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认为？！”马廷韦咽了一下口水，“你……喜欢……他？”

灯漏的鸣钟刚好在这时响起。

心想皇帝的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了，戎裕这么想着，便把视线移向窗外，并没听清马廷韦后半句说了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马廷韦的表情已经复杂到无以复加。

昨晚他回到家中，惊讶的感觉还未退去，更惊讶的是发现他爹，御史大夫马兆良居然在家中等他。

“你真的这么认为？！”马廷韦咽了一下口水，“你……喜欢……他？”

灯漏的鸣钟刚好在这时响起。

心想皇帝的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了，戎裕这么想着，便把视线移向窗外，并没听清马廷韦后半句说了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马廷韦的表情已经复杂到无以复加。

昨晚他回到家中，惊讶的感觉还未退去，更惊讶的是发现他爹，御史大夫马兆良居然在家中等他。

马兆良布满皱纹的脸上紧锁眉头，“你又去杨家了？”

“不是我想去的，是单于……让我带他去的。”马廷韦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让他震惊一幕，“单于……似乎是……想和戎裕交好。”

“什么？！”马兆良眼罩阴翳，“我特意安排你去接待单于，你怎可以让他和杨家的人交好？！”

马廷韦垂头受训，嘴上却有些不满地说：“单于在这里又不是囚犯，戎裕又是那样的人，谁对他不是见之难忘………”

“岂有此理！”马兆良一拍扶手，怒斥道：“不长进的东西！单于的弟弟已经和西夏王联盟攻打幽州，皇上今天在早朝上大发雷霆，朝廷已经决定，与凶奴单于联姻，并派兵协助他收复漠北，虽然是要对大辕称臣，可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一方霸主，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敏感词是什么……一直发不出去……心累

马廷韦思忖片刻后也认识到个中厉害，慌道：“那爹……”

“哼！”马兆良站了起来，“凭皇上现在对杨戎裕的偏爱，下一任丞相一定是他，如果他还多了单于这方的势力，我们马家离倾履的日子也不远了。”

马廷韦吓一跳，“爹……这……不至于吧。”..

“你懂什么！”马兆良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不是你或者我的事，这是关乎我们整个家族的事，在先帝一朝，我们族人大多身居要职，显赫一时的同时，也让先帝相当忌讳，所以后来才会扶持杨家与我们相抗衡，先帝在位时，俩家还算相安无事，

被如此看轻，马廷韦相当不服气，“他能做丞相，我也能像爹一样做御吏大夫啊！”

马兆良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凭你这个整天只知吃喝玩乐的样子？你有那一点可以跟人家比！？”

“我……”正当马廷韦被他爹说得满脸通红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才在杨家看到的那一幕，冲口而出，“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断袖癖的兔子爷。”

“什么？！”兆良惊讶地回头。

马廷把心一横，决定将他看到的如实告诉他爹。

马兆良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章 乘人之危

灯漏又走了一圈，鸣钟的声音再次响起，本该早已结束的早朝，却还没散去，漠北战事紧张，百官正在商量对策。

虽然已经决定对漠北用兵，可用谁作大将，众人又犯难了。

先帝最忌讳武将，不断推行文官治国，导至大辕文成武弱的局面，现在可用的大将已经屈指可数。

然而除了选择一名英勇的大将，还要选一位合适的人选与单于和亲，双方互为姻亲，才能更好地巩固这种联盟关系，因为此事，皇帝几次想到丞相府去均受阻拦，心情异常烦躁。

朝廷中的这一切，戎裕并不知道，这日，他刚出宗正寺，就被马廷韦以“天气晴好，春意盎然”为由，拉着上骊山游玩，期间，又在一处白牡丹盛开的凉亭中“巧偶”了单于。

自那日后复又与戎遇相见，单于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说，面对戎裕的恬淡一笑，居然目不敢视。

刚刚坐下，马廷韦便命婢女拿来一壶酒和三只鸟形青瓷杯。

“这虽不是有名的‘常乐’酒，却也是上好佳酿，两位不防一试。”马廷韦说着斟满三杯酒，一杯递给单于，一杯递给戎裕，自己拿起一杯先饮为敬，单于也豪爽的一饮而尽。

唯戎裕接只轻啜一口，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这种酒杯只有食碗三分之一大，杯口却宽而深，容量毫不逊色于酒碗，这显然不适合在山间野外使用。

心中有了计较，戎裕的视线从笑得一脸古怪的马廷韦，移到笑得一脸讨好的单于面上。

他拿起酒杯，起身假意赏花，心中却暗忖不好，上次那样不请自来，他已略有怀疑，只是从未曾听说匈奴人也好男风，所以一直心存侥幸，现在这般，怕是……

趁着戎裕背过身去的空隙，马廷韦附单于耳边，低声说：“单于，人我给您带来了，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单于拍了拍马廷韦的肩膀，感激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马廷韦笑吟吟道：“只要单于日后大富大贵，別忘了马谋就足够了。”

“一定！”单于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俩位了。”马廷韦朝众婢女使了个眼色，便领着人悄声退出凉亭。

心里得意的同时，马廷韦也暗暗佩服他那个曾经被誉为“算无遗策”的父亲，居然能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只要撮合单于和戎裕的好事，戎裕就要离开中原，到时候，单于抱得美人归，自然也会对他感激不尽，再者，即使这件事成不了，他也大可将戎裕有断袖癖这件事禀告太后，以她对这种人的厌恶，绝对不会让戎裕居相位，而自己将是不二的人选。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戎裕，可是官场之上，成者王，败者寇，父子之间尚且明争暗斗，何况是区区朋友呢……

正当马廷韦觉得自己要平步青云的时候，忽见山路尽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向他大步走来。

单于痴痴地看着眼前纤细优雅的背影，戎裕不仅比他们凶奴最美丽的女子都要漂亮三分，性子温柔又不失聪敏，他实在真真切切的喜欢得很。从前，他觉得男子就该高大魁梧，孔武有力，所以他对自己健壮的体魄颇为自负，只觉无人能敌，但当遇上戎裕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男子也可以优雅得这般光彩照人，体贴谦和得如此温润如玉。

本来，他的喜欢也只限于欣赏，没想到马廷韦有一天找到他，说可以帮他愿望成真，他当然欣喜若狂，一口答应。

现在再看戎裕，仿佛一下子就少了些疏离感，也多了一分占有欲。

戎裕转过身来后，发现少了马廷韦的踪影，心中的猜想更为肯定，心想：不论如何，总还是要表明态度的好。

思忖片刻，他灵机一动，当下搁下酒杯，指着身则的白牡丹道：“单于觉得这花如何？”

单于微笑道：“雍容华贵又高雅出尘，正是我喜欢的花。”就像你一样，他在心里默默加上后半句。

“美则美矣，可这花也娇贵得很，只适合栽种在中原的土地上。”

单于一怔，随即会意到戎裕话中之意，“没关系，我可以把栽种它的泥土一起带回去。”

带回去？戎裕眉头紧锁，“可这花并不能抵御漠北的寒冷。”

“那我就在它身周放满碳炉。”

“这花不喜阳也不喜阴，十分娇嫩。”

“那我便将它置于点点阳光的大树之下。”

“这花不能浇太多水，却又不能忍受干旱。”

“那我便坚持一天一浇，不多也不少，精确到每一滴水。”

……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谁也没有说服谁。

“单于又何必呢……”戎裕忍不住叹道：“天下百花争艳，比这白牡丹美丽的花也不在少数……”

单于向戎裕趋前一步，“杨大人此言差矣，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一种花可以和这白牡丹相比，只要有此花在身边，我便不会再看其他花一眼。”

面对逼视自己的热烈眼神，戎裕往后退了一步，“牡丹在半开的时候的确佷美，可是当它开到极致，很快便会迎来凋谢，就和喝酒一样，半醉的时候是朦胧的自我放松，但如果像上次那样的全醉……便是有失方寸了。”

“我知道，可是你们汉人不有‘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和‘莫使金樽空对月’一说吗？可见及时行乐，也是人生快事！”

“那行乐过后呢？”戎裕提高了声音，“行乐过后又剩下什么？一朵已经凋谢的花，对于单于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单于坚持道：“即使它凋谢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对它悉心照顾，它总会有再开花的一天，就像那天，即使你全醉了，能有一个半醉的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不也是一件幸事吗？”

又被吞了……为什么

第八章 初见

皇帝永远不会忘记，六岁那年的冬天，他第一次见到戎裕的情景。

在那个雪花纷飞的御花园里，被安排成为他伴读的小戎裕，安安静静地躲在杨丞相身后，半张红彤彤的脸蛋埋在毛绒绒的大氅里，像个掉在雪地上的红苹果。

这么想着的小太子，在小戎裕跪在他身前，奶声奶气地说“戎裕叩见太子殿下”的时候，便真的伸手去捏了一下。

被告戒过“不可放肆”的小戎裕虽然痛得泪眼汪汪，却硬是不敢出半句声，只能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乖乖任他捏着。

他越一声不吭，小太子就越觉得好玩，也捏得越加起劲，以至于在那之后的三天，只要小太子在课桌上回头，总能看到跪在他身后，那张白里透紫的小脸，和一双清澈中带着点怯怯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