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这个日子时候，距离十一节不到两个月了。定这个日子时，是考虑了尹梦萱的孕情的。到时她还不会很明显地看得出是怀孕了的，但再晚就出怀了，明显了。虽然马书乐、尹梦萱上半年就拿了结婚证，按民间玩笑的说法仍是“先上的车后买的票”，但这事不好跟别人一一解释，而奉子成婚在那时虽然已不鲜见，但对尹梦萱的娘家人而言，都不算有面子的事。而在商量请客办酒宴时，是决定两家的来宾客人一起待的，尹家在武汉的亲戚、朋友不多，仅只几个舅舅，两桌客人，单独请客也多一个麻烦。女方老家黄冈农村的客人，就在农村当地请客，免得客人往来武汉、住宿增添了宾主双方的麻烦。按农村的规矩，女儿出嫁的酒宴，客人得提前一天到达，当夜的晚餐和次日一大早男方迎亲后的早餐，都是酒席的正席。

十一前结婚办酒，马书乐和尹梦萱及其家人都希望在此之前，她的调动手续办好了，那就是结婚、怀孕、调动户口和工作“三喜临门”的大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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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小波的户口调动手续已到区局了，那段时间临近七一，报纸、电视成天播报香港回归的相关新闻。

过会前，区局户籍科长审校资料时，发现审批表上区局的核实栏上还是空白，表明还没核实，难道就准备就这样过会吗？是不是太不负责了？就叫来具体负责的干事，问他是怎么回事。那干事是新来的小伙子，挠着头说不好意思，把这个小孩子的忘记了。科长皱着眉头，批评说：“你新来不久，我不怪你，今后记得递交给上级领导的资料、手续，你都自己审核过，没有问题了才提交。否则，万一出了事，谁负责？对待工作，我们当警察的，首先是严谨，符合法规、政策。”

那干事挨了批，回到他的办公桌就照申报资料表上的几个电话号，顺手拔了一个电话到吴开元所在单位的办公室，正好那天吴开元正好在办公室办事，三四个同事们一起聊着天。办公室的人先接了电话，听说对方是区局户籍科的，在调查吴开元妻子与前夫生孩子的事儿，他不知内情，正好吴开元在，就说：“我们吴队长正在办公室，我让他接听电话吧。”

吴开元拿起话筒，区局的户籍干事没多少生活经验，开门见山就问：“吴队长，跟你核实一下情况。你的妻子在结婚前跟前夫生了孩子，现在前夫也死了，要调动孩子的户口，这个情况你知道吧？”

吴开元忽然听到这个电话，云里雾里一般，不知对方讲的什么，加之他一贯是个忠诚、本人人，语言应对能力差，就随口应道：“啊，这事，这个，我要问下我爱人。”

对方也感觉奇怪，就追问：“吴队长，家里这大的事您不清楚吗？老婆是再婚，婚前有孩子，现在要调户口，您不会不知道吧？”

吴开元在努力回忆，记得好像吴桂华提过要办她侄子的户口，但好像没说是再婚、前夫什么的呀。于是，他又改了口，说:“是的是的，老婆跟我结婚前有孩子，别人的孩子……”他的话没说完，却看到办公室其他几个同事的表情怪怪地，看着他，惊讶于他的话。他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有问题，脑袋就有些乱，接着说：“后来离了婚，又嫁给我。”

对方见他说上了，就继续追问：“是离了婚吗？你妻子的前夫后来怎么样了？”
吴开元嗑嗑碰碰地回答:“嗯，是离婚，男的脾气不好离的，两人经常打吵架、打架，前夫后来病了。对，病了。”

“不对呀，你说的跟材料写的不一致呀。您在单位吧？好，我等下过来再当面核实一下。”

材料上写的是，杨桂华嫁的前夫是独子，没有兄弟，杨桂华嫁给他约三年时前夫生重病死了，那时夫妻俩已养育了一个男孩子，孩子一岁了。前夫死后，夫家允许杨桂华改嫁，但孩子被前夫家留下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就是吴开元。现在，孩子的爷爷死了，奶奶失去经济收入，身体也不好，被两个女儿接过去了跟她们过生活，而且是一个月在一个女儿家轮流一次，这种情况下就不好带孙子了。前夫家主动提出，放弃孙子的抚养权，让他回到生母这边来。

但是这些细节在那天杨桂华跟吴开元讲述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太集中，一方面是他喝了点酒，并且还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想着单位上的事，他自己的小心思。他虽然口里在应杨桂华，却没太听进去，而之后杨桂华以为跟他讲过了，也没有再与他谈这事。

他那天想的是，听说单位比他晚进所的老刘要提成正队长了。老刘与他同是几个副大队长之一，刚好老刘队上的正职几个月前调动工作了，就正好给他转正腾出位置，而他的晋升目前还没谱呢。

他那天正在琢磨想要不要去找找所长，提下这事，找所长的话是到他办公室还是到他家里好？如果登门拜访，肯定要送礼的，什么样的礼品合适呢？对请客、送礼，吴开元没多少经验，他不是个油滑人，完全靠辛苦劳作提的干。他也没有从手中掌握的权力中卡下劳改人员什么油水，怕送贵了吧，自己攒的那点小金库拿不出来，他每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老婆了，家中一切开支都是老婆负责。他又担心送贵了领导会怎么看？会不是有行贿受贿之嫌呢？是不是属于在搞不正之风呢？这可是党风国法不允许的呀。但送便宜了，又怕领导看不上。

这类单位上的事，他一般不喜欢跟杨桂华讲，因为他知道杨桂华很会来事，很有主见，常批评他不会办事，但他不喜欢她这种性格。他是直人，有什么说什么，讨厌杨桂华在家里太强势，经常说他像批评孩子似的。两人过去经常为一些事有过争论，吵得不愉快，甚至吴开元心焦气燥下几次动手打过杨桂华，所以后来吴开元回家后基本不与杨桂华说太多话，杨桂华也不太理他。正好吴开元单位经常需要值班，他有时干脆就懒得回家，除非是想女儿了。

杨桂华那天跟他讲这事时，吴开元心不在焉，不明白的也没有问。杨桂华以为他明白了，也没有多说，此后也没有再说这事。他俩人在一起时，本就话不多，加之性格不和，容易好生生的就把话说结了，吵架起来。所以，他俩有时相互避着，尽量少讲话，能不说的就不说。

区公安局的人打来电话时，过十一点了，吴开元以为区局的人会下午再来。

吴开元回到自己办公室，打电话给杨桂华，说了刚才的事，没说两句，两人就在电话里又吵了起来。按惯例，杨桂华又开始埋怨吴开元说：“你就是对我的事不上心，不会说话。”

吴开元怼道:“你们办的事，就该跟我讲清楚、说明白呀！你们自己没想到区局的核实电话会打给我吧？我不清楚的事，是会说话就能蒙混过关的吗？会说话就能把不明白的事说清楚？你能经常这样糊弄别人我不能。人家也是警察，你动点脑筋好不好？！”

气头上，吴开元说了句：“要不你和你那个表妹，还有那个老乡马知元的，都会说，你们下午你们来说吧，我不管了。”

他的意思是，对方下午还要来当面核实，要怎么说呢？但话一出口，就成这一句了。

吴开元的犟脾气上来了，杨桂华也拿他没办法。如果这事杨桂华服了软或者想到了它的重要性，再回一个电话来，好好跟吴开元说话，兴许还有救，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但杨桂华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仍然采取了她过去习惯性的作法，那就是吵了嘴后懒得搭理他，不当他一回事。

这事却出乎杨桂华的意料之外。

吴开元并没有说清楚下午分局会来再当面复核一次，也没有说他回答的细节与材料上的出入在哪些方面。而且，材料杨桂华看过的，也是她与劳教所里主管行政的副所长比较熟，直接找了他签字、盖章，的确许多细节并没有跟吴开元讲清楚，这就直接导致了吴开元在审核中的回答与材料写的不一致。

她在接到吴开元的这一通电话后，一是手头正有事忙着，只想过一会给叶秀枝打个电话，或者给马知元发个传呼，问问出了这情况该怎么办。

等她把手头的事忙完，给叶秀枝房东的电话打通了，她却在水果摊上，不在家，房东等下叶秀枝回来跟她说，让她跟你回电话，并问清楚了，她是姓杨的表妹。叶秀枝没联系上，她又给马知元发了传呼，给传呼中心的工作人员留言说：张不波的户口手续到区局了，区局打电话给吴开元核实，说出问题了，你速回电话。

马知元那天出差，船在长江上呢，信号不好，收到传呼是好久后的事，而且收到了也只能干着急，他们船上没有电话，那年代也没有手机，他没有办法回电话。

对于这事，马知元根本没想到在这个环节会出这样的问题。马知元想着他们夫妇俩转过户口的，对许多事应该清楚，也就没有特别嘱咐。但他不知道杨桂华与吴开元夫妻关系不和，坏了事。

杨桂华忙事儿、给叶秀枝打电话、等马知元回电话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吴开元却在生杨桂华的气。他想，这一次是你有求我的，调户口的是你的侄子不是我的，你还是不主动理我？你不打来电话或来当面跟我说清楚吗？你从厂里走到我这儿也只十分钟就走到了，你依旧这种态度，对我跩个什么哟？你不拿侄子的事当回事儿，那就别怪我哟！
区局说离劳教所距离并不太远，那小伙子挂了电话后，正好有局里有警车要出去办事，就让司机先带他到了劳教所，十几分钟就来了。

两人碰了面，吴开元没等到杨桂华的电话也没看到她人；就更加生了气，也不知道怎么编，索性直接跟那小伙子说了实话：“对不起，这事情是假的，我妻子没有前夫，更没有与所谓的前夫生过孩子。这事是我妻子欺骗组织编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转她表妹一个孩子的户口。

还有一节因审核更新不了。明天一起吧

@不相中弓欣 2019-08-21 0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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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营解陆琼 2019-08-21 06: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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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和耐心等候！

三天后，区公安分局那名干事拨通了调动户口申报资料上的另一个电话，通知杨桂华去取办户口的资料。其实那套资料取不取回已没有意义，但那干事却也不能随便处置，只能通知事主本人来取。

那干事也非常想让这没见过面的人来一趟，目的就是想训她一顿。为她的事，他的领导把他熊过一顿，他的气没地方撒。因此，通知的时候就说：“你不来取，这些资料放在我们这里，我们领导万一想起来要追究、查处，就不好了吧？”

杨桂华知道这句话未必真，但人家说了“如果万一“呢，公安局要把这事真的当事追查，是小菜一碟，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那就会害许多人。

无奈，她低着头去了。

那干事坐在办公桌后，将档案袋甩给她，黑着脸批评站在桌前的她说：“如果不看你们单位的关系，如果你老公不是咱们系统内的人，这事要追究你们的责任！对你们都会有影响，我们科长说了，你们这是欺骗组织，欺骗领导，性质恶劣，开玩笑！”

两个多月后，杨桂华与吴开元离了婚。

当然，这之前吴开元与杨桂华有过N多次激烈的争吵和冷战，有时吵得不可开交，吴开元恼羞成怒也动过手。夫妇吵架是吵架，一动手打起来，性质就变了，向不可控的深渊滑行。

陈叔叔、郝阿姨等一众老乡们听说了他俩的事，就去劝解。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能劝和他们，也是老乡们的责任。有的主动到吴开元家去，或者有热心的老乡还主动在家请客，邀请老乡们和他俩一起来玩，为的就是顺便劝解一下。吴开元虽说与杨桂华在家经常吵，他倒没有离婚的打算，因此老乡来了或者有老乡邀请，也愿意参加，希望有老乡们的劝解，杨桂华能回心转意。

老乡们劝解时，绕不开张小波转户口的事，这事是起因，也是最让杨桂华伤心恼火的事。说到这事，吴开元有两次在老乡们一起说话时，说的几句气头上的话，在老乡之间流传开来。

其中一次吴开元说气话的时候，是当着叶秀枝的面说的。

当时叶秀枝说是陪主家老冯的老婆一起出门买菜，出了门又想起有东西没拿，她年轻腿脚快，就上楼来，见门没关就直接推开进了门，正听到吴开元背对着门，跟其他老乡大声说：

“我就是看不惯马知元怎么了？他以为自己能干，转这个的户口，转那个的户口，无中生有，欺骗组织，说假话办假事，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说他。现在连叶秀枝孩子的户口也要转，他与叶枝是什么关系？他们俩有本事，就不把我当回事？他们搞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以为我不知道，我凭什么帮他们？”

他这一句话出口，老乡们也惊讶：“老吴，有事就事，这些话不要瞎说。”

马知元虽与叶秀枝有私情，却是瞒着众人的，大家虽然也看出些蛛丝马迹，有敏感的人也心中存有小小疑问，但不好说破，更不会明说。

这是老乡中第一次有人公开说到了马知元和叶秀枝的关系。

“哼,瞎说!是他们不小心让我看到了。有一次，他们大概是来我家找杨桂华，快进我们宿舍区，他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老远看到是他们，就想走近一点再打招呼。我亲眼看到他俩在前面手牵着手，你们说，牵着手是什么关系？”

叶秀枝听到这一句，当时感觉头轰的一声，似乎要炸了。脸上挂不住，脑袋发蒙，忘了进门是干什么的，扭头跑出了门，慌张间习惯性地顺手关了门。

当时，杨桂华大约是在里屋，有别人劝说着。

吴开元并不知道叶秀枝进了门又出去，还在那儿说着。

而他对面的两个老乡是看到叶秀枝进了门、听到这话，又夺门而出的。叶秀枝仓促间的这种举动和表情，表明吴开元说的是实情，她没有争辩，是羞愧而走的。

门咔嗒一响关了，但是吴开元说的话却没有关住，在老乡间流行开了。

老乡们到底没劝住，吴开元与杨桂华还是离了，因他们夫妇俩生养的是女儿，法院判定女儿由母亲抚养，单位分的房子也由母女俩居住，吴开元干脆搬到队上宿舍去了。

马知元帮叶秀枝转张小波户口的事情没办成，却因此拆散了叶秀枝表妹与吴开元的夫妻关系。大家都是老乡，加之吴开元说的那番话叶秀枝也转给马知元听了，他也自己觉得很没有面子。

然而更重要的是，吴开元的话和他说出的事，纸瞒不住火，几天后刘家翠就知到得一清二楚了。

毕竟老乡们中还是有人不袒护马知元的，像郝阿姨，她作为女人和刘家翠曾经的同事，就私下里把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家翠原本就猜测他俩两人不太正常，作为女人，她有感觉老马在外面有了人，却不好证明那个女人是谁。现在听到几个老乡们都传说他俩被吴开元发现牵着手了，叶秀枝那天是当场听到却不敢辩解的。

“你家老马和叶秀枝的事，我看不是捕风捉影，应该说是板上钉钉的呀。虽说捉偷拿脏、捉奸拿双，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但肯定是无风不起浪，老吴那人不会乱说，这就八九不离十了。不信，你问你家老马。我就说，你老马对那叶秀枝怎么那么好呢，帮她老大办了户口，又帮老二，你怎么就没觉察到两人有关系呢？家翠，你太大意了，成天忙着做生意赚钱，辛苦赚的钱让老马去帮了别人，养个情况，划不来呀。”老乡兼同事郝阿姨摇着头，同情地说。

郝阿姨又说：“我是说个公道话，你们俩都对我们家有恩，周拐子热心快肠好帮忙，我们也谢谢他，但他跟叶秀枝这个不是帮忙的事，走偏了，变了味。你也别是我一个人说的，我们老乡们背后都这么说。这种事，他总得给你一个说法。”

刘家翠倒像是做错了事挨批评的小孩一般，委屈、羞愧地低了头，眼角浸出泪花。她说：“是呀，我要要问下他给个么说法呀！”

然而，马知元的说法是死不承认。

而且，刘家翠不能在家里问，家里有老人、孩子，问得丑；也不能在冰棍摊上问，摊上一般有客人也有帮工马书洋，就只好支开马书洋，在没什么生意的时候问。问了几次，马知元都是各种解释，他本就能言善道，反而振振有词，骂那吴开元信口开河，自己做错了事，闹得杨桂华要与他离婚，反而栽赃陷害，诬陷他，好转老乡们的视线，为他做错事找理由。

当然，这些话都是马知元早想好了的。

刘家翠知道，这种事一问就会争吵起来。然而，争吵了几次也没个结果，不吵吧她生的气没个出处，内心的委屈、难受，遭受背叛的耻辱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有时，晚上收摊回家后，两人在他们卧室里又说起这事，又是一番低声争吵，有时忍不住声音大了，马书乐也听到了。

马书乐不好问他爹，但从他们的言语中猜到大体是怎么回事。他看到，他妈妈经常一人独自红了眼默默流泪，对做生意也没过去那么上心了，更加黑瘦了，也是心疼，但事情没挑明，却也不好怎么说。

马书香偶尔带女儿回家，她只一个女儿，聪明伶俐，很是让人喜爱。

书香看到爹妈情况不对，悄悄问妈，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她爸很有意见。她跟两个弟弟说，家里日子刚过得好一点，爸爸竟然出了这样的问题，而且找的女人竟是叶秀枝，两人都不是东西，让人伤心，让妈寒心！可怜妈妈勤扒苦做，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应该受到蒙蔽和欺骗！

然而，家里最近正在筹备马书乐结婚的事。马书乐就在家里结婚，跟爸妈、爷爷奶奶一起住。老房子需要翻新装修布置一下，贴磁砖、刷涂料什么，因此就临时就近租了两间房，将老房子的家具用品腾空，搬到租住的屋里过渡一下。

刘家翠已从单位退休了，现在专心做生意，不论风雨阴晴，每天出摊。她所在的幼儿园几年前已解体了。解体后，马书香通过考试，重新安置到街道办事处的道城管办上班。爷爷奶奶马仁成和赵红英此时都已七十多岁，年纪大了，走路慢，做生意头脑反应更慢，马仁成常常咳嗽，患有严重的老慢支，只能偶尔在摊位上去帮帮忙，替换一下，不能再当主力了。

马知元除了上班，这段时间还要负责装修的事，家里叶秀枝事件的风波和争吵只能暂时搁置一边。装修的事从商量好结婚日期就动工了。

家里墙上重新粉刷，厨房做了厨柜，贴了磁砖卫生墙，全屋地面和厕所墙面也都贴了磁砖，安了电热水器和浴头，门窗重新做了油漆，申报了电话，买了新彩电、洗衣机等家电。

翻新的时间很赶，而马书乐还在上班，虽然这时他单位的效益并不好，已不正常发工资了，但他是团委书记，何况他老婆正在调动工作到工厂的关键时刻，他更要带头积极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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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马知元除了自己上班，主要的事就是负责家里的装修。好在他上班的有些事可以自己安排，不必每天坐班，就时间搞自家装修，要买建筑装修材料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

一日呼机收到叶秀枝的信息，就跟家人说是要出门买东西，与她在那家老宾馆汇了面。

一番照例的云雨事后，两人说起了闲话，无非是装修和两家的近况。

叶秀枝起身穿衣服，从外套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叠得薄薄的一个四方形，天蓝色。手帕这东西，当时不太有人用了，讲究的人或有伤风感冒需要擤鼻涕的，一般会随身带一个小包纸巾。叶秀枝将手帕递给马知元，马知元展开了手帕，这是一块方形的丝质手帕，式样是男女通用的那种，一个角上绣着一枝梅花，其他的部位是净面素淡的蓝色，什么图案都没有。那枝梅花上有朱红的几朵小花，有人是展开的四五个小花瓣，花中有黄色的花蕊，有的是侧面花骨朵的形状。他觉得这块手帕很熟悉，记起是自己多年前曾经用过的。

这还是当年他年轻时在团支部做组织委员，被评为优秀共青团员的奖品。只是，怎么会在叶秀枝手中？

他狐疑在望着她。她笑笑,说:“你还记得有一次回老家，好像是你爸过寿吧，你买了甲鱼，买了好多东西回去那次？”

马知元想起来了，说：“对，是有这么一趟回老家，你那时候才嫁到我们湾吧？我的手帕好像就是在那次回家的时候掉的，但不知什么时候掉的，掉那里去了。你怎么捡到了？”

叶秀枝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吞吐地说：“那次你回家拎的东西多，抄近路走田梗子，我，我正好蹲在山坳的田边里，那天拉肚子不舒服。你，你不是给我卫生纸了么？手帕在手纸里夹着，一起给我了。”

马知元想起这尴尬一节，哈哈笑起来了。“哈哈，我是说手帕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这样，哈哈……”

“什么好笑的。我拿到手帕，想着有机会还给你，但总，总不知道怎么说，也没合适机会，就放在家里的箱子里，这一放就好多年。前几天我回老家，清家里的东西，从当年的一些衣服里清出这个，有一股霉味，我还洗了，就带来了。虽然你现在不用了，它却是你的，给你吧，也算是当年的纪念。”

“你留着吧，我也不用，带回去也是放柜子底，丢了也可惜。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咧。”

“难为情死了，纪念啥呀。算了，我留着吧。”叶秀枝拿过来，又叠好放进了兜。

似乎是为了配合装修进度，马书乐为尹梦萱调户口、工作的事也进展顺利，在8月底终于完成调动了。

马书乐买了礼物到杨科长家去感谢，顺便问尹梦萱到工厂报到、上班和签订劳动合同的事。杨科长说：“我问了厂长和书记，书记对你了解，说你老婆已怀孕几个月了，这么好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厂长和书记的意思是，你家小尹干脆就不上班了，劳动合同是格式合同，只需要签个名，你带回去让她签了拿回来就行，合同时间就两年吧，厂里情况不好，走一走看一步吧。你想办法让她开病假条来，在家安心保胎吧，工资按病假标准发，社保按政策来。工厂现在效益不好，你知道已经裁员过两次了，在压缩岗位，实行一职多岗、一专多能的政策，一时也不好安排她的岗位。等她生了孩子，按计划生育政策办理，休完产假了再说。”

尹梦萱已是武汉人，又是国营企业的合同制职工了,却没到工厂上过一天班，拿了两年的基本工资，而她只在婚礼上才与工厂许多同事们碰上面。

马书乐夫妇和他爹马知元为感谢工厂领导，在他结婚前单独宴请了厂长、书记和杨科长，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分别都是一条烟、一对酒以及超市500元的购物卡，当然出钱的仍然是马知元。

马书乐的婚礼很盛大,在汉口中心城区过去最繁华的六渡桥一家老牌知名酒楼摆了二十五桌，马家在武汉的亲友、老乡、马知元的同事、马书乐的朋友同事们以及尹梦萱的家人、舅舅和同事好友等等，都到了，唯独没有请叶秀枝一家。之前在家里商量请哪些宾客时，都选择性把她遗忘了，没人提到她，怕为一场喜事引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