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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德武馆(原创)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第一章 兴龙镇

回龙湾的早晨总会被一层白雾所覆盖,像洁白纱而一丝不染,让你见不到江面。偶见一帆竖立于雾上徐徐而行,诗意而神秘,使你很想拨开江面的迷雾探索其下究竟有多少秘密!

每天都要等红日喷薄,扫去雾霭,你会发现水很透澈。只是这时船更会繁忙,橹桨搅动后,水渐渐浑浊。此时,会有几许沙鸥,披着朝阳在江面上舞着,吸引你,你便不会注意那些已经使你不快的画面而将目光放远,和着轻风,越过码头,那就是繁华的兴龙镇。

兴龙镇之所以叫兴龙而不是兴隆自有它的道理。就如同各式牛逼的菜品,总是傍上各式牛逼人物才显高档。就拿烙饼卷大葱来说,一看就是我等民工最爱之物,刺激易饱,价格稀烂贱,各色潮人避之不及,这永远是街边小馆路边小摊的水准。这时来它个故事,比如什么玉皇大帝巡视九州,来到齐鲁大地,风光甚好,见到劳动人民及妇女甚更是好,巡视一天,甚是劳累。人一累就容易饿,于是,步入一村民家中,求便饭一饱。村妇见是远方来客,拿出手工精研面粉,和上各种人体,哦,是仙体必需的营养物质,烙出乾坤大饼。刷上祖传秘制大酱,再来上一棵用各种药材做肥料种植的大葱,往起一卷,玉皇大帝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回到天庭后,还是念念不忘。

你看,这还是民工卷饼吗?自然不同。你再改良一下,把烧糊的炖烂的无法再用的肉往里扔上几块,高大上有木有?还好意思在路边叫卖吗?不起它二层酒楼你都对不起这个故事!

兴龙镇也是如此,叫兴隆既没故事又俗不可耐。于是,就有了龙的故事。从开始的龙曾到此一游,没用几年,就变成上天入地、大战恶魔。再几年生生死死、几度轮回,生生从小品变成了百集大戏!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就这样,一个小渔村修上了码头,码头外修了货栈。远来的商人十分辛劳需要休息,于是就有了客栈。养足了精神就有了更高雅的需求,旺春楼会抚慰你思乡之情。如果你还是精神倍增,想继续投入此地建设热潮,那么,直钩赌坊倾情为你服务。如果你投资失败,听风阁有足量的酒水供你浇愁!

渔村终于聚集成繁华的城镇,本着方便为民服务的宗旨,县府也搬到了此地。不过没几年,又搬到离镇五里地并建起了更大的衙门。不是不服务商民,这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你想,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击鼓,怎么能集中精神办大事!

在县府与商民共同努力下,兴龙镇由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最终形成了初一、十五每月两集。今天正好是初一……

朝阳下的兴龙镇人潮人海,人们在集市上交换着各种物品,各种信息。多彩的绸缎,时鲜的果蔬,和着悦耳的银钱叮当声,把人们带入这繁华的场景。就算是木讷的人在这里也会口若悬河,把肺腑之言连同口中多余之物交换给对方,散发于空气中。于是,集市上充斥着各种味道、各种气息,但人们乐此不彼,或许,这就是生活之乐吧!

当然,阳光之下必有阴影,清新之外必有浑浊,就如同街道两旁各种废弃之物,如烂菜、如鱼内脏等,它们积蓄着污浊,散发着腥臭。

如果你此时嗅到一股更加浓厚的味道,并顺着此味而寻去,伴着有节奏地敲击声,你一定因此而找到刘屠户。

刘屠户的这个肉摊怎么也有十余年了,从当初能卖几头肥猪到今天只卖下水和猪骨是其坚持在赌坊投资的结果,而且这些货都是赊的!

他身材高大,却一脸萎靡,袒露着一身肥肉的上身,系着早已看不清底色的皮围裙。围裙上常年被血水侵淫,有了一定的厚度,自然也有了浓厚的味道,成了苍蝇最爱之地。两条裸露的胳膊,上面布满了陈年油脂。多年的愤懑使他郁结于心,汇集成怨毒之气,他不用开口,开口必有伤人的利器;那定当是伤人于无形的毒气。

按说他这个形象加这味道不会有什么生意,其实也不尽然,时常有那么一俩顾客捂着鼻子买他的猪骨或内脏。仔细看,他这个人不新鲜,但他卖的货还是新鲜的,而且价格公道。尤其是他卖的猪骨极其规整,没有一点碎骨,肉也厚实。无须多时,一副猪骨基本卖完。于是,从案板下又拎出一副猪骨剁了起来。果然刀法娴熟,刀落处不余半分,不差半毫。

因为这个刀法,曾引起许多传言。最牛的一个是说其乃神刀大侠,因厌倦江湖恩怨,隐居于此,剁骨的本领就源自其出神入化的刀法。这个说法让许多武馆的老师父专程来到这里观摩刘屠户剁骨,想从中得到绝世刀法的奥义。直到某一天,两个总和他在一起赌钱的赌徒开玩笑说:“这孙子一直输钱,因而拿骨头出气,剁得多了,竟练出了剁骨的好刀法!”于是,老师父们没了踪影……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猪骨剁了过半,刘屠户手抹汗水,抬头巡视了一下周边,看看有没有恩客。放眼处,集市上人流熙熙攘攘,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茂景象。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只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处卖菜摊,为首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高声叫道:“从十五开始,都得给我交保护费,敢不交,这就是下场!”

说完,一扬手把那个菜摊掀了个七零八落。飞扬的是漫天的蔬果,伴随的是卖菜农妇的嚎啕!

一时间,路人为之侧目,摊贩们噤若寒蝉。

虽然从掀摊的手法上看,有些业余,正规一些应是把散落在地的果蔬踩烂。当然,如果来它一辆车,把农妇的果蔬整齐码放在车上拉走,这样才能体现专业精神嘛!

业余归业余,每天满街跑的官家人今天全部不见了踪影,你一个小老百姓能拿这些业余的怎么办。

更何况,他们也穿着制服。黑衣、黑裤、黑着脸,不用想,一看就是黑社会!

当中那个叫贾怀仁,身材高大一脸的横肉,他是这几个黑衣人的老大。他的几个小弟穿戴还算整齐,而他却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或许是天热,或许是有些得意,或许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内在有货。于是把身上短衣一脱,果然全身纹着盘龙,足足有七条。

估计他是想学前朝的九纹龙,而纹身师手艺欠佳,纹了七条后没了地方,于是另外两条就盘在了屁股上。其实,你从这盘龙的形象上就能看出纹身师手艺之差,那龙有的似乎是龙,有的分明就是一条蛇。刚刚被他们折腾出的一点严肃,转眼就充满了喜感……

贾怀仁并不觉得,他把短衣往腰间一扎,生生有了文艺范,这人生的秀场立马高光。肩膀抖起来,脚步颠起来,浑身上下透露出四个大字:“牛气冲天”!

转眼间,贾怀仁以及他的几个小弟来到了刘屠户的摊子前,刘屠户没有抬头,依然一刀一刀剁着骨头。不是认为刘屠户没听见他们收保护费的喊声,而是让周围的商户听得明白,更是趁机炫耀自己的威风。于是,贾怀仁拿出他那十足的北方口音对刘屠户喊道:

“死卖肉的,你给我听好了,从十五开始给我交保护费!”

刘屠户终于抬起了眼,这一脸倒霉相就如同他脸上身上的猪油,任你怎样清洗绝不会洗去分毫。就连见多识广的贾怀仁都是一惊,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老大,我是卖猪肉的,我不是卖肉的!”

贾怀仁一脸疑惑:“这有区别吗?”

“卖肉的是卖肉的,卖猪肉的就是卖猪肉的,自然有区别。”

找茬!这是贾怀仁心里第一反应,第一本能就是把他的摊子掀了,然后痛扁一顿,好让这集市上的人们明白我白虎门可不是好惹的,以后收保护费自然痛快---杀一儆百嘛!可转念一想,这家伙敢与白虎门对抗,一定是心里有底。再看到刘屠户手中的剁刀,一个寒颤使他顿在了那里。你要知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贾怀仁心中暗悔,多带点儿称手的家伙就好了。

见贾怀仁及小弟冲着自己过来,刘屠户本能地握紧剁刀,紧张使得他本就很小的瞳仁更加收缩,显得十分骇人!一时间贾怀仁竟不敢直视,不自觉地把头抬了上去。

当他望见刘屠户身后旺春楼的那块牌匾,贾怀仁恍然大悟,一把薅住已经搭在肉摊案板上准备掀摊子手下的手。

“老三,这家伙把自己当成旺春楼的头牌了,你好男色,他的保护费就当你的嫖资了吧!”说完,大声笑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偷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那老三虽然懵懵懂懂,但听贾怀仁的笑声,终于把旺春楼与卖肉的联系起来。但还是有些疑惑:“就他,还想卖皮肉?”

“怎么样,哥出银子,让你好好爽爽。”看见刘屠户已经从新放大的瞳孔,贾怀仁的语调也轻松起来。

老三一个没忍住,扭头狂吐起来,另外几个黑衣人也感觉到了轻松与喜悦。当然,这气氛刘屠户也能感受到,紧握剁刀的手也放松几许。

那老三吐完怒火中烧,仿佛刘屠户侮辱了他心中最深处的圣洁之地,愤怒使他不依不饶还想掀摊。贾怀仁嬉笑着抓住老三,对刘屠户道:“死卖猪肉的,记得十五给我交保护费。”话虽轻松,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把剁刀。

刘屠户长出一口气,赶忙借坡下驴,急急地答应:“我交,我一定交!”

贾怀仁感觉无比轻松,把嗓音再提高八度道:“算你识相!”

“老大,以前的那帮不会再来收了吧?”不是刘屠户嘴欠,而是觉得刚才太挫,想拿话往回找补找补。许多时候,因为多话挨揍的绝对不少,所以说,他还是嘴欠!

谁知,贾怀仁非但没觉得刘屠户嘴欠,反而把他当成相声捧哏,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自己抖包袱:“那帮瘪犊子能爬过来的话,你就给他们交吧!”

一种职业自豪感油然而生,贾怀仁的脸上自得的神情似乎增加了几分英雄气概,如果此地立一高台,台上的他完全可以指点江山……

“哥,这回咱们能吃口饱饭了吧?”

说话的这人比贾怀仁矮了半头,似乎贾怀仁的壮硕就是因为与此人相比,白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因为瘦,显得眼睛更大,有一点萌,更有一点呆。此人是贾怀仁的弟弟贾怀义。

被弟弟拉回现实,贾怀仁并没有生气,反而自豪地对弟弟说:“岂止吃饱饭,绝对是吃好饭。”

见弟弟带着崇拜望着自己的目光,贾怀仁把弟弟搂进怀里:“这回相信老哥了吧?”

“哥,我就信你!”

不远处,刘屠户还在小声地自言自语:“我是卖猪肉的,不是死卖猪肉的!”

那声音小的如蚊鸣,你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或许才能听清,前提是,你不被他口中的毒气熏死!

收保护费这种事情总会发生,没有白虎门也会有其它什么门,什么门都没有,衙门也会前来为商民服务。所以,没人怎么在意贾怀仁他们。大不了他们走街中间,小民溜溜边儿,他们掀摊子,走后大家帮着收拾收拾。让他们得得意,百姓生活过得去也就算了。不服,难到你的脑壳比贾怀仁手里抢来的的那个秤砣还硬?

人呐,该低头还得低头,这是小民的本分。头低得多了,腰自然躬得下,腰都躬下了,跪着时也就自然了!

况且,长相凶恶的刘屠户都蔫了,其他人自然不在话下。

成功的喜悦洋溢在贾怀仁及其手下们的脸上,他们彼此恭贺着、欢呼着,完全没注意天已转阴,一阵凉风从镇的那边袭来,贾怀仁不自觉间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阵阵急促地关门上板声,使两眼朝天的贾怀仁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集市上的人们正四处躲藏,而且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没了人影。一回头,剁刀猪骨还在,而刘屠户也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有那烧着开水的水壶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缭绕的水汽随风而散,似乎也想躲藏起来。

人跑没了,集市上的野猫野狗也开始四散而逃,一只呆头呆脑的鸡眼见得无处可藏,身子一僵,倒地装起了死。此时,整个集市上只剩下白虎门这几个喘气的了。喧嚣归于寂静,唯有阵阵风声似鬼泣在哪呜咽着。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消死一狼 2019-06-01 20:25:54
这个也有百章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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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累死也弄不出来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第二章 风雷



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别看广场上溜个圈儿人挤人、人碰人,让人烦个不得了,可是,真要是瞬间没了人,诺大的广场只剩下他自己,广场舞大妈来了,他都会觉得比亲娘老子还亲,干聋耳朵无数的锣鼓点,比仙乐都动听!

所以,面对瞬间空旷的街道,一股寒意从地下升起,弥漫了贾怀仁的全身。恐惧则从头向下发散,直冲膀胱,当初的尿性变成了尿意使他难以忍受。跑,是他本能反应,可是他不敢,他怕他一迈腿,他今生所剩不多的脸面会随着尿液而流失殆尽!

几个人本能地挤在一起向四处察看着,既渴望看到什么,又恐惧看到什么!

一声闷雷从山的那边小镇的尽头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那里,只见一个老汉与一个少女随着那道闪电出现在小镇的尽头并向他们走来;更确切地说,向他们飘来,至少他们当时是这么认为!

贾怀义早已吓得哆嗦成一团了,他一把抱住哥哥的手臂不肯松开,那张本已惨白的脸添上了微微绿色。

“哥呀!咱是不是惹祸了?”

逃吧!在活着面前,面子的问题就不是什么问题。可问题是这腿被灌了铅,一步都挪不得,况且,还有一个已经吓瘫了的弟弟!

“老弟,没事,有哥呢!”

话是这么说,可贾怀仁自己都不信。但见那老汉与少女越飘越近,做为老大,他觉得怎么也得做些什么。于是,他鼓足劲清了清嗓子,对弟弟以及手下嘱咐道:“大家听好了,我们白虎门初来这里一定要注意本门形象。对人要谦虚、友爱,对前辈要诚恳、要尊重、嘴要甜;文明礼貌要记心间。只有这样,我们白虎门才能更好地为兴龙镇广大民众服务……”

话没说完,只听一阵乒乓乱响,贾怀仁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当他强忍剧痛睁开眼时,那老汉少女已站在他身前。

这时他才看清,这转眼的功夫,他以及他的手下全被打倒在地,并且无声无息,至于是怎么被打则全没看清!

贾怀仁努力的把眼睛睁开,见那老者身材不高,形似枯槁,一头花白的头发并没扎起,而是散落在肩上被风吹起,微微有些散乱。涨红的脸膛似乎是暴怒所致,急促的呼吸使嘴唇上翻,当然了,居中的两颗巨大而外翘的门牙也贡献了它的力量。一双金鱼眼所开不大,眼神却游离于天外,充满了对贾怀仁等人的不屑!

想要讲文明、懂礼貌,就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虽然嘴里带血,贾怀仁还是想送给那老者一个笑容,奈何这笑容比哭还难看。还好,那老者并没注意这些。

“还有谁?”

那老者喝道,并环视地上这些被他打趴下的战利品。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往你们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你们推了一个大跟头。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贾怀仁这才想起今早刚到集市时有这么档子事,忙辩解道:“前辈恕罪,是小的眼拙……”

没等贾怀仁说完,那老者一脚把他如面口袋一般踢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刘屠户的肉案上。

“你眼拙?”

顿了顿,老者咽了口口水,眼神不在游离转而坚定。转头看了看那个少女,那少女显然是他的女儿。十六七岁,长得结实而美丽,面庞并不极白,而是微微透着一点红润,显得是那么的健康。一身素色罗裙,不很崭新却是极其洁净。此时,见老爹为其出气,脸上洋溢着傲慢与自得!

老者继续道:“就凭你们这些泼皮腌臜货,当今世上,哪怕皇帝老子见到我也要给我面子,要不然,他皇帝宝座就座不安生。你们他妈的眼拙?”

这是什么人物?贾怀仁全然不知!这么高的武功,这么大的口气,不单是他,他的那些好兄弟全部装死不敢动弹,这定是大的茬口,帮主来也是送死。崩溃的是,强行忍住的尿性随着那黄汤奔流而出,好在这时已没人注意这些。江湖传言白虎门的人能白话,可此时的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恐惧写满了他那抽搐的脸上。

老者深喉了一口痰向贾怀仁那张满是血汗与期待怜悯的脸上啐去,贾怀仁本能地躲了一下,老者怒火又起。“你还敢躲!”随手拿起刘屠户的那壶开水泼在贾怀仁的身上。杀猪般地惨叫回荡在兴龙镇的上空,连镇外的山里也都响起了回声!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那少女一方面出够了气,另外地上的这几人实在是够惨,她有些不忍,于是上前拉了拉老者。

见女儿已经解气,自己也够痛快,老者此时不再看白虎门帮众一眼。那少女上前搀着老者转身就走,见有人探头往这里瞄,她有些趾高气扬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爸!”

随着老者与女孩悠然远去,人们魔术般冒了出来,该交易的交易,该闲逛的闲逛。就连太阳也从云端中探出头,从新温暖着集市上的人们。那只装死的鸡,呼扇着翅膀站起身来,精神抖擞地四处啄食去了!

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常人都会这么想,还会使劲掐自己几下好让梦醒。

贾怀仁不用,遍体的淤青还在,满脸的水泡还在,它们加在一起的剧痛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

不是梦就要面对现实,而现实是:那些突然消失又归来的人们直接漠视了他们,仿佛他们根本没有存在……

你看,刘屠户跨过贾怀仁的身子取走水壶,转回头再跃过他的头,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愤懑、委屈转化成满腔的怒火,掀了屠户的摊子,把他打得比自己还要惨。可是这不可能,他现在每动一下都钻心透骨,就算刘屠户白让他打,恐怕更痛更惨的还是他自己。此刻,无助是他的通行证,绝望是他的座右铭!

“哥,你没事吧?”弟弟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都这样了你说有没有事儿?但对弟弟的担心使他没骂出口。

“你呢,伤没伤着?”贾怀仁有气无力,强抬起手抚摸弟弟的额头,查看有没有伤。

贾怀义跪地伸右手扶住哥哥的后背。

“你教过我,遇到这种情况要装死,还真没事儿。”

“这就好,记住,以后能跑还是要先跑。”贾怀仁嘱咐道。

“我记住了!”贾怀义答道:“那个老东西是谁呀?”

贾怀仁也是满心的疑问,按说自己已经打探的七七八八,就连刘屠户这个赌棍也了解个大概,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狠角色。

刘屠户大概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开心的日子,本来今天也是一样,谁知这么一闹,就如同免费听了堂会般的开心。你想啊,经此一幕大戏,或许这保护费真能免了也未可知。一旦不用交保护费,就可以多押两把,很可能就此转运。想得愉快手脚也麻利许多,顺手拿上一条脊骨码好,准备分割。刚要举刀下剁,却见案板后升起了两个圆圆的脑袋,急忙收手,发现贾氏兄弟正用手扒着案板往起爬。

贾怀仁鼻歪脸肿外加上两个巨大的水泡,呲着带血的牙挤出一丝媚笑,着实把刘屠户吓了一跳。

文明礼貌再次回归在贾怀仁的脸上,虽然有些狰狞可怖!

“敢问大哥,刚才扁我的那个老前辈是哪门哪派的高人,小弟今天得罪了前辈,日后好登门道歉。”

死卖肉的变成了大哥,而带头大哥化身为小弟,人生的转变来得就是那么快!就在刹那间,刘屠户对自己有了新的了解——卖肉也是有身份的。

有身份就会有态度,就不必再像从前唯唯诺诺,语调也能提高八度。

“前辈?呵呵,没有,疯子到是有一个。”

见贾氏兄弟满脸狐疑,刘屠户更是讥笑道:“这老疯子,老祸害人了!”说罢,一刀剁在脊骨上,由于用力过猛,那刀直透猪骨深深地钉在案板上。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常在江湖混,挨揍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但你得看挨谁的揍。比如今天,贾怀仁要是被某位巨侠痛打一顿竟然还能活着,不但不会感到耻辱,甚至会觉得庆幸。牙掉了都不会去镶金,就这么空着,见人就会张嘴展示,“来看看,我与某巨侠对阵,虽然掉了两颗牙,但是基本上全身而退。”脸上恨不得都纹上“某巨侠到此一游!”

可是,你堂堂一位白虎门大哥,被一个老疯子海扁一顿,这传出去你还混个屁呀!贾怀仁脑中一片空白,头也似凝结在肉案上,宛如案板上又摆放了一个猪头。

见哥哥良久没动,贾怀义怕其伤重。于是双手用力想把贾怀仁扶起,怎奈贾怀仁身子太重,自己气力又虚,根本拉不动哥哥。等贾怀仁回过神时,贾怀义已累的浑身大汗。

望着弟弟苍白的脸以及满头的汗水,贾怀仁满腹辛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自己能起来。”

贾怀仁强忍着痛,双手撑着肉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并把头背对着弟弟,怕他见到自己的软弱与无助。这软弱满世界都见到了是一回事,但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则是另外一回事。终究他是弟弟的依托、弟弟的墙!

眼泪更不能让弟弟看到,偷偷拭去吧,无意间水泡破裂使他疼痛难忍,这刺激着他,使他的恨意如熊熊野火冲天燃烧。此时他两眼通红,露出杀意,以至于目光扫到刘屠户时,刘屠户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哥,那个老疯子住在哪里,姓甚名谁?”

这不是问询,这是审问。全然忘记了五讲四美、三热爱。

“这怎么好说呢!”

“死卖肉的,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得罪了白虎门,你就不用混了!”

这时的刘屠户持刀剁了这两块料应当不会费什么劲,可他知道,小百姓被泼皮们打骂掀摊子是破坏治安,衙役们大不了罚他们点儿银子。而自己剁了他们,妥妥的犯了王法,焉有命在。想到这里,就别把自己当大哥了,孙子还差不多。

“两位老大,”刘屠户把刚刚调高的八度给调了回来,而且又放低几度,生怕引起误会有违社会和*谐。“跟那疯子,犯不着生气。当初风雷犯病时总在镇上祸害大家,知县老爷怜其贫病,在镇外给了他一处宅子供其养病,镇上也就安稳了许多……”

“够了!”贾怀仁打断了刘屠户,恶狠狠地道:“他叫风雷,住在镇外。”

说罢,缓过点气的贾怀仁在弟弟搀扶下转身离去。见老三等几个手下还在装死,用脚挨个踢起。那几个还在表演很受伤的样子,“嘿喲、哎呦”的叫唤不停。本想拿他们出出气,一个,这脸丢的实在太大,周围人还在看着呢。再一个,浑身即痛又无力,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只好相互搀扶着走出镇外。

刘屠户没了剁骨头的心思,他呆呆地站在摊前,喃喃道:“我又没说他们具体住哪,我不过是想规劝他们,好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这脸上又多了一层厚厚的油腻!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第三章 风行

(一)


天暗了下来,风行还在室内装扮着。对于形象,风行从来都一丝不苟,而且绝不假于他人之手。今天虽然有事,但也没什么特别,但良好的形象对于一个武馆馆主来说,显然十分必要。

总有人认为传武这个行当满身的泥水才是本色,好像不修边幅才能体现其气派,这样的,脑门可以直接刻上两个大字,莽汉。也有讲究一点儿的,把自己搞得象街头卖艺的一般,显的没品、没味、没文化,活脱脱的一个笑柄。

想到文化,风行内心一痛,险些刮破脸颊,他定了定神,不再溜号。

刮好胡子,洗好脸,丫环秋菊递过来沾过水梳子,这样梳理起来头发更为齐顺。不是没有头油,风行认为那玩意俗气不堪用,桂花油、茉莉花油味道太大,猪油太腻,最终,风行还是觉得水为最好。

梳好头,再用一方桔红色的丝巾束发,在桔红色的丝巾映衬下他纯白的头发发出了淡淡的珍珠色,进而微胖且白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周正的五官在这个中年人的脸上配比的恰到好处,从中可以推断,这个人年轻时帅气无比。

黑色长靴套在他那双强健有力的脚上,把一件白色紧身短襦穿在微微发福的身上,外面套上长衫。这长衫也是白色的,领口、袖口均为桔红色镶边。腰系桔红色腰带,起身对镜观察,没有丝毫差错,整洁、精致、干练,果然一派宗师模样!见已装扮妥当,于是起身,缓缓地穿过走廊,来到武馆大厅。

大厅灯火通明,他的弟子们垂手站立在大厅两旁,他则往前走去,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些人。一股凉风从夜空中透过敞开的武馆大门朝他拂来,风行顿感清爽许多。见夫人早已落座,风行加快了脚步来到夫人身边,在居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还没到吗?”风行问的随意,声音却有穿透力,那怕站在门外张望的弟子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一个身材矮胖的徒弟走上前来,躬身拱手道:“启禀师父,还没呢,估计快了!”

此人是风行的二徒弟,叫朱富贵,劲字辈,虽然跟随风行多年,武功却没什么涨进,只因年头多贡献大,也算是风行的入室弟子。

说话间,风行的一个弟子跑了进来。“到镇口了。”

风行脸色一沉,道:“没规矩,毛毛躁躁!”

那个徒弟一吐舌,退了出去。风行转头对夫人道:“有劳夫人。”

风夫人会意,旁边一个清秀的丫环忙过来搀扶,与两名武馆弟子打着灯笼迎出门。风行不慌不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头向门外观看。

只一会儿,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风夫人怀里揽着一个小姑娘进得门来。见已进门,小姑娘抬起了头,她满脸的泪痕,踉跄着给风行道万福。

风行欠了欠身子,摆了一下手,对那女孩道:“四妹,自家人,不必拘礼!”

然后,举头问护送进来的徒弟:“劲松、劲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个叫劲松的是风行的大弟子,姓史,身材中等,面色灰暗,一双眼睛迷迷蒙蒙,总象没睡醒似的。

“回师父,周县丞应下了,一定会照顾好师伯的。”

“好!”风行轻声道,而后用眼神示意那个叫劲水过来。劲水姓萧,在风行四大入室弟子中行三,一副精干做派,当然,长得也很短小精干。

得到师父示意,萧劲水有些洋洋得意地来到风行身边。于是,师徒二人嘀咕起来,风行不时点头以示赞许。讲完,萧劲水退到二师兄身后,撩拨起朱富贵来。

安排停当,风行回头慈爱地看着倚在夫人怀中的女孩。对夫人道:“看把孩子难过的。也是咱们疏忽没有照顾到,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听到叔叔关心,那女孩抬起头,她的两眼红红,原来她正是兴龙镇那个疯子的女儿,名叫四妹。本来嘛,风雷就是兴德武馆馆主风行的师兄,从今天的情形来看,风雷出了事!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看叔叔、婶婶如此关心自己,四妹又嘤嘤而泣。

“自打惹上白虎门那几个无赖,他们时常上门寻仇,弄得爸爸不胜其烦——”

听四妹如此说,风行不以为然。

“据说师兄把他们打得可是不轻!”

四妹当然记得那帮家伙的惨状,不是打倒,不是打跑,而是打飞——那帮家伙一个个飞出老远!

“他们不骚扰我们,爸爸怎会打他们!”

四妹的抢白,让风行轻皱眉头,但转念一想,四妹常年与师兄生活,不知遭遇多少困苦,哪有教养之说。随之又想,自己早知事些,早赚下家业,早帮助点儿师兄,这孩子怎能吃这些苦。想着师兄,暗叹一声,这两年虽然能帮上师兄,无奈师兄死活不愿搬来同住,所谓帮,不过是皮毛而已!想到这里,心中那丝不快,瞬间变成怜爱之心!

“是啊,这帮无赖该打!”风行附和道。

听师叔附和自己,四妹更加觉得委屈。“可这没完,白虎门放出风来,他们想要把我们给灭门呢!”

“白虎门,白话门!”风行打趣道:“那个帮主我是知道一些的,除了欺压良善还没什么大能耐,整天就是吹牛,好像有多厉害似的。没想到,这次吹大发了,让师兄给他上了税!”

“我才不管上不上税呢!”四妹犯起了犟。“如不是爸爸怕他们伤害到我,断然不会烧他们,更不会关进县衙。”

知道四妹耍孩子气,风夫人把四妹往紧了抱了抱。“有你叔叔呢。”抬头向风行问道:“当家的,这事儿好办吗?”

风行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茶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事儿得分怎么看。虽说师兄这把火只把白虎馆主烧个半死,但总算没有伤到人命。”风行这时的语气显然没有方才爽快。“但是,终究这火把白虎门烧成了白地,从县衙来说总要有个交待。不然,将来要是有人追究,谁也担待不了!”

听到这,四妹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见四妹如此难过,风行话锋一转:“四妹你放宽心,叔叔别的没有,就凭这些年我为县里做的贡献,没人会为难你爸爸的。”

说完,举头对史劲松道:“你没安排四妹去探望你师伯吗?”

还在旁边卖单的大师兄史劲松过来忙拱手回道:“我们一起去探望的,师伯一切都好,而且周县丞也答应照看好师伯的。”

史劲松说的这些风行都知道,之所以让大徒弟再说一遍,一是让大家知道自己尽了心,二是慰藉一下四妹。

“四妹你大可放心,县衙上上下下我都打点好了,在哪没人为难你父亲,吃穿用度绝无问题,只是活动少了点儿自由。不过,这么大的事能给压下来,着实为难周县丞了!”

四妹知道,事已至此,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是以哭声渐停。

与官府打交道这件事,风行有着无限地自信。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与县府良好的关系上,说透了,这背后就是实力!

“这件事情虽然大,但你相信叔叔,一旦风头过了,我定然接回师兄,让你们父女团聚。”

一听到团聚二字,四妹身体为之一颤,愁容一扫而空,笑颜如同绽放的花朵,盛开于四妹的脸颊。

“谢谢叔叔,我代爸爸感谢叔叔的大恩大德!”

风行脸一板,一副失望加难过的表情。

“什么话,自家人怎么如此客套!”

笑容瞬间凝固,四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在了那里。风夫人见状,拿手边抚慰着四妹边道:“孩子,一家人,别这样客气。若论感谢,指不定谁感谢谁呢!”

知道自己失言,惹叔叔不快,四妹伸手拉了拉背过脸的风行的衣袖。

“侄女在外常常需要与人客气,今不小心用到叔叔身上了,纯粹无心,叔叔你不会真的生侄女的气吧!”

四妹这一说,尤其那句“常常需要与人客气”使风行倍感心酸,眼圈一红,忙道:“孩子,别这么说,叔叔怎能真生你的气呢!你也不必多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何况,我与你婶子也没子女。”

说到这里风行抬起头扫视一圈,把嗓音提高,并以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地音调,既是强调也是宣告。

“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大小姐!”

其实,不用强调,这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四妹的重要性,他们又多了一个主子。

受到如此高的重视,四妹心中的顾虑与担忧自然不在,窃喜之意挑上眉梢。当然,比四妹还要高兴地是始终无嗣的风夫人。

见众人无异议,也不可能有异议。再则夫人满意,四妹乐意,风行对自己的提议顿时感到有无限的意义。于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宗师的派头呼之欲出。

放下茶盏,风行轻顿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四妹道:“不知师兄教过你武功没有?”

风行这一问,似乎触动了四妹的心病,四妹无可奈何地回风行。

“断断续续地学过一点儿,可你知道,我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样一来二去,等于什么都没学到,到现在真的没什么武功!”

风夫人插嘴道:“女孩儿家不会武功也好,跟我学做女红,安心做我的大小姐吧!”

风行微微皱眉,轻声道:“夫人此话差矣!我们可是行武世家,怎可没有功夫?更何况学点儿武功,遇事也能防防身,绝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又对四妹说:“当然,这还要看你的意思。”

四妹寻思一下,对学女红真的没有兴趣,况且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对于在外野惯了的她实在是忍受不了。想到这里,立马做出信心满满地样子对风行道:“我学武功!”

听到四妹的决定,风行有着一种与夫人对决赢得一局地快感,于是,爽朗地大笑起来。

“对嘛,这才是江湖儿女,这才是我们行武之家的后人。”

既然决定好了,风夫人也不争辩,她吩咐丫环,“冬梅,给小姐斟茶。”

冬梅忙端出一杯茶递与四妹,四妹会意,站起身接过茶来,转身跪地,举茶过顶敬与风行。风行接过茶抿了一口,嘱咐道:“风四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风行的入室弟子了。武要勤加修炼,这没什么话说。”

讲到这里,风行站起身,更加严肃地道:“但修武之人更要修德。有武无德,祸害一个;无武有德,常人亦可。有武有德,才是侠之大者!四妹,你可记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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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风四妹谨记师父教诲!”

仪式感这种东西很能调动人的情绪,四妹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儿沙哑。

“起来;起来吧,四妹。”

风行伸手扶起四妹。“来,见见你的四位师兄。”

这时风行的几个徒弟已经围了过来。

“虽然你们几个早就认识,但我还要正式给你介绍一下。”

风行指着一脸死灰色大徒弟。“这是你大师兄史劲松,咱们武馆里有不明白的事情问他就行。”

“大师兄好,师妹给你行礼了。”四妹与史劲松接触不少,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对这个阴沉沉的家伙充满了厌烦。

史劲松急忙拱手躬身回礼。“师妹不必多礼,你刚来武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必客气,吩咐一声,师兄定会鼎力相助。”

见史劲松还要啰嗦,风行忙指着那个矮胖子道:“这是你二师兄朱富贵,咱们武馆有能有今天的模样,富贵的父亲朱老先生没少出力。”

《西游记》四妹还是听过的,那里的二师兄与眼前的这位真是贴切。不过如同那里的二师兄,这位也不让人讨厌。想到他们同属劲字辈,朱劲贵——猪进柜,难怪连师父都不称呼他朱劲贵,真是太难听了。想到这里,四妹哧哧地笑了出声。

虽然四妹没对自己施礼,但漂亮的师妹也没给自己臭脸,而且还对着自己傻笑,这足以让朱富贵开心的了。于是,伸手入怀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今天有点儿仓促,师兄没来得及备点儿像样的礼物,一颗小珠子送给师妹把玩儿,望师妹见谅!”

想四妹从小困苦,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物件,但从这颗珠子在灯光下的光晕以及另外两位师兄火热的眼神也能看出它的贵重!

“师兄这也太贵重了,师妹可消受不起。”

“师妹多虑了,这小小地把玩之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僵在那里,把目光移向师父。风行笑道:“拿着吧,你二师兄给你,你就收着,不然,岂不是寒了你二师兄的心!”

师父同意了,四妹不再有顾虑,于是接过珠子,紧紧地攥在手心并给朱富贵道了万福。

“多谢二师兄!”

“客气了师妹!”朱富贵把那双肥手抱住,举拳回礼。

“这是你三师兄萧劲水,咱们武馆里属他武功最好。”风行接着介绍。

瘦小精干的萧劲水赶紧上前嘻嘻笑道:“有师父在,怎敢称好!”

轻回半步与四妹相互施礼,礼毕,仰头直视朱富贵双眼。朱富贵不敢与之相对,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向别处。

“师兄可没有什么珠子,连猪仔也没一头。”说着嘴角上翘,露出一脸的坏笑。

“不过,师兄的腿脚不错,如果有需要跑腿儿的活儿,告诉师兄,保准比猪快。”

一句话把包括四妹等所有人逗得开怀大笑起来,当然不包括朱富贵。

因为这些年师父对自己与父亲的关照,所以这三位师兄四妹还是时常能见到。但方才师父说有四位师兄,这只见到三位,这使她更好奇四师兄是什么样子,为人如何。可是,师父似乎把这四师兄忘记了。

眼见得师父返身回座,四妹忙问:“师父,还有四师兄呢?”

说罢,把目光跃过身边的三位师兄向大厅门口的几位望去。为首的两个她是认识的,他们是师父的角字辈的普通弟子,另外几个都站在门外了,不可能是四师兄吧!

风行落了座,端起秋菊新换的茶水轻饮一口,几个徒弟会意退向一边。

“你四师兄的事,有时间我给你细说。”

四妹想,这四师兄一定是犯了什么事,也或许有什么大事,出去办事去了。可这两年常来往的三位师兄也没提起过他,难道是有什么不测!四妹不愿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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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言语的风夫人见安排基本妥当,起身又把四妹拉回怀里。对风行道:“当家的,差不多了,还是安排一下孩子的衣食住处,总得有个人服侍一下咱四妹吧!”

师母这番话让四妹感动不已,一直伺候爸爸的她被别人服侍,以前想都不敢想。你别说什么穷人孩子早当家,吃苦耐劳才是本色。然而,天下女孩哪个没有公主梦,谁人不希望被宠着?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想是这么想,客气一下还是应当有的。

“师母,我好胳膊好腿的,不用人伺候。”

“哪里的话。”风行挥手不让四妹说下去,清了清嗓子道:“你虽是我徒弟,但也我风家大小姐,无人服侍怎么像话。”

“冬梅,你以后跟随小姐,照顾好她的日常起居。”风行对那个长相清秀的丫环吩咐道。

“是,老爷。”冬梅应道。

“四妹才来,定有许多不习惯处,让秋菊也去吧!”风夫人更是热心,风行到是怔了一下,但马上附和道:“就当如此,就当如此,夫人考虑地极是!”

胖秋菊拉下个脸想说不去,但风夫人一个脸色使她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把想说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风夫人搂紧感动直要落泪的四妹,轻声道:“我苦命的孩子,苦日子都过去了,也该享享福啦!”

风行抬手示意史劲松过来。“师父有何吩咐?”

“你师妹穿得不成样子。以前与你师伯一起生活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师妹穿着太好,难免引起一些人觊觎之心,怕被孟浪之徒骚扰。所以我与你师母商定,在这儿方面克扣你师妹不少,但这实属无奈,想必四妹不会怪罪师父吧!”

风行虽然对着史劲松讲,实则是讲给四妹听。

“怎么会,师父对于我和爸爸的帮助真的是雪中送炭!”听了师父的解释,四妹更是感念不已!

风行似乎没有听四妹的感激话语,继续对史劲松说:“所以下次开集,你们领四妹去兴龙做些衣服。”

能去赶集,大师兄自是高兴,于是连忙应诺。

“习武之人总是要简朴些,就给你师妹做十套吧。”

以十套衣服之简朴,大师兄只能用一脸的羡慕做表达了!但羡慕过后,则是一阵阵地心酸。

当然,简朴这个概念人与人是不同的。我等屌丝一次来它个十套,那不是简朴与奢侈地问题,而是,是白日还是黑夜做梦地问题!

对于一亿小目标的家伙,进了奢侈店,来它个十套还真是简朴;要是说这十套我不要剩下的全要,那才是奢华大气上档次!

这个问题四妹不懂,也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当然,她师父也没实现小目标。所以,她感激,她激动,她需要表达,但师母用慈爱温暖的目光止住了她。

“去我常做衣服的那家店,这一带也就李婆子的手艺还像个样。”风夫人柔声道。“顺便再给四妹打几套首饰,孩子头上什么都没有!”

打记事起,四妹就与父亲艰难度命,父亲不犯疯病时还好点儿,一旦犯病常常是几天都吃不上饭。而日子的艰难使得风雷的病犯得更加频繁,小小年纪的她就要承担起照顾父亲的重担。吃的愁,穿的愁,用的更愁!直到这两年有师父资助,才能过得下去。日子好一点儿,父亲的病竟然也好了一些,也让四妹对未来有所憧憬,那憧憬不过是多存点米,多存点面,多多保佑父亲不再发疯!或许,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使她不曾想到,在生命中比米面更缺乏的爱也能把自己环绕其中,自己真的能获得如此多的温存!

满脸的泪水就是此时最好的注解,哽咽的喉咙无法表达她的感恩,那就号啕吧,这是此时最准确地表达!

“傻孩子,这不算什么,只是你以前受苦太多了!”

师母这轻轻地话语,以及在她背上轻轻地爱抚,使她将头深深地埋在风夫人的怀中,她感到了不曾有过的母爱。

见此情景,风行不觉间也落下两滴老泪,这孩子究竟受过多少苦楚与无奈呀!取出手帕,扭头拭去泪水,清了清嗓子,感叹道:“四妹,别哭坏了身子,你的苦日子过去了,有师父、师母在,它再也不会来了!”

“你放心,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我想办法把师兄弄出来,让我们在此团聚,到时候,我们共享天伦之乐。”

“放心,四妹。”风行提高嗓音强调着。

“行了,当家的。孩子累了一天了,估计饭都没吃,先让四妹吃口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有事以后再说。”风夫人提醒风行。

风行这才注意到,不单四妹,其他几个徒弟也是满脸倦意。

“夫人提醒的对,”于是起身,吩咐他的弟子们:“我让厨房为你们备了饭,你们去吧,明天还要早起练功,不得耽误。”

“是,师父!”那些徒弟退了出去。

“四妹,你陪我与你师娘吃饭去,你师母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呢。”

看着夫人与冬梅扶着四妹走进内厅,对于今天,风行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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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幻



吃过饭,四妹来到师母安排的闺房。进得房中,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房间一角有一不大的床,应是四妹安睡之处。临窗处是梳妆台,居中有一面铜镜,台面上摆着几件首饰,自然是师母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送与四妹。再往里有一面很大的屏风分隔了房间,借着暖暖的烛光,屏风后弥漫着水汽,袅袅娜娜地散发出玫瑰花香。转过看时,见一木制镶铜浴盆,有长度、有宽度,自然也有深度!

浴盆中的热水微微荡漾着,随它起伏的是玫瑰花瓣儿,与盆越近,花香越浓,也越醉人。

虽然生活清苦,但四妹却极爱洁净。往时在家想要清洁是一件很伤脑筋之事,父亲若要发疯没法控制,所以总是战战兢兢;最后干脆去河边洗,一样是提心吊胆。时间久了,难免不被泼皮发现,四妹好水性,抱衣服游走了事。能找到主的,鼓捣父亲打他个半死;找不到的自认倒霉。

所以,比起美食华服,洗一个安稳澡,更能舒展她的身体、慰藉她的心灵!

四妹扑入水中,竟然忘记解衣,以前河边洗澡有时也是这样,那是因为感到不安全,但今天不是。四妹忘情地在水中翻滚,任由玫瑰花瓣布满全身,全然不在意秋菊、冬梅惊愕地表情!

她感觉到放松,那与之年龄不相称地辛劳,她所不应当承担地压力,随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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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阳光环绕在门前的大槐树,也温暖着四妹的身体。晨雾还没散去,散射了光芒,让这光变得五彩斑斓。槐树枝头上落着许多美丽的鸟儿,有的叽叽喳喳说着话,有的蹦蹦跳跳地唱着歌。

四妹荡着秋千,沐浴阳光的温暖,享受这清晨空气的甜美。

天边飘来片片彩云,也随彩云飘来丝丝暖雨。感到有点干渴的四妹微张朱唇,舔舐这甘甜的雨露。雨渐渐地打湿了她的衣裳,显出她娇美的身体。她鼻翼微动,嗅着这所有的芬芳!她摆动头颈,舞动长发,挥洒着肆意与纵情……

可是,那些彩云越积越密、越来越低,玫瑰色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暗。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苍穹,一声闷雷震得树叶四散。四妹错愕于这骤然之变,那漫天的树叶翻转着、盘旋着变化成一只只血红的眼睛,不怀好意而且恶狠狠地窥视着她,四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甚至无法呼吸。惊恐传遍全身,四妹尖叫起来!

“小姐,小姐!”冬梅叫醒了沉睡的四妹。

脱离了梦境,四妹还残留着些许惶恐,眼前的一切使她感到陌生。这不是所熟悉家,和家中坚硬的床相比,这个温暖而柔软的床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舒适,她甚至感觉有些疲惫。

冬梅将浑身是汗的四妹扶起,拿出一套风夫人的衣裳服侍她穿上。

“小姐,你是不是做梦了?”

四妹无力地点了点头。

穿衣上身才发现,风夫人的衣服过于肥大。

“还是穿我那件吧!就是不知道干没干?”

“你睡后,我把衣服洗净熨干,穿是不成问题的,就是有些旧!”

“没事的,干净就好!”

“只好这样了,老爷吩咐,吃过早饭你还要去练功呢。”

“是呀,我得练功了!”穿上自己的衣服,四妹感觉舒服多了。

秋菊端来了早餐。冬梅伺候四妹吃过饭,四妹起身十分励志地道:“今天会是不一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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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兴德武馆



从兴龙镇越过兴龙山,有山坳处空气清新,据说有龙在此重生,这里自然就有了灵气。于是有人来此地练功修法,人多了聚集成镇。镇子形成了终需有名,这里是龙的天下,名字里逃不出这个龙字。有人认为势很重要,应叫飞龙镇。但也有人认为德更重要,见龙在田,德施普也嘛!应叫德龙镇。有了分歧就会有派别,他们常常为此争执不下。高人们之所以高,往往就是比常人牛逼很多,但是,同为牛逼人物凭什么让着你!两派人物一言不合动起了手,打了个昏天黑地,最终势力为王的飞龙派敌不过满口道德的德龙派,德龙镇牌子就这么高高挂起,德龙镇从此诞生。

解决了名字问题不等于解决了吃饭问题,高人们再高也是会饿肚子。好在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好,来这里修仙练武的人实在是不少,于是有高人开了家武馆,效果不错。不但解决了吃饭问题,还解决了吃好饭的问题。随着武馆越修越多,修仙的越修越少,德龙镇逐渐形成了武馆以及服务武馆的商户的产业链条,并兴旺起来!

兴德武馆就坐落在镇东,从兴龙镇来,过了断龙崖就能望见兴德武馆。高大的青砖围墙显示出武馆的气派,临街门楼从上到下全是雕花,抬头就是金边蓝地大匾,匾额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兴德武馆。门楼两旁的白壁上挂着武馆成就的出色人物,某某某担任六扇门捕头,某某凭借一身轻功,把快腿业务做大做强,现已是富甲一方……

可能是这里没有好的画师,这些画像应是县衙师爷出品,远远地看,往往感觉是悬赏告示!

进得武馆就是武馆庞大的房舍,往右转,眼前豁然一亮,宽敞的院落平整而有序,院墙边的兵器架上摆放着各种练武的器械。院子中央建有一座演武台,演武台旁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红色旗子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德字迎风飘扬。

大凡武馆,如果立旗作为招牌,都会用武字吸引人的目光,风行偏偏用这德字,想必武馆宗旨不同寻常!

四妹来到练武场上时,大家基本已经到齐了。风行在演武台上踱着步,一脸地不高兴,觉得不好意思的四妹加快脚步向着师兄哪跑去。四妹这才注意到,师兄们身后角字辈足有百十人。心想,难怪师父要修这么大的院子。

看到四妹在史劲松旁边站好,风行这才开口道:“昨天,我收了个入室弟子风四妹,是我师兄的女儿,你们认识下。”

听得师父介绍自己,四妹回身抱拳向大家行礼。三位师兄回礼,还是不见四师兄。到是后面的角字辈,由于大部没见过,回礼的不多,一个个脖子到是伸的老长。

看到徒弟们相互施过礼,风行轻提衣袍下摆,扎好马步,看着师父的马步总有种上厕所的感觉。四妹想,或许师父有师父的办法吧!

摆好架势,风行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对台下的徒弟们道:“今天我们还是练习‘虎贲拳’。”

四妹身后角字辈弟子叽叽咕咕:“这套拳都学多少遍了,怎么还学这个呀!”

四妹心想,她今天开拳,可能是师父为了照顾自己,所以才再教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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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风行闻言,起身立眼道:“都给我住嘴!”并用手随意往台下一处一处指着,每指一处都道:“就说你呢,就说你呢!”其实,是不是有人在那里嘀咕,没人知道。不过,经此一通乱指,台下的嘀咕声还是渐渐地平息。

听见台下安静了,风行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学武之道,基础最为重要。因为基础不牢靠,纯属瞎胡闹。基础打得牢,才能武功高!”

对付这种场面风行是有心得的,如四妹所想,拿她说事万万不妥。你想,让百十号子人等你一个新收的弟子,怎么也说不通。

“你们有些人在其它武馆学了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一事无成?无非就是这个基础。整天学这学那,好像懂得很多。结果呢,哪个学到了真功夫,无非是这也会点儿,那也会点儿,没有一样能拿出手,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讲到这里,风行有些小得意,目光向下扫视一圈。接着道:“不是师父我教导你们,你们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呢!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习武根基劳,将来功夫高!”

“师父说得好!”二师兄高声叫道,并抬起那双肥厚的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领起掌来。三师兄也附和着,两人回身鼓动角字辈,果然,在他们带领下,掌声渐渐地热烈起来。

不跟着鼓掌不礼貌,只是四妹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往两边看,大师兄没了影。再往台上看,只见大师兄手捧一杯热茶,端给侃侃而谈的师父。这马屁精,四妹心想。

接过茶杯,风行饮了一口,轻咳一声,接着道:“可是,武功高就可以纵横江湖了吗?当然不会!”

可能觉得昨天匆忙,对四妹讲得不够,风行决定再强调一下武德的意义,不然对不起头上飘扬地德字大旗。

“最近江湖传言,名字我就不提了,某山少主依仗着其父的威名,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日前,他竟然调戏结义兄弟之妻,结果,被其结义兄弟杀死在一个密室之内。”

每当风行讲诉这些,表情一定极其严肃。

“江湖上这种例子比比皆是,有多少风云人物,有多少江湖豪侠最终结局不是进了大牢就是死于非命。为什么会这样?”

讲到这里,风行停了下来,站在台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台下弟子,似乎等待他们来回答。

弟子们有点儿发蒙,往德字上扯是平常模式,应当没错。可是,就如同常年练习“虎贲拳”难免无趣,来点儿创新才有快感。可创新有多难,现代人都有体会,往往是创来创去最终全都是创车,七零八落后你仔细看,全他/妈的是狗血!

所以,复杂大都没有简单直接,没有简单痛快。最终还是头脑比较简单的二师兄做了回答:“是武德!”

已经面露尴尬的风行长嘘了一口气,赞许地对二弟子点了一点头。

“当然,就是因为他们只修武不修德!所以,在为师看来,这个德字,”风行用手指向头上那个大大的德字旗,“比学武还重要!”

风行把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一口茶,把茶杯递给史劲松,继续道:“你可以没武功,但不能没有德。有道是有德没武功,哪怕做贩夫走卒,一样可以安身立命。但是,你有武功而不修德,哪怕你武功盖世,也难免落得个身首异处、遗臭万年!”

听到这里,史劲松在台上带头鼓起掌来,台下众弟子也随着大师兄鼓噪起来。可是,风行双手一摆,止住了大家。本来嘛,鼓掌这件事就像锣鼓点儿,有节奏才好听嘛!

“你要是又有德又有武功呢?”

为了避免尴尬,这回风行没让弟子回答,马上接道:“那你一定会成为万民敬仰的大侠,万世传扬的英雄,你的事迹一定会彪炳史册、万古流芳!”

收住了话语,风行都觉得感慨,甚至被自己所讲感动的眼睛湿润。于是他慈爱地巡视自己的弟子们,乖乖,此处竟然没有掌声。原来,方才鼓掌被师父制止,此处虽然精彩,但不确定是不是应当喝彩。还是大师兄经历得多,眼见要冷场,马上高声喝好,引领大家鼓掌,于是乎掌声再次雷动!

“好好练吧,要相信自己。”风行握紧拳头向台下弟子喊道:“我看好你们、相信你们!”

正当大家准备再来一次更热烈地掌声时,只见台上的大师兄史劲松扑通一跪,声嘶力竭地叫道:“多谢师父教诲!”而后起身,以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对台下众师弟道:“今天,师父用殷殷话语教导我们武德的重要性,让我们很受启发,很受教育。使我们明确了方向,有了习武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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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史劲松那张灰色的脸竟然泛起了红光,激动使他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不过,这一切四妹看得反胃,哽在喉里,呕吐不出。

“从今后,让我们以师父为榜样,修身立德。在武功上,打好基础。让那些背后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家伙们见鬼去吧,我们会用青春、汗水谱写出壮丽的人生篇章!”

二师兄三师兄听得大师兄讲完,转身挥动双手指挥大家鼓掌,四妹冷笑道:“没想到大师兄还挺有才呢!”

“日常操作,背得熟了。”三师兄萧劲水讥讽道。“除了拍马屁,他能有什么才?”

看来三师兄很是不服大师兄,四妹心想。

看情绪调动的不错,风行把手一摆,台下掌声立止。

“大家能有如此见识,为师安心,为师放心。来吧,习武正当时,让我们练起来吧!”

说完,风行用脚一踢袍子下摆,手顺势把袍子下摆往腰间一掖,那叫一个风度,那叫一个帅。

“跟着我,起势,马步,出左拳。”风行高声领拳。“猛虎亮爪。”

终于可以正式习武了,四妹有些激动。几乎没练过武的她,动作既不标准,还有些手忙脚乱。

“神龙摆尾”是一招踢腿的动作,虽然觉得师父这腿踢得有点儿低,四妹想,师父这么踢总是有他的道理。斜眼看旁边,其他人却踢得很高,就算如此,大师兄三师兄依然不满意,纠正着他们的动作,向上掰着他们的腿,有的人痛的龇牙咧嘴!

感觉不对劲的四妹抬头望着师父,见师父的腿踢得没有膝盖高,四妹糊涂了。

别人高抬腿,只有四妹腿低垂,作为师兄怎能看得过去。于是,大师兄三师兄急忙赶来想替四妹矫正动作。

这种事情就如同台上台下侍候师父一样,显然是大师兄的拿手好戏。可能是过于急切,也可能是出于竞争,毕竟三师弟也赶来了嘛!火急火燎的他抓住四妹的脚往上一掰,把正在失神的四妹几乎掀了个跟头。还是后到的三师兄一把扶住四妹,站稳身子的四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立眼吼道:“贼泼皮,你想干什么?”

这一嘴巴,把大师兄史劲松捏住四妹脚的手象触电般缩了回去,顺势放到了红肿的脸上。委屈地扭头找师父,谁知风行正在做下一招式,头根本不对着他。只能悻悻道:“师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纠正你的动作。”

四妹自知失手失口,但还是觉得大师兄心存不良。

“失手啊,大师兄。”话虽是如此说,不过语气上没有丝毫歉意!

“以后做不对的地方,动口就行了,请不用动手!”

史劲松还想解释,揉着脸继续道:“师父年纪大,做做样子就行,但我们要做标准才行。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大师兄边念叨边溜到别处指导其他人去了。看在眼里的三师兄萧劲水明白,这个师妹不好惹,弄不好自讨没趣,闪身没了踪影。

经此折腾,四妹知道了这里的门道,于是她照着其他人做动作。心中暗想,师父可是够懒的!

一时间,武馆院子里哼哼哈嘿地练武之声此起彼伏,淹没了方才的尴尬。



练过一套“虎贲拳”,风行早早的回武馆大厅喝茶去了。

大师兄与三师兄带着大家又演习了一遍,日已上三竿。师父不在,史劲松在演武台上也拿出宗师的派头,把腰板挺得倍儿直,大手一挥,进行上午课程总结。

“今天大家练得很好,各位师弟没有辜负师父和我的期望,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大师兄讲这些,这一票师弟们知道要休息了,不等大师兄讲完就一哄而散,把个大师兄留在台上气得发呆。当然,还有台下的四妹也呆在了那里,不是四妹愿意陪着大师兄,只是四妹没经历过罢了!

“我决定,现在休息!”大师兄在台上,像是对四妹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眼见得其他人三三两两谈笑嘻嘻,有玩儿游戏的,有拿石锁打磨气力的,还有拿器械架上的刀枪棍棒胡乱比划的。而自己被孤孤单单晾在了一边,四妹心里掠过了一丝孤寂!

还是大师兄不计前嫌溜溜地过来,殷勤的道:“小师妹,头一天练武累不累呀?

虽然四妹极其讨厌她这个大师兄,但此时有个说话的总比空无一人尴尬在那里强。

“还好,就是有点儿没记住。”

四妹边说边比划起来。

“你这脚还应在踢高一些。”大师兄为其做示范。

四妹把脚往上踢了踢,怎奈没练过武功没拉过筋的她,哪能踢得高。大师兄本想帮四妹摆正脚的姿式,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些浮肿的脸以及四妹那凌厉地眼神,马上缩回了刚想伸出的手。面色有些尴尬道:“没关系,这套拳有得练呢,不急于一时!”

“大师兄说得对,这套拳我都练一年了,到现在也没看见其它拳法!”正拿着剑胡乱比划的张角羽凑过来插嘴道。

“滚一边去,一年你就练好了?就你这样吊儿郎当,二十年都未必练好。”大师兄史劲松呵斥道。

正说着,冬梅拿着湿脸巾、秋菊端着茶来到四妹身前。见二人过来,二师兄与三师兄也跟过来凑热闹。四妹喝过茶,擦过汗,红润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更显亭亭玉立秀色迷人。

作为中心点,以前不是告状的,就是替父亲赔礼道歉。如今不同了,赞美的,奉承的,不一而足。四妹心里明白,不见得自己有多出色,而是今天的地位与以往不同,从前是要饭的、遭难的,而今天是大小姐!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四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几位师兄闲聊着,眼神却在打量着这个还有些陌生的院落。今天起得晚,来的匆忙,现在终于有机会审视这院落的全貌。

这院子除了大,也么什么特别之处,并没什么可看的。到是墙上几处条幅吸引着她,走进一看,全是标语。什么“不交敬师费是严重的辱师行为”,什么“没有敬师费,武馆怎么能发展”,什么“再不交敬师费,必然采取断然措施”,等等。

四妹很好奇,问大师兄:“难道他们都不交钱吗?”

“难免有不要脸面的,师父脸皮薄,不好意思硬来。”史劲松答道。

“奥,是这样子啊!”

四妹向着角字辈那帮望去,心想,师父也不是很容易!

在那一群人身后,有一个青年迅速地凝结了四妹的目光。那人正在打扫卫生,一身旧旧的灰色短衣并没有掩盖住他的神采,洁白的脸上挂着诗人般的忧郁,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眼神更是摄人心魄,似乎能直透你的心房!

“那人是谁?”“那人是谁?”“那人是谁?”

顺着四妹的目光,几人也看到了他,他们当然认识,但看师妹失神的神态便猜到几分。

“你是不是还有个师兄没见到?”三师兄话语有些酸。

回过神儿的四妹绯红了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难以为情。

“是呀,我一直奇怪,这四师兄去哪了!”她不明白三师兄为什么问她这个,但是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意。

“他就是!”说出这仨字的大师兄,语气有点儿嘲弄,还带点儿自鸣得意。四妹听后充满了疑惑与愕然!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好像所有人都躲着他。”以四妹的想法,那个四师兄既不练武功,还替大家打扫卫生,一定是犯了什么事被师父惩罚。

“躲着他嘛,呵呵,这可有的说了。”大师兄故作神秘。“以后你最好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呀!”四妹急切想知道。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你上赶着对她讲,她未必爱听。你想套她瓷,拿着她点儿就行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对你细讲。不过,绝对精彩,闻所未闻!”

“你和师妹直接说就得了,全武馆都知道地事,搞得神神秘秘的。”三师兄的一番话,把史劲松设的局拆解的七零八落。

大师兄无奈,只得清清嗓子想要神侃。这时,突然有人高喊:

“有人踢馆了!有人踢馆了!有人踢馆了!”

连喊三遍,这事当然重要……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第六章 踢馆法则



踢馆很像请客吃饭,这里面很有文章,可以很雅致,文质彬彬,温良恭俭让。但终究要拼酒,要豁拳,要脸红脖子粗,要分高下。可能你好我好,也可能搞成爆裂的行动!

是以,踢馆这档子事儿不外乎两种,文踢或武踢。

文踢自然文雅,双方约好,找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做公证,再找上一些同道中人做见证。时间一到,来上一顿推手,推上个把时辰,推得累了,看得也累了,于是老前辈宣布双方为平手,一起去喝酒。你好我也好,体现了武林中的温良恭俭让!至于以后各自都说对方中了自己的内力,真的是自己胜了,那是后话。

武踢自然是与对方结了什么仇、什么怨了。当然,做为武林中人,都是一个酒桌吃饭的,就算结仇也要讲规矩。你敬一杯酒给他来个醍醐灌顶,看看他能不能用百会穴将酒吸收,他一个大猪肘子为你王冠高戴,自然是你侠骨留香;你一酒坛子试一试他的硬气功,他一把烤肉钎子问你是不是刀枪不入。你说,这席面能不爆裂吗?

但这世界终究是千奇百怪,总会有些另类。一些家伙看了几本传奇白话,不知从哪里学了点儿皮毛武功,就想扬名立万学人家去踢馆。大师们不知你从何处来,更不知你的底细,根本不屑与你交手。客气的把你请出去,不客气的,群殴把你打个半死扔出去。这些从来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家伙,往往这时想起了捕快。

姬达鸣就属于第三种。

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师从何门,当然他自己知道。他还知道此处武馆众多,武风盛行,来此地打一圈武馆必定会扬名立万。可他德龙镇一圈转下来发现,此处武馆只剩一家兴德武馆,别无分号,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但已经来了,两手空空是万万不能地。

来到兴德武馆,身材高大威猛的他,在更高大的武馆门楼前显得分外的渺小,人一渺小就容易胆怯,不过姬达鸣有办法。

一般喝大了去K歌,一些调儿跑得没边儿的家伙为什么霸着麦死命狂喊,不是这些家伙死不要脸,而是这样能兴奋能解酒啊!如同战场上搏杀,一样会死命狂呼“冲啊!杀呀!”,不是他不要命,而是这样做壮胆儿!

“衡山弟子姬达鸣前来讨教!”

声音之大,炸雷一般,连姬达鸣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老方子就是好用,经此一喊,人也精神了,胆气也豪迈了,踹门也就顺理成章啦!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不过这门过于结实厚重,一脚下去,门基本没动,脚却是挫了。姬达鸣刚想弯腰查看脚的状况,只听吱拗一声,门开了半扇,一个头从门里探了出来。姬达鸣腿一软,几乎瘫坐在那里,当然不是因为脚,而是门里来的人。不过这一惊,挫了的脚再次吃劲儿,方才还是闷闷地,现在变成针扎地痛!

按说象姬达鸣这样见过点儿世面的不至于这样,不过眼前这位,确实瘆人。

在阳光阴影下探出的这张脸放到今天绝对是极品小鲜肉,可是这标致的脸上唯有眼神有些人气,白纸似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哪怕嘴唇处也是如此,透明了一般。

看看天,接近正午,不是夜半。掐一掐自己疼不疼?不过不用掐,脚脖子钻心地疼痛!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哪来的恶梦!

“这位壮士,有何贵干?”

等这家伙出得门来,是囫囵个的,还说人话,使得吕达鸣放心不少。可是听他说话,还是感觉还是在做恶梦。因为这家伙说话,脸部全然不动,没有表情、没有变化,就如同戏台上的木偶。戏台上你会认为这是艺人们技艺精湛,但现实当中你若遇到这么个东西,不是见了鬼还能是什么?如不是他的眼球还有点儿闪烁,你一定会相信,这就是僵尸!

“恒山派俗家弟子姬达鸣,听闻风老馆主武功盖世,今天特此前来讨教。”

姬达鸣的声音平和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姬壮士您好,您里面请,我去禀报一下,看看师父是否方便,是否有时间。”

从这家伙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似乎是地狱里的回声。听得姬达鸣胆颤心寒,难道这是音波功?他是谁?

“这位小哥,风馆主是你什么人?”姬达鸣还是很好奇,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他真是人的话!

“是小人的师父,我是恩师的四弟子孟劲草。”

听了孟劲草的回答,姬达鸣有些后悔,这家伙就是地狱恶鬼,大白天现世。他脚脖子的痛又加重几分。

来到武馆大厅前,孟劲草进去禀报,转身没了踪影,把姬达鸣留在了门外。看到高大的房舍,宽阔的庭院以及风行众多的徒弟,姬达鸣有些心虚,加之日上三竿,阳光下孤零零难以忍受。

这种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来,被人打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真是见了鬼了。对了,刚才那个不就是么!

姬达鸣在哪胡思乱想,越想越奇,越想越恐怖,而且,越想越没人搭理,他被亮在哪儿了。
楼主:已消失abc  时间:2019-06-22 15:19:39
走或者不走,这成了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无人理睬及恐惧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武馆外熙攘人群之无限安全奋然为邻,

此二抉择, 究竟是哪个较崇高?

左思右想,还是安全第一,想到这里,姬达鸣转身欲走。只听轻轻地脚步声,冬梅从大厅里出来,对姬达鸣道:“姬壮士,我们馆主请你进来。”

如果是孟劲草来请,姬达鸣一定找理由走,没有理由创造一个理由也要走。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请,怎好拒绝。况且,见到冬梅,连脚都好了许多。于是,吕达鸣随冬梅来到武馆大厅。

也许是太阳地里站得太久,来到大厅豁然清爽,加之脚上疼痛也有好转,姬达鸣信心又增加几分。

风行居大厅中央而立,穿着他最喜爱的白色袍杉。头发依然一丝不乱,真正是衣冠楚楚,面如冠玉。穿堂风过,衣袖衣摆微动,生生带出了丝丝仙气儿。姬达鸣那一身黑色短打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要饭的,真的不用比武,一碗剩饭就可能把他打发走。

还谈什么信心,姬达鸣目光都不敢与风行相对,自惭形秽就是他的自我注解,猥琐就是他的行为,羞愧就是他的感悟!

风行到是不以为然,大方地请姬达鸣落座。姬达鸣只敢半个屁股搭在椅子边上,活脱脱犯错的小学生面见师长。

“姬壮士来我兴德有何贵干呀?”

武还比个屁呀!姬达鸣脑子里搜罗着各种词汇,是用拜会合适,还是用拜谒更显得尊重些。

正当姬达鸣搜罗词汇时,大厅门外一阵吵闹,是听到有人踢馆的武馆弟子们围了上来。还是风行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弟子,让他们止步于大厅门外。

见这么多人围观,姬达鸣哪还好意思说:我是前来进行友好协商,为了共建美丽新世界,顺道拜见一下德高望重的风老馆主,以慰藉时刻仰慕之情。

办法是没了,只得抱拳拱手,硬着头皮对风行道:“久闻贵馆名扬天下,想必有过人之处,晚辈姬达鸣前来向老前辈讨教一二。”

风行还是那样的落落大方,先示意冬梅看茶,而后笑道:“姬壮士此话差矣,这只是江湖朋友谬赞而已!况且本馆的宗旨可不是什么武功。”说着,风行抬手往身后一指,只见身后处立着一块大大的屏风,一个德字几乎贯满了全部空间。

“而是这个德字!姬壮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姬达鸣一脸的懵逼,喃喃道:“还请风老前辈明示。”

楼主:已消失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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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6-02 04:07:08

更新时间:2019-06-22 15: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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