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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感悟: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从一开始,我只是因为想寻找温情,有一些是伤痛失望后的赌气,或许还有一些是寻求异性认同的虚浮;接受他,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既怜悯他,亦是怜悯自己;最多只有一些对他的赞赏,跟一些感动;可是直到如今,我竟是可以为他牵肠挂肚,直至生死相许。
我爱他什么?——他面对我的真实,他表现出的勇气,他的善良温存,他的智慧与能力,他对生活的诠释?最重要的是:他对我爱,对我的关心、疼爱与包容。
他一点也不像爸爸,他对我从来都不凶,不强逼我做什么或不许做什么,他给我足够的自由,因为他肯相信我。是他,使我逐渐地从“家庭”那个旧日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不再整天提心吊胆地怕为了哪怕根本微不足道的小事被骂得体无完肤,他尊重我,从来没有践踏过我的尊严;他呵护我,把我当作了最亲爱的人。从来不曾品尝到的亲情——家中亲人互相包容、互相体贴、温柔相待的那种期盼许多年的亲情,我一下子,也得到了。所以觉得是上天待我太好。
一定是天意错写了他的从前,叫他忍受了太多的不公平,那么天意定会补偿给他的将来,所以放了我来给他;也一定是天意考验了我的从前,让我学会了太多的把持与忍耐,天意同样地嘉许了我的未来,所以送了他来给我。从来都不曾否定过自己的过去,我也一样不会否定我的现在,还有我的未来。
长路风云,狼烟四顾,于我根本不重要,童话中的女主角,我认定就是我。
摊开我的日记本,思量半晌,写下了第三阙词:
《满江红•诺》
浮浪尘嚣,烟火处,夜色漠漠。寸心平,喧哗无我,止水不波。来去如风凭淡定,哭笑从容由寂寞。人事非,数对空阶明,甚蹉跎。
缘难定,痴休说,世情恶,欢情薄!挥慧剑,斩不断同心锁。前路晦明不悔苦,深情甘付岂为错?携子手共舞天地老,双婆娑。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像绝大多数女孩一样,我对逛街的兴趣并不小,虽然我没什么购物欲,但光是看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生活在一个鲜明的时代,经历着平凡而琐碎的生活,我可以到处走走看看,随时随地驻足在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橱窗前,尽情赏析,自由呼吸着这空气;这种感觉,让我踏实心安。
与许多人不同,我喜欢去菜市场,喜欢那些叫卖声,那于我,同样代表着活泼的生命。
我始终喜欢这种凡人的热闹,和另一种神仙似的孤独。我有种朴实无华的世界观,与翩然而飞的梦想。入世与出世,都是我想要的。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们高一的代课老师,是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被我们全班捉弄的故事。因为我们语文老师生病住院,那个可怜的年青人只代了一个半月的语文课,大概因为他初出茅庐年青气盛,把自己位置摆得过高,想用强权压服我们,偏生我们班刺头倍出,这些刺头里也包括我;结果被我们联合起来,在课堂上问得哑口无言,我当然是其中主力之一。
后来,他主动示弱,连续一个礼拜,每天中午约我去他办公室,跟我“谈心”,谈心的大意,一是让我不要仗着自己有两分中文功底,对老师提那些课本外的刁钻问题;二是同学固然应该团结,但更应该紧密团结在老师周围;三是如果我再不识相,他就把我上课可以看小说的特权收回——这是我在班上唯一的特权,语文老师住院后跟他打过招呼,我是可以不听课不交语文作业的,反正我语文分数一直在一百一十分左右徘徊,最差也没有下过一百分(我们那个时候是一百二十分制。)
在“谈心”的过程中,他还是随时不忘显摆一下他中文系毕业的功底,跟我掉书袋,以示自己还是很能的,只不过不想跟我们这种小孩子一般见识,于是我们又开始不断交锋,从中文交锋到历史,联系上了地理,又扯到哲学,还探讨了一番天体物理学跟生物学,彼此东攻西守,各有胜负。
只是这桩“谈心”,最终演变成了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就是我班的女生跑去教务处告状,说他“居心叵测”,借“谈心”之名行勾搭女学生之实,罪恶之心昭然若揭, 真不知道我的这些女同学们脑袋里装的全是豆腐渣么,不晓得她们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整我。
当年,琼瑶的自传体小说《窗外》曾风行一时,我这帮同学大概是代入感爆棚,以为现实生活里,我大有可能为此行空踏错,因而拯救我于泥淖,乃她们义不容辞之责任——我只能这般分析。
凡事都喜欢分析出一个条理逻辑来,是我的毛病之一;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逻辑?大多,诚是无稽。
教务处调查的结论是:查无实据,但空穴来风未尝不是因为他处理不当而引起的,需引以为诫。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晚饭就只能随便吃,我拿毛巾擦着头发,等着灶上的水烧开好出门,忽然就很馋起麦当劳里的苹果派跟巧克力圣代来,这种馋的滋味叫人心痒难耐,自跟严总在一起后,他不喜欢这些垃圾食品,我便只能克制着自己的喜好——事实上我虽然知道这些洋快餐营养价值很低,但欺骗起舌头来却是一骗一个准。
“管它的,偶尔吃一回也不妨事。”我自言自语,决定了暂时跟健康食品道个别,“反正我又不胖,体重跟钱包一样都消费很起。”有时候,我很擅长为自己找借口,让理性鸷伏,任感性肆意,由着性子去做并不合适的事情。
这是个好方法,但,是个坏习惯——因为它会让我昏乱糊涂。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想我很难说得他明白,大多女孩子对于名牌包包的那种狂热感情,虽然我自己并不具备这种狂热,也不打算认同,但既然这个消费市场是客观存在的,我们总得要承认这个事实。所以我用了一个最浅显的问句:“你家会让你妹妹用地摊上的包吗?”
“我妹妹怎么一样?她花的是我爸妈的钱,应该的。”
“那你凭什么认定,人家邓淳不该给金安安花钱?只要邓淳愿意,谁也说不上嘴。”我苦口婆心。
他瞠目结舌半天,这才怏怏道,“那邓淳如果不挣钱,是不是Anny就不跟他好了?这也太市侩了。”
“有时候不是钱的问题,是价值观的问题。人家两个的价值观相合,你是旁人,扯不上干系。”我继续劝,“再者说了,女孩子注重的,未必是金钱本身,可能还有金钱带来的那份安全感。”我忽而想起小眉来,她就常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是这样的吗?”他有些不信。“安全感不是自己创造的吗?”
我很想告诉他,因为他自小的生活环境,家中经济收入有保障,所以没有这层顾虑。就算他自己刻薄自己,但他永远不会落到衣食无着的地步,因而在心态上,就不会具备这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也不会因未来无定的飘泊而产生迷茫。从心理上,他的强大无畏,是因为有枝可依。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题外话:说到金钱跟安全感这个话题,就要闲扯出另一个热门话题了,即“彩礼”,很多女孩子要彩礼,就是为了所谓的“安全感”,好像拿钱傍身,就有了依仗似的,至于这钱到底是怎么来了,她们无所谓,找男朋友父母要,天经地义一般。
我跟我儿子说,如果将来你的女朋友要彩礼才肯嫁,你爱给就给,你妈我一分钱都不会出。她若爱你,就不会拿你跟钱做比较,她想要多少钱得到“安全感”,只证明了一件事,你就值那些钱,你能给她的安全感,那些钱也能,在嫁人之前,对自己将要结发终身的爱人都这么不相信,这种人你娶来干嘛?指望靠婚姻改变生活吗?成年人了,还只想刮父母,这样的儿媳妇,你妈我看不上。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别明天早上你一个电话,又来跟我说,我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我开始拿腔作调。“现如今,我怎么觉得我是后备,你那位阿志成了原配?”我想起以前小眉说过的那个玩笑话,她说她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大房子跟我一起住,两个人再养一群狗,至于我们俩未来的丈夫,一个兼厨师煮饭,另一个当保姆侍候我们;以后出门,我们俩牵着狗走在前头,他们俩跟在后面,我们的生活叫“妻妾狗成群”,当然,我们俩嫁给了书本跟音乐,是妻,那俩是妾,那一群是狗,我们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全然不管我的异议,拉了我到另一个房间,指着床头的手绘图,洋洋自得地考问我:“这个诗意你肯定知道,猜猜看还有其它的意思没?”
两个黄鹂鸣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工部的绝句我们小学就学过,这么浅显那是一望而知,至于其它意思?我忽然想起小眉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两句反复诗来,那是正读反读都一样的文字游戏,似乎黄鹂又被称作黄莺或黄鸟,于是我尝试吟道:“蝶恋花来花恋蝶,莺藏柳底柳藏莺。你侬我侬,显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不?看来,你还真对你的阿志上心。”
她笑着过来将我一阵乱摇,“果然是我的知音人。这种心思,也只有你才猜得到。我让那个榆木脑袋猜,别说猜了,就是我明告诉他这两句,他都搞不懂这暗喻。说起来你也得谢谢你的宽哥,要没有他,你肯定没这么快就吃得透。这就叫人心古今同,感同身受。”
听她拿这个打趣我,我肯定要还击,于是我也坏笑,给她下套:“我觉得吧,这柳叶里还缺了一抹亮绿明黄夹杂,意境不足。”
“为什么要有亮绿明黄?出自什么典故?”小眉果然上钩。
我悠悠道:“柳藏鹦鹉语方知。脂批本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那回,这可是脂砚斋明批的。”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与人相处,我始终禀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种尺度,放在情侣夫妇之间亦该如此。敬爱敬爱,是有敬亦有爱,互相尊重,是爱的前提;人,首先是独立个体。
我不知道别人作如何想,我不会在感情里计算付出计较输赢,付出的多少,跟争输赢无关,只跟自己的心有关。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题外话:说到抵制日货,很多人不以为然,理由当然是:如今早就全球一体化了,你买的任何东西,保不定就有日本产品;还有一条就是,许多企业本就是合资,难不成连自己的国资那部份一起抵制?更有甚者,对我嗤笑道:“狭隘的民族主义者!”
我懒得争论,只坚持这件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我母亲是苏州人,她出生的那一天,正值日本人轰炸苏州,家业全毁,外婆一家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长辈说起日本人来,无不痛恨;因而我自小耳濡目染,有这仇恨的种子,但我不是只因为这一点,渐渐长大后,开始找各种书开看,其中就有专门研究日本文化的一些书籍,包括著名的《菊与刀》、《武士道》、《日本论》,也认真阅读了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以及流行的东野圭吾,也看宫崎骏,我不敢说完全了解日本文化,只能算初识皮毛,但通过这些初识的皮毛,我窥到了他们民族性中至恶的一面,也就是缺乏中国传统文化的“仁”与“理”,他们文化中没有仁的概念,亦没有天理即人性的概念,甚至,他们连智(独立思考的能力)都加以束缚;他们只有义(绝对遵循与服从)、勇(野蛮的武力)、信(被灌输的信念)……
他们文化中所缺乏的,恰好是我最推祟的,所以,我不接受日本产品,是自己成年后的决定。
我宁愿损失自己的部份原本可以获得的商业利益(享受他们产品所带来的利益,我承认,日本产品有其特定的高性价比),也不放弃我的原则性,这是我的倔强。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星期二的那一整天,整条巴登街都三停,停水停电加停气,燃气公司跟自来水公司都过来做紧急抢修。追究起来,起初只是前头挖路,工人们先是不小心挖爆了煤气管道,黄色的刺鼻烟雾飘到好几米高,气味熏人;为了避免出意外,供电局就直接把这边的线路全部关停掉。可那些工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前头已经出了事故,该格外当心才对,偏偏他们在后边又是一挖掘机下去,这下把一根老水管直接挖破,水涌出来,不仅在路面形成一个大坑,还造就了街面小喷泉“景观”。
家家店面联同住户,个个怨声载道,尤其那些做餐饮生意的,只好关铺歇业一天。
趁着这闹哄哄的光景,阿德他们都跑下去看热闹,工作也没心思做,回来后就跟我宣布考察结果:楼下正在扯皮,施工队说那根老水管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管线图纸里,属于埋地雷型的,挖爆掉可不算野蛮施工,他们只是按图索掘而已。自来水公司则辩称这管线图纸虽由他们提供,可并不由他们测绘,所以嘛,这民怨还得倒给测绘单位。
测绘单位自然没在现场,背这个锅正合适。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虽偏爱佛教,但一向是只管进庙心诚,从不烧香,所以这回亦只随意参观,并不求祷,亦未乞福。
这善缘于百丈红尘中处处皆结,并不固于庙宇间。

“他是长得老相还是……?我看严总怎么也要三十好几了吧?”谢佛山忽然道,“小沅,你要了解清楚底细……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我毕竟才认识他不久,这种交浅言深的话,一般人绝对不会说的。
但我知道他是纯属好心,他只会提醒我保持理智,而不会认为我跟严总之间的交往,是出于利益交换。换作其他人,我们年龄上的差异都会引起很多的猜测,有些居心险恶的人,揣度我们之间交往的真实动机,只认为是一方贪财,一方好色罢了。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房间里灰尘不多,新换的钟点工一周来打扫两趟,清洁做得还算到位,比以前那个要敬业些;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钟点工都保持同一个癖好,喜欢满屋子喷洒那些空气清新剂。
清新剂的价钱得额外掏,并不包括在清洁费用里头,而且照清洁工的这种喷法,每次都能整完一罐,费用着实不低;我曾提过,能不能免了最后这道工序?清洁工矢口否定了我的提议,当然脸上的笑容保持着,只是有点僵硬:“这个不能免,小姐,不然屋子里有一股子味道,你会投诉我没打扫干净。”
我试着跟清洁工大婶讲道理:“你做卫生的时候,把门窗都敞开,走之前窗户别关死,留条缝,这屋子里就不会有味道……”
大婶连连摆手:“这更使不得!不关窗户要落灰尘进来,万一再遭了贼,我更是有口说不清,这责任我负不起!”
严总把我叫到一边,挥手让那大婶自行离去,然后让我别计较这些:“清洁剂每回都从她们那里买,让人家挣两个提成的小钱,她们也挺辛苦,犯不着断人财路。”
我恍然。于是对严总待人的宽厚体贴,心下更加感动。
只不过,我对于这类化学品的气味实在是不习惯,总认为拿更大的味道去掩盖污浊,是一种愚蠢的遮掩,而非更替,就像中世纪的贵族女子,不肯卸妆洗脸而只会层层涂抹铅粉,结果搞得终身只能以假面示人。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极其厌恶赌钱。因为我们那里,凡打麻将必沾赌,小的打一毛两毛,大的打五块十块,没有素麻将。
所以当我看到他们桌子上飞来飞去的,全是十块的大票子时,我就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四把牌一过,我起身让位子,自己微笑着去厨房给大家切水果。
这种不舒服,我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我不会指望四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岁的男人,坐在一起只是谈人生谈理想,他们的交际方式,哪怕与我的迥异,哪怕我再不喜欢,我也只会表示尊重。
赌性是人性里的毒瘤,很难真正戒除掉,我并不认同“小赌怡情”的说法,小或者大,本来就是相对而言,就像严总他们牌桌上的数目往来,他们可能认为小,而在我看来,足够瞠目;何况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积累的过程,从量变到质变。没有一个赌徒,不是最初从小赌开始,最终成为“赌神”或者沦为“赌鬼”。十赌九输,赌神最多只得几个,他们“技术”高明,当然,这技术包括赌技和千技;而赌鬼则是除外的所有人,他们哪怕输到倾家荡产,也只会埋怨自己运气太差。
投机取巧,好逸恶劳,大概也是人懒惰天性里存在的必然。若有捷径可以走,大部份常人都会愿意去尝试。我并不认为自己比别人操守更高,可能,只是自己固执。换个说法,也可以认定是,我这个人很缺乏冒险精神。
我自己不会成为赌徒,亦不会接受赌徒。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只要不涉及那些隐讳话题,一般情况下,我还是很健谈的;虽说我年龄最小,但胜在杂书看得多,记忆力又不差,古往今来、天南地北的趣闻逸事记了不少,时事新闻与娱乐八卦都能信口拈来,说得头头是道;加上口齿还算伶俐,与大家虽不是太熟,但也不生分,兼算半个主人,因而这饭桌上的气氛,被我带动得愈加热闹起来。
中途我去添汤,正端了一海碗热汤过来,就看到飞哥正跟严总干杯,放下杯子,他指着碗里炖得烂熟的鸭子,眨巴着眼睛道:“哥,这煮熟的鸭子飞不掉了吧?”
严总笑而不语,他给自己再次倒满酒,抬起头,眼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飞哥这一晚上屡屡拿我作柄,我偏生要跟他抬杠,于是回道:“那倒也未必。煮熟的鸭子是不会飞,可保不定一个没看住,让别人给端走了呢?”
“有道理!”他拍桌子狂笑,“说得非常有道理,得吃进肚子,别人才端不走。”
一桌子的人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只严总若有所思。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在水池里大力清洗碗碟,轻声哼着歌。十人餐的餐具,叠起来足有高高耸耸两迭,加上菜锅、酒杯、汤盆、饭勺……初看也是小山似的。我不以为意,卖力拾掇着。虽然我家务活都精通,但其实我一直视此事为苦,小心眼里巴望着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如今竟然在辛苦一整天后,仍旧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满心满眼里都是快乐,这连我自己都意料不到。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遥想当年,千金小姐卓文君为了爱,尚且可以荆钗布裙抛头露面,我如今,也就只是步个后尘。
自己在心底轻轻地笑了一声,孟沅,傲卿,你不过就是个痴女子。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原来,有时候只有一种选择,不要指望半夜里会出太阳,连神迹也做不到。舍得舍得,不是有舍有得,却翻作舍不下,得不到。
我不知道,他与她,到底在演哪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砝?难道,这一出影画剧里,我就只是个场工?帮他们理理戏服、打打光、对对词,然后退下,在摄影机不到的地方,黯然等候?哪怕等到曲终人散,哪怕等到华发满头,也只配领一个盒饭。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他把手上的烟头往下一扔,抛物线划出一条红色的弧形,飞速坠落,那艳于暗里,便只是一闪而过,连一丁点儿绚烂都不曾留驻,甚至,入眼即黯。
他一步就跨到我面前,恼怒道:“你又这样!”
面对他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语带凄苦:“那,我又能哪样?”
选择这样的开始,这样的过程,却,没有选择结局的权利。
人力毕竟有时而穷,何况是我等苍生蝼蚁。想夸父逐日时,也不曾想过会倒毙途中;飞蛾扑火时,亦不曾想过是焚身而亡。不自量力的,原来不止是人类。凡人,如我,根本不足道。
人生的享受也只一瞬间的事,来来去去的,大多是如风。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我掸了掸那纸,好像是掸掉上面的一些灰尘,又好像只是想把那道折痕压平。我慢慢地说:“你这篇东西,我真的不觉得好——文字虽是情真意切,却总是少了点什么,快到了,又总到不了。我猜,你当初写的本意,是为了挽回吧?”
他微微颔首。
我接下去道:“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字里行间除了真切的缅怀与叹息之外,又平白地多出了一份诱惑。缅怀与叹息,比较容易叫一个身历过此境的人发出同感;可是诱惑,对将来或许有,或许根本没有的许诺,却是要叫人去想上一想。而人,在想上那么一想之后,多半便不复再是情感中的人物,她会更多地去比对现实。那么,又怎么叫她去感动?”
我这分析,纯粹是自己的第一感受。我也不明白,那一瞬间,我居然会想得如此通澈。
置身局外时,我是个清醒的智者,我会跳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抽丝剥茧,细微到极致,犹如当年语文课堂上,老师分析到鲁迅用的一个感叹号的三层意义。
只是这意义,只怕也无意义。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阳台的宽度足以坐人,阳台的高度刚过一米。很安全,向里一跳就落入地面;也不安全,向后一倒便融入暗里,寻得回的,恐怕只能是尸骨。
外头的月色晕黄,淡淡地浆染着脸庞,光辉层层清减。严总去客厅里关了大灯,便出来伏在我旁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你最好下来,别做这些危险动作。”
我不答。月色有一点点褪了,潮水又涨了些,汹涌着朝沙滩上扑过来,掩上来又退下去;沙滩上夹着的小白沙粒子,在月光下极轻微地闪烁,若有,若无。
突然地,我轻轻说道:“张爱玲说过,冷不丁问女人一个问题,如果她的第一个回答是正史,那么第二个就成为了小说。”
他不明就里,“你说什么?”
我顿了顿,方才接道:“说不定男人也是一样的。第一遍时,是历史,第二遍,便成了传奇。”
他初时没听懂,愣了一下,猛地明白了我在说什么。他一把将我抱了下来,拥紧,急道:“沅沅,你在怀疑我么?”
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却忽然反手环住他的腰,将一头乌发埋进他胸口,迟迟念道:“我……没资格。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连对错,都弄不明白……我应该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不知为何,那刻心中巨痛,如千针穿刺,难以承受。我几乎,想立刻放弃。
然而,却又是万般地不舍。
我滞住了,话竟也仿佛说完了。世界上的事情大抵如此:以为可以完成的,却偏偏半途而废;而隔绝之后的再度重逢,却已是人事全非。
事情常常结束在意料之外,但细想想,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楼主:孟沅

字数:20828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5-23 09:06:50

更新时间:2019-11-24 20:12:03

评论数:76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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