒的基础上才衍射的附属品,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是疫苗总能消弱新型病毒的势头,可以为新的疫苗的研制争取到宽裕的时间,这些环环相扣,都是至关重要的,稍不留神,局里所有幸存者都会变成眼镜蛇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局长,要不这样,我先让叶叶小姐,她就是叶博士的女儿,是叶博士精心调教过的生物博士,研制小姐就是由她和付教授负责的,我让她先给你看看这是什么病毒,然后再对症下药,或许····”

顾玲的话还没说完,魁庆却抢在她之前说:“研制工作必须快马加鞭,不能在我身上分心,你刚才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在没有彻底排除杜横的嫌疑之前,你千万要耐住心,不要打草惊蛇,只要他人在局里,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应该不难,我···眼镜蛇给我注射的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在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之前,保障局暂时还由你来管理。”
魁庆在眼镜蛇那儿受了两年多的折磨,就是想擒贼先擒王,将他搞垮了,保障局的幸存者就会变成他的小白鼠,但他这次回来,却发现保障局出现了天翻地覆的转机,他不是让贤,而是自愧不如,“我被眼镜蛇囚禁了两年,很多人都不是我走之前的那一批,不管谁来做当家人,只要能将这个家撑起来的就是头,所以我的事儿先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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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顾玲还是忧虑重重,魁庆摇了摇头,“如果杜横真是眼镜蛇派来的奸细,那么我身上的病毒就会在关键时刻扰乱你们的计划,那么我的回归就会让你们功亏一篑,如果不是,我也还是个定时炸弹,毕竟眼镜蛇不会在我身上做无用之功,小玲,保障局以后就要靠你了,使命越大,责任也越重,你得做好这个准备,我····就将我关在囚室里,我身上一旦发生变化或变异反应,不要犹豫,立刻销毁我!保障局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幸存者代表的也是未来和希望,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让所有人全军覆没,这个千古罪人我可但当不起,记住了么?”
顾玲点了点头,魁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变得沉重而嘶哑,“大声点,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顾玲也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魁庆随后就被送入了用玻璃钢打造而成的囚室,很多感染伊波位病毒的人都会在这儿进行隔离和自生自灭,进到这儿的人也代表死亡,魁庆不愧是保障局一马当先的当家人,有着虚怀若谷的气量和舍生取义的气魄,着实不容易。
孔杰被关在小黑屋子里,他悠然自得的唱着歌,随后又是一阵死寂,乔立原本以为自己拥有了抗体就能重新得到叶叶的青眼相看,没想到在她眼里,他却成了个活生生的供体,即使那个不入流的俞更生走了,他连顺二位的机会也没有,想想也不甘心,尤其是在付教授给他抽血的时候,好像他就该无怨无悔的牺牲品,最后连一点最起码的安慰也没有,这让他很是愤愤不平。
“唉!”乔立用勺子在铁牢门上敲了几下,孔杰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连串惊慌失措的声音,只听“啪”的一声,乔立按下了开关,屋子里的小灯泡立刻将灰头土脸的孔杰照得清清楚楚,他手里还拿着一片沾着泥的瓦片,“挖地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没想到那么快!怎么着,遇到难处了?”孔杰不慌不忙的将瓦片藏到床底下,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将写字台将挖出的坑遮住,乔立双手背在后面,“你就不怕我将你挖地道的事情去顾玲那儿高发了?”
“你去了我也不怕!保障局谁不知道顾玲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对高发我对你能有什么好?我看你不是那种脑子差根弦的人,听说你现在成了你的心上人叶叶的试验品?但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却还到我这儿瞎溜达?不用猜了,肯定是被心爱的人拒绝,并且柔弱的小心脏还受到催残,郁闷谁都会有,我落到顾玲手里就挺郁闷的,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我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打发时间,就练习挖地道。”孔杰笑得合不拢嘴,乔立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你还真是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挺聪明。”
“我说得哪里错了?乔立,你小子聪明是聪明,但没聪明到点子上去,我绑架了顾玲的弟弟,按理说以她的个性,该将我千刀万剐的,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还好吃好喝供着我,为什么呢?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谁,一时冲动会引发什么后果,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你现在去顾玲那儿高发我,最后害的肯定是你,而我还会衣食无忧继续挖我的地道!”孔杰稳操胜券,乔立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自信,孔杰见他狐疑,跺了跺脚,“看来你还真不怎么聪明!保障局为了防止外面不法分子挖地道进来,所以在地基上做了二手准备,不仅深,而且坚不可摧,我纯粹是无聊才来挖地道的,毕竟我是顾玲的护身符,眼镜蛇迟早会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因为我也绑架了他女儿,顾玲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出去敷衍了事,到了眼镜蛇那儿,只要我还能活着,我就得想方设法挖地道逃跑,顾玲现在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敢现场挖给她看,这个女人虽然没什么人情味儿,但你只要给她一个正当的理由,她就不会把你怎么着,我就说先在房间里练练手,等到了眼镜蛇那儿,我挖起地道来不就得心应手了么?再说,我要是拿个破瓦片也能将保障局挖出条地道,那么保障局的安保设施是该好好维护一下,顾玲感谢我不说,还得给我加几个菜,你呢?她本来对你的印象就不好,我要说你看到我挖地道,不仅没有阻止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给她弄出点乱子忙忙。”
“你少来血口喷人!我想要走,可以公明正大走,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乔立这才发现孔杰的奸猾非同一般,孔杰冷笑,“我这种人怎么样,合着你还瞧不上?好歹我还有十几个兄弟可以呼来喝去,你以前可是帝国大厦的继承人,现在却在这儿寄人篱下,卖血求生,你和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有什么区别?尤其是顾玲,用起你的血来那是一个心安理得,你所吃的每一个馍馍都是你用心血换来的,你看我和你就不一样,我就是指着顾玲的鼻子,骂她一句臭女人,你看她还敢打我一巴掌?顶多挤个白眼,你要是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就给你跪下了。”
“那你就好好挖你的地道!”乔立本想找他出个主意,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孔杰见他转身,笑着说:“你还真能咽得下这口气,男人说话算话,我真要给你跪下了!”
“把你的膝盖收起来,等你有命出去,用去上坟吧!”
“上什么坟,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回来,听我慢慢说,你呢!哎呀,年轻人有点耐心行不行,你大半夜的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劝我出去给谁上坟的。”
孔杰的脸几乎都要卡进铁柱的缝隙里,双手也伸到外面,乔立听他这么一说,脚步又收了回来,孔杰笑,“我知道你在这儿过得憋屈,你还算有点素质的,要是换作是我,早就给他们颜色看了,吃力不讨好还受窝囊气,心上人又对一个比你差很多等的小罗喽一往情深,这个奇耻大辱不是想咽就能咽得下去,既然咽不下去那就不要咽了,让给你难受的那个人咽,卡死她个王八蛋。”
乔立见他骂得义愤填膺,能做老大的人自然还有几分脑子,孔杰见他半信半疑,继续说:“现在咱们的处境都差不多,你是顾玲用来研制疫苗的试验品,这个女人凶残冷血,非得将你身上任何一丝可用的东西榨干了不可,我是顾玲用来自保的筹码,只要我能从这儿逃出去就能东山再起,你别看顾玲在保障局神气活现的,大小算个人物,要是到了我的地盘上,她就真的连个屁都不是,我随便一吹气,她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不管顾玲怎么利用我,叶叶怎么不待见我,幸存者都是无辜的,抽我点儿血也没什么,要不然伊波拉病毒蔓延过来,我的血再有用也无济于事。”乔立有他自己的打算,孔杰后背靠在墙上,“听你这么一说,你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准备舍己为人的英雄气概?找不着给你鼓掌的人,所以就瞎猫碰上死耗子,让我给你拍几下助助兴?你说我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了,我还怎么做流氓?”
“我不会高发你的。”乔立说,孔杰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灰,“要不要高发是你的事儿,我只有一句话,这年头做好人有两种悲催的下场,一种是冤大头,一种是替死鬼,听说先前你们研制过针对伊波拉的疫苗,但必须有人站出来主动充当实验者,结果就有一大批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人都站出来献身了,谁能想到,救命的疫苗却变成了夺命的毒药,一个个都死了,而且死的时候还痛不欲生,剩下的净是些贪生怕死,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以为你为试验献身了,顾玲就能给你在保障局立一块纪念碑,上面还写着英雄永垂不朽?你看看全世界现在还剩下几个大活人!还当英雄!狗熊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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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举报
“现在付教授已经抽取了我足够量的血,用来研制疫苗也绰绰有余,我和你一样,都不想再呆在保障局,叶叶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那个俞更生,不管我怎么讨好,怎么努力,她都不会再多看我一眼,顾玲她····她竟然监视我!上次我在实验室做血检,就被她全程监控了,生怕我因为嫉恨俞更生而恶意破坏她的计划,我自己家破人亡,这儿幸存者的遭遇大同小异,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既然顾玲已经不相信我了,我又何必在这儿自讨没趣,像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乔立其实是想加入他的团伙,不再受到顾玲的压制和监控,孔杰大喜过望,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我就说你小子深谋远虑,是个聪明人,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就透的悟性,前途无量,不过想从这儿出去并非易事,挖地道那也是走投无路的办法,乔立,我不能落到眼镜蛇的手里,那个混蛋丧尽天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小白鼠,你听说了没有,保障局的局长魁庆回来了。”
“没错,两个小时前刚回来的,我亲眼看到顾玲亲自送他去了囚房。”乔立说,孔杰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魁庆被眼镜蛇抓去了两年,一定被他做过试验了,说不定还注射了新型病毒,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会不会太巧合了?还有,护送他回来的那个人什么来头?该不会是眼镜蛇的奸细?想要通过打入敌人内部的办法彻底瓦解保障局!”
“我也是这么想的。”乔立,孔杰的神情忽然变得格外凝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护送魁庆回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眼镜蛇的人,以为演了出苦肉计就能蒙混过关,但这个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想,顾玲聪明绝顶,魁庆也不是一般的小人物,我们都能想到的,他们两个加在一块儿要是还想不到,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却按兵不动,想要借着他顺藤摸瓜,找到眼镜蛇的动机,另一种可能·····”孔杰的聪明不仅仅在奸猾上,乔立急切的问:“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好奇害死猫,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要是实在想知道,等你救我出去的那天我再告诉你,乔立,秘密不是宝藏,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不告诉你,不是故意吊你胃口,而是在保护你,明白么?”孔杰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他坐回到自己的小床上,“顾玲既然在监视你,那么你的一举一动就会在她的眼目之下,不要在我这儿停留太久,万一被发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乔立走后,孔杰的表情忽然有了变化,如果第二种可能真的成立的话,眼镜蛇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彻底底成了冤大头,这么说来,他也没那么聪明?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顾玲则会比他想像的更聪明,就算折了个弟弟,也会狠狠摆了眼镜蛇一道,论起来,也是赚了便宜。
杜横站在阴暗的角落,将乔立和孔杰偷偷见面的始末看得一清二楚,他回头看了眼顾玲,“乔立就是个祸患,今天不除,迟早会在他身上栽跟头,而且孔杰本身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他以前在外面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他就是一头野心昭著的豺狼,一个控制不好,很容易咬着自己,眼下这两人又准备狼狈为奸,你打算怎么处置乔立?”
“话是这么说的,但乔立这个人目前还有用,以前或许是我太疑心了,伤了他的心,再加上叶叶和他又彻底决裂,他不想留在这儿也是情有可原的。”乔立的一举一动都是顾玲的监视之中,而且孔杰心怀不轨,迟早会在乔立身上想心思。
杜横说:“乔立身上的抗体的确很重要,但你想过没有,他要是落到眼镜蛇手上,后果不堪设想,以我对眼镜蛇的了解,他一定会在乔立身上大做文章,乔立所携带的免疫力可能会解除伊波拉的危机,却也可以制造出另一种更可怕的病毒,这个层面有多可怕你想过没有,小玲,妇人之仁要不得,对这种无耻之徒无需心慈手软,如今你又坐在这个位置上,举足轻重,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很多人的性命。”
“师哥,我知道。”顾玲的责任很重,对于乔立,她左右为难,杜横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你要是下不了手,师哥可以替你做,反正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是眼镜蛇派来的奸细,而且我必须维持这个身份才能掩人耳目,尤其是眼镜蛇,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才是保障局派去的卧底,新型疫苗已经成功注入局长的体内,就算是拿到了新型病毒的样本,我这两年来一直都潜伏在实验室,新型病毒其实存在很大缺陷,眼镜蛇的人却一直攻克不了,但这个却在叶博士的研究范畴之内,我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拿到叶叶小姐的研究成果,而且说句难听话,伊波拉病毒随着感染者的灭绝也差不多断了根源,最可怕的还是TVT病毒,就是变异狼人。”
“叶叶说过,那些从实验室里跑出去的雪狼在超过三个小时之后就不足为虑了,它们会被本身的TVT病毒反噬,一旦发作,就会失去攻击性,而且会很快死亡。”顾玲对TVT病毒却不是很担心,杜横却摇了摇头,“你们把TVT病毒想的太乐观了,那些雪狼的确会在三个小时之后全部死亡,但你千万别忘了,TVT病毒已经开始在人身上扩散,那些变异的狼人是打不死的,人类的体制和雪狼完全不一样,更适合TVT病毒的侵蚀,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他的危害力就会超过伊波拉病毒。”
“这样恐怕不行,疫苗的研制才刚刚起步,再加上乔立身上又有现成的抗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功告成,伊波拉病毒必须彻底清除,我想师哥你也没弄清楚眼镜蛇那儿到底还有没有伊波拉病毒的活体。”
顾玲知道杜横的心思,他在眼镜蛇那儿看多了新型病毒的可怕,局长之所以被释放回来,其实就是个陷阱,而他想要骗过眼镜蛇,就必须睁着眼往这个陷阱里跳,至于怎么全身而退,他想好了办法,却又和顾玲的想法截然相反。
“万一他故伎重演,再释放一次伊波拉,而且新型病毒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未知数,又是眼镜蛇特意安排的局,还不知道要在上面耗费多长时间,在伊波拉和新型病毒之间,我们必须选择一个,魁局长在回来的时候就做了明确指示,先紧着疫苗来,就算我决定放弃,重新转入新型病毒的研究,叶小姐和付教授也不会答应的。”顾玲现在是代理局长,自然要为局里的幸存者着想,不敢贸然涉险,杜横没说什么,沉吟半晌才说:“新型病毒事关重大,你是局长,一切都按你的话来执行,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但新型病毒的事儿,我还是那句话,请求你放在心上认信真真考虑一下,虽然存在一定的风险,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师哥,我知道你在眼镜蛇那儿委曲求全,受了很多苦,但······”顾玲的话还没说完,杜横就匆匆的打断,“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心甘情愿承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我的职责都是一样的,为了保卫幸存者的安全,必须全力以赴,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是私人的。”
“私人的?”顾玲似乎想到他想要问什么,杜横说:“你和陈箫什么关系?我在出来的时候,就隐约听到有人说陈箫和你关系匪浅,甚至还在关键时刻救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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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以前无意中曾救过他,他救我,不过是还我一个人情罢了。”顾玲心里七上八下,不是因为杜横怀疑她和陈箫的关系,而是担心眼镜蛇会怎么处置他,杜横说:“他以背叛眼镜蛇的代价来偿还你的人情,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只是他终究是眼镜蛇的人,现在传言满天飞,眼镜蛇那么乖觉,应该早就听到风声了,我虽然从未接触过陈箫,但我听说他对眼镜蛇忠心耿耿,为人处事心狠手辣,又很雷厉风行,所以几乎是眼镜蛇的左膀右臂,眼镜蛇生性多疑,我想陈箫这段时间怕是不好过了,眼镜蛇一定会想方设法通过自己的手段来验证他的忠心还剩下多少。”
“那眼镜蛇会不会杀了他?”顾玲的手紧紧攥起,杜横忽然意味深长的说:“我说过眼镜蛇生性多疑,他一旦发现陈箫有背叛他的迹象,他要证明的不是陈箫的忠心,而是将他捕捉到的消息在他身上得到证实,你这么关心他,心里必然是有他的,别再拿还人情债的话来自欺欺人,其实眼下就是你将他拉拢到身边的大好时机,毕竟再赤胆忠诚的人也经不住老板的质疑和否定,还有,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顾玲打开他递来的纸,是张地图,杜横笑,“我希望它能帮你心想事成!自己慢慢看吧!”
铜湾
陈箫的双手被吊在木头架上,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脚趾勉强点地,眼镜蛇甩着鞭子狠狠的抽向他,鞭子上还缠绕了许多碎玻璃和钢钉,每一下都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陈箫嘴里不时的往外涌着血,打人是件体力活,眼镜蛇累得气喘吁吁,扔掉鞭子,又让手下继续打。
“爸!你住手!不要再打箫哥了!求求你住手!”这时阮香香听到消息,立刻哭着从外面跑了进来,眼镜蛇恨恨的盯着她,“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你们都是死人么?把她给我锁进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连饭也不许吃。”
“你今天要是打死箫哥,我也不活了!”阮香香甩开想要抓住她胳膊的人,眼镜蛇扬起手就要打她,阮香香挺直了脖子,“你打,打死我算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惹你生气,我也不要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爸爸!”
“啪!”眼镜蛇火冒三丈,还是重重打了她一耳光,阮香香随着巨大的惯性摔到了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陈箫气息微弱的说:“香香,不要管我,听爸爸的话,离开这儿!”
“我死也不会离开你的!”阮香香一直都是乖乖女,很少有逆反的时候,眼镜蛇看到她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心里也心疼,“真不知道顾玲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进了一次保障所就让你黑白颠倒,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了!”
“爸,你也好意思说黑白颠倒!我从小就认为爸爸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你说你的研究成果会让千千万万的人从死亡的泥潭里脱离出来,这个虚假的信念骗了我将近二十年,我也一直认为爸爸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保护别人才牺牲了自己,原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你将千千万万的人推进了死亡的深渊,我前几天还为身为你的女儿为荣,现在却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阮香香在保障局看到的是生机,而在父亲的集中营里看到的却是人性最丑陋的死亡,眼镜蛇冷笑,“你现在知道了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瞒你多久,作为我的女儿,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你也敢背叛我,下场就和你的箫哥一样,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箫哥对你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爸,箫哥跟了你那么多年,你说他就像你的亲儿子那么亲,他要是真想背叛你,也不会等到今天,我们都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捕风捉影,情愿相信外面乱七八糟的传闻,也不相信我们?如果外面有人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是不是也得将我吊起来暴打?”阮香香哭着挡在陈箫的面前,眼镜蛇指着她又恨又疼,“不相信是吧!好,那我就找证据让你心服口服,你们几个,去将那个瓜帽子带过来。”
“香香,不要闹了!快点离开这儿!为了我和你爸爸翻脸,真的不值得。”陈箫抵在地上的脚趾几乎就要撑不住,阮香香够不到上面,哭着说:“爸,你先把箫哥放下来,他这个样子跑不了的!如果他跑了,我就代他去死!”
眼镜蛇只好让人将陈箫放下来,阮香香将他从架子上扶下来,全身都浸上了血污,瓜帽子也被打得半死,眼睛全部变成黑紫色,他趴在地上仿佛爬行动物似的,准确无误的爬眼镜蛇的面前,眼镜蛇一脚就将他踢得四脚朝天,他又一骨碌爬起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第十八章 营救
“你认不认得那个人!”眼镜蛇将陈箫指给他看,瓜帽子先是摇了摇头,眼镜蛇给了他一脚后,立刻又认出来了,“我认得,认得,就是他···他和保障局的顾玲····他们有私情!我亲眼看到的,他们还搂搂抱抱,他们还····他们里应外合,对,就是这样,里应外合,狗男女。”
“你当真看到他们搂搂抱抱?在什么地方?你说清楚点儿!”阮香香见他贼眉鼠眼,说话又颠三倒四的,被打成这样,想来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人警告过了,眼镜蛇瞪了女儿一眼,阮香香说:“爸,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你看这个人分明是被人说教说了,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如果你心里认定箫哥背叛你,不管箫哥怎么证实自己的忠心,你都认为那是他的狡辩,在我心里,爸爸是个明察秋毫的人,怎么会随意听信别人胡言乱语!”
“老大,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们的确有····对,我老大叫孔杰,在围剿顾玲的时候,眼看就要得手了,就是他出手救了她,还打伤了孔老大的膝盖,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孔老大也不会被顾玲抓走,老大,我真的没有说谎,他和顾玲要是没瓜葛,又怎么会冒险救她!”瓜帽子一本正经的说,阮香香拿起鞭子,故意吓唬他说:“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搂搂抱抱的吗?是怎么个抱法?你不说清楚就是说谎,敢当着我爸的面说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孔杰是个出了名的流氓,你这个小流氓嘴里哪会有真话!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人是我的未婚夫么?我们都订下了婚期,他怎么可能再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我·····我····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我···我也没看到是谁开的枪,是····是打我的人让我这么说的!老大,我····我当时被炸昏了,脑子糊里糊涂的,我···当时我不记得看到谁,就看到····是顾玲开枪打中了我老大的膝盖。”
瓜帽子的话立刻又峰回路转,眼镜蛇恶狠狠的指向他,瓜帽子双手抱在头上,心里暗恨女儿拆了他的台,嘴里呜呜咽咽的,阮香香仿佛找到真凭实据似的,抓住陈箫的手说:“爸,你都听到了,这个人血口喷人,一派胡言,前前后后没一句真话,而且还有人故意教唆他诬陷箫哥,敢在你的眼皮底下玩这么阴险的手段,这种居心不良的人难道不比背叛爸爸更可恨么?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得还箫哥一个公道。”
“孔杰是你的老大,你先前怎么没说?”眼镜蛇一把抓住刮帽子的脖子,几乎就要捏死他,阮香香连忙将他的手拿开,“爸,箫哥根本就没有背叛你,箫哥这些年为你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你又那么喜欢他,总不能因为别人一两句挑拨离间的话,你就不知不觉着了别人的奸计,要是不明不白折了箫哥,我一辈子不开心,相信你心里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而且这个人来历不明,多半就是孔杰指使他来破坏你和箫哥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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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箫,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你先下去休息。”眼镜蛇忽然觉得阮香香比他想像的更有脑子,三言两语就将他的成见推翻了,阮香香刚要去扶陈箫,眼镜蛇却说:“在我没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之前,他得在囚牢呆着,毕竟顾玲是保障局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要是清白的,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绝对不会冤枉他,该还的公道,我一定会双倍奉还,他要是真和顾玲狼狈为奸,你再给他求情,我会连你一块儿处罚!我的事你以后最好少管的好,想要管,就得和爸爸齐心协力,将这个伟大的计划发扬光大,但我也不强求你,只一点,不要再多管闲事,给我惹麻烦!”
“箫哥,你好好休息,我会去看你的。”阮香香依依不舍的松开陈箫的手,随后在父亲的逼视下悻悻的离开了,瓜帽子哭丧着脸说:“老大,我是真不知道那位是你的女婿,刚才的话真的是别人强迫我说的,我要是不照着说,他们就打掉我的牙。”
“我知道,他们让你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起来吧!你好歹也是孔杰的人,虽然在香香面前露出了马脚,却也给我立下了功劳,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放了颗炮弹,顾玲的弟弟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落在我手上。”
眼镜蛇当然不会因为阮香香的参与就否定了陈箫背叛他的嫌疑,心里反而下定决心,“孔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你也是,我身边刚好缺人手,你以后机灵点儿,尽心尽力给我办事,迟早有一天会取代陈箫,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谢老大赏识,我一定会为大哥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以后就是我的亲爹了。”瓜帽子受宠若惊,眼镜蛇哈哈大笑,这么粘稠的奉承话让他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才,眼下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有件事我要交给你做,而这件事非常重要,只要做成功了,做到天衣无缝,我就给你置办一桌满汉全席,大鱼大肉随便吃。”
眼镜蛇说完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瓜帽子大惊失色,眼镜蛇拍了拍手,两个妇女抬着一大桌烧好的饭菜走了进来,瓜帽子瘦骨如柴,光是诱人的肉香就够他飘飘欲仙好几天的,尤其是放在最中间的烧鹅,他记得上一次吃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儿,小小的挣扎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三区
俞更生背着猎枪,扛着从顾玲那儿讨来的二十斤小米,还好她信守承诺,要不然被白抽了那么多血,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回自己先前所在的山洞,生了一堆火,隐隐的,他总觉得有双眼在无时无刻的盯着他看,外面又起了风,呜呜的像是一众野鬼声激情四溢的大合唱。
晚上气温骤降,狂风里还夹杂着大量的沙石,稍大的石头会被卷入空中,有不少会撞击到洞口处的石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俞更生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白天恨不得光着膀子散热,晚上恨不得钻进炭火里聚热,一天中的气度天差地别,已经呈现明显的两极分化,他嗅着烟气中散发出清香又有点呛人的味道,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仿佛播放着幻灯片,将这几天的情景一遍遍的循环回放。
他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将自己的手掌伸出来,还和以前一样,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手掌上的每条纹路都和叶叶发生过摩擦和接触,这是一只被女人温柔对待过的手,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他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有股臭味儿,刚才用石片擦屁股的时候一不小心沾到了手上,又没有水洗手,就在泥土上反反复复擦了几下,他叹了口气,熏人的臭气还是将残留在手上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女人味儿给无情的破坏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咳咳喘喘的声音,好像有大量的痰液被密密实实的堵在了嗓门眼儿,咳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能将痰液吐出来,俞更生下意识的将身边的猎枪拿在手里,又举起一个火把蹑手蹑脚的靠近洞口,石壁上忽然有条影子赫然出现,吓得他魂飞魄散。
定下神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摇曳而在石壁上颤颤巍巍,保障局是个人间天堂,但他是为了不让叶叶左右为难才出来的,所以并不后悔,只是思念是种无法解救的毒,一旦发作,就连坚信的东西似乎也变得虚无缥缈,只有想她的时候才会后悔。
俞更生将火把插在石头的缝隙里,裹挟在风声中的咳嗽越来越激烈,他聚精会神,双手端着枪走近洞口,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一头浑身是血的雪狼猛地从洞口窜进来,俞更生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但雪狼好像受了重伤,在扑向他的瞬间又猛地摔下去,所以子弹不偏不倚的将它的整只左耳都给打掉了。
雪狼摔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滚了几滚,俞更生注意到,它眼睛里的颜色是正常的,并没有血红色,说明它是头正常健康而且和TVT病毒无关的雪狼,雪狼掉了半边耳朵,大量的血喷涌而出,几乎将它整个脑袋都染红了,它的后腿好像被人用刀斜斜的砍伤了,随着剧烈的颤抖,一大块仅连着一层皮的肉血淋淋的耷拉下来,沾上了木屑和泥土,它的眼睛在血肉模糊的光景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好像在哀求,隐隐的还有泪光,身体在激烈的疼痛中不停的挛缩。
“听话听话,我不把你烤了吃了!你要是能听得懂人话,就乖乖别动,我来将你的耳朵包起来!我可不是故意要开枪的,还以为你跳进来是想吃我的!”俞更生从包里拿出一大块布,这是他从保障局顺手牵羊偷出来的。
雪狼似乎听懂了,乖乖的将脑袋趴在地上,俞更生先在他的伤口上洒了一层消毒粉,有点疼,但对于后腿上深入骨头的伤口来说,这点疼痛也算不上什么,俞更生将它的脑袋裹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里也没有凶光,看上去很像受了委屈想要静一静的萨摩耶,。
俞更生又拿起剩下的布,走到它的后面,雪狼忽然抬起头,眼里凶光毕露,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声,俞更生的目光忽然落在它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原来是怀孕的母狼,不光是雪狼,但凡怀孕的母兽都极具攻击性,要不是它受了伤,以它的体型,锋利的獠牙足够咬断他的脖子。
“你的腿也受伤了,我给你包扎,就像抱耳朵一样,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又沾了那么多的脏东西,要是感染了,会危及你的宝宝,听话,乖!”俞更生晃了晃手上的消毒粉,雪狼仿佛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没有恶意,就将高高昂起的头重新压了下去,俞更生取来木炭,将浮在伤口上的泥灰和杂物小心翼翼的刮掉,每刮一下,雪狼的身体就会随之抽搐一下。
俞更生见伤口很深,甚至白森森的骨头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印子,不用想也能知道那把刀的力量有多大,他很会处理伤口,这得益于他总是隔三差五就受伤,时间长了,手法也就越来越娴熟,还能在扣子上打出精致的蝴蝶结。
“真乖,我相信你的宝宝出生后会更乖。”俞更生已经将它后腿上的伤口包扎好了,红肿的厉害,洁白的纱布上很快就被血迹渗透了,不过洒上了止血药和消毒粉,即使会感染,也是机体的自我修复反应,俞更生刚要起来,后脑勺忽然凉飕飕的,却是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他的眼睛也注意到身边多了几条参差不齐的影子,应该还来了不少人。
“起来!”身后的声音仿佛死神,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和残酷,就在身边的猎枪被一双纹了一只猫头鹰的手拿起,俞更生双手下意识的抱在后脑勺上,慢慢的站起,而身边的雪狼则被人粗鲁的拽起,或许是抓到了伤口,雪狼发出颤抖而凄厉的惨叫声。
俞更生情急之下的转过脸,看到的却是五六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几乎每个人的手背上都纹有猫头鹰,拿枪指着他的男人只一下,就用胳膊肘将他撞倒在地上,几乎连后槽牙都松动了,嘴里冷不丁的吐出一口血,随后就是一颗发黄的牙,还真是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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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杀它!它怀孕了!肚子里还有小狼崽!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别太残忍了!我····”俞更生的话还没说完,那拿枪的男人又用枪托砸向他,俞更生顿时头破血流,男人蹲下身,“我什么?往下说。”
“我····我说你们放了那头狼,我好不容易才将它包扎好的,你们要是想吃东西,我这儿还有二十斤小米。”俞更生血水横飞,喷了那人一脸,男人刚要教训他,俞更生再次招供,“提包里还有两只烤鸡,我全都给你们,求你们就别弄那只雪狼了!”
“我们那么多人,两只烤鸡还怎么吃?二十斤小米还不够我们几个打牙祭的,你放心,一会儿吃了雪狼,然后再将你放到锅里煮一锅人肉汤,落在我们手上,你以为还能跑得了你的便宜?”男人一边笑,一边拿出刀,塞到他手上,“去把那只狼杀了,挖出来的小狼崽分你一只。”
“求你们不要这样!求你们了!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大哥们,我···我就是个流浪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东西全都送给你们,我···我一定滚得远远的。”俞更生这回是真的后悔莫及了,男人抓住他的衣领,“流浪汉怎么会有二十多斤小米?还有烤鸡?你当我傻呀?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上一粒米,老实告诉我,这些东西你都从哪儿弄来的?”
“东西···这个是从····从····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大哥,要不这样,您先将那只雪狼放了,那么大的肚子真的很危险,牲畜虽然说是牲畜,能活到现在的也是命,求求大哥们高抬贵手,我····”俞更生当然不会将保障局的秘密泄露出来,这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而且保障局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幸存者,重要的是,叶叶也在。

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
“小子,你是不是眼瞎?还没弄清眼下的形势?有你讨价还价的份儿么?看来不把你下面对应的后槽牙打下来,你是不知道哥的厉害。”男人说完立刻又甩了他两耳光,俞更生被打得头晕眼花,雪狼脑袋上的纱布被扯掉了,又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脖子上也被紧紧的缠着绳子,几个人用力的往后扯,受伤的后退奋力挣扎,在地上划下深刻而清晰的印子,它张大嘴,半闭着眼,奄奄一息,沉重而呼呼的喘息声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它的痛苦和绝望。
“在铜湾!大哥,我是从铜湾逃出来的,顺手偷了两只烧鸡和小米!那儿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吃的,应有尽有,我还看到两只泡在酒坛子里的穿山甲,求求各位大哥高抬贵手,再不松手,雪狼就真的没命了,求求你们,我···我给你们磕头了。”俞更生晕乎乎的,鼻青脸肿,顾不得什么,就跪下来给他们磕头,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阿雄,不要太过分,放了他。”
“算你小子走运。”那叫阿雄的男人向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将前凸后翘的性感身材一览无余的显露出来,后背上还斜斜的背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的弓以及箭篓,里面插着十几只箭,那几个人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上的绳子,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哪一个都用杀父仇人似的目光瞪向俞更生。
雪狼险些窒息而死,它呼哧呼哧喘着几口粗气,腹部也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俞更生惊慌失措的跑到雪狼那儿,将它耳朵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那女人走到他面前,阿雄用脚踢了他一下,提醒他灵活点儿,有点眼色,俞更生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怠慢,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万一兽心大发,还真将他炖出一锅人肉汤。
“刚才是他们太鲁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女人还算有点素质,俞更生受宠若惊,过于恭敬的脑袋险些撞到她丰满又喷薄欲出的胸口,仿佛两个受惊的兔子,在单薄的胸衣下颤栗了几下,俞更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暴露又咄咄逼人的胸部,眼睛不禁看直了,甚至看到乳沟上方的皱褶里隐约有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在洁白的皮肤上特别刺眼,后脑勺忽然被人连拍了几下,阿雄暴躁不安的说:“看什么看!再看就要亲上了,小心挖了你的眼,知道你面前的这位是谁么,赫赫有名的神箭手龙小野!!还不叫姐!”
“阿雄,别没礼貌!”这叫龙小野的女人身上的确有几分令人不敢小觑的野性,俞更生忽然谦虚的说:“这样不好吧!您这么年轻,我应该比你大很多,你叫我哥就行了!”
“叫你大爷行不行!”阿雄是个火爆脾气,一言不可就喜欢打人,俞重生用手护着头,“我叫姐,我叫姐,你们都是大爷!”
“没看出来你小子的脑子转得还挺快,不过叫大爷就免了,我和小野姐是平辈,你叫她姐,叫我爷,不是乱了辈分!小野姐,老头怎么没动静了?”阿雄问,小野说:“应该是睡着了,”她看向俞更生,又看向被他包扎得有模有样的雪狼,“你是医生?”
“我···我爸以前是医生,爷爷是赤脚医生,我虽然只读了几年医学院,但还没毕业就世界大乱了,看病什么的嘛还能勉强···我是说一般的病还能将将就就应付。”俞更生往上数八辈子也没出过和医生扯上边的人,他知道阿雄所说的老头肯定是这个团伙的头,眼下环境那么恶劣,去哪儿找医生?所以就故意冒出了医生。
“我爷爷得了尘肺病,最近发作的很频繁,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他救醒?”小野有点像顾玲,都有几分相似的不苟言笑,但她的眼神却又和顾玲的冷漠截然相反,顾玲的冷漠是源于舍我其谁,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而她的冷漠却更近乎人情,有无奈也有浅浅的救助,俞更生大吃一惊,他根本就不知道尘肺病是什么概念,但随着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最近几年,沙尘暴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尘肺的规范名称是肺尘埃沉着病,这种病是由于在职业活动中长期及入粉尘或灰尘,并在肺内潴留而引起的以肺组织弥漫性纤维化为主的全身性疾病,现在存活的幸存者或多或少都会有尘肺病,烟灰弥漫,无孔不入,每个人都暴露在幕天席地的尘灰中。
而且空气中的二氧化硅含量很高,这就造成患者发病时间短,病变的也更加严重,尘肺病的临床表现为咳嗽,咳痰,胸痛和呼吸困难甚至是咯血,俞更生见老头嘴上全是血,他的尘肺病必然是到了后期,就算神医再世也救不了他,阿雄见他发呆,推了推他的肩膀,“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发什么呆?会就说会,不会就说不会,别不会装作会,实事求是知道不?人命关天知道不?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担负起这个责任?我告诉你小子,不管你会还是不会,是在考虑问题还是装傻充愣,老····”
“外面风大,阿雄,你带几个人找点东西将洞口盖住,风沙都往洞口里吹,火堆也要熄灭了,老爷子好不容易才睡着,万万不能受凉,去吧!”小野将絮絮叨叨的阿雄支出去,俞更生对她的善解人意很感激,阿雄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老爷子,二话不说,点了几个人就出去了,不算大的山洞立刻变得空荡荡的,俞更生见她站着,眼疾手快的将一块还算光滑的石头搬到她面前,又用袖子在上面擦了几下,“坐吧野小姐。”
“你叫我小野就好了,刚才阿雄他们是不是吓到你了?”小野将后背上的弓箭拿下来,俞更生吓得魂飞魄散,却又死要面子的说:“没事儿!这有什么呀!这种情况我遇多了,不是,我是说以前遇到过很多像刚才那么危险的场景,时间长我就习惯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怪阿雄,我就是觉得这大兄弟块头挺大的,不像是长期风餐露宿,缺吃少喝的样子。”
“我们是来自前进城!那儿的人全都感染了伊波拉病毒死了,我们原本是个大家族,好几百口人,在末日来临之前就囤积了大量的食物和干净的水,很多人都是这样,为日后做好了万全准备,但祸不单行,老天似乎故意要杀灭我们,一场瘟疫过后,所有人几乎都死绝了,而且这种病毒防不胜防,又没有针对性的药物和疫苗加以预防,那是一座靠海的小城,我们起先有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坐上两艘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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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眼里闪着泪光,仰起头,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原本想去临近的小城避难,或许伊波拉还没蔓延到那儿,没想到半路中却遭遇了海啸,一百多人,最后就剩下了六个人,他们全都沉入大海,也将我们的家乡吞噬了,变成了一堆废墟,所有人算不如天算,囤积了大量的食物就这样埋入了淤泥之中,我们实在饿了,就从海里打捞了一头十几米长的鲨鱼,你知道海里的生物和我们一样都遭到了灭顶之灾,都成群成群的死绝了,那条鲨鱼,我们整整吃了半个月,都臭了,生了蛆,但没办法,我们人类竟然沦落到和蛆虫抢食物的地步,想想真是咎由自取,要不是先前大肆破坏生态环境,也不会遭到这样惨绝人寰的报应,不说这个了,你从哪儿来的?怎么会被抓去铜湾?”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三言两语哪能说得清楚,而且中间还有那么多精彩片段,草草说了太乏味,得细水长流,细嚼慢咽才有味儿。”俞更生是这儿的土著,他得尽快编出一套可以蒙混过关的说辞,而且还得将自己的身世遭遇披上一层比他们更悲惨的阴影才能博取到更多的同情心,小野也没追问,“好,反正我们遇到了就合伙凑一起,人生力量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挺想听听你过往的精彩。”
“这个容易,不过他···你家老爷子的病都发展到咯血了,而且我这儿也没有相关的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儿也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帮助老爷子延缓尘肺病的进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只能去铜湾那儿弄点药,或许···那儿有····其实跟你明说了吧!伊波拉的病毒起先就是从那儿扩散出来的,那儿有个叫眼镜蛇的无耻之徒,专门抓活人做实验,研制的都是具有传播性的病毒,我是运气好才从那儿逃出来的,说句残忍的话,就是走投无路,老爷子实在不行了也不能去那儿自投罗网。”
俞更生虽然没去过铜湾,但眼镜蛇罪大恶极,他住的地方岂能是好闯的?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苦难人,他也不希望小野去眼镜蛇那儿白白送死,“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可怕,真的不是靠冲动和愤怒就能战胜得了的,小野,我看你是个好人,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感情用事,老爷子要是醒了,一定要给他带个送风口罩或其他的防尘工具,我们虽然还算健康,但和老爷子其实是一样的,都是苟延残喘,能活一天是一天,谁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活路可走,今天还眨巴的眼,明天还能不能眨巴了,这都是个未知数。”
铜湾
顾明被关在牢房里,阮香香提着饭盒走了进来,让看守他的人去外面放哨,父亲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她,顾明在屋子急得团团转,他听见外面有开锁的声音,以为又有人要冲进来打他,条件反射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在后脑勺上,阮香香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眼泪险些掉下来,“顾明,是我香香,别怕,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你怎么来了!这儿危险,你爸要是知道又得骂你。”顾明一脸狼狈的站起,阮香香将饭盒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趁热吃吧。”
“香香,谢谢你。”
“你不该恨我么?”
“为什么要恨你?你看你还给我送吃的,我刚好饿的厉害,就快啃桌子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再忍耐一下,我爸那边我尽量说服他,要是不管用,我就是劫狱也得将你送回家。”
“你还是不要这样。”顾明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狮子头,但阮香香的话还是让他提心吊胆,阮香香急切的说:“我爸抓你就是不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我走了,你爸会怎么对你?”
“我是他女儿!”阮香香直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是父亲最后的良心,顾明似乎早就看透了,“我没有父亲,姐比我大十岁,从小是她将我拉扯大的,就像我的父母,在碉楼的时候想来你也听说了,我姐她···她丢下了我,谁都会为自己有所保留的,即使是最亲的人,她还不是照样·····你爸做了什么事儿,七七八八你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不是骂他丧尽天良,你是他女儿又能怎么样,要是真到了和我姐相同的境遇,他再怎么爱你,也不会轻易放弃他经营那么久的实验,你看外面死了多少人,他回不了头了,你还指望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将还未用来做实验的幸存者放了?我就担心你放了我,你爸会杀了你,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儿,我救不了别人,也不能给别人惹麻烦,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管你爸对我做什么,你都当作没看见。”
“顾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当作没看见,在保障局的时候,我们不是交上朋友了么?你相信我,这件事儿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会有办法救你出去的。”阮香香其实是知道的,父亲回不了头,在救陈箫的时候也正式警告过她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绝不轻饶了她,顾明点了点头,他不能让姐姐自投罗网,也不能害得阮香香和眼镜蛇反目成仇,“我相信你,没想到你还会做菜,真好吃,保障局虽然什么都有,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狮子头,真的很好吃,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你亲手做的菜。”
“会的!顾明,你要坚持住,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就什么时候做给你吃,你们保障局的糕点也很不错,有机会我们一起回去。”阮香香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忽然明白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回去的,顾明吃得津津有味,最后连汤都喝光了,“不管到了什么光景,我们都心存希望,谁能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山穷水尽的这一天,再撑一撑,忍一忍,说不定哪天老天爷就突然回心转意了,给我们换上新鲜的空气,干净的水,还有解救病毒的药,香香,能认识你真好,就是太后悔了。”
“如果我是你,我也后悔认识我这种人,书上说,朋友是用来两肋插刀的,结果我却害了你,我也真的好后悔,要是我在投胎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情愿死也不会做他女儿。”阮香香没办法,束手无策,尤其是进门时看到顾明跪在地上的样子,仿佛一根刺,痛心疾首,对父亲的憎恨也愈演愈烈,顾明握住她的手,第一次这么主动,第一次和女孩儿近在咫尺的接触,绝望中还是兴奋的颤栗,“我情愿你是眼镜蛇的女儿,要不然我就没法遇到你了。”

第二十章 伤害
“你真是傻。”阮香香也抓住他的手,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这是看守通知她的暗号,顾明连忙将她推了出去,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香香,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管到了什么光景都要心存希望,不要轻易放弃,更不要担心我,更不要因为我而和你的父亲起冲突,外面的世界太残忍,他虽然犯下那么多的滔天大罪,但是你终究是他的女儿,只要你乖一点儿,不要和他针锋相对,他能活多久,自然会保护你多久的!”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带他去哪儿!”阮香香见两个男人将顾明从牢房里抓了出去,这两个人她见过,就是父亲身边的打手,顾明的身体几乎被架空,双脚锁着镣铐,脚尖触地,身体倾斜着被强行拖着走,空荡荡的走廊里不时回荡着清脆又冰冷的铮铮声,这令人绝望的拖沓声几乎困扰了阮香香一辈子,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恶梦。
她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顾明就这样被人带走了,拐了个弯,激烈的声音还在,好像凄厉的呻吟声,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好像临刑前的死刑犯,阮香香眼泪潸然而下,全身颤抖的厉害,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她双手撑在地上,越想越觉得顾明刚才的嘱托是在她告别,她匍匐着往前爬,不知爬了多远,视线里忽然发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是父亲。
他阴沉而凶狠的面容几乎能拧出水来,动了动嘴角,气急败坏,一脚踢到了她的肩膀上,阮香香的身体仿佛沙包,被猛地踢出两步远,她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的瞪向他。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眼镜蛇蹲下身,用手抓住她的头发,“你能活着,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这么大的殊荣够你感恩戴德一辈子了,我锦衣玉食供养着你,住着大房子,喝干净的水,穿漂亮的衣服,找老师教你念书,我所给你的一切,不是让你用忘恩负义来回报我的!我就是养条狗,看到主人也会摇几下尾巴,你别不知好歹,我能让你站到云端上高人一等,也能扔你下地狱生不如死。”
阮香香酣然入梦,总觉得这不该是现实中该发生的事儿,可头发被父亲揪得太紧,知道疼了,这才明白这并非梦,而是恶梦变成了现实,眼镜蛇为了自己的野心,原本是要赶尽杀绝,但他还是不忍心,索性原形毕露,撕开素日慈父的伪装,让她早点认清事实。
“阮香香,你最好给我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以父亲的名义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要是再敢插手我的事儿,再敢违逆我的命令,或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你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和那些人一样都拿去做实验!”
眼镜蛇的手猛地一松,阮香香就仰后摔倒了,后脑勺着地,很大的动静,就连眼镜蛇怒气咻咻的脸上也有了动容和惊慌,他怔了下,伸过手来扶他,阮香香看着这双沾满血腥和残忍的手,冷冷的看着她,自己撑着胳膊站起来,地上留下一片血迹,后脑勺仿佛扎进了针,随着心跳一下紧似一下的疼,视线也跟着颤栗,父亲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也越发狰狞,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恶魔的脸,但对于父亲给她心灵上的创伤,就是伤到了心口,她也不觉得痛。
眼镜蛇眼里流转着很多东西,或许是自责,或许是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或许是对自己信念的坚持——违逆他的下场就是这样,即使对方是他的女儿,今天长了记性,以后就会乖乖听话了。
“爸爸,只要你答应我不要伤害顾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包括做您的小白鼠,我也心甘情愿。”这是阮香香对父亲良心发现的最后希望,眼镜蛇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一眼,眼里的自责和其他可以令她得寸进尺的情愫都被凶煞掩盖了,“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他看向身后的人,“霍丛,去带阮香香看看我是怎么对待实验垃圾的,她要是依旧我行我素,执迷不悟,还跟我讨价还价,身在福中不知福,让她提前看看自己日后的下场,想死不是想活,让她自己选。”
阮香香被霍丛强行带走,眼镜蛇向另一个人说:“吴刚,那些幸存者病的怎么样了?能治的赶紧治,不能治的全部杀了,省得浪费粮食,还白占着名额。”
“是尘肺病,都是最近抓进来的一批。有几个已经开始咯血,估计吃再多的药都没什么用处,其他的还都是初期,只要药物配备的及时和充沛,治愈的可能性很大。”男人说,眼镜蛇点点头,“那药品方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就绪,对了老大,杜横十五分钟前传回消息了,说是保障局内部也出现了大量尘肺病患者,但他们并没有治疗尘肺病方面的药,这些人以后都有可能是我们的试验品,杜横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儿要不要他干涉!还有,顾玲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中。”
吴刚回答,眼镜蛇眉头紧皱,“是我疏忽大意了,当初就不该放魁庆回去,现在杜横在那儿行动又受到限制,短期内也不能有任何动静,顾玲太警觉了,是我太低估了她,这个女人一天不除,终究是一天的心腹大患,你去给他传信儿,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要是被抓住了马脚,顾玲一定会严刑拷打,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出新型病毒的秘密,要是将我们这儿的地图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也就算了,要是危及到实验的进展,那么放他和魁庆走,将会成为我最大的失策,对了,说到地图,我们可以从顾明着手,你给他动点刑,顾明没什么骨气,和她姐姐天差地别,随便吓唬几下就怂成狗屎了,只要尝到了苦头,他一定会将保障局的地图和内部构造一丝不苟的绘制出来,必要的话,就用香香威胁他。”
“老大,您刚才和香香闹得这么不愉快,她又那么在意那小子,有朝一日要是知道我拿她威胁过顾明,恐怕····”吴刚犹豫,眼镜蛇说:“你不用担心,这是我授意你这么做的,香香刚才的确受到了惊吓,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儿,等时间长了,她记忆慢慢淡忘了,我再想办法哄哄她,我们毕竟是父女,血浓于水,她要是胡搅蛮缠,找你兴师问罪,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去吧!”
阮香香亲眼看到十几个气若游丝的女人被扔进泥坑里,其实还有一个孩子,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挣扎着爬到坑边,她说不出来话,却努力的将手伸向她,阮香香刚要伸手,却被身后的霍丛扯回来,说他们身上都有致命的病菌,碰上去就会被感染病毒,阮香香半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男人给她递了张纸巾,孩子的头忽然被石头砸中,她焖哼一声就滚进了坑里,大量的血迹从变形的脑袋上飞溅出来。
有一大块血肉模糊的脑浆刚好落到纸巾上,阮香香发出凄厉的惨叫,为什么人性要变得这么残忍,这些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悲剧,男人将她带离坑边,其他人刚挥舞着铁锹,没几下就将泥坑填平了,阮香香抓住了那张沾有血的纸巾,小心翼翼的将血迹裹起来,回到房间,外面上了锁。
她将纸包藏到枕头底下,小女孩儿气若游丝的眼神依旧泛滥着求生的渴望,她沉沉睡去,从这一天开始,她的梦境里就充满了死人和行尸走肉般的腐烂尸体,他们争先恐后的从泥坑里爬出来。
小女孩儿的额头上清晰而恐怖的呈现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里面还有大量的血浆和灰白色的脑浆往外涌,她张了张嘴,好像在问她为什么见死不救,阮香香从恶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还残留着小女孩儿面目全非的面容和绝望的眼神。
后背湿漉漉的,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影子无精打采的蜷缩在地上,变得残缺不全,她用手捂住脸,肩膀因压抑的抽泣而剧烈颤抖,她是该选择安逸而富足的生活而向父亲的罪恶妥协,还是为了和父亲的罪恶对抗而亲手毁掉眼下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前面的路何去何从,她茫然而恐惧。
保障局
“玲姐,咱们这儿的尘肺病患者越来越多,药物本来就那么一点儿,根本供不应求,尤其是汉防已甲素和铝制剂,早在一个月前就断了货。”方城有前面领着顾玲去查看了病房,走廊充斥着全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人喉咙也不自觉的跟着发紧,还有许多咕嘟咕嘟的,嗓门眼儿里挤满了大量的痰液,在气管的震动下仿佛滚开的粥,粘粘稠稠的直冒泡。
空气中也蔓延着令人恶心的腥臭和潮湿的湿气,顾玲走到最后一间,那儿都是后期的重症病人,他们严重营养不良,瘦到皮包骨头,几乎能看到胸口嶙峋凸现的骨头,在剧烈的咳嗽中随着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很多人呼吸困难,又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在床上,亲人则一边哭一边托着他们的后背,他们并没犯下十恶不赦的罪孽,更没有对谁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最后却以跪着的姿态离开人世,看得人触目惊心,顾玲听着深深浅浅的咳嗽声,内心仿佛被锤子狠狠的重击了似的,一个紧似一下。
方城扶着她走出房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迈着不太灵活的脚走到顾玲面前,扶着她的是个面色苍白,嘴角还溢出血丝的女孩儿,老人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混浊的眼上蒙着一层更混浊的眼泪,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顾玲面前。
顾玲大吃一惊,慌忙扶住她的胳膊,老人老泪纵横,凹陷的眼里闪动着哀求和绝望,牙齿都差不多掉光了,光秃秃的牙床上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颗蛀牙,她说话严重漏风,口齿不清,声调几乎都变成了一条含含糊糊的线条,让人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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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想将她扶起,却被老人固执的推开了,顾玲看向女孩儿,她是老奶奶的孙女,老人黑瘦的手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老人斑,骨节变形,触目惊心的呈半狐形,无法完成抓握,但她还是努力的用坚硬又疼痛的手抓住顾玲的裤脚,她口齿不清的话则由她的孙女翻译,女孩儿说老太太想求顾局长快点救救她的老伴,也就是女孩儿的爷爷。
从前几天就开始吐血,今天更是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了,又吐了大量的血,医生来看了两次就不再来了,怎么求也没用,说是到了后期,不管吃多少药都无济于事,而且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仅剩不多的药来救命,言下之意就是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准备等死了。
这时病房里再次传来急促的咳嗽声,紧接着还有吐血的声音,老太太听出是老伴的声音,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眼泪很快就被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拦截了,这才是泪流满面,顾玲向方城使了个眼色,方城心领神会,立刻将当班的医生叫过来,询问病情后,即使有充分的药,老人的病也无力回天了。
老太太有点耳背,但她还是从医生和顾玲沮丧又失落的神情上看到了最终的判决,顾玲让医生将最后的药给老人用上,老太太目光感激的看向顾玲,干瘪又内陷的嘴唇瑟瑟发抖,嘴角也不住的抽搐,但老人日渐恶化的病情远远超出了医生的预想,咳嗽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营养,半跪在地上,肩膀靠着墙,后面用一床脏兮兮的被褥抵着。
老人的腰几乎弯成了六十度,额头就要碰到床板,两只枯瘦的胳膊可以清晰的看到骨头以及粗大却高高隆起的血管,头发杂乱,一缕一缕结成了饼,皮肤上满是黑色的污垢,单薄的破衬衫下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脊骨每一个骨节和轮廓。
老太太用温和的语气在老人身边说了几句,老人神智尚且清醒,费力的抬起头,当顾玲看到那张骇人又惊悚的面容时,内心的震撼让她的五官似乎也硬化了,那是一张只剩下一张老皮且布满大量皱纹的脸,塌陷的眼眶里几乎看不到眼珠,鼻子和嘴巴上残留着几层反复凝固又被新的血液吞没的血,已经变成黑紫色。
老太太的眼里充满了对丈夫的关切,用颤巍巍的手托住他同样颤巍巍的脑袋,老人的牙也都掉光了,想抬起手打招呼,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的搭在破损不堪的床上,沾着血迹的嘴唇费力的张了张,老太太声音嘶哑,虽然吐字模糊,顾玲还是听到她说谢谢。
医生见顾玲坚持,只能将仅剩的一支铝制素用在老人身上,当药物通过静脉进入老人的身体后,老人冷不丁的又吐出一大口血,刚好飞溅到了顾玲的胳膊上,温热的液体让顾玲仿佛被滚烫的水烫伤了,方城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给她擦拭,却被顾玲制止了,老人的头一歪,慢慢的倒在了老太太的怀里,随后半抬的手也无力的放下了。
那只还在冒血的针眼和剧烈颤动的血管似乎也随着他失去的呼吸也失去了力量,医生探了探老人的动脉,随后向顾玲摇了摇头,女孩儿很轻易的就将枯瘦如柴的爷爷放到床上,老太太用手将老人凌乱的头发慢慢的捋顺,又用袖子将他嘴上的血迹擦干净,千言万语都被埋葬在了浑浊又悲痛的泪光里,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与其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样离开反而是对他最好的恩待,伤心之余也为老伴高兴。
老太太在女孩儿的搀扶下走到顾玲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拉过顾玲的手,变形又僵硬的手颤颤巍巍的,将她手上的血迹仔细又认真的擦干净,她轻声说了几句,女孩儿翻译,顾玲是局长,是体恤人心的好人,她的手不能沾有血迹,不能背负重担和内疚,必须高高的抬起,用她的聪明和才智去托付更多人的未来和希望。
“谢谢!”老太太将顾玲的手擦干净后,又看一眼孙女,往后退了一步,老太太一脸庄严肃穆,尽力挺直弯曲的脊骨,只说了谢谢后,就恭恭敬敬的给她到鞠了一躬,顾玲不敢当,承受不起,两腿莫名的虚软,要不是方城及时搀住她,她就摔倒了,顾玲让人将老人安葬了,至于药,她会自己想办去找的。

第二十一章 要挟
孔杰还在锲而不舍的挖着地道,乔立用手敲了敲阑珊,“你怎么还在挖,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死了好几个尘肺病的人,为了预防感染,他们一般会将死人拉到保障局外面的坟场进行安葬,开车的刚好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我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他两块金币,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你得想个办法出来。”
“你现在被顾玲监视,有没有被人发现?那个女人贼得狠,千万别砸在她手上。”孔杰对此深有体会,乔立一脸自信的说:“她今天一早就去了病房巡视,爆发了大量尘肺病患者,一个小时内又接连死了好几个,又缺少药物,她这会儿焦头烂额,黔驴技穷,正发愁怎么找药呢!哪能顾得上我?而且她直到现在还在病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刚好是我们逃跑的大好时机。”
“好,想要出去简单!”孔杰拿出那只用来挖地道的瓦片,只一下就在手背上割了条口子,乔立躲在一边,孔杰举着血淋淋的手大呼小叫,果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孔杰说自己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得去医务室包扎,乔立一直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走到半道,孔杰说自己拉肚子,想要去卫生间方便一下,那人有点不耐烦,解开手铐,让他快点儿,他还赶着回去看望生病的母亲。
乔立早就对保障局的结构和地形了如指掌,他故意绕到卫生间后面,打开通风口,将正在脱裤子的孔杰招了招手,示意他别尿了,赶紧从通风口爬出来,随后两人鬼鬼祟祟的绕过守卫,乔立指前面前的军用卡车说:“看到没有,车就在那儿,现在刚好没人,我们快点爬上去躲起来。”
“快点儿!”司机向乔立招了招手,孔杰大喜过望,他的裤带松了,一抬脚,裤子就滑落到了大腿,露出大红色的裤衩,他也顾不上曝光,手忙脚乱爬上卡车的后斗,车里躺了十几个死人,个个头朝下趴着,其中一个还挺胖,保障局的人伙食就是好,得病死了还能养出一身膘。
他一屁股坐下,将裤子脱掉,光着两条白花花的腿越想越高兴,终于可以摆脱顾玲那个大魔头的控制,乔立坐进了驾驶室,卡车开动了,孔杰用手抠着指甲缝里漆黑的泥垢,忽然觉得那个胖子似曾相识,他从死人的身上爬了过去,用力的将那人的身体翻过来,然而让他大惊失色的是,竟然是他的好兄弟胖鹏。
他惊慌失措之余,又将其他人一一检查了一遍,却都是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身体还有心跳和温度,显然是被人下了安眠药,暂时睡着了,孔杰狐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仿佛恍然大悟,终于想到这分明是乔立和顾玲联手给他投的局。
“孔杰,你这是准备去哪儿?连裤子都掉了!”从车的最里面忽然传来顾玲的声音,孔杰吓得魂飞魄散,这时车顶的灯亮了,顾玲从从地上坐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孔杰以为自己活见鬼,揉了揉眼睛,嘴唇得瑟着说:“好巧,你也在这儿!”
“你这个‘也’字用的真是好。”顾玲意味深长的说,方城也从她边上起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你不是想通过挖地道逃跑的么?怎么又改坐汽车了?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乔立卖友求荣出场了我对不对!我就知道那个狗不吃的东西会和你们狼狈为奸,出卖我算什么本事儿,有本事去找眼镜蛇单打独斗去!”孔杰没想到又前功尽弃,栽在了顾玲和乔立的手上,顾玲笑,“我最大的本事儿就知道你有和眼镜蛇单打独斗的本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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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将我推出去,眼镜蛇不是还没找你要人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烫嘴!”孔杰下意识的往车边上退,随时准备跳下去,顾玲看了眼方城,方城拿起一把刀,狠狠扎进了胖鹏的腿上,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不醒的胖鹏立刻苏醒过来,听到他的尖叫声,孔杰又将老老实实屁股的挪回原地,哀求着说:“我这兄弟不是坏人,你千万别伤了他!”
“他不是坏人你还拉他入伙当流氓,口口声声当他是兄弟,这不是误人子弟么?你说你的良心就一点也不觉得痛?”顾玲对孔杰的识相非常满意,胖鹏捂着受伤的大腿,口水都飞溅出来了,方城将沾血的刀刃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随后交到了顾玲的手上,孔杰瑟瑟发抖,知道她亲自出马的事儿就绝对不是小事儿,也只能自认倒霉,也将乔立那个唯利是图的混蛋在心里反复咒骂一万次。
“当流氓要什么良心?良心有什么用?我长那么大,还不知道良心长什么样儿!顾玲,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我兄弟给放了,什么事儿都冲着我来。”孔杰大义凛然,顾玲向胖鹏招了招手,“你对你老大的回答满意么?”
“满意,非常满意!”胖鹏疼得连舌头都干哑了,孔杰当着自己的面被顾玲宰割,有点下不了台,顾玲有事求他,自然不会将他的面子当作狗屎踩的,“你们老大够讲义气,我们之间谈了笔交易,一个互惠互利,合作双赢的买卖,我本想让你们归入保障局,但你的老大却坚决不同意,说是你们为他冲锋陷阵才落到我手上,怎么着也得让你们一个不少的带出去,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一是一,二是二,事情不在乎大小,都得捋清楚处理,我不会因为你们打劫了保障局的粮食就怀恨在心,话又说回来,粮食是大家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种的,你们要是留下,就是你们的,想来你们舍不得和他分道扬镳,他也割舍不了和你们出生入死的情义,所以我们就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合作,你们所缺的粮食我有的是,但我缺的药物却在眼镜蛇的仓库里放着,你们孔老大为了回报你们当初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特地自告奋勇,帮我去眼镜蛇那儿拿一点治疗尘肺病的药。”
“顾玲,你·····”孔杰大惊失色,指着顾玲的手仿佛被拔动的琴弦,颤抖的频率几乎就要发出声音,顾玲微微一笑,“做老大就得做老大的但当和责任,你一边坐享其成,又不想为兄弟们争取福利,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能呢!你看清楚了,给你打头阵的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是铁臂阿童木,你看他们睡得多香?差不多都是为你死过一次,老大不是口号,撕着嗓门喊两声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人之上了,一个前怕狼后怕虎,贪生怕死,的老大还有什么资格做老大?不如提前散伙算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这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孔杰恨得都快憋出内伤,顾玲笑,“你为他们跳了火坑,不管能不能出来,都是英雄,总好过他们因为你而葬身泥坑!我刚才说了,公事公办,绝对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合约就是这样,你拿不回我要的药,我就将我的兄弟们一个个的丢下泥坑活埋了!不过你放心,胖鹏是你最好的兄弟,我会为你留到最后,而且活埋的过程,我会让他全程监督。”
“顾玲,你不会这么做的!”孔杰知道,顾玲眼神里的目光瞬间转冷,“都穷途末路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说完就拿出枪,对着身旁的一个人就开了枪,一时间血肉横飞,飞溅到了孔杰的脸上,方城立刻将死人从车口扔了出去,“刚才那个人是死在你的自以为是上,我再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我不敢的事儿!如果你直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的这些兄弟们,我也会当作玩笑一个个开给你看!”
“不要!”孔杰用手抹了下满脸的血,仿佛这才进入状态,神色惊恐的说:“你别开枪!我知道错了,你别杀他们!”
“在我这儿,不知好歹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前的小打小闹不过是给了你几分面子罢了,谁能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合约,我说它成立就成立,你没有反驳的权利,这些人打劫了保障局的粮仓,按规矩就得千刀万剐,以儆效尤,给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提个醒,做个范本,我只给你两个小时时间,之后每过十分钟,我就杀一个人,所以认真的说,这些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手上,你要是拿回了药却超出了时间,他们还得死!”顾玲毫不留情的说,胖鹏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说:“老大,你别丢下我们不管!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替我们出头的。”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或许让你的胖鹏兄弟替你选择。”顾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自杀,你的老大就可以不用去眼镜蛇那儿冒险,或者你让他打死你,这样我就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在他走之前,得将你们这些人给埋了!来,拿着!”
“顾玲,你别欺人太甚!打劫粮仓是我出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为难他!我去!求你别伤害他们。”孔杰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顾玲拍了拍车厢,车慢慢的停下,方城跳下车,手里拿着铁锹,就地挖坑,“孔杰,不要跟我耍花样,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不能没有帮手,你得让乔立和我一块儿去!”孔杰想带走他,就是想将他给杀了,顾玲看出他的心思,却没将乔立并非出卖了他的真相说出来,“你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不管是深入虎穴还是羊入虎口,你都有把握出来,乔立和你截然不同,手无缚鸡之力,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快,要是落到眼镜蛇手里,那我的实验岂不要功亏一篑?况且眼镜蛇也处心积虑的想要找他,毕竟他身上有着可以抗击伊波拉的抗体,这比什么都重要,又关系到成百上千人的性命,等你帮我拿回了药,你想怎么着我都会答应你的。”
铜湾
阮香香惊恐万状的蜷缩在角落里,她的房间金碧辉煌,犹如公主的寝宫,地板光滑还带有精致的花纹,窗口还有父亲亲自让人培育的小苍兰,这是她最爱的花,代表纯洁,幸福而清新舒畅,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雅的清香,阮香香失魂落魄的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窗口。
小苍兰还是从前的小苍兰,但从前的父亲却已面目全非,仿佛一切都在父亲的欲望和残忍中扭曲变形,变得让她难以置信,小苍兰的清香随着呼吸漫进她的肺腑,她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剧烈呕吐,吐到最后竟然连苦涩的黄胆也吐出来了。
她用手撑住桌子边缘,桌子受到震动,饱满而鲜艳的小苍兰花瓣摇曳,她猛地将小苍兰摔到了地上,精致的花瓶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她捡起一片刚好绘有淡蓝色燕尾蝶的小瓷片,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走了进来,是昨天带她去看怎么埋人的霍丛,他是父亲最忠实的打手,虎背熊腰,面色凶狠,阮香香以为保镖就得长得穷凶极恶一点才能吓唬到人,原来他还真是穷凶极恶。
“大小姐,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霍丛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进来,阮香香将瓷片藏到袖子里,故意说:“我刚才一不小心摔倒了,可能是昨天受到了惊吓,想想就两腿发软,你过来扶我一下。”
“来,慢点儿。”霍丛毫无防范的走过去,阮香香身体娇小,想要硬拼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怜巴巴的说:“我爸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哪有父亲生女儿气的道理,只是你昨天真的不该为了一个外人而顶撞老大,我听吴刚说,我带你离开后,老大还连连责怪自己不该打你,还说等你以后想通了,他会向你赔礼道歉的。”霍丛以为她真的回心转意了,阮香香顺着他的话说:“眼下这个世界人人自危,他说得没错,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他的心意,我从小就没妈,是他又当妈又当爹,辛辛苦苦将我拉扯长大,我不但不思感恩还出言不逊伤害他,真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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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堕落
“大小姐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霍丛小心翼翼的打量阮香香,因为她是眼镜蛇的女儿,所以没人敢看她,阮香香仿佛发现了他的心虚和慌乱,笑着说:“你怕我?”
“没····大小姐这么漂亮,看都看不够,怎么会怕呢!”霍丛说完脸就红了,阮香香绕到他身后,将门关上,霍丛一脸狐疑,阮香香故意妩媚的看他,“你喜欢我么?”
“大小姐,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霍丛的脸红得更加厉害,阮香香握住他的手,霍丛下意识的甩开,阮香香将领口的扣子扯开,露出洁白又高耸的胸口,“你还说不怕我?是因为我和父亲闹了矛盾,怕我和你得太近,会给自己惹麻烦?”
“不是这样!”霍丛连忙将那只柔软又细腻的手推开,眼神也惊慌失措的到处躲闪,阮香香执意用眼神追杀他,“我一个人很闷,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我···我头有痛,你扶我去床上坐会儿!其实我很早就注意你了,只是碍于我爸爸把我看得太紧,找不着机会和你说话,眼下他不在,刚好我们····”
“大小姐,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老大知道了,他非杀了我不可!”霍丛手忙脚乱的将阮香香缠上来的胳膊推开,但越推越无力,她柔软窈窕的身段和散发香气的头发都让他意乱情迷,阮香香趁机将整个人都贴到他的身上,“不要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就陪我说说话,又不做别的,如果你想,就我们两个人,你情我愿,又没什么不可以,而且天这么黑,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大小姐不用怕。”霍丛的喉结上下滑动,那双受宠若惊的手也开始在她腰身上肆意游动,迫不及待的亲吻她的脸,阮香香在那一刻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她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的骄傲,经过他精雕细琢过的艺术品,几近完美,她也是他眼中最大的宽容。
阮香香改变主意了,父亲执迷不悟,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心里念念的又不是她,阮香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无是处,就像一个被保护过度的花,离开的温室就得凋零,所以她呆在温室唯一的价值就是尽量开出娇媚的花,用来博取别人的赞赏,就像一个漂亮而可爱的宠物,她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眼光。
霍丛的欲火来势汹汹,仿佛恶狼一般将她扑到在床上,阮香香半推半就,她要在放纵和堕落在毁掉父亲的杰作,她要成为父亲的耻辱,让他颜面扫地,让所有赞美过她的人大跌眼镜,变成巴掌狠狠的打在脸上,霍丛的理智彻底迷失了,身体在原始的本能中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女人,还是他平时想看都不敢看的阮香香,漂亮迷人,美若天仙,他粗鲁又急迫的咬着她,阮香香忽然害怕了,堕落也需要勇气,她的手拼命撑在他赤裸的肩膀上,这反而更大激化了霍丛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
阮香香的手在他饱满又宽阔的后背上仿佛下子又沉沦了,张大的嘴没能发出尖叫,涌出喉咙的却变成了呻吟,霍丛的心智彻底迷醉了,男人的气息和肆无忌惮的狂野让他在瞬间攻破了阮香香所有的防备,阮香香也陷入了身不由己的迷乱,在那一刻,她忘记了陈箫,忘记了顾明,也忘记了丧尽天良的父亲,她仿佛进入另一个她从未领略过的世界,在短暂又令她心潮澎湃的快感中也慢慢忘了自己是谁。
“我爸要是知道你对我做了这种事儿,一定会杀了你。”阮香香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霍丛不计后果的粗暴也让她全身仿佛散了架,霍丛大汗淋漓,听她这么说,又看到身下真真实实的阮香香,还以为刚才的腾云驾雾是在做梦,他手忙脚乱的从她身上爬下来,又急急的穿好衣服,瑞瑞不安,如临大敌,一副惹了天大麻烦的怂样,阮香香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从今以后,她就再也不是陈箫眼里的那个古灵精怪,乖巧恬静的阮香香了。
“大小姐,我····求你别告诉老大,我····刚才是你····”霍丛惊魂未定的看着她,阮香香侧卧着躺下,用手撑在耳朵上,“这事儿要是捅到我爸爸那儿,你说他会相信是我勾引了你?全天下谁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陈箫,要不是你乘人之危,我又怎么会被你强暴!你的老大是我的亲爸,他抚养了我二十年,我什么性情他最清楚了,而你才跟了他两年,你说他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霍丛惊恐万状,半天没反应过来,阮香香不紧不慢的坐起来,又将衣服一件件的穿好,拿过镜子,在她的锁骨处有个颜色很深的吻痕,阮香香用手指着吻痕说:“这可是我第一次,我原本是打算给陈箫的,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想将最好的留给他,你占了我这么大便宜还装出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么?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碰到这事儿就怂成狗了?”
“大小姐饶命,老大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霍丛跪在床下,阮香香盘膝而坐,眼神凄惶而迷离的说:“他当然不会放过你了!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活着的意义有一半是为了害人害己,另一半则是将我当作他的信仰和寄托,所以我得为他的罪孽背负一半的责任,不光是我,包括你们所有人,每吃的一口饭,每一口水,甚至是每一口空气,都建立在那些无辜人的性命上,我们都是罪人!”
“大小姐,求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霍丛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阮香香的目光刚看过去,他就心虚了,低下头泣不成声,阮香香觉得好笑,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要负责,转眼又像是家破人亡似的绝望,阮香香一阵恶心,“好,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儿,你刚才对我做的事儿就会变成永远的秘密,就像我锁骨上的吻痕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的,只要我不说,我爸八辈子也不会知道。”
牢房
顾明被打得遍体鳞伤,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体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霍丛打开门,阮香香走了进去,叮嘱说:“你只有五分钟,我在外面给你放哨,只要我一敲门你就得出来。”
“知道了。”阮香香用粉底将锁骨上的吻痕遮盖了,她在看到莫名其妙的顾明时,没有眼泪,顾明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身体剧烈颤抖,他缓慢而疼痛的抬起头,在看到阮香香时,黑紫色的眼眶里还是闪现出了亮光。
“不要说话,我救你出去!”阮香香变得出奇的冷静,连眼神里也没了波澜,这让痛不欲生的顾明也感到稀奇,他的十个手指血肉模糊,指甲竟然都被拔掉了,阮香香的眼角剧烈抽搐了几下,眼底深处开始翻滚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慨和火光,“是不是吴刚做的?”
“不要管我,香香,你快点走吧!要是被你爸发现了,我会连累你的。”顾明的手指几乎不能动弹,稍稍碰一下,仿佛又像是被拔了一次指甲,阮香香看到他眼中的绝望和无助,仿佛又看到向她伸过手来的小女孩儿,她极力的想要从泥坑里爬出去,阮香香声音细微的说:“你想不想吃狮子头?我现在就给你做。”
“想!但是我····我想家。”顾明想家,想姐姐,想保障所的每一个人,阮香香听到‘家’这个字,眼泪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了,她以前有过一个自认为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家,现在却名存实亡,丑陋而鲜血淋漓,她还在这样的罪恶中醉生梦死了那么多年,“好,我送你回家,到了你家再给你做狮子头,顾明,撑着点儿,我扶你起来。”
“我的脚····脚不能走!疼!”顾明的脚趾甲也被拔了,这大大超乎了阮香香的预想,这些丧尽天良的人竟然可以这么恶毒,想想也是,他们能将大活人当作小白鼠做实验,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阮香香知道他们不会平白无故折磨他,一定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果不其然,顾明说:“他们逼我交出保障局的地图,我不记得有什么地图,他们就一直打我,拔我的手指甲,拔完了手指甲就拔脚趾甲,可我真的画不出保障局的结构图,香香,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8 11:47:13
“你说!”阮香香心里对折磨顾明的吴刚深恶痛绝,她暗暗发誓,顾明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她都要一百倍一千倍的还到他身上,顾明气息因激烈的疼痛而长长短短,“我一天交不出地图,他们就得折磨我一天,我从小就怕疼,但是我害怕自己将地图···地图画出来,保障局里的幸存者就会重复我的命运,被他们惨绝人寰的折磨,被拔光手指甲,我答应过我姐,不给她惹是生非,她老是说我成天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不知所谓,没一点儿的使命感,就知道穷开心。”
“人活着就得开心点儿!顾明,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阮香香的手几乎不敢去碰他的手,顾明摇了摇头,“不是说人活着就得开心点的么?你怎么还哭?我成天穷开心是因为我有个聪明能干的姐姐,我好恨自己一直以来太不懂事儿,净想着怎么开心了,所以总是活在她的保护之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是姐姐遇到了难处,谁来保护她?我···如果我帮不了她,就不能成为别人用来对付她的筹码,香香,你····你有没有什么药,让我吃下去就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
“顾明,你不能死,我还没给你做狮子头呢!”阮香香跌坐在地上,她还是无能为力,顾明几近变形的面容忽然浮出一抹狰狞又艰难的笑容,“我不敢吃,我怕吃了就想一直吃,吃不到又念念不忘,吃到了就会丧失信念,不够勇敢,上一次你给我吃的狮子头真好吃,够我回忆到下辈子,我····香香,求你原谅我,你爸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保障局可以没有我,但绝不可以没有我姐姐,我没什么本事儿,不能像姐姐那样成为保护别人的战士,但有一点我能做到,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拖我姐姐的后退,让她左右为难,致使更多的幸存者遭遇不不幸,而且我终于明白我姐姐当初为什么要丢下我离开了,是因为她失去一个弟弟,却能保住更多人的弟弟,我一条命要是能换来更多人的安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就是战士了,香香,勇敢点,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阮香香知道不能再留下了,这时顾明仿佛想到了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儿,“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儿么?”
“好,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一天我姐姐落在你爸的手里,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救她一命,因为你心地善良,和你爸不是一样的人,还有,我有个朋友得了很严重的尘肺病,但我们那儿的药物匮乏的厉害,他和我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在保障局的时候本想引见给你认识的,但他发病了,吐了很多血,又在隔离区,我不想他死,他····他很厉害的,只要身体康复了,就能帮我姐姐很多····很多忙,香香,他叫姚宇轩,你要记住他的名字,答应我,一定要将药送到他手上!我····香香,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忘了你的好,求你一定要答应我。”顾明的眼睛上全是血,血糊糊的一片,几乎看不清她的脸,这时霍丛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抓住阮香香就往外走,顾明的手猛地落到地上,巨大的疼痛几近让他昏厥,霍丛将阮香香拉到阴暗处,吴刚带着几个人行色匆匆的走进牢房,神情凝重,似乎发生了重大事件。
“你们几个将顾明绑上炸弹,等他姐姐来了,一起将他们俩炸死。”吴刚双手背在后面,一脸得意的说,随后顾明就被两个人从牢房里拖出来,阮香香见地上拖着两条血迹,刚要动,霍丛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阮香香将那只在她肩头上流连忘返的手推出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霍丛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扭过头,将手悻悻的缩回来,目光却贼心不死的盯向她的胸部。
“这顾玲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还好有杜横提前给我通风报信,还给了他们地图,非常好!既然来了,那我们就给他们准备一套请君入瓮的好戏。”眼镜蛇看了眼身上张着炸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顾明,“我就是特别想知道,你在你姐姐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她会选择保命你的命,还是大公无私,情愿你炸死也得将药品抢回去!”
“呸!”顾明一张嘴,一大口血水就吐到了眼镜蛇的脸上,吴刚一巴掌甩过去,刚要拳打脚踢教训他,眼镜蛇却按住他拿刀的手,“难得这小子还有点儿志气,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你要是将他三两下打死了,我拿什么要挟他姐姐顾玲?还有,顾玲这次是奔着药品来的,先放她进来,等她稀里糊涂进来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就由我说了算。”
“顾玲狡猾机敏,要是太容易进来,恐怕会引起她的警觉,而且这个人很难对付,三番两次都让她逃脱了,我们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对我们的行事方式多少有点了解!既然她敢来,必然是有备而来,药品现在是稀缺资源,要是真被她得手了,我们会得不偿失的。”吴刚担忧,眼镜蛇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她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她走投无路了,没什么万一,不过做点防备也是有备无患的,你去将药品转移到地下室,杜横说他在地图上已经标识出了库房位置,顾玲只要进来,十有八九会直奔库房,你将假药放进去,等她发现这是个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顾玲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要不我再多加派点人手?”吴刚以前吃过顾玲不少亏,自然心有余悸,眼镜蛇不高兴了,“她再厉害不也是个女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咱们手上不是还有顾明的么?有他在,顾玲必然会有顾忌,我们再引爆炸弹,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歼灭。”

楼主: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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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5-07 06:07:05

更新时间:2021-04-08 11:4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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