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办了出院手续，他送老婆、孩子到长途车站后，张志刚回到店里。

忙碌之后，他喘口气，看着门外人来人往，不免发愁。接下来好一年多要过紧日子，老板会扣减预支的工资，每月只发给他过生活的钱，这不是个事。

他忽然想起，那天去找叶秀枝，说了事以后，他俩是一起回到马知元家里。家里没别人，叶秀枝在客厅桌子上写的信，进里屋拿出的钱。她进里屋时随手将门关了一下，但没有关严实。张志刚起身从门缝看到，她上了架子床二层上，翻开枕头和床絮，摸索一会儿下了床。过了一会儿叶秀枝打开门，递给他一个信封，说麻烦哥交给志雄。

这么说，叶秀枝床上是不是还会有钱呢？

许多时候，穷不是欺骗和作恶的理由，但它却是欺骗和作恶的催化剂。

张志刚如今手头紧张，于是乎受到催化，况且作恶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晚上，张志刚靠在宿舍的床上抽着烟，天热睡不着，寝室电扇都没有。他看到过电扇，在老板赵亮的家里，马知元家也有，而且是那种摇头的，说是船上用的，有两台。但这东西那时还不普及。人们更多是自己摇扇子。

武汉的夏夜燠热难烦，太阳落山时，人们就开始扛竹床到通风的街口站位子，从家里接了一桶桶的凉水泼在地上降温。夜深入睡时，人人手里都拿一柄棕榈扇或羽毛扇慢慢摇，间或扑打苍蝇蚊子，武汉话叫这是“乘凉”。而他懒得到街面乘凉，就赤膊躺在凉席上，看着胸口沁出汗，不时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在楼下其他房间里传来的麻将声中，等待睡意。

次日，他找人借了三百元把钱放进上次的信里，重新封好。

下班后，他去了冰棍摊。

张志刚如今手头紧张，于是乎受到催化，况且作恶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晚上，张志刚靠在宿舍的床上抽着烟，天热睡不着，寝室电扇都没有。他看到过电扇，在老板赵亮的家里，马知元家也有，而且是那种摇头的，说是船上用的，有两台。但这东西那时还不普及。人们更多是自己摇扇子。

武汉的夏夜燠热难烦，太阳落山时，人们就开始扛竹床到通风的街口站位子，从家里接了一桶桶的凉水泼在地上降温。夜深入睡时，人人手里都拿一柄棕榈扇或羽毛扇慢慢摇，间或扑打苍蝇蚊子，武汉话叫这是“乘凉”。而他懒得到街面乘凉，就赤膊躺在凉席上，看着胸口沁出汗，不时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在楼下其他房间里传来的麻将声中，等待睡意。

次日，他找人借了三百元把钱放进上次的信里，重新封好。

下班后，他去了冰棍摊。

出差到一个岛上，信号不好，抽空写了些还是更新给大家。

信号极差，更新时常显示不成功。为避免刷屏，明天再看看。

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

@陈和衷91550wG 2019-07-25 12:04:58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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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这一部朴素的作品受到好评，非常感谢！

@许让功461i 2019-07-25 18: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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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摊上生意不太忙，他们站在摊子一边说话。

与弟媳叶秀枝见了面，她问起信的事，他实话说了孩子看病的经过，说没回到家，信也没能给志雄，从兜里掏出那信，还给了叶秀枝。叶秀枝撕开信，看到钱和信纸都在，没说什么。

问起小侄子的情况，一阵唏嘘感叹。张志刚临走前，叶秀枝向刘家翠借了50元钱，要给张志刚，说孩子病了来武汉了你也没通知一声，没去看望，这是小心意。张志刚客气地婉拒，架不住叶秀枝一脸真诚，又心想她这个好假，明明信封里有钱，却要向刘家翠借钱给我，当我傻么？

此后，他每天下班不是在混在店里，而是骑车去马仁成的雪糕摊，说是下班没事，过来玩。

说是来玩，他也帮忙做点事，叶秀枝有时一人跑不过来，他也帮忙两边摊子送点货什么的。马知元家的人以为他是感恩救过他的媳妇孩子，或者是他实在闲着无聊，顺便来蹭一顿晚饭吃，添双筷子的事倒无所谓，因此对他并不提防。

一日，刘家翠在守摊，她叫马仁成去另一个摊子帮赵红英去了，叶秀枝也去批发店拿货去了。正巧，中原电影院赶场生意好了一阵，有的货断了。刘家翠就把家里钥匙给张志刚，又从冰棍摊车下面捞出一床临时包雪糕保温用的薄旧棉絮交给他，让他帮忙将家里冰箱储存的货取了送来。

叶秀枝批了货回来，见刘家翠正忙，帮了一会儿，说起冰棍完了让张志刚回家取怎么还没到呢，刘家翠就让叶秀枝回去看看，看有什么事。叶秀枝正要上厕所，于是就回了家。她在门口掏出钥匙，正把钥匙插进锁眼，门忽然开了，张志刚抱着一床旧棉絮，脸色平静，说“你回来了？刘嫂叫我回来拿货的，我先送货哈。”于是出了门。

当天夜里，叶秀枝在睡前清理枕巾床单。她床上垫的草凉席，她习惯直接枕绵枕头，而不是将凉席盖在枕头上，于是她将枕头拿起来，准备放在凉席上，却发现她枕头下似乎被人动过，不是早上她放下枕头的样子。一清理，她沉了脸，她放在枕头下的钱没了。她记得清楚，有前两天他哥还回来的300元，还有未存银行的200元工钱，花了一些，又还了刘家翠50元，一共还有400多元，40几张大团结一张不剩，好在存折还在。

叶秀枝本能地怀疑钱是张志刚偷了，虽说她知道别人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比如马家的几个孩子，但更有可能的是张志刚。只是俗话说“捉奸捉双，捉偷拿赃”，她口说无凭。

此后几天，张志刚没再来，叶秀枝也不好直接找去质问。约一周后，张志刚又来了，叶秀枝决定不问他，而是盯紧他。

果然，连续来了几天后，又有一次马仁成给了他钥匙，再次让他帮忙回家拿货。

这一次，张志刚拿了货刚出门，叶秀枝上到二楼的楼梯口悄悄看着门口。他出门后，就在后面尾随，一路跟着。出门栋路口有一个垃圾桶，张志刚从裤兜掏出一个小塑料袋，包着一些东西，他把那个塑料袋深埋进垃圾里，然后骑车到了摊子。

叶秀枝一会儿也到了。张志刚交了货，叶秀枝忽然问：“哥，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张志刚纳闷地看看她：“掉了东西？”

叶秀枝说：“刚看到你放了一包东西在垃圾桶里，我从垃圾桶里捡着了，给你看看？”

张志刚脸色一变，故作镇定，给她递眼色，“你莫开玩笑哟，当着马叔的面，有什么事我们自己张家的人，等会儿我们再说。”

“马叔也是我们自己人，怕啥呢？”

叶秀枝拿出那个塑料袋，扯斯开了一层，它里面翻面又包了一层，又撕扯开了，里面是两张存折，一沓钱，面额十元、五元、两元的都有，估计有两三百元。打开存折，一张姓名是叶秀枝，另一张的姓名却是马知元。

马仁成知道张志刚手脚不干净，对他本就不喜欢，怒了：“个狗日的，是不是个东西！你老婆伢被别人拐卖，是我儿子帮你弄回来的，你当初感恩戴德，现在却来我家偷东西！”

言语间，马仁成一巴掌打了过去，张志刚理亏，重重挨了一巴掌。张志刚捂着脸，嗫嚅说了两字“对不”，“起”字没出口，扭头走开，骑了自行车回了。

下午他魂不守舍地上班，晚上不敢回自己寝室，躲到一个牌友家，想看看风头，也寻思着是否要主动到马家认错赔礼，但他上次偷的叶秀枝的钱这段时间输了不少，想找朋友借一些凑齐了，赔罪时一起还给她才好。

然而，他没来得及借钱、还钱，次日一上班就被抓了。抓他的人中有两人他认识，是几个月前他见过的警察。

活该张志刚倒霉，那段时间正值我国第一次 “治安严打”，“从重从快”是 “严打”的原则。据说有的人因抢一顶军帽被抓，几天后就张榜公布，被判了几年刑。

张志刚被抓，他爹、妻儿再次来到武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马知元大人大量，想办法帮帮他曾救过的孤儿寡母。马知元想想觉得也是，如果张志刚真的被判个几年刑，他会受折磨不说，眼前的这对妻儿在他坐牢期间恐怕真成孤儿寡母了，加上自己没有太大损失，就只叶秀枝有近两百元追不回来，于是心生怜悯，答应去找张队长。

张志刚爹掏出几张钱，说：“那你还是买点东西，不好空手去。”

马知元接了。

找到张队长，张队长却拒绝他了，说：
“老周呀，告发他是你，想撤案也是你，可是你不懂法呀。他这是刑事犯罪，不是民事案可以民不告官不究，这是要由检察机关公诉的，不是你想撤就能撤诉的。他的案卷材料已由检察院送到法院了，听说过两天就要审判，不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啦。如果是平常，我还能帮你找找人，或许能少判几年，现在碰上严打，活该他撞上枪口。这事算了，他忘恩负义，你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不到十天，张志刚等一批犯罪分子被拉到新华路体育馆被公审，所谓公审其实没有审判过程，只是宣读判决书而已。

张志刚被判了15年刑，这事在马知元的老家肖家寨再次掀起舆论波澜。刘巧红听闻，默默回家，到房里喝了农药，口吐白沫，被她大女儿发现了，喊来了人。村民们紧急灌水催吐稀释，又忙用板车拉着她去了镇上，抢救了回来。

刘巧红醒来，看到病床前的公爹、婆婆，默默流泪，半晌，开口说：“我在肖家寨实在没有脸呀，怎么活得下去？”

瞎眼婆婆拉着媳妇的手，也是泪眼婆娑地说：“怪我呀，造孽的孩子呀，怪我从小把儿惯坏了，让他不成人啦！”又哭道：“你要从孩子看呀，两个懂事的孩子得抚养人，让他们走上好路呀。不然，我和你爹身体不好，你要走了，伢们怎么办？他们就算不死，也不好呀。”

刘巧红还是淌泪，摇着头，紧闭着嘴，不话说，然后一路无言，随爹妈回到了家。

随后几个月，张志雄听到家人们谈起这事，颇有埋怨叶秀枝的意思，他们怪叶秀枝不讲情面，举报了张志刚。甚至于有些村民们也背后说，张志刚再坏，不能由他的弟媳来举报。

至于马知元，大家都不说什么，只传言这人太有本事了。

在中国这个人情大于公德、面子大于法律的社会，越是底层越是缺少公知，就越是讲不清是非，说什么怪话的都有。人们慢慢编排着，剧情开始走形、变味。

有的说，“这张志刚当哥的也不错，当年为了他弟结婚修整房子，他费神费力，连续多天天黑后走十多里夜路，从深山里偷树做房梁和檩子，那根梁是我们湾里顶好的，他脚崴了肿了几天，一跛一拐地还要去。”

还有的说：“张志刚还是蛮够意思，结婚前做房子，我们去帮忙都是主家管饭，他家穷没得什么菜，他说大家出力做事怎能没荤腥呢？后来就有了鸡子、鱼，听说都是他偷来的，可他不是偷来自己吃呀。而且话说回来，咱们肖家寨穷山恶水的，谁家干净？”

更有些人的传言变成了弟媳妇与哥嫂不和，勾结外人害亲哥，她就像哥的阶级敌人一般有仇，害自己的亲哥坐牢一二十年，把牢底坐穿，留下孤寡三人农村吃苦，她在城市跟仇人吃香喝辣等等。

这类消息不胫而走，终于传到武汉，而且不只一个人说三道四。叶秀枝几次听到，有若难言，不知找谁辩理；马知元也听到了，苦笑摇头，只说没文化的农村人啊，乱嚼舌头。

在外出差，晚上抽空写了些，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

抱歉，今天实在没空，也没心情写文章、做更新，请谅解！

还是负责地跟大家说一声哈，对不起！

终于，叶秀枝受不住传言，跟刘家翠说：“刘姐，我大义灭了亲，老家的人们这说西说的，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自己也熟悉武汉了，自己做点生意吧，免得影响你们的名声，我也想自己发展。”

她正式提出辞工，但马家一时离不开她，因此答应找人，劝叶秀枝再坚持几个月。

马家找的人，叶秀枝估计就是马家的外甥，马知元二妹的孩子贺忠才。

这孩子的年龄比马家二孙子马书乐小一岁，现在已经14岁了。他读书到初中二年级，实在读不下去了，到大队中学的路上多次将书包丢到水塘里，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常年旷课逃学，打架闹事反倒专长。他妈是远近闻名的裁缝，经常上门现场量身订制，对他管得少。他爸是大队副书记兼民兵连长，后提为正书记，也成天忙在外。他爷爷早不在了，奶奶根本管不住他，因此他成了远近也闻名的小霸王。

他虽只初中学生，个子却比许多成年人都高，关键是读书不中，调皮捣蛋却有一套。他爹妈拿他没辙，就寻思着送到他舅舅这儿，找点事做让别人管教管教，或者还能够有点出息。他在农村不愿意读书，让他做事吧他还太年轻，在家玩吧，可能把他给废了。

马知芬、贺国强夫妇来到武汉，与马知元商量这事时，叶秀枝躺在隔壁房的高架子床上，并没睡着。

当时，马知元颇感棘手，说“忠才聪明是聪明，个子也高，可毕竟才14岁，能做什么？什么单位都不会要他呀，更别说他没有户口，城里人有户口都难找工作呢。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这几年全回了城，就业压力大呢，许多年轻人都窝在家。张队长就说，严打的主要原因就是大量年轻人无业，闲着无事就搞邪门歪道，所以中央才出重拳打一打，正正社会风气。”

“哥呀，就是担心他成严打对象啊。别的工作实在不好找，就让忠才跟你们帮忙算了，嫂子每天起早贪黑，比上两个班还累，让忠才帮帮忙，也都轻松些。也不谈工钱，跟你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偶尔给他一点零花钱能他买件新衣服就行。”

话说到这个份，马知元只好答应，说：“那过两个月孩子放暑假了就送来吧，这个学期还是让他读完，再说我们冰棍冷饮生意也是到天热了才忙些。”

叶秀枝还听到他们嘀嘀咕咕说了好些，声音忽大忽小，隐约说到一个朋友将他侄子的户口转到了武汉，但孩子转户口年龄不能超过18岁等等。

叶秀枝提出辞工，也有她的考虑。她在马家帮工三、四年了，虽然他们没亏待她，但她也不想长期做帮工。

那时，武汉大街小巷已有一些挑担子做小生意的农村人，最常见的是从农村挑菜来卖的，但后来叶秀枝一打听。这些挑担子卖菜的人，有些是农村种菜地的，有些是专门从郊区批发来的，他们是二道贩子，专门做卖菜生意。

那时菜市场基本都是国营或是街道办的集体企业，市场里的营业员原本都是武汉人，但也开始有外地人在承包菜摊，或者在菜场外专业打游击卖菜了。农村人可以三更半夜起床，用三轮车批发菜回来，一大早把菜打理得干干净净开摊售买，一对夫妇从早守到晚，能够赚点钱，至少比农村种地强。而武汉本地人吃不了这个苦，他们的菜品相难看，服务态度更难以恭维，员工分早晚班，还有各种职工福利，成本居高不下。从经营角度，菜市场的摊位不如承包给农村人更盈利，也更省事，因而武汉有些菜市场陆续开放了摊位承包。

叶秀枝想，大雄在农村种田加偶尔搞点副业，挣不到什么钱，我好歹在武汉混了三四年，算是熟悉了城市，知道怎样跟城里人打交道，我不至于，也不想再回农村过那种种不方便的生活。城里好歹有自来水、有电，上厕所在室内一拉绳就冲干净了，不至于用便桶、坐痰盂，不至于在农村上半露天的厕所，蹲在粪缸上时常咳嗽两声，深怕有人闯进来了。

自来武汉后，叶秀枝回老家的次数也就六、七次，而且大多是因为她自己的家里有大事，必须得回去，比如她弟弟结婚，弟弟生第一个孩子等。既然回老家了，她也会回到肖家寨，到夫家住一晚，往往住两日就离开了。期间，当然少不了会与张志雄表示恩爱，她为张志雄准备了爱的套套，张志雄虽然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玩意儿，但向来对她言听计从，老老实实按规范操作，不越雷池。

叶秀枝知道，张志雄虽然老实，但苦还是能吃的，因此她计划着如果马知元的外甥贺忠才来了，她就真正辞了工，让张志雄来武汉，两口子承包一个菜场摊位卖菜，或者干点别的事，总不至于饿肚子。

两天后，叶秀枝借口想孩子了，请假与马知芬、贺国强一道回了老家。与往日一起，她先回了娘家团聚，再回肖家寨，把她的想法跟张志雄说了。张志雄自然没有意见，巴不得与叶秀枝生活在一起。

七月初，马知芬送来了贺忠才。叶秀枝和马家人带了他半个月，这孩子虽然读书不咋的，但做事聪明灵光，又长得人高马大，几天后就适应了。他踩自行车拿货比叶秀枝还快，客人多抢生意时手脚、算账也快，很能干。唯一的遗憾是他不会做饭，解决方案是让马仁成上午去守远处青岛路的摊点，让赵红英在洞庭街的摊点，中午由赵红英回家做了饭，吃了后再送给马仁成。期间，叶秀枝也带贺忠才炒点菜，他慢慢也做一些，不算难吃。

叶秀枝这段时间做了两件自己的事，一是打听好了菜摊位，在五福路附近一处小菜场预订了一个摊位，住处也打听好了，租在背靠京汉铁路边的一处楼房的一楼，虽然厨房厕所是共用的，但共用户数不多，这一栋才5户人家。这里因常年有火车路过，有噪音，所以租金便宜。关键是与马家当年分配房子要一楼一样，做生意的一楼好停靠和照看三轮车。偷车贼多，他们不但给车前后轮上了两把大锁，还用一根链条拴住两个后轮，并将链条穿过窗户一角的玻璃和防盗网，系在室内。偷车时一有动静，他们听得到。他们的这种做法很有效，几年间惊跑、追打过十多次小偷，但即便这样，还是被偷过一次，总有睡得深沉的时候。

另一件事就有些复杂，但天公作美，终于圆满了。

她提前到汉正街为马仁成、赵红英夫妇和刘家翠各买了衣服，老人买的是袄子，冬天在街上做生意冷，刘家翠虽是一件西服领羊毛呢外套，但现在是夏天，所以她还为两位老人各买了一件夏天穿的薄衫。这些衣服她放在床上，包装着，还没给他们看到。另外，她又买了遥控汽车等几件玩具和几本书，是给孩子们的。

买衣服是简单事，更重要的是她还要选择一个下雨的日子，尤其是下午下雨更好，出不了摊，马家人都能够在家休息，她希望做一餐饭他们吃，一桌像样的团圆饭。

好在她带贺忠几天后，正巧碰到这样的日子。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从昨主到中午一直是大雨不停，午饭后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迹象。她饭后洗了碗，扒着迷糊等了一阵，看天似乎要晴，出门看了看天，雨点还是黄豆般大 。刘家翠也一起出门看了看，她在楼梯道天盖板下仰脖盯着天好一阵，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低头进了屋，进里屋前，跟客厅玩的孩子们说：“伢们，天晴了喊我出摊。”关了门。叶也进了屋，半晌看雨没减弱的意思，她知道阳台后屋的两位老人也上了床在午睡，他们在这样一个夏天的午后，难得能躺在床上打一个盹。客厅的几个孩子玩兴正浓，书乐、书汉与忠才在下象棋，似乎书汉输了不承认，三兄弟正在扯皮，忠才说“不准赖皮，按规则走，你们俩只能算一个人，落子算数，走一步算一步。”忠才的年龄介于书乐、书汉之间，哥仨的关系算不错。忠才临时睡在客厅的一张竹床上，棋盘正摆在竹床上。

马书香正在另一个桌子上做作业。叶秀枝低声对书香说：“今天难得都在家，今晚你爸也会回来，我出门买点好菜，天要没晴就让你妈好好休息下，她也是难得睡个午觉。晚上一起吃好吃的！”书香连连点头。

等叶秀枝出门买回了菜，雨仍是浠里里花拉拉地下着，没有收敛的意思。不一会，刘家翠也醒了，于是一家人张罗做晚饭。刘家翠看到都是好菜，问叶秀枝，叶秀枝笑笑说：“嫂子，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这算是我请客，跟你们告个别吧。”刘家翠答应：“听说你要接志雄来一起做生意，这是好事我们支持呢。反正也在武汉，隔地不远，你们可以经常来，这顿饭就算我的。”

“嫂子，这个你要客气就见外了。我们一起做，也是跟伯伯爷伯妈正式说一声。”

马知元回家，桌上已摆上排骨萝卜汤，卤鸡、啤酒鸭，清蒸武昌鱼、回锅牛肉、红烧肉、清炒空心菜等荤素一大桌，如同过年一般。她还特意备了几瓶冰啤酒。

像过年一般，叶秀枝为孩子也倒上了自家卖的天府可乐饮料，叶秀枝一一敬酒，言辞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