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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讲述你不知道的妖怪,和都市传说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十六章 侯漠主动求单挑

“慢着!”

瞧见马一岙竟然毫不犹豫地将那短刃,往自己的胸口捅进去,鲜血飙射,那一直板着脸的长戟妖姬顿时就变了脸色,冲着马一岙吼道:“等等,等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跟我说,一切都好商量的。”

马一岙停手,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说道:“我想娶你,这也可以?”

啊?

长戟妖姬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而马一岙却话锋一转,说道:“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只是想要离开而已;不过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对吧?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将此刻的美好记在心头吧,我自杀而死,用不着被送去噬心魔那里,接受屈辱的安排,而你也用不着为难,考虑太多,对不对?”

长戟妖姬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混乱,指着我说道:“你死了,他怎么办?你怎么能够弃自家兄弟而去呢?”

马一岙看了我一眼,晒然一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如此,更何况朋友?我死之后,他是逃是战,是生是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说对吧?”

我在旁边,听到马一岙说完这话儿,顿时就明白过来。

他这是要效仿当初朱雀脱身的法子。

只不过,与当初不同的,是马一岙又加了一些筹码,首先是用“色相”迷惑住长戟妖姬,让她因为“情感”而失去冷静的判断力,随后讲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死去之后的马一岙,身体组织失去了活力之后,就不再是金蝉子体质了,而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一点儿用,但对于身受重伤的噬心魔来说,还是不够的。

正是这两点计算,以及他伪装出来、慷慨赴死的举动,让平日里运筹帷幄的长戟妖姬举棋不定,陷入了悖论怪圈之中去。

只不过,长戟妖姬“为情所困”,但黄泉引却并不是没有明白人,那个从地下室中杀出来的福祥贝勒一脸凶相地走上了前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白脸,少在这里哼哼唧唧,有本事你就自杀,你来吧,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活下来,并且生不如死。来,来,来,你试一试,我正好等你没了抵抗力,将你们给擒住,到时候,我请大伙儿尝一尝铁板唐僧鸟的滋味……”

这人是个凶残无比的家伙,对待人命如草芥,自然不会被马一岙的威胁所束缚,而其余几个老鼠尾巴也围了过来,目露凶光,冷笑连连,显然也是不信马一岙会自杀的。

他们的凶狠,将马一岙费心营造出来的温馨场景给骤然破坏了去,而陷入“情网”的长戟妖姬也陡然一醒,眯眼看向了马一岙,神色复杂地说道:“马先生,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抱歉。”

目的被揭穿的马一岙并不尴尬,他平静地看着周遭众人,然后说道:“诸位,该说的话,我先前都已经说了不少,但我最终还是想要多劝一句——人心癫迷为魔,魔是无法繁衍、无法定性的生命,它天生就以杀戮和破坏为最大的乐趣,喜欢操控人的生死和恐惧,是逆天而成的生灵,也是最受唾弃的存在,每一个魔的诞生,都是一场巨大的劫难,让无数生灵为之消亡,诚然,魔的确能够给诸位带来强大的力量和权力,但纵观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你可曾见到哪位魔头能够长久?不都是如同流星掠过一样么?”

他正色说着,又指向了场中众人,缓声说道:“魔的心智,与我等皆是不同,必要时刻,诸位都是会被放弃和舍离的,与其如此,不如早日弃暗投明,重归正道?”

在这危急时刻,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又宣扬起了正能量来,让众人都有些错愕。

事实上,这些道理,行当里面的人谁能不知?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修行者、夜行者愿意投奔魔头呢?还不是因为跟随着魔头,无论是修为,还是整体实力,都能够得到飞速的提升么?

这些跟随着噬心魔的人,特别是内廷的这几位,都是噬心魔最心腹的手下,他们所做的恶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与噬心魔早已是“座主门生,沆瀣一气”,这个时候叫人悔改,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

所以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明白了,马一岙这是在拖延时间。

那长戟妖姬张口,刚要说话,却给旁边的福祥贝勒给拦住了,他对长戟妖姬说道:“小姐,那家伙对你施展了美男计,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继续指挥众人了,不如交由我手,你在旁边围观即可。”

他说完这话儿,旁边的几个遗老都点头,下意识地将长戟妖姬的位置给卡住。

很显然,即便是这些家伙尊称长戟妖姬为“小姐”,但内部之间的斗争却依旧激烈,并不是长戟妖姬能够统御全局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长戟妖姬看起来也并非是四大贝勒他们主子的女儿。

被福祥贝勒当众剥夺权力,长戟妖姬的脸上也有一些不太好看,她冷冷说道:“老爹说过,这一次的行动,全部都有我来指挥,诸位叔叔过来,只不过是帮忙的。”

福祥贝勒却笑了,摸出了一块金色令牌来,对她展示之后,说道:“主子还说了,小姐你到底还是年轻,心不定,很容易被蒙蔽双眼,所以一旦有什么变故的话,让我来接掌指挥权,这是他老人家亲手赏赐的黄泉令,你且看看。”

瞧见这块令牌,长戟妖姬终于变了脸色,她盯着那令牌,好一会儿,方才脸色暗淡地说道:“此事我不管了,只不过,后续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可都得承担。”

福祥贝勒收起了令牌,傲然说道:“当年金边风云,军阀混战的时候,我单枪匹马,赶赴金边,盘下两万精兵,可从来不怕什么失责。”

长戟妖姬向后退去,而远处,我瞧见肥花被人弄醒了过来,两人扶着。

长戟妖姬过去,与肥花站在一起。

这厢边,手持长枪的那个大饼子脸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你总提出来说一说,也不怕小辈笑话。”

福祥贝勒却不在意,哼了一声,说不说说老子的辉煌历史,倒是让小辈们看轻了咱们四大贝勒,直以为咱们几个,跟那硕根一样,是个伺候人的奴才了。

一个瘦骨嶙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从另外一边走来,说道:“对,咱们可也是主子呢。”

福祥贝勒回过头来,瞧向了我和马一岙,冷冷说道:“行了,你迷惑的小娘们儿已经走了,怎么,还自杀不?不自杀的话,我们就来了。”

马一岙淡然自若地将胸口短刃拔了出来,鲜血涌出,滴落在了身前的地上,他却毫不在意,微笑着说道:“既然不能跪着生,那就试试站着死吧。”

他这般说着,却有另外一股声音,落入了我的耳中来:“侯子,帮我再拖五分钟。”

我一愣,刚想要回头看马一岙,他却继续说道:“什么也别问,信我,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就让你瞧一瞧,当年我师祖王子平,到底是凭什么驰骋民国江湖,被称为民国十大家的。”

马一岙的话语,就如同绝境之光,让我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拦住了马一岙,对众人说道:“诸位,听我说两句,可以么?”

那福祥贝勒已然准备上前杀人了,结果我又站了出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冷然说道:“你一个还没有觉醒的小妖,即便是拥有着灵明石猴的血脉,那又如何?小妖就是小妖,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金箍棒平举,然后对上了那位大饼子脸贝勒,说道:“我想说的不多,只有两句话,第一,就是我自入这行当以来,所学颇杂,但对于枪棒手段,却最为痴迷,曾追随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杨林老师学习过,又得一前辈高人指教,心得颇多,现如今瞧见这一位也用枪,而且枪法不俗,故而心中痒痒,若不能较技一番,死也遗憾;第二,我想说的是,如果我赢了这人,你们且给我两人一小时的逃脱时间,若我输了,我与马兄束手就擒,你看如何?”

福祥贝勒听了,忍不住讥讽道:“何必费事?我们现在将你两人擒了不好,何必多生事端?”

我瞧见他并不允许,便看向了那大饼子脸,说道:“可是怕了?”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我这般一说,那人脸上就挂不住了,认真地问马一岙,说他说的,可作得了真?

马一岙捂着胸口,那鲜血顺着指间滴落,洒成一片,听到之后,说道:“当然,我与侯子情同手足,他说的话,便是我说的话。”

福祥贝勒忍不住说道:“福临,你别……”

那大饼子脸却对他说道:“大哥,我不会输的。”

他说得很坚定,目光之中,满是执着,那福祥贝勒瞧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速战速决吧。”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补发被吞的部分*********************

第二十五章 马一岙控场时间

福祥贝勒的凌厉剑气,不但将地下室的承重柱陡然斩断,而且还直接在地板上直接切出了一个缺口来。

此刻那碎石簌簌落下,砖石飞溅而起,灰尘弥漫,马一岙也终于将胸口的那根长针拔出,修为终于不再遭受钳制,这才拉着我,想要从缺口处逃离。

我此番前来,绝对不是争勇斗狠,而是救人,所以马一岙确定了修为恢复之后,立刻跟着他,往缺口处奔去。

与此同时,我也不再忌惮,将手中的金箍棒猛然灌注妖力,使得它陡然变长变粗,将那狭窄的地下室给撑破了去,把后路给堵上。

轰隆隆往下坠落的砖石将我们的后路堵住,那福祥贝勒气急败坏,猛然一剑斩来,却是破开了无数障碍,落到了我的棍子上,发出铮然之声。

而我却在这个时候,将那金箍棒陡然缩小,随后跟着马一岙往缺口处爬去。

两人从缺口处逃出,发现是在另外一边的过道尽头。

而在不远处,长戟妖姬和一队人马,已经匆匆赶来,瞧见爬上来的我们,顿时大声叫嚷着,随后潮水一般席卷,朝着我们冲来。

有人认出了我来,大声叫嚷着我的名字:“侯漠,是侯漠,别让他们跑了!”

我此刻也是一不做二不休,当下也是将那金箍棒伸长,然后朝着周围的墙壁柱子猛然砸去,化身成了拆迁办的小旋风。

所过之处,无数砖石落下,将路口堵住。

等我和马一岙冲出了那栋三层小楼之时,那楼都已经塌了半边去。

不过两人一冲出来,立刻就瞧见正对面,居然有人在布防,枪声大作,炒豆子一样,从四面八方交汇而来。

我和马一岙都在高研班的集训营待过,打过靶、上过课,知晓这现代武器对于夜行者的伤害,一点儿都不比正面交锋要逊色,稍不注意,一枪一个血窟窿,直接就失去了战斗力。

对方显然是着急了,所以才会选择直接开火,毕竟这地界虽然偏僻,但毕竟也是在涌泉寺的下方,太过于嚣张,终究还是会有影响的。

我和马一岙不敢往前面那视野开阔的小广场跑,只有往旁边的二层小楼绕去,准备从那儿走,然后钻进密密麻麻的果林里,到时候再逃脱生天,却不曾想刚刚走了几步,前方就出现了一人。

他与那福祥贝勒一般打扮,不过是个大饼脸。

那人手握一把点钢枪,手中微微一颤动,紧接着枪出如龙,朝着马一岙的胸口扎来,却显示出了极为高深的枪法,和刁钻的眼光。

此时此刻的马一岙,即便是摆脱了银针的钳制,但受困颇久的他吃尽了苦头,即便是金蝉子体质,一时之间也恢复不全,故而身形多少有些踉跄,却是最好的突破对象。

那家伙一来就选中了马一岙,显然是想要拖住一人,然后再等待众人合围,将我们给击杀。

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意,当下将那金箍棒收回长棒之态,陡然一跃,作“擎天一击”,朝着那人猛然砸去。

那人举枪迎击,枪尖准确地点在了金箍棒的棒头处,一记之后,却有三下点击,一下更比一下猛烈。

第三下的力道传来,让我浑身发僵,双手麻木,差点儿就要将这棒子给扔开了去。

好强的手段。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所谓“四大贝勒”的修为差不多有妖王境界,这只不过是罗胜的臆想和猜测而已。

真正的妖王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不是没有瞧见过,但大妖巅峰,倒是可期,而且这些家伙一身手段和绝技当真是实打实的,让人惊骇得很。

寻常修行者,倘若是碰到这样的家伙,还真的是有些头疼。

稍不注意,肯定就是枪下亡魂。

受到那人的强势阻击,不得不抽身后跃,而这个时候,长戟妖姬带着另外两个贝勒爷,还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将我们的后路拦住。

在她身边的,还有十来个泰国人,大部分都拿着枪,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衣着各异的人,包括皮老狗在内,则都是内地招揽的高手。

这里面有夜行者,也有修行者,总之都是冲着黄泉引权势而来的强徒。

瞧见这般的阵容,我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绝望——别说是捉我们了,就算是再来一个黄大仙,又或者白大爷,估计都不顶用啊。

这是典型的杀鸡用牛刀,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我下意识地朝着天空望去。

因为如果没有朱雀的支援,只怕我和马一岙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然而对于朱雀的出现,我心中又期盼,却又担忧,因为在这样阵容的监视下,朱雀很难找到时机介入其中,并且将我们给带走,毕竟不管是长戟妖姬,还是四大贝勒,又或者那帮带枪带炮的泰国人,都有封锁我们从天空逃离的本事。

朱雀此时如果介入的话,说不定只是又来多送一颗人头而已。

长戟妖姬带人,将我们给团团围住,瞧见我抬头望向天空,不由得冷笑着说道:“怎么,想从天空逃走?别费心了,我们在此地布有法阵,离地三十米,就有高压强电,任何人一旦飞上去,就会被直接击晕,坠落倒地……这么说,你还想飞上去么?”

啊?

听到她的话语,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太有威慑性了。

这会儿想来,我之前的计划,倒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人家可是黄泉引。

我横棍在身前,盯着那个短发平胸妹,冷冷说道:“想不到我们还能够遭受这样的待遇……”

长戟妖姬带人,一步一步地围上来,然后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们两人现在可是声名鹊起,只不过却是踩在我黄泉引的威名而上位的,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一点,岂不是让人小觑了?另外,这样的安保,也不单纯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马一岙这金蝉子的身份,唐僧肉啊,只要是妖怪,可不都是想要分一杯羹么?”

说着这话儿的时候,她的双目之中,却是流出了一抹奇异的光芒来。

我瞧见敌人团团围了上来,之前与朱雀商量的行动方案又给限制住,心中焦急,感觉有些绝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却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然后走上前来,对着离我们不到五米的长戟妖姬说道:“你可以把脸上的面具脱下么?临死之前,我想要看一看你的脸。”

他说得十分柔情,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我有些意外。

而听到这话儿,长戟妖姬一愣,随后她居然伸手,朝着自己的脸上缓缓摸去。

什么,长戟妖姬居然带着面具?

我有些惊愕,随后才想起来,我之前认识的长戟妖姬,一直都不善言语,话很少,基本上都只是涉及指挥,而更多的时候,更是置身事外,并不参与具体的事务。

此时此刻的长戟妖姬,行为说起来,的确有一些反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回头,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马一岙的那张脸,这种让男人都差点儿会弯掉的脸,此刻正散发着男人成熟的魅力,仿佛有熠熠生辉的光芒一样,而他身上的那些疤痕,一晃眼之间,也全都消失不见,此刻变得白花花一片,如同古代的大卫雕像一般,充满了肌肉的线条感。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以一个男人的视角,此时此刻的马一岙,也完美得如同一幅艺术品。

而另一边,长戟妖姬终于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那也是一幅人皮面具,当她将其揉搓下来的时候,露出了一张清水芙蓉一般的清秀脸庞。

从模样上来看,长戟妖姬的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瓜子脸,但有点婴儿肥,加上她的短发,很像是日剧里面的女清纯高中生。

只不过,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子,却在黄泉引中,就任“大司马”一职,这样的反差,着实有一些大。

难怪她会戴上那平实、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具,此时此刻的可爱面容,对她的威势形象,着实有些损毁的效果。

我心中震撼,而马一岙却认真地看着她,缓声说道:“果然,我就说能够让我心动的女孩,不可能是那般的模样,不错,不错,有没有人夸赞过你,说你像日本的……哦,算了,这样很不礼貌,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一点——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美……”

脱下面具的长戟妖姬清纯无比,然而脸确实无比严肃,冷冷说道:“你不要以为夸赞我两句,我就会得意忘形,将你给放了。”

马一岙摇头,从我的腰间摸出了刚才给他割绳索的短刃,抵在了胸口,然后淡然说道:“不,我想见一见你的真面目,与我们之间的冲突和恩怨都无关,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而且我对逃脱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只是想着,如果没有了我,噬心魔应该就渡不过那一劫难罢了——这也许就是我对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次贡献。好了,别了,妖姬小姐,如果有来生,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身份,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人生!”

说罢,他将短刃,朝着自己的心脏插了进去。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十七章 马一岙请神上身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这个道理,放到哪儿都一样,所以福祥贝勒可以怼资历远不如他、但地位高于自己的长戟妖姬,却不能对自己兄弟太过于严厉,毕竟这几人是自己发号施令的基础,如果都得罪了,只怕他手中有着黄泉令,都没有办法顺利地掌握指挥权。

毕竟他刚才之所以能够逼迫长戟妖姬退出,除了手中的黄泉令之外,还因为四大贝勒之中的另外三人,都是支持自己的。

他不能自己打脸。

所以福祥贝勒同意了大饼子脸,也就是福临贝勒的请求,只不过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速战速决。

事实上,一边是大妖巅峰,不知道遇见过多少的大阵仗,手中有过多少的性命的黄泉引内廷高手,一等一的强者,而另外一边,则是初出茅庐、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小妖——这样的对比,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可能构成对等式。

即便是知道那硕根总管那老头子是落败于我手中的,但出于主子的骄傲,他们还是选择性地忽略了。

那只不过是意外,而这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泥鳅终究是翻不出大浪。

那行吧,开始吧。

大饼子脸也不废话,手中的点钢枪朝着我如探穴毒蛇,陡然游来,没有一点儿温情脉脉的状态,也并不因为我是晚辈,而谦让几分。

很显然,这位叫做福临的贝勒爷虽然被我的激将法惹上,但人家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时间宝贵的道理。

人家之所以会“上当”,并不是瞧不出我的小心思,而是觉得自己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我给赶紧摆平。

就是这么自信。

铛!

长枪前扎,与金箍棒重重撞在了一起,上面传来了一股回旋不休的力量,将我双臂都给震得浑身酸麻难挡,让我知晓,对方真正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两人的水平,终究还是相差有些大。

我不由得怀念起了当初在禺疆秘境里,吞服了那蛇蛟精元时,无视于一切的巅峰状态。

那个时候,我从来都不用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恐惧,因为我有着足够的底子,与人对敌,用不着担心被别人一力降十会,将我给镇压。

不过那蛇蛟精元早已消耗完毕,成为了往事。

好在它将我的经脉给扩展许多,随后我度过第三节关口的时候,修为又增强许多,整个人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

要不然,按照以前的我,说不定一个照面,就要给人直接撂倒了去。

咬牙,坚持。

我为了避免马一岙被殃及池鱼,主动向前一跃,紧接着九路翻云棒法就施展了出来,此法精妙,不像是江湖寻常套路,反而类似于战阵厮杀,是那用人命历练出来的手段,而经过南华前辈的提炼和感悟,演化成了近乎于“道”的真义,此时此刻,我将其施展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符合里面的种种心境,自我救赎一样。

铛、铛、铛……

一瞬间,我与福临贝勒交击而过,那枪棒之间的交锋也格外凌厉,铮然之声响起,激烈地如同打铁铺子,我一边试探着敌人的强悍之处,一边将自己的修为逐渐提升。

而随后,我时不时又掺杂着使出了武曲破天枪的手段来,风格陡变。

一开始的时候,那福临贝勒表现得十分强势,咄咄逼人,每一下都仿佛要将这一场比斗给结束了去,然而我却稳扎稳打,凭借着扎实的基础,以及九路翻云棒法,将那难以抵御的攻势给应承下来,而随后,我还努力通过九路翻云棒法的精妙与奥义,将场面给稳定下来。

这九路翻云棒法,当真是精妙绝伦,即便是我与福临贝勒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都能够凭借着它来弥补,使得那胜利的天平,并没有一瞬间就朝着他那边偏移过去。

而正是因为这等惊艳的手段,让福临贝勒渐渐就生出了好奇之心来,好几次的危机,被我用九路翻云的手段化解之后,他开始收敛了汹涌如潮的恐怖力量来,更偏向于快攻快打,想要凭借着手中的枪法,来与我交手。

事实上,他这样做,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一昧的狂攻猛击,即便是以他此刻的修为,也有些吃不消。

其二则是惜才,又或者说对我的这九路翻云棒法感兴趣。

这事儿就如同那学剑的人,瞧见独孤九剑一样,心中难免会痒痒,想要一窥全貌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人就要死了,何不在他死之前,瞧一瞧这旷世手段的全部呢?

枪、棒,不分家。

正是如此,使得我不得不掺杂一些武曲破天枪的手段,让福临贝勒产生出更多的疑惑来,从而手脚会放慢一些,不至于将战斗迅速结束。

毕竟,我从始至终,最初的想法一直都是给马一岙拖延时间,争取那五分钟,就是最后的胜利。

要不然,即便是我打了鸡血,大发神威,将这位大饼子脸的福临贝勒撂翻了,我们想要逃脱出去的可能,也是少之又少,几乎不存在的。

我有心拖时间,这事儿如同福临贝勒这样的人物,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优势很大,料定我翻不出什么浪花,所以才会有一定的容忍度。

两人就这般交手着,又过了两分钟,我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了,就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我的身上,让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之中,别说战胜对方,就算是保持足够的安全,都显得无比困难,我即便是实力提升了一个档次,又有九路翻云这样的手段防身,但对于福临贝勒这种老牌高手而言,终究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渐渐的,我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伤痕,尽管这些伤痕不大,每一次在至关重要的时候,都被我避开,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我开始落入下风。

而高手交击,一旦陷入下风,是很难翻盘的,对方的优势一点一滴地累积,而我则手忙脚乱,每一下的抗击,都变得无比复杂和艰难。

铛、铛、铛……

激烈的战斗还在持续,而福祥贝勒显然已经不满意这样的进度了,在不远处出声提醒道:“老三,速战速决,速战速决——对付这样的毛孩子,你都需要用这么久的时间么?这事儿说出去,你就不怕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

他的催促让略显有些沉默的福临贝勒越发凶狠,那点钢枪在一瞬间,却是化作了万道银芒,朝着我兜头罩来。

那等威势,让人心中震撼,不过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抵御。

惊澜。

长棒横扫,迸发出绝境求生的惊人勇气,两人再一次交击之时,那福临贝勒的气势陡然狂增,却有浓黑之色将他周身笼罩,仿佛陷入一个吞吐不定的黑洞之中去,而那黑漆漆的空间里,陡然一枪,却是朝着我的胸口扎来。

那高速一枪,看似平平无奇,然而却带着恐怖的螺旋气劲,枪尖周遭的空间,气流不断旋转,将空间扭曲、撕扯和碾碎,让我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更是闪避不得。

这意境,却与九路翻云里面的“风云动”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这是大成之境,的确能够影响空间和人之间的联系,而我却终究达不到那种控制全场的境界。

我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与他正面刚枪。

然而我终究抵不过对方,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梭哈,一招之后,全盘皆输。

原来,人居然能够强到这个份上。

真正拥有着强大实力和杀戮经验的人,是可以完全掌握节奏的,所以之前的时候,对方只不过是陪我玩玩而已,想要窥见九路翻云的全貌,而此刻,在福祥贝勒的催促下,再加上即便是交手,也未必明白九路翻云的奥义,所以他骤然的变化,却是将场中的主动权,陡然扭转,直接要置我于死地。

强!

事到如今,我也终于不再留手,当下也是用那烛阴之火,猛地点燃了我的血脉之力,烈焰浮现于我的周身,金甲浮现的一瞬间,我向前猛然冲去,金箍棒与对方的点钢枪陡然相撞之后,我浑身狂震,口吐鲜血,整个人的经脉都接近于溃散,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与福临贝勒扑在了一起,身上的烈焰将他也给灼烧起来。

我要将自己,也当做一件武器。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那福临贝勒给我搏命的攻击给弄得嗷嗷直叫,而两人翻滚之后的下一秒,他周身的黑雾陡然一敛,然后整个人化作了一条巨大的蝎子来,巨大的尾巴猛然支撑,朝着我陡然戳来。

那强横的身体里涌现出来的力量,让人惊骇,而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的手段猛然击中,整个人腾空而起。

而那福祥贝勒瞧见,猛然挥手,喝道:“胜负已分,不必再等,上!”

他一声令下,众人向前,而就在这个时候,筹备许久的马一岙突然大声喝道:“……一声涌永宁,全家伙龙虎;有此圣灵咒,万魔成束首;太上吕帝君,急急如律令!”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十八章 剑法如神是吕祖

这段咒文,显然不是临时掐出,而是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

马一岙让我帮忙拖住五分钟,并非只是虚言,随着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的出口,我感觉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阵凝滞,紧接着周遭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并且向着马一岙整个人坍塌了下去。

就仿佛黑洞,将一切都给吸收一般。

我在地上翻滚着,朝着马一岙望去,瞧见因为受刑、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底裤的马一岙,却是活生生地用那鲜血,在自己的身体上面涂抹出了一种古怪的花纹来,这种花纹乍一看十分随意而自然,但认真打量,却发现里面居然藏匿着无数的玄妙与奥义。

要知晓,这是马一岙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出来的,他先前的战斗力低下,但凡被人瞧出一点儿破绽,就有可能会被阻止。

如此不声不响的动作,着实困难。

而除了自己的身上,马一岙还在地上弄出了一大圈的阴阳鱼图案来,那是用鲜血直接淋出来的。

按照马一岙先前的伤势,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一片,显然是在刚才那危急时刻,通过自残身体喷溅出来的。

这血是什么血?

马一岙可是金蝉子体质,通俗的说,也就是唐僧血。

里面蕴含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为了这一下,马一岙也是竭尽了全力。

人,不是逼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这么拼的。

我们此刻,走投无路。

轰!

当我凝视马一岙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的圆圈血阵陡然间冒出了金光,那金光浮现的时候,一片炫目的金黄,而随后,又化作了万道多彩佛光,无数雾霭和光环浮现,将他整个人都给笼罩,而在天空之上,却是浮现出了一大片祥云来。

那祥云仿佛连通头顶的亿万苍穹,以及漫天繁星,穿越无数光年的距离,落到此处来。

随后,一道无端恢弘的声音突然响起:“谁人唤吾?”

那声音,乍一听,仿佛天空之上落下,如同滚滚阵雷碾过大地,然而随后,我发现这只不过是共鸣而已。

真正的声源,却是从马一岙的胸中发出。

而随后,马一岙却开了口,朗声说道:“弟子马一岙,师承王朝安,师祖王子平,如今遭遇群魔刁难,妖魔作乱,无力维继,还请吕祖帮忙,赐我神力,借以除妖荡魔,还世间以清平,给天地以颜色!”

先前那一句,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和神性,让人听了,自惭形秽,恨不得伏地便拜,并非是马一岙的声音,而这一句,方才是马一岙说的话。

但事实上,在旁观者看来,无论是前面提问的人,还是后面回答的人,都是马一岙一个人在弄的。

我瞧见这情况,心中有些惊骇,终于知晓马一岙在干什么了。

请神上身。

这事儿我与马一岙曾经有专门聊过,从道家而言,这是一种恭请神灵降临于本体之上,从而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凡尘俗世力量的一种手段,它需要虔诚的信仰,以及一定的诀咒法门,笃信者觉得这是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先祖的力量,然而马一岙却对我说,先祖或许有灵,但真正修身成仙之辈,并未有得到过佐证,太过于虚无缥缈,不足以信。

他更愿意将这种手段,称之为一种自我催眠,又或者说万物有灵,而灵,又非鬼神。

这一套理论我和马一岙讨论过多次,他屡屡表现出批判和反省的态度,一度让我认为他对于这种事情并不相信,甚至有一些抵触,却不曾想,此时此刻,在这绝境时刻,马一岙却毫不犹豫地使了出来。

这事儿的确是过于虚无缥缈,旁人瞧见,忍不住乐了,那福祥贝勒冷笑连连,说又在这里装神弄鬼?呵呵,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么?上,上,上,拿下这两个小杂种!

众人应声而上,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胸口一股气陡然喷出,一声清喝道:“如此,允了!”

这话儿一落,笼罩在马一岙身上的金光顿时就凝如实质,我瞧见一个潇洒的青衣道人浮现在了马一岙的上空处,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随后陡然往下,附着在了马一岙身上去,将他整个人变得青蒙蒙的,原本玉树临风的相貌,莫名就多出了几分出尘之气,仿佛那历经凡尘俗世的道人一般。

而双目之中,充满了大智慧,以及对于这世间的怜悯。

而这时,一众黄泉引的狂徒已然冲将上来。

我刚才与福临贝勒交手,竭尽全力,虽然将时间给拖住了,但最终却还是因为实力差距,使得最终落败。

不但如此,我还遭受重创,滚落在地,而即便是勉强爬起来,但是在这四大贝勒的兵锋之下,却还是难以坚持许久,而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抓住了金箍棒,准备最后硬拼,却不料那浑身冒着青光的马一岙猛然一伸手,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给卷着,将我一送,腾空而起,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的三楼楼顶上去。

我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身子落地的时候,居然还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给承托住,让我没有硬着陆。

而另外一边,将我送走的马一岙也与一众黄泉引高手交起了手来。

负伤被擒、勉强逃脱的马一岙,此时此刻,算得上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那把玉质折扇也不知道给收到了哪里去,反观他的对手,四大贝勒之中,福祥贝勒手中一把软剑,福临贝勒虽然化作半人半蝎,但手中还是拿着一把点钢枪,另外一人,手中一把厚背黑铁刀,再有一人,手中则是一根九节鞭。

每一样武器皆非凡物,上面弥漫着浓郁的灵气,用行当里面的话来说,这些玩意要么是凝炼出来的法器,要么是杀人无数的凶兵。

而不管是什么,都远比马一岙的双拳要占尽优势。

而除了四大贝勒,围攻马一岙的还有那个默不作声的无须老者,另外还有几个泰国人,以及几个国内的夜行者高手,这些人有的手上有锋利的兵器,而有的人则直接拿着火器,伺机而动。

除此之外,胡建总舵的负责人皮老狗,则带着另外几人,朝着我这边围了过来。

除了不远处观战的长戟妖姬和一脸惊恐的肥花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快速运转了起来,表现出了高效的专业实力来。

然而面对着这般高效而凶狠的黄泉引,马一岙却是脸色平静,左脚前移,走入了人群之中。

唰!

他一个简单至极的错身,避开了福临贝勒陡然扎来的点钢枪,那锋利枪尖离他的左肋骨,只差分毫,而随后,马一岙撞入福祥贝勒舞出来的一大片璀璨剑花之中去,右手缓慢前伸,最终停住。

他的手停住,福祥贝勒的绚烂剑花,也同时打住,万剑化百剑,百剑化一剑。

化繁为简,只有一剑。

那一剑,停在了马一岙的两指之间,纹丝不动。

啊……

福祥贝勒为人倨傲残暴,却是因为一身的修为和本事,此刻被马一岙双指定住手中软剑,却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口中陡然厉喝,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来,想要将那软剑再次舞动,翻滚如龙。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伙儿的眼前一花,那把剑,却是落到了马一岙的手上去。

没有人知道这剑,是怎么落到马一岙手上的,就算是全神贯注盯着场间变化的我,在那强化神通的目力之下,也没有打量清楚。

而随后,还是先前那种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浮现:“剑,不是这么用的——你的剑,太花哨了,我来教你。”

听到这话儿的时候,我有些好笑。

事实上,福祥贝勒剑法的凌厉,我们刚才在地下室就已经有领教过了,我听说这世间练剑的修行者颇多,剑仙一脉的传承者和仰慕者,不知凡几,仿佛修行者不用剑,都有些落伍,但能够将剑气逼发出来的人,却少之又少。

万中无一。

一番剑舞,我旁边那整栋楼差点儿都要塌下,这代表着他福祥贝勒的实力,也是他接受全盘局势的底气。

此人的实力,可以说算是黄泉引众多高手之中的第一人。

然而马一岙却说,要教他剑法?

这是要激怒对手么?

我站在果园唯一一栋没有受到损伤的三层小楼顶上,尽管皮老狗已经带人朝着我冲了过来,却并不在意,而是认真地打量着不远处的主战场。

紧接着,我瞧见马一岙用那软剑,精确地点开了一把高速旋转的点钢枪,和一道舞出炸响的九节鞭,随后陡然一振,于乱军丛中,铁骑突出,剑尖陡转,落到了福祥贝勒的胸口处。

简单、直接、明了,仿佛非常随意的一剑,但那剑法出众的福祥贝勒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这一剑,直接将我视之为顶尖高手的福祥贝勒,戳成了毫无抵抗力的傻子。

大道至简,剑劲吞吐。

当瞧见福祥贝勒整个人因为遭受重创,腾空而起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吕祖,这不就是剑仙一脉的顶尖大神,吕洞宾么?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十九章 什么叫做蜀道难

吕洞宾,道教主流全真派祖师,字洞宾,道号纯阳子,自称回道人。

这位老大是道教中的大宗师,目前道教全真派北派(王重阳真人的全真教)、南派(张紫阳真人)、东派(陆潜虚)、西派(李涵虚),还有隐于民间的道门教外别传,皆自谓源于吕祖,他老人家原为儒生,40岁遇郑火龙真人传剑术,64岁遇钟离权传丹法,道成之后,普度众生,世间多有传说,被尊为剑祖剑仙。

当然,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中,吕老大也是名列其中的。

尽管马一岙反复跟我强调过,古来的神仙圣贤皆寂寞,不可能存留至今,但他们既然曾经存在于世,万人敬仰,无数人记住,生而有灵,而如果这灵存在的话,也就是说马一岙请灵上身,来的是那位真正的吕祖吕老大,即便是一丝一缕,并不齐全,那么他说来教福祥贝勒用剑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话和妄语。

人家是真的有本事,而且是真的强。

青光笼罩之下的马一岙充满了出尘之气,手中抓着夺来的软剑,竟然能够在无数攻击之中,找到一缕破绽,将场面直接控制住,让那修为顶尖的福祥贝勒难以躲避,胸口中剑,顿时腾空飞起,厉声惨叫起来。

而他这一下,也仿佛惹了众怒,其余众人一拥而上,各施绝学,想要将马一岙给拿下。

说起来,即便是有着吕祖附体,但马一岙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也有照顾不及的时候,所以只要能够找到一丝机会,就很有可能将此人拿下,乱刀分尸。

这估计就是那帮人的想法,却不料马一岙一人一剑,却如游龙一般,即便是敌人汹涌,却也毫不在意,单枪匹马,长剑如林,不但逼退周遭强者,而且还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受了剑伤的福祥贝勒身上,继续进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瞧见马一岙那在人群之中如龙的身姿,心中的热血顿时翻滚不休,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好强,好强。

大丈夫当如是也,又何须苟且营生?

快哉!

我被马一岙,又或者吕祖,那一人掌控全场的超卓手段给刺激得热血沸腾,当下也是激动得难以自已,就连身上的伤势,也在呕出几口又黑又硬的老血之后,轻松畅快了许多,瞧见皮老狗带着六七个江湖高手涌上了楼顶,前来对我进行捉拿,不但不惧,反而多出几分欣喜来。

我提起了沉重的金箍棒,身体里又莫名涌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灵明石猴。

这帮人,有的是走楼梯,有的则是直接攀着外墙窜上来的,各有手段,而抵达的前后时间不一,正是这样前前后后的落差,让我反而拥有了与之对敌的基础,当下也是扬起了手中的金箍棒,陡然上前。

能够被黄泉引招揽而来的修行者、夜行者,就算是没有当初那东兴十八罗汉的水平,但也都还是很不错的,有的人,甚至还达到了当初我们在霸下秘境中遇到的赣西新锐邱文东的水平。

尤其是那个皮老狗,一身修为旁边,却是不弱于东兴十八罗汉中排名前列的人物。

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方才能够担任胡建分舵舵主一职。

而这些,我都用不着与其交手,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够通过望气分辨出来。

火眼金睛,那是传说中的手段,但我这个经过失明危机而变异出来的神通,却也有着相同的功效。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任何的畏惧。

不过是战。

铛!

我站在果园这几栋建筑物中,唯一仅存的三层小楼天台上,手持金箍棒,目光从不远处的主战场收了回来,已经有人攀墙而上,落到了我的不远处,随后双足一蹬,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来。

这帮人以为我已经在刚才与福临贝勒交手的过程中,受到了重伤,此刻过来擒我,不但没有风险,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这种顺手捡便宜的事情,实在是一桩好生意,所以这帮人越发的踊跃和积极,却不曾想我此时此刻,被马一岙给刺激得战意浓烈,就算是实力削弱一些,不复巅峰,但杀意和意志,却已然堆砌到了极致。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知道《蜀道难》么?正所谓“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老子就让你们知晓,什么叫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我这一棒子过去,将一个冲得最急,毫无防备的家伙,直接像打棒球一样给砸飞。

那家伙是个夜行者,所以身体倒也硬实,金箍棒敲过去的时候,却如同敲在钢铁之上一样,不但发出硬响,而且还有回声,嗡嗡嗡,人成一条直线,滑落到了另外一边,直接撞破了围栏,摔倒了下去。

我没有去查看那人的伤势,因为其他人也已经跃上了天台来。

这些人里面,最让我为之忌惮的,是一个只有一米六身高的泰国人,那家伙是个厉害角色,一爬上来,立刻将手往后腰摸去,紧接着掏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来,朝着我这儿瞄准。

我虽然有满腔的壮志豪情,但也不是那种能够正面肛子弹的狠角色,当下也是一个箭步,躲到了水塔后面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那水塔有子弹射入,发出了沉闷的回声,而我听到七声枪响之后,提着金箍棒就冲将出来,朝着那泰国人的方向冲去。

我冲得快,那泰国人换子弹的速度也是飞快,我还没有冲到了他的跟前,那家伙却是已经换好了弹夹,再一次抬手。

不过他没有机会再一次扣动扳机,不但是因为我面前出现了好几个敌方高手,而且还因为金箍棒在那一瞬间变长,陡然增长了一丈多,那陡然迸发的速度就像出膛的炮弹,将那人的胸口给戳破,一下子就钉在了地上去,一动也不动。

这金箍棒的表面虽然覆盖了一层息壤,但内里的炙热温度,却如同那炼钢炉子一样。

泰国人被透体而过,里面的温度迅速传递,使得他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与金箍棒接触的地方,则变得一片焦黑。

这个泰国人,或许在以前的时候,曾经是个呼风唤雨的硬汉或者豪雄,然而在这儿,此时此刻,却没有翻起一点儿风浪,就直接没有了生息。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当然,这并非是战斗的终止,而不过是一场小插曲而已。

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将金箍棒陡然抽回,化作寻常大小,然后一根棒子上下翻飞,将一众上前来围殴我的黄泉引高手给抵住,不但如此,我还显得十分凶悍,正所谓棍扫一大片,单戳三两人,我不但防住一众人等的攻击,而且也并不保守,一旦有机会,就会倾尽全力、拼着受伤的风险去击杀一人,而就算是无法击杀,我也尽可能的重创对方。

我运用的,当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原理,而是毛爷爷的《论游击战》。

这是以弱敌强的一门宝典,其中有十六字真言,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翻译过来,也就是说——老子现在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但是你也拿我没办法。

不但拿我没办法,而且我还能够让你焦头烂额,软刀子捅人,让你一点一点丧失战斗力。

我尽可能地杀伤敌人的战斗人员,一番周旋之后,能够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有两人,而其中一人,还是那胡建分舵的舵主皮老狗。

当然,为此我身上又多出了几道看似狰狞的伤口。

一番酣战之后,我气喘吁吁,脚步都有些轻浮了,提着金箍棒,死死盯着皮老狗,而皮老狗并非什么意志坚定之辈,被我这般满是杀意的盯着,有些心里发毛,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鸣哨声响起。

听到这个,皮老狗仿佛得到了台阶下,手一挥,居然指挥着手下,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天台。

我已经拼尽全力,此刻即便是想要留人,也有些乏力,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人,或者从楼道撤离,或者翻身下了天台去。

我心中不解,快步走到了楼顶边缘,放眼望去,发现马一岙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还有几人受伤,马一岙正在对一人穷追不舍,而这个时候,在外围处,却涌来十几个人。

这些人有一半是穿着黄色僧衣的沙门弟子,而还有一些,则有着各色着装,看上去实力不弱,而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人,我却是认得的。

中州大侠邹国栋。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章 事后各做鸟兽散
说句实话,中州大侠邹国栋与我的关系,算不得有多好。

事实上,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邹国栋的话,恐怕也不会有多么喜欢那个曾经落我面子、踏着我的名声上来的家伙。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中州大侠近年来是一直积极靠拢官方的民间高人,他虽然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并没有正式加入体制之中来,但对于官方的请求,还是无法拒绝的,而正因为如此,使得他终究也无法拒绝这一场救援行动。

当在三楼天台上瞧见率先而出的邹国栋时,我内心是狂喜的,也知道李洪军到底还是没有放弃我们。

又或者说,天机处并没有对我们置之不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协调出了这么多的人手,前来救援,足以证明了天机处的重视程度,而这一切,想必也少不了李洪军在背后穿针引线,推波助澜。

这样的力量,或许硬碰硬起来,未必能够拿这些黄泉引的高手有办法,但他们的出现,显然这是一个信号而已。

它代表了其他势力,特别是官方势力的介入。

这才是黄泉引最害怕的。

后续的大部队力量,一定还在集结,而黄泉引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些修行者而已,他们在此时此刻,并不足以与官方的力量正面交锋。

所以在中州大侠率领着一众人等,杀入此间的时候,黄泉引也在第一时间撤退了。

这些人有的遁入林中,有的跑进屋子里,总之就是一哄而散,四散而逃,马一岙追着那恢复人身的福临贝勒,刚刚追了五十多米,突然间身子一个踉跄,就跌落倒地了去,我瞧见不对,赶忙从三楼攀爬着那水管而下,随后飞快地赶了过去。

等我赶到马一岙身边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而福临贝勒则人影无踪。

我将马一岙扶起来,瞧见他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全身虚弱无骨,一点儿都不受力,很像是我之前耗力过度的样子,这才知晓,刚才在他体内肆意纵横的吕祖,恐怕也是时限已到,离开了去。

我扶了好一会儿都扶不起来,只有将他给平躺在地上,然后开始掐人中。

结果同样是没有效果,而这个时候,邹国栋走了过来,对我说道:“他怎么样了?”

我回头瞧了他一眼,说刚才请神上身,然后脱力了。

邹国栋走上前来,对我说道:“我来……看看?”

我点头,他便走了上来,先是将手按在了马一岙的脖子上,用右手食指轻轻拍了两下,随后又按了一下马一岙的心脏,随后不经意地说道:“请的,是哪尊神?”

我刚想回答“吕洞宾”,然而却瞧见邹国栋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不敢看我,顿时就留了点心思,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个?你也知道的,我入这行当,并不算久。”

听到我的话语,邹国栋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先前在高研班组织的考评测试上,我曾经以“一招之数”赢过他。

尽管那是在种种的规则限制之下,但对于邹国栋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而我此刻又“强调”自己只是初学者,着实有些刺耳。

不过他的涵养还算不错,并没有拉下脸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他只是脱力了而已,我这里有一份养气的丹丸,给他喂下之后,歇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他从随身的腰包之中,掏出了一个碧绿色的小葫芦瓷瓶来,打开瓶塞之后,倒出了一颗墨绿色的丹丸来。

为了避免我误会,他将其倒在左手手心之上,先示意我打量一下。

他这般的讲究赢得了我的好感,我点头,说喂吧,那邹国栋方才将这带着薄荷与陈皮香气的药丸捏着,随后又撬开了马一岙的嘴巴,让其吞服而下。

我看着他弄完,然后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邹国栋说十五个,有八个是西禅寺的法师,还有几个,则是本地的名家,刚才带队追进林子里面的那个人,是我师弟张琦——我们本来在榕城参加一个玄真门前辈的寿宴,临时接到天机处的请求,就赶过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真诚地说道:“谢谢。”

邹国栋说客气了,我们这儿只是先锋,有关部门也会陆续赶到的,只不过以我们此刻的力量,恐怕是捉不到太多黄泉引狂徒了……

我想起一事儿来,说我只说在涌泉寺附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邹国栋说道:“我们在外面碰到了秦梨落秦小姐,是她告诉我们你在这儿的,得亏是她帮忙指了路,要不然我们未必能够及时赶到……”

啊?

我愣了一下,左右打量,说唉,她人呢?

邹国栋说道:“哎,对啊,她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啊,怎么人不见了?许是去追人了吧?”

我听到他这般说,心中依旧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比起去追那帮极度危险的黄泉引凶徒,朱雀更应该赶过来与我们相见才对,毕竟刚才的凶险我是亲身经历过的,稍微有点儿差池,我们估计就要阴阳两隔了,朱雀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她怎么可能不过来确定一下我们的安危就离开呢?

不过即便如此,我因为太过于疲惫,也没有办法去找寻,只有选择相信他的说法。

邹国栋叫来两人,守住我们,随后则搜查去了,而没过多久,有十几辆汽车行驶而来,有警车,也有白色车牌的汽车,随后还有全副武装的武警赶到,而这个时候,马一岙也悠悠醒来,瞧见周遭这热闹的场面,问道:“有关部门的人来了?”

我点头,说总算是到了。

马一岙想爬起来,结果手一撑,人却软了下来,我赶忙将他扶住,说没事儿吧?

马一岙苦笑,说没想到这法子如此霸道,要不是我的体质恢复,只怕要精血竭尽而亡了。

我想起他刚才以一敌“百”的威势,忍不住赞叹道:“你刚才请来的,可是吕洞宾吕祖?简直是太厉害了,只一剑,那嚣张跋扈的福祥贝勒就完全没有脾气了,随后你还追着那帮人砍,简直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吊炸天啊!”

马一岙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疼痛至极的样子,好一会儿方才缓解一些,问道:“福祥贝勒死了?”

我点头,说死了。

刚才黄泉引一哄而散,留下的那具尸体,却正是黄泉引临时的指挥者福祥贝勒。

马一岙,或者说刚才附身其上的吕祖,受限于马一岙的身体,即便是实力大增,也不能横扫一切,所以才会枪打出头鸟,将目标集中一人,而受到这样的针对,福祥贝勒就算是有滔天本事,终究还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马一岙又问:“其他人呢?”

我说逃的逃,散的散,我刚才也有些脱力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追。

马一岙点头,说穷寇莫追,再说刚才你给我争取时间,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咱们这一次,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我说只是……我刚才瞧见肥花了。

“什么?”

听到我的话语,马一岙十分惊讶,问我道:“肥花,在哪里?”

我说你没有看到么?她刚才跟长戟妖姬站在一块儿的……

我将潜入此处时遇到肥花的事情跟马一岙一一说来,听我说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是说,肥花她现在是长戟妖姬的御用厨娘?而且看样子长戟妖姬还很重视她的样子?”

我点头,说对。

马一岙问道:“长戟妖姬知道肥花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我摇头,说不确定,而且看上去肥花好像跟王虎一样,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听着我说的话,马一岙痛苦地抱住了头,很难过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有站在旁边陪着,好一会儿,马一岙方才从那情绪之中挣脱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命啊。”

我瞧见他想开了一些,又与他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简单聊过之后,我问他,说你请神上身的时候,人是清醒的么?

马一岙点头,说对,是清醒的,只不过并不能掌控身体,就好像……好像看电影一样。

我问:“有收获?”

马一岙说对,收获不小。

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时邹国栋走了过来,与我们说道:“楼里有地道,跑了许多人,我们逮到了一些,只不过都是些小角色,有人甚至连黄泉引是什么,都不知道……”

马一岙问道:“长戟妖姬抓到没?”

邹国栋摇头,说没有。

他跟我们分享了一些消息,而这个时候救护车过来了,有人过来招呼我和马一岙上车,毕竟从外观上看,我们两个的状况都有些吓人。

我们并不介意被人救护,只不过朱雀一直没有消息,很是让我们担心。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有些稚嫩的青皮和尚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喊道:“请问谁是侯漠居士?”

我举手,说我是。

那和尚朝着我施了一礼,然后对我说道:“有一位女施主,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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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一章 朱雀杳然无踪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感觉到一阵不太对劲,心中有些发虚,看着他,然后问道:“什么话?”

和尚说道:“女施主说,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所以得去看看,此一去,不知何日回来,怕你担心,所以让贫僧过来,与你知会一声,让你别着急,等事情有了眉目,她会找你的。”

啊?

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跟你说话的那人,长什么模样?”

和尚简单作了形容,却正是秦梨落的模样,我有些意外,请求和尚重复一下,他并不恼,又重新说了一遍,只字不差,显然是刻意记过了的。

我有点儿想不明白,朱雀到底是碰到了什么重要事情,居然会中途离开——这行为完全背离了她当初跟我说起的承诺,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她当时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和尚听闻,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一般,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对我说道:“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的,只是眉梢之间,有些激动和兴奋。”

我又问:“是在何时?”

和尚又答:“在尘埃落定,妖魔四散而逃之时。”

我张开口,还待再问,却想不出要问什么了,事实上我肚子里,有着千言万语想要问的,但是对于这个和尚,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我对他躬身说道:“谢谢,谢谢您。”

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随后缓缓说道:“施主客气了。”

随后,他转身离去,与其他沙门汇合。

我停在了原地,脑子里着实有一些混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搞明白,朱雀瞧见了什么人,遇见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决定离开,而且还这么匆忙,连当面通知都没有,甚至忙到了随手逮了一个和尚来帮忙传话,这事儿,着实是有一些太过于蹊跷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马一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她一身本事,秦梨落的修为已经抵达了平妖巅峰,大妖突破在即,而加上朱雀,就算是对上大妖巅峰的夜行者、修行者,也不在话下。这样的实力,只要不是碰到少数的几个老魔头,在这华夏大地上,怎么着也是横着走的,她作为一个远古大妖意志的执行者,肯定有着许多自己的事情,陪着你我这么久,我都觉得奇怪……”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说道:“什么意思?”

马一岙说道:“我的意思,是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是什么事情,她不说,咱们也别多问,既然托人带了话,说明还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所以等她忙完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回来了。”

听到马一岙说完,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看待朱雀的角度,到底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我看待朱雀,一直把她当做了一个小妹妹,一个有时调皮,有时天真,有时又有一些担当的小姑娘,毕竟我当初见过她的意识本体,那个红裙子小女孩的模样,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但是对于马一岙来说,不管怎么说,朱雀就是朱雀,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洪荒大妖,这才是她本来应该有的身份。

所以朱雀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的,反而落在了我的眼中,变得有些不对劲儿。

唉……

我心情复杂无比,唯有长叹一口气,收拾情绪,与马一岙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

回程的路上,医生瞧见我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吓得赶紧给我戴上了呼吸器,然后又呼唤医院的急诊部门,阵势摆得颇大,结果同样作为伤者的马一岙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指挥着人员,一开始的时候随车的急救医生并不服气,结果双方对了一下学历背景,又聊了几个专业问题,那哥们儿直接就垮了,知道自己遇到了学霸,顿时就退出了急救的主导地位。

学霸打扰了,不敢惹,不敢惹。

在马一岙的插手下,我身上的伤势得到了妥善的处理,随后他还出手帮我引导体内紊乱的气息,调节呼吸,内伤外伤一并调理,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我们直接略过了急救环节,办理了住院手续,留下一帮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有着天机处的背景打底,所以给我们安排的是条件不错的干部房,因为是单间,马一岙特地要求再添了一张床,让我们两人能够睡一间。

这样做,并不是我们两人的感情好,必须睡一间房,而是防止黄泉引的人狗急跳墙,再杀一个回马枪。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两人在一块儿,至少也能够相互照应一下。

参与此事的人,除了远在京城的天机处之外,还有榕城的许多部门,包括警方和军方,所以对于我们的要求,医院即便是有一些不太理解,但还是全力配合。

基本的处理妥当之后,马一岙因为耗损过度,就先睡了过去,我坚持着作了十来分钟的笔录,也困倦不已。

那个帮我做笔录的工作人员眼力还算不错,瞧见我哈欠连连,而他这边的基本情况也整理清楚,便向我告辞,说后面的一些具体细节,等我到时候恢复一些,再来补充。

我确定了一下病房的安保情况之后,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感觉困意浓烈,便也不再熬着,放松心情,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睡得颇久,我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女人,一会儿像楚小兔,一会儿像李安安,最后她的脸凑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是秦梨落那精致美丽的脸庞,还有那娇嫩如樱桃的红唇,我忍不住吻了下去,感受着气球一样的饱满,然而当我认真打量的时候,却发现吻错了人,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都会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样……

禽兽!

我算是吓醒了,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病房里面有一盏橘黄色的小灯,让这儿变得十分温暖。

我感觉有些口渴,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四肢都是一片刺痛的僵硬,这是耗损过度的后遗症。

我偏过头去,瞧见马一岙还在睡觉,他睡得很安静,只有微微起伏的被子,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越发感觉有些口渴,于是伸手过去,按了一下提示铃。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不过进来的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人。

高研班的班长李洪军。

他推门而入,走到了我的床前来,俯身看了我一眼,说道:“醒了?”

我点头,说对。

他说哪里不舒服么?

我指着不远处的水壶,说口渴,想喝水,不过我现在有点儿动不了,浑身酸疼。

李洪军点头,说我来帮你。

说罢,他拿着白色瓷杯,去水壶里倒了点儿水,随后又帮我吹了一会儿,这才递给了我,随后还问了一句:“需要我喂么?”

我伸手过去,接了杯子,然后在他的搀扶下,半坐起来,笑着说道:“别把我当残疾人看。”

我说完,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而李洪军则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我跟前,笑着说道:“谁敢把你们当残疾人看?你们可知,这回你们可是闹大了,那几个,哪里是什么四大贝勒,分明就是黄泉引最神秘内廷之中的四大金刚,这四人,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强横一方的大人物,结果现如今倾巢而出,围攻于你们,最终却是铩羽而归——这事儿已然传出去了,整个江湖一片哗然,你可知道,别人对你们的评价是什么样的么?”

李洪军说起这话儿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热烈,甚至还有几分仰慕和激动的样子,但我却能够从他的眉梢之中,瞧见几分落寞。

这等扬名立万的事情,怎么没落到他的身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业务,对于察言观色这件事情有些心得,未必看得出李洪军的微表情。

所以我虽然惊讶,但也没有特别的表示,苦笑着说道:“别提这些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洪军说道:“我跟着办公室的几位大佬一起过来的,这只是前锋,后续田主任也会过来——这是近十年来,境外修行势力第一次在我们的国土上肆无忌惮行凶的大事件,人手之充足、高手之繁多以及行事之嚣张,都远远超出了上面的容忍度,而且事情还涉及到了黄泉引这个恶名昭著的团伙,所以上面十分震怒,随后陆陆续续,还会有人员派驻过来,进行调查……”

我听闻,知晓上面的确是用了心,毕竟作为即将接掌天机处的田女皇都要来了,这起事件,已然升级了。

这事儿的确是好事,只不过,作为前期主角的我们,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呢?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二章 天机处关系深浅

我们跟天机处的关系十分微妙,最开始的时候,田女皇与我们之间,有那么一些联系,这交情也许是出自于马一岙师父那里,也许是白大爷在背后说了一些好话,但随着我拒绝了田女皇,不能让秦梨落与她离开之后,大家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

李洪军代替了苏烈,成为了我们与天机处沟通的桥梁。

虽然在高研班的时候,我们与李洪军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热切,但毕业之后,大家反而走动得比较频繁起来,对于这样的关系,我从始至终都认为,双方的互动,不过是利益的结合,李洪军需要我和马一岙这样强力的同学,而我们则需要与天机处有一个沟通的人员,如此而已。

真正论起私交来,无论是李安安、马思凡,还是马小龙、马小凤兄妹,甚至是久未见面的孔祥飞、董洪飞等人,都比李洪军要更亲近一些。

我甚至更认同AD钙奶男孩唐道,而不是李洪军。

所以对于李洪军,我和马一岙或多或少都下意识地藏了一手,也充满了太多的不信任,知晓一旦需要李洪军作选择的时候,他一定会出于利弊的考量,或许就会直接放弃我们。

所以对于天机处的到来,我还是感觉到不小的压力。

随后我问起黄泉引的消息来,李洪军告诉了我,在知道那帮人已经准备好船只离开后,他这边立刻与军方取得了联系,争取封锁沿海码头和航线,另外榕城出城的所有交通要道,他们都设了卡子,尽可能地将那帮人给拦截住,不过这事儿能不能成功,还未知晓。

我又问起了朱雀的消息,李洪军摇头,说秦小姐的下落,我们也在帮忙找寻,只不过目前暂时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对了,她是主动离开的,想必并没有受到控制,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联系方式,或者预案么?

我摇头,虽然我已经强行让朱雀记住那电话号码了,但她到底会不会打来,这事儿我还真的不太知晓。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走到李洪军身边,附耳说道:“那个叫做罗胜的家伙开口了,我们掌握了那个叫做皮老狗的家伙,在榕城的几处产业,那里很有可能会藏匿着黄泉引的凶徒……”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对我来说,想要听见,并不是什么问题。

李洪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我说道:“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过来,找你再具体聊一下的;对了,你说的那个叫做窜天猴的家伙,我们也在找,那家伙先前出现在了他岳母家,相信很快就能够将他给堵个正着。还有一件事情,等马兄醒过来之后,告诉他,他的私人物品,有一部分在我们那里,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找我,我带他去证物处那边签字认领。”

他简单说完,然后跟着那人离开。

李洪军出门之后,马一岙睁开了眼睛来,我瞧见,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马一岙点头,说李洪军进来的时候。

我说你都听到了?给我分析一下,天机处这边重拳出击,能不能得手?

马一岙笑了,说道:“因为种种原因,天机处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强势部门,远远不如GA、ZC等几个同类性质的机构,得到的资源也算不得多,或许这种情况,会在今后得到改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它还是无法做到领导各个不同的相关部门,顶多也就是协调而已,既然是协调,那么就会有许多的疏漏,这是难免的,就算是田英男过来,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我并不看好他们……”

我对于这些朝堂的上层结构并不熟悉,所以才会征求马一岙的意见,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不由得郁闷起来:“本以为这一次能够打击一下黄泉引的嚣张气焰呢……”

马一岙说道:“打击呢,倒不至于,但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天机处里面也有一些聪明人,一定会用它来造势,去上面争取更多的权益,而如果成功的话,或许会在几个相关的大省和地区,设立相应的快速反应机构,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黄泉引的活动空间将会越来越小,所以也很难再组织起大规模的调动,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这些,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这个啊,有点复杂。

马一岙笑了笑,说简单来说,天机处有可能再一次扩招,一部分类似于邹国栋这样有政治诉求的江湖人士,将会得到招安。

我点头,说原来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些,半个多小时之后,有一个叫做徐钢的男人带着一个记录员走了进来,询问了我们的身体状况之后,提出需要给我们再做一次比较具体的笔录。

当然,他跟我们特别说明了,这个笔录,是为了更好的发现线索,而并非是对我们的追责。

事实上,无论是我斩杀的那硕根,还是马一岙斩杀的福祥贝勒,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凶徒,是上了天机处内部通缉榜单上的人,对于这些人的死,天机处恨不得拍手称快,对我们不但不会问责,而且还会心怀感激,记做一笔功劳的。

在这样的基调之下,我和马一岙显得十分放松,将黄泉引设局针对我们的事情徐徐讲来,当然,这里面也是用了春秋笔法的,比如马一岙的身体特质,我们都是守口如瓶,绝不提及。

而随后,马一岙跟对方再三强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长戟妖姬身边,有一个厨娘,现在叫什么不知道,但是以前叫做肥花。

她是一个可怜人,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不得已跟着黄泉引。

马一岙让他帮忙转告一下,如果在接下来的追捕工作中遇到了肥花,请不要用太过于激烈的手段,她是无辜的,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够作为她的监护人,将其认领下来。

对于这事儿,徐钢表示明白,然后告诉马一岙,说他会跟上面反映的,对于肥花这样的人员,一般都是会宽大处理的。

马一岙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心中放松一些,表达了感谢。

做完笔录之后,徐钢起身与我们握手之后告别,而我和马一岙因为身体疲惫,简单又聊了几句之后,各自安歇了去。

第二天早上,病房又迎来了一位客人,也就是天机处的田女皇。

李洪军的爷爷李爱国因为在港岛与噬心魔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缘故,已经退出了第一线,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卸任,还担着那个名头,但天机处的实际工作,已经由常务副主任田女皇全面掌控,也就是说,我们面前的这一位,已经算是官方的第一人了。

她穿着一套朴实的黑色工作服,短发,黑色眼镜框,气质比以前要沉稳内敛许多,那咄咄逼人的英气也减少了一些,相对比较平和了许多,只不过那藏在镜片之后的双眼,还是闪烁着足够的锐利。

她一个人走进了房间里来,打量着我们,我和马一岙赶忙坐起来,刚想要下床,她伸手拦住了,淡淡说道:“不用,两个病号,用不着勉强,我过来,只是看看你们是否有隐疾而已,现在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随后,她看向了我,说道:“我说过,凭你现在的本事,是没办法保护她的,你当初不听,现在呢?”

我被她当面嘲讽,有些郁闷,张了张嘴,忍不住辩解道:“她没事,只不过是去忙了。”

田女皇眉头一掀,说是么?我怎么听下面的人说,你让他们帮忙找人呢?你确定她没有事么?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哑口无言,而瞧见我沉默的样子,她摇了摇头,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自己根本承担不了的承诺,知道么?”

说完这话儿,她便离开了病房,留下我和马一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良久,马一岙说道:“果然不愧是田女皇,这气场,更强了。”

我苦笑着说道:“是啊。”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好一会儿,我忍不住说道:“如果当初你师父跟她成了,那岂不是修行界里的朝堂第一人,就是你师娘了?”

马一岙笑了,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高兴了,我师父可受不了。”

我说得了吧,你师父那么大年纪了,讨这么年轻的一个老婆,岂不是笑掉大牙?

马一岙说道:“你以为她年纪很小?驻颜有术而已。”

两人心情郁闷,只有调理经脉,想着赶紧恢复身体,然后离开,免得寄人篱下,无比痛苦。

下午的时候,李洪军又来了,瞧见他红光满面的样子,显然是有些收获。

果然,他跟我们通报了行动结果,天机处联合相关部门,端掉了好几个黄泉引的窝点,虽然这些地方都只是最近投靠黄泉引的,最长不过五年,但这些钉子一拔,那帮家伙就相当于失去了许多耳目。

可惜的是,这一次并没有找到那帮人的下落。

聊过这些,李洪军又对我说道:“对了,那个叫做窜天猴的家伙也找到了,为了争取宽大,他跟我们说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乌金的下落……”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三章 王朝安千里奔波
听到李洪军故作神秘的话语,我忍不住有些好笑,说道:“窜天猴那狗东西就是用这假消息把我们骗过来的,现在却又拿来骗你,当真可笑。”

李洪军瞧见我们不信,解释道:“这件事情,田副主任特别的重视,甚至亲自提审了他。她都已经亲自确认过了,你觉得这事儿可能会有假么?”

啊?

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田副主任,已经确认过了这消息么?”

李洪军点头,说对,她亲口跟我说,这个消息应该是靠谱的。

我忍不住问道:“在哪里呢?”

李洪军说道:“在昆仑山,至于具体的地址,这个我不知道——这消息已经封锁存档了,除了田副主任和相关的几个审问人员之外,其余人都无权知晓;而如果想要告诉你们,在这个地方,恐怕只有她才有这个权力。”

听到这话儿,我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李洪军又下意识地转换了话题,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又聊了一会儿,确定马一岙行动方便之后,带着他去证物处领取他被黄泉引扣留的私人物品。

马一岙去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将玉质折扇、炼妖球、钱包以及一应物品等都领了回来,而李洪军则没有再跟过来。

我心情复杂得很,瞧见他进来,赶忙起来,问道:“刚才李洪军说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马一岙走到了床前,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随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刚才我跟李洪军出去的时候,路上又打探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窜天猴其实是从一个江湖浪人手中,得到过那白虎秘境的下落,消息也大约是准确的,只不过为求自保,这个消息也告诉了黄泉引的长戟妖姬……”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那家伙倒是没有骗人。”

马一岙说道:“骗不骗,这事儿我不能判定,只不过田女皇都认可了,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天机处正在四处搜人,黄泉引能否逃离,谁也不知道,所以这信息是否扩散,还不知晓,而且昨天你也看到了,黄泉引之内的派系斗争也十分激烈,长戟妖姬是否愿意将这个信息共享给其他人,也不一定……”

我听到,忍不住说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得到这个信息,然后提前赶到,将乌金给拿了?”

马一岙点头,说对,这消息关乎于白虎秘境,意义的确很重要,但我们所求的东西,只有乌金,其余的秘境宝藏,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或者说不敢期待,如果我们把这个事情跟上面聊起的话,说不定人家会同意呢,你说对吧?

我说这事儿有点儿想当然了,以我们现在与田女皇的关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想起先前田女皇对我们的呵斥,我有些心灰意冷,然而马一岙却显得十分坚持,对我说道:“这事儿看怎么讲,反正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我说那我现在就去找田女皇?

马一岙笑了,说她现在对你还在气头上,你过去找她,岂不是火上添油?不如让我这个“局外人”来斡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等结果吧。

我瞧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一想起田女皇的脸色,我的心里就直打鼓,害怕见到她之后,对我又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

当然,我对马一岙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毕竟田女皇对我的态度不行,对他也是如此,特别是他师父王朝安与田女皇之间,还有一些恩怨在的,这些恩怨延续到了马一岙身上来,使得田女皇对他的观感,一直都不算是很好。

晚上的时候,马一岙出去了一趟,我在房间里守着,等了大半个小时,他方才回来,我瞧见他脸色不太好,问怎么样了。

马一岙告诉我,说田女皇出去办案子了,暂时还没有回来,明天再说。

我点头说好,心中却是存疑。

果然,当天晚上马一岙并没有睡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许久,怎么都没有睡着,联系前后,我能够估计得到,马一岙此番前往,估计是吃了闭门羹,或者被直接拒绝了,只不过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会临时撒谎的。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并不戳破,毕竟马一岙的做法,也是为了我好。

而瞧见马一岙为了我的事情焦头烂额,我的心情也并不好受,但又发泄不出来,只有不断打坐修行,疏通经脉,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

又一日,大半宿都没有睡着的马一岙起床,站在窗边想了许久,甚至还跟门口的工作人员要了一根烟,然后出去了,跟我说去买个手机,顺便补张卡——他之前的手机在被黄泉引追捕的过程中,被他丢阴沟里去了。

我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马一岙摇头,说算了,你在这儿好好歇息吧。

他出去不久,李洪军又来了,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有人在鹭岛见到过秦梨落,她当时在码头上,身边还有一个黑衣男子,貌似要出海的样子。

我听到了,忍不住追问起许多细节,李洪军却摇头,说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现在天机处的大方向,一直都是追查黄泉引,所以分不出太多的力量来找寻秦小姐,不过瞧她的那状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洪军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在思索这件事儿,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那个黑衣男子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跟朱雀走在一起呢?

朱雀既然是安全的,那么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电话号码记不住,这事儿听起来终究还是很荒唐的,她这样做,是刻意不联系我么?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越想越头疼,一个头两个大,难过得很。

马一岙出去了许久,终于回返而来,我瞧见他脸色好了一些,问他原因,他却摇了摇头,说没事。

两人在医院又待了一天,在马一岙的调理下,伤势基本上养好了,我准备出院,马一岙却说先不用,再等等,我有些意外,说之前要出院的是你,现在不出院的又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马一岙笑了,说他们又不收咱的医疗费,你在这儿住着是住着,去宾馆住着也是住,何必跑来跑去呢?

我有点儿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有一点是确认的,那就是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他一定是想要掩饰什么。

我有些弄不明白,但却并没有揭破,毕竟不管如何,马一岙都不会害我的。

他不想说,自然是有不想说的道理。

如此又待了一天,等到了下午的时候,病房外有人在敲门,我一开始以为是天机处的人在例行查询,所以也没有在意,喊了一声请进,结果门开了,进来了两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马一岙的师父王朝安,还有他的小师弟钟黄。

王朝安师傅是坐着轮椅来的,小钟黄在后面推着他,瞧见两人进来,我吓得赶忙从床上跳起,迎了上去,一边招呼,一边问道:“您老怎么来了?”

王朝安笑了,说怎么,我不能来?

我说您不是得养身体么?你那毒素并没有全部祛除,不适合走动和远行啊。

王朝安说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马一岙迎了上来,没有说太多,只是恭声说道:“您来了。”

几人在病房里聊天,说了几句,王朝安问起了我们在榕城的遭遇,又问起了黄泉引来的这些人,手段以及修为等等,当得知马一岙请神上身,而且还是吕祖的时候,便问起了马一岙当初的感受。

关于这个事情,我之前与马一岙聊过,他说得很简单,而师父面前,自然是言之不尽,说学到了许多的剑法真义,对于剑法、道法以及与人交手的许多讲究,都有了更深的感悟,而这些感悟,是平日里怎么学,都得不到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凭借着当初的那一次引神上身,在与人拼斗的法门上,有一个质的飞跃和提升。

如此聊着,王朝安突然变得严厉,对他说道:“既然黄泉引知晓了你的身份,那么今后的路,就会变得越发凶险,我老了,没办法护住你了,一切都靠你自己小心,知道么?”

马一岙恭恭敬敬地点头,说晓得。

王朝安又看向了我,说小侯,你与一岙虽然相识不算久,但性情相投,彼此是当做兄弟来处的,也希望你们今后能够兄弟齐心,一起面对困难。

我自然也是恭声应下。

聊完这些,那王朝安方才说道:“走吧,带我去见见田英男。”

啊?

听到这一句,我终于明白了他千里迢迢,从莽山跑到这儿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帮我,从田女皇那里,讨要乌金下落的信息。

这……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圈一红,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四章 田女皇的闭门羹

关于王朝安与田女皇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因为需要对自己的师父避讳,所以马一岙一直都不愿意提及。

事实上,他也未必知晓太多,毕竟对于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像王朝安师父这般内敛的人,应该也不会主动与自己的徒弟说起。

但我知道一点,两人之间绝对是有故事的,而且还关乎于男女情事。

不但如此,两人当年分开的时候,应该也是相当不愉快的。

通常情况下,王朝安师傅应该是不太愿意来见田女皇的,特别是她现在正处于高位之上,更是不想来求人。

毕竟这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有些折煞自己的腰杆。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就这般义无反顾地来了。

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不甘愿啊,但是为了我,他居然就这般不动声色、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让我如何不感动?

我不但感动,而且还有一点儿内疚和心酸。

我要是稍微能够让他省点儿心,老先生也不至于这般屈辱地赶过来。

这般想着,我红着眼睛说道:“前辈,要不然就算了吧?”

王朝安大概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与英男,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之前的时候,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现在听一岙说她如今立身于朝堂之上,而且还身居高位,忍不住过来,与她叙叙旧,聊一些当年情谊——怎么,你要拦我?”

我苦笑,说我如何敢拦你?只不过……

马一岙走上前来,揽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的,还孙大圣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脚老太太呢。”

小钟黄也在旁边搭腔,说道:“哎呀,我还没有见过大人物呢,走走走,去瞧一瞧。”

我瞧见他们师徒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将那尴尬的气氛冲散许多,也不想太过于折煞风景,毕竟王朝安师父既然赶到了这儿来,就一定是有过思想斗争的,既然如此,我再做阻拦的话,多少也有些辜负了别人的心意。

我不再阻拦,和马一岙将病号服换下之后,从小钟黄的手里接过了那轮椅扶手,亲自推着王朝安师父走出了房间去。

唯有如此,方才能够表达我心中的感激。

天机处有人守在病房这儿,不过并非是监视,而是保护,免得我们被黄泉引杀个回马枪,正因如此,所以对我们的来去并不限制。

他们甚至在得知我们准备前往天机处的临时驻地时,还打了电话,叫人派车。

在天机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离医院只有两公里距离的天机处临时驻地,这是一处高墙大院,门口有持枪站岗的哨兵,再加上围墙上面的标语,让人知晓,这儿应该是“军事禁地”。

因为天机处的人带着,所以进出的手续倒不复杂,随后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的小红楼前,那工作人员对我们说道:“田副主任在三楼楼梯口左边的第一个办公室,不过她事务比较繁忙,最好提前预约,或者找苏烈同志帮忙通传一下。”

我们点头,表示感谢。

那人离开之后,我们直接进了三层小红楼,刚刚进到一楼门里面去,就给人拦住了,问是干什么的?

我们说明了来意,那人听到,回房间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走了出来,告诉我们,说田副主任去永泰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让我们过两天再来。

马一岙上前,问道:“那她今天晚上回来不?”

那人眉头一挑,说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上级领导的行踪,你们少打听,知道么?

那人表现得很不耐烦的样子,瞧见他过来要驱赶我们离开,我的眉头忍不住就跳动了两下,下意识地朝着怀里摸了过去——王朝安师父为了我的事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现如今又接受这样的折辱,让我的心中如何能够释怀呢?

我有点儿想要大闹一场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对我十分了解的马一岙却伸了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缓缓地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他赔着笑说道:“那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可以么?”

那人听到,刚要拒绝,却瞧见了我双目之中迸发出来的凶光,犹豫了一下,挥挥手说道:“行倒是行,不过你们站远一点,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知道么?”

马一岙点头,说好,好。

随后,他带着我们出了红砖小楼,几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排银杏树下,小钟黄有些不满地说道:“拽什么拽啊,我瞧那小子也不厉害啊,我感觉我都能够击倒他。”

马一岙说道:“衙门都是这样子的,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向来如此,咱们过来,没必要跟人置气,等等就等等吧。”

听到他的话语,王朝安抚须而叹,说道:“人立于天地之间,需要方正,宠辱不惊方才是真正男儿,一岙你这两年的行事,有进步了。”

马一岙赶忙拱手,说师父您夸奖了。

王朝安又看向了小钟黄,说你多跟你师兄学学,知道么?

小钟黄低头,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知道了。”

如此教训完徒弟之后,王朝安耐心地坐在轮椅上等待着,我也不好发作,在旁边陪着,看着这儿的人员来来往往。

瞧得出来,中央那边的确是有了态度,所以投入的人手有些集中,这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员,有不少的高手,有的甚至气息凝聚于体外,冲天而起,显露出了十分高深的修为。

我们在银杏树下等着,看着人来人往,聊起了莽山的事宜来,王朝安告诉我们,他们过来了,家里面的一应事情,都托了人照顾,问题不大。

就连那四头痴肥的食铁兽,也都有人定期去看管,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另外,他还收到一封信,是从甘肃寄过来的。

写信的人是小狗简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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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五章 田与王之间默契
听到邹国栋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时,我顿时就觉得一股火气从胸口冒出,直冲天灵盖去,双目顿时就变得通红起来。

而随后,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来,想要发作。

但是马一岙却伸手过来,再一次按住了我,让我不要乱来。

我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马一岙的目光有一些严肃,就如同一瓢凉水浇到了我的头上。

我再看向了旁边的王朝安师傅,发现他面容平静,并不意外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敢情只有我被蒙在了鼓里,傻乎乎地去相信人家的胡诌。

邹国栋说完之后,瞧见场中气氛有些僵硬,大概也知晓了自己的不对,赶忙说道:“要不然,我去帮你们通传一声?”

王朝安笑了,说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你去吧,别耽误你工作。

邹国栋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赶紧离开,进了小红楼里去,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我看向了马一岙,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一岙却说道:“难怪邹国栋一直想靠近公门,但总是谋不到合适的职位,这人的小心思,还真的蛮多的。”

我对他这“顾左右而言它”的态度有些不满,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马一岙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反而是坐在轮椅上的王朝安开了口:“她估计还是对我有怨气的,所以才会故意避而不见,免得失态……”

听到王朝安的解释,我突然想起了,从我们离开病房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行程,其实都是落到了天机处的眼里。

而王朝安到来的这事儿,作为天机处此地的负责人,田女皇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刚才那门房的态度一出来,马一岙和王朝安,其实都是已经知晓会这样了。

只不过,为了我,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待遇而愤然离去,而是在这银杏树下,如同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耐心地忍受着,默默等待。

想到这里,我越发难过,忍不住说道:“前辈,我……”

我感觉眼眶有些热。

王朝安却温和地笑了,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你,但后面的事情,却与你无关了。我这次过来,只不过是想要了结一桩藏了几十年的心事,这里面的因果在我身上,所以你用不着难过。孩子,有点耐心,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慢慢来……

我心情很是复杂,不过事到如今,再多的话语也还是说不出口,只有点头。

人生在世,谁不受点屈辱?

想当年我为了推销出我们公司的药水,死皮赖脸地跟人纠缠了一个多星期,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什么。

这会儿之所以心情复杂,是因为受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最为尊敬的行业前辈。

我,侯漠,会一直记住今时今日的。

就在我心中难过的时候,这时候从小红楼那边走来一人,却正是与我们有过交集的苏烈。

他走了过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开口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跟田副主任刚刚从永泰回来,听说王老师来了,田副主任叫我赶紧请诸位去她办公室,走,走……”

他又是拱手,又是赔笑,仿佛真的就是忙碌完了的样子,看似很客气,但实际上,一点儿都没有将我们晾了许久的不好意思。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其实挺假的。

不过对于他,无论是王朝安,还是马一岙,都显得十分客气,简单聊了几句,说也没有等多久,也是刚到。

我们在苏烈的引领下,走进了小红楼,而这个时候,邹国栋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瞧见我们,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却没有多聊,与我们擦肩离开。

我们来到了三楼,在苏烈的引导下,来到了田女皇的办公室。

苏烈许是早就得到了指示,所以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而当我推着王朝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田女皇一直都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

而从她站着的那个位置来看,显然是能够瞧见银杏树下的我们。

也就是说,我们在银杏树下站了多久,田女皇其实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

苏烈领着我、马一岙、王朝安和小钟黄走进宽敞的办公室之后,咳了咳嗓子,然后说道:“主任,人来了。”

“好,我知道了。”

田女皇没有回头,而苏烈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我打量这儿,发现在窗边的小圆桌上,居然有一个高脚玻璃杯,里面还有残余的红酒,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发光。

苏烈离开之后,田女皇转过身来,目光从我们的身上扫量而过,最后落到了王朝安的身上来。

随后,她平静地说道:“你还真的难请。”

王朝安却笑了,说我这不是来了么?

两人简单的两句对话,却透着极为丰富的信息,让我有些瞠目结舌,而旁边的马一岙也是有些惊讶。

我这才明白,那个乌金的消息,应该是李洪军在田女皇的授意下,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不但如此,田女皇还故意晾着马一岙,逼得他没有了办法,最后求助到了王朝安那里,而王朝安为了让我能够得到乌金,顺利渡劫,也不得不带着余毒和重病,不远千里地从莽山,跑到了这胡建榕城来。

这一切都是出于田女皇的算计,而瞧见王朝安的淡然自若,他显然也是知道田女皇的意图。

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着某种默契在。

如果说先前的我,感受到的是屈辱,那么此时此刻,却发现自己恐怕是会错了意,把事情给想岔了去。

这时,那田女皇眉头一掀,然后说道:“你这次过来,如果是想要帮忙说情的话,那么请回吧,白虎秘境对于国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对非公人员开放的,所以你不要白费心了……”

她虽然当了统领全局的领导,气质内敛了许多,但个人风格却从未改变,还是那么的简单直接,不管是一开始的开门见山,毫不避讳,还是后面的直接拒绝,都充满了鲜明的个人特色。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从未有改变过。

也无需改变。

田女皇的强势一如既往,在明确表示没得谈了之后,我以为王朝安会选择离开,没想到他却笑了笑,说道:“没有,我过来,只是叙叙旧而已……一岙,你带着小侯和钟黄出去等等。”

我没有想到王朝安居然会想要支走我们,有些发愣,而马一岙却伸手过来,揽着我,带着我离开。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马一岙走了出来,三人来到了走道上,没想到苏烈居然猜到了我们会出来,正在楼道口等着。

他瞧见我们,笑着说道:“我办公室在二楼,去我那里喝杯茶吧,雨前龙井,是地方上送来的,听说很是珍贵,但我却品不出来,帮我尝一尝,看看那帮小子是不是骗我的……”

马一岙笑了,说我也不太会品茶。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跟着过去了,我跟着下楼,却十分清楚,苏烈之所以等在这儿,应该是怕我们蹲在门口,偷听田女皇和王朝安之间的对话,所以才会如此。

而马一岙虽然嘴上说不会品茶,但还是跟着过去,也是为了表示配合。

苏烈的办公室远比田女皇的那儿要小许多,连沙发都没有,还是去旁边的办公室搬的椅子,而所谓的雨前龙井,显然也名不副实,但大家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喝着,又心不在焉地聊着,表面上好像十分客气和热烈,但心思却都在了楼上去。

不知道是这儿的建筑有效地阻隔了音波的传递,还是田女皇那里有什么手段和布置,即便是以我的听力,也完全听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尝试着听一听,但到了后来,却不再去管,而是与苏烈聊起了这几日的案件进度来。

他告诉我们,天机处这几天也不是没有战果,事实上,黄泉引在榕城,甚至整个胡建的几个窝点,都给他们带人端掉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基本上是彻底打垮了对方的组织,甚至还获得了江浙、江阴和赣西等地的一些分支线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战果很大,收效卓著。

但让人沮丧的,是长戟妖姬,和那几个内廷高手,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消息。

田副主任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已经当众训斥了好几回。

他们的压力,真的很大。

如此聊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这时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被敲响,我们朝着门口望去,却瞧见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王朝安,此刻居然出现在了门口,朝着我们挥了挥手,说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马一岙瞧见,霍然而起,一脸惊喜地喊道:“师父,你能够站起来了?”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六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王朝安不但能够站立起来,而且之前的苍老,此时此刻,也一下消失许多,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又恢复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超然和卓尔不群。

虽然他与先前一样,完全没有改变装束,但莫名之间,却又显露出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仙风道骨。

老帅哥一枚。

他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们都很惊讶,而刚才还在跟我们聊天的苏烈则赶忙站了起来,恭声说道:“王前辈。”

有外人在,王朝安没有跟我们具体聊什么,而是缓声说道:“咱们先回去。”

我们起身,跟着王朝安走到了楼下,门口这儿安排得有车,我们上车之后,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红砖小楼,发现只有苏烈过来送我们,而田女皇却并未有露过面。

这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我、马一岙和小钟黄的心里一直都藏着这疑问,只不过当着这司机的面,王朝安却并不愿意说起。

好在我们这回去的,并非是医院,而是旁边的招待所,天机处安排我们就住在这儿,所以等安排好住宿之后,我们来到了王朝安师傅的房间。

他让我们坐定之后,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中都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站起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

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圆珠子来。

那圆珠子差不多有乒乓球大小,乍一看有点儿像是玻璃球,不过它的材质,更接近于抛光打磨之后的琥珀。

不但如此,里面仿佛蕴含着一点灵光,如同风中烛火一样不停地跳动,而正因为这跳动,使得珠子的光芒也在跟着闪烁,时而明亮,时而黯淡,让人感觉到十分的惊讶,充满了世间造化神奇。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玩意,脑子里突然间开了窍,脱口而出:“后土灵珠?”

王朝安点头,说正是它,就是有了它,我方才能够站立起来。

马一岙问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他问的这一句,相当于废话,很明显,这玩意应该是田副主任给的。

然而王朝安到底是马一岙的师父,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说道:“在霸下秘境——英男在得知我被人暗算中毒、需要后土灵珠破解之后,专门派人督办此事,一边搜寻日本人加藤次兵卫的踪迹,而另外一边,则在挖掘霸下秘境的遗址。这件事情是交给水木大学考古系的人来办的,大概弄了一年多时间,终于在里面,挖掘到了这颗珠子……”

马一岙瞧见这个,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就这样,送给你了?”

老头儿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说道:“也不是送我,这珠子毕竟是国家财物,此刻予我,只不过是让我拿着调养身体,祛除毒素而已,还是需要归还的;所以我这些日子,可能就要常驻榕城,等将毒素完全祛除,并且将这两年因为毒素而萎缩的身体机能重新恢复之后,方才能够离开。”

马一岙点头,旁边的小钟黄就问道:“对了,师父,你到底跟田女皇聊了些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自然是心急,而听到这话儿,王朝安却瞪了一下自己徒弟,呵斥道:“别没大没小的叫人外号,论起辈分来,你应该叫她阿姨,知道不?”

田阿姨?

小钟黄给这么一训斥,都有点儿懵了,他可还记得先前被人晾在门外、吃闭门羹的难过呢,怎么没多一会儿,就攀上亲戚了?

不过在王朝安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而王朝安则顺带着解释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叙叙旧,聊一聊当年的情谊而已。对了,侯漠,你的事情我帮你问了,消息绝对是没有错的,他们的确是从那个叫做窜天猴的掮客嘴里,得到了白虎秘境的消息,就在昆仑山,而天机处打算在两周之后,前往那里进行勘测工作,英男也答应了我,可以带上你和一岙,只不过她有一个条件……”

啊?

听到这话儿,我赶忙问道:“什么条件?”

如果是让我加入天机处的话,这事儿我还真的有一些疑虑,毕竟如果是我刚刚踏入江湖的时候,有这么一份公务员的工作的话,我绝对是无法拒绝的,但混迹了一两年,我的性子都浪荡了,也自由惯了。

此刻让我再进入体制内,别的先不说,光我自己的性子,都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约束。

这个跟觉悟无关,跟道德层面也无关。

好在田女皇大概也知道这些,并没有为难于我们,而是通过王朝安之口,说出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来。

第二届全国修行者高级研修班已经在甘肃金城开班了,这一次的规模,远比第一届要更大,师资力量的需求缺口也更多一些,所以田女皇希望我和马一岙能够作为第一届高研班的佼佼者,参与进来,成为第二届高研班的代课老师,跟新一届的学员们,聊一聊修行,以及一些实战的讲究。

这并非是她灵机一动,一拍大腿就想出来的,事实上,除了我和马一岙之外,还有李安安和唐道,都得到了返聘。

这样做,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给第二届的学员树立一个榜样的作用,告诉他们,只要是能够从这个高研班以优异成绩毕业出去的学员,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而这样的展示,远比让那些老学究们,给学员们上什么政治课、“打鸡血”要有效许多。

听完这话儿,我和马一岙面面相觑,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一来那白虎秘境之中的乌金,对我而言是志在必得的东西,二来给高研班的学弟学妹们上上课,聊聊理想这事儿,我们也并不抗拒。

事实上,这种相当于“衣锦还乡”的事儿,对我来说,其实还是挺在乎的,能够满足我一部分的虚荣心。

我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而并非是看淡世间一切的老头儿,还到不了淡泊名利的时候,是人,自然会有虚荣心、好胜心——你看为什么后世许多名人功成名就之后,就爱回自己读书生活过的地方去演讲呢,还不都是一样的调性?

想想京东刘在宿迁中学演讲时的意气风发……

所以没有意外,我和马一岙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而聊完这些,王朝安也显露出了些许疲态来,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腰有些酸,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

我们赶忙点头,说好好好,您休息。

我出了房间之后,有些兴奋地对马一岙说道:“你师父可真行,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话儿还真的不是盖的。”

马一岙却没有我那么兴奋,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唉,也许吧。”

这一次,我和马一岙没有再睡一间房,而是分开。

毕竟在天机处对口的招待所,黄泉引就算是再嚣张,也不可能有胆子跑这儿来闹腾。

一夜无话,次日醒来,我起床洗漱之后,在床上修行了一个周天之后,出了房间,去叫马一岙,发现房间空空,而我来到了王朝安师父的房间,发现里面挺热闹的,门口还站着两个天机处的工作人员。

我进了屋子里面,发现不但王朝安、马一岙和小钟黄在里面,而且田女皇和苏烈也在,大家聊得挺热闹的,而一向板着脸的田女皇,脸上也有了笑容。

不但有笑容,眉梢之上,还有几分温柔,脸上也有些红润光泽。

很显然,这位田女皇的心情还算不错,瞧见了我,居然也没有发火,而是对我说道:“你的事情,老王已经跟我说了,两个星期之后的考察小组,你和马一岙的名单会塞进里面去,但我需要你们跟419办签一个协议,那就是你们只能拿乌金,至于其他东西,都得上交,不能私自截留,这个可以做到么?”

我点头,说行。

田女皇又说道:“关于第二届高研班的事情,你和马一岙会负责带几堂课,具体的教务问题,到时候你们直接找赵院长沟通,后天的时候会有一班飞机飞往金州,从鹭岛出发,你们准备一下,别耽误了时间。另外等你们从昆仑山考察回来之后,可能还需要参加高研班的实战演习相关工作,这个没问题吧?”

我点头,说没问题。

田女皇点头,说好,就这样吧,这边的事情你们也别担心,我们一旦有了秦梨落的消息,会第一时间找人通知到你们的,另外关于肥花的事情,419办也会酌情处理。

说完,她准备离开,这时苏烈接到了一个电话,讲了两句,随后跟田女皇附耳聊了两句,田女皇又看向了马一岙,说道:“凑巧了,有一个学员因为个人原因,临时不能来,你提的那个简大勇,可以顶替这个名额。”

马一岙赶忙说道:“谢谢,谢谢。”

田女皇带人离开了,我这才回过神来,问马一岙道:“你让小狗也参加高研班?”

马一岙点头,说对,这个对人的提升还挺大的,我只是尽量争取一下,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进了……

这田女皇还真的挺好说话的。

我想了一下,又问道:“对了,那个什么赵院长,谁啊?”

马一岙说道:“赵鹏!”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七章 刘家峡水库闹鬼

作为尚良的师父,以及第一届高研班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赵鹏在去年集训营结业之后,也受到了处分。

只不过这种处分,在更多的时候只具有象征性的意义,并不会落到实际层面上来,就比如同样是责任人之一的田女皇,现如今也不顶替了李爱国,即将成为天机处的一把手了么?

所以对于赵鹏成为院长,全权负责第二届高研班的筹备和组织工作,我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还是能够接受的。

话说回来,我与他之间的主要矛盾,除了尚良这家伙之外,也就只有贪狼擒拿手了。

现如今尚良这家伙身死(也有可能是假死),那么最主要的矛盾点也就没有了。

至于贪狼擒拿手,我不使出来就是了。

毕竟我心中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用来镇住一帮青皮瓜子,问题其实并不大。

我们在榕城又待了两天时间,这两天的时间里,田女皇不管有多忙,都会过来我们这儿坐一会儿,大部分是找王朝安师傅说话,不过有时候碰到我们,也会招呼一两句。

她的心情似乎变得好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搜寻黄泉引的案子有了进展,对我也没有那么凶巴巴。

只不过她平日里还是挺严肃的,我有些怕她,尽可能地避免与她接触。

而王朝安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在好转,人也越发精神起来,就是黑眼圈有点儿严重,许是担心我和马一岙的事情,太过于操劳。

而他的心情,也变得年轻起来,甚至都能够跟我开开玩笑,为人也变得风趣了许多。

第三天的早上,我和马一岙随车前往鹭岛,而小钟黄则去往火车站,返回莽山——家里一摊子的事情,总得有人来张罗,虽然小钟黄的年纪不大,但他为人沉稳、早熟,有他在家,总会放心一些。

至于王朝安师傅,因为他身体的余毒还在,离不得后土灵珠,所以得留在这里,不但如此,过几天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他有可能得去京都待上一段时间。

至于是多久,这个得看他的恢复情况。

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以为乘坐的是民航,没想到抵达了鹭岛郊区的一处小机场,这儿居然有一架军用运输机在等待着我们。

当然,我们并不是唯一的乘客,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两位天机处的联络人员,另外还有一小队的军人,这些军人军衔最低的也都是上士,少尉、中尉也有几个,而军衔最高的,则是一位少校。

少校什么概念?

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同学读的就是军校,别的军种我不知道,但是在陆军里,少校相当于正营或者副团级别。

按照一个营四个连的配置,相当于五百人的领导,这少校在部队里面,基本上都可以称之为首长了。

而这位少校的年纪,看样子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英雄出少年啊。

这队军人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仿佛是要去打仗的样子,而且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沉默,彼此的沟通和交流,基本上都靠眼神来完成,让人感觉十分神秘。

我看了马一岙一眼,有些好奇,想要上去搭讪,却给他用眼神制止了。

事实上,我其实挺想问问,这帮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不过后来一想,就算人家是,那又怎么样?出于保密条例的原因,别人也不能告诉我啊。

飞机中途在豫南绿城停了一下,加油检修,那队军人也离开了,随后机舱之中就只剩下天机处的几人,还有我和马一岙。

这时我方才开口,问起这些人的身份来,马一岙低声告诉我:“这些人,应该是ZC下辖的执行部队,他们一般是外放到境外的,你看他们的袖标,是一个丛林狼的标志,这就是他们的名字,我之前听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传说……”

我心中好奇,问我们还有境外作战的部队呢?

马一岙笑了,说原则上,这些人都不在档案,甚至都没有军籍,所以大部分牺牲的人,都只是无名英雄——对吧,刘科长?

他看向了陪着我们一起前往金城的领队刘科长,笑眯眯地问着。

刘科长一副吃了苦瓜的表情,摇头苦笑,说不知道,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混机关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马一岙笑了,摇摇头不说话。

事实上,像刘科长这样不是修行者,却又在天机处里面站着一个职位的人,背景自然是很深厚的,要么有本事,要么有背景,没有两把刷子,如何能够坐得安稳呢?

得到了马一岙的提醒,我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没有再多言语,闭目小憩。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降落机场也是一个小型的军用机场,隶属于金城军区。

我们下了飞机之后,刘科长带着我们去办了个手续,随后军方派了两辆车,一辆车送刘科长前往高研班的集训驻地,而另外一辆车,则送我们前往金天观。

那个金天观,便是小狗在金城的落脚点。

我和马一岙带着小狗的录取通知书,赶过去,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他,免得他错过了开学时间,到时候可就过期不候了。

金天观在金城,还是挺出名的,它在唐代时被称为云峰寺,宋代改为九阳观,明肃庄王于公元1400年重建道观,是金城道教最主要的集中地。金天观修成后,肃王延请武当山玉虚宫道人,张三丰和其高徒孙碧云来主持,三丰辞而不赴,孙碧云应邀来到兰州,成为了第一任主持,相传至今,已有二十余代。

只不过现如今的金天观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由于某种原因,大部分地方被改建为工人文化宫,所以道观的主体,只是一部分的建筑。

我们抵达之后,进了里面,找人询问,几经辗转,来到了一处宿房里,找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道士,询问起了小狗的下落来。

那人听到我们的讲述,说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他前天的时候,已经跟随着仙明真人下乡去了。

仙明真人,是金天观的临时负责人,也算是住持吧。

我们问有没有联系方式,那小道士摇头,我们又问去了哪儿,他告诉了我们一个地址,在永靖考勒乡一带,据说那里有个水库在闹鬼,已经连续有好几人溺水而亡了,乡民走投无路,求到了金天观这边来,仙明真人看不下去,便领着两个得意弟子,以及过来挂单行走的小简,一同下乡了。

听到这话儿,我和马一岙都有些郁闷,离开学只有两天时间了,如果开学的时候小狗还是没有能够报到的话,我们好不容易给他争取的高研班资格,可能就要被取消了。

怎么办?

我们没有太多犹豫,问清楚了地址之后,便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式,随后告辞离开。

两人没有耽搁,在附近找了家店子,吃了碗后世闻名的金城牛肉拉面,汤都给喝完之后,找到了一辆黑车,给够了钱,让人带着我们连夜赶往那个什么永靖考勒乡。

金城这儿地处祖国西北,地广人稀,路况又不是很好,我们抵达了那个什么考勒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

司机将我们甩在了乡场上之后,开车走了,我和马一岙在乡场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多钟头,方才瞧见街上有第一家店子开门,是个早餐店,就做两种东西,一碗牛肉汤,一个香酥牛肉饼。

我和马一岙连夜赶路,困倦不已,喝了那热腾腾的牛肉汤之后,方才好受一些,然后跟老板聊天,问起了金天观的道人,说不知道这事儿,但聊起了刘家峡水库的闹鬼之事,老板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一边吃早餐,一边听老板聊起这事儿,这才知道,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那个水库,已经死了四个人。

难怪这边的乡民会人心惶惶,跑到金城去求人帮忙。

老板还告诉我们,不但去金城请了人,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能人,都给请过来了——诺,那位不就是咱们永靖县最出名的降魔神汉,沙和尚么?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八章 岸边浮尸第五人

迎面走来一人,却是个中年大叔,地中海的发型,满脸络腮胡子,又披着一件油腻的长袍子,跟《西游记》电视里面的沙和尚,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因为自己就是那灵明石猴血脉的缘故,所以对于这事儿有些敏感,特别是马一岙居然还是那所谓的金蝉子体质,所以下意识地打量起了那人来,想着莫非这人就是西游F4里面的其中一员?

然而当我仔细瞧的时候,发现此人虽然是一个修行者,但能力低微,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

像这样的,我一只手都能够撂倒。

这样的人,也敢自称沙和尚?

我有些意外,而中年大叔则走进了早餐店,用当地方言对老板说道:“老哥,来碗牛肉汤,多加料,香菜来一把,再给两个饼子……”

老板招呼,说好嘞——对了,沙大师,这两个人也是为了刘家峡水库闹鬼案来的,您给他们说道说道吧。

说完他去盛汤,而那沙和尚坐在了我们对面,打量了我和马一岙一眼,说道:“后生仔,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们两个小娃娃能够处理得了的。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但千万要量力而行,别把自己给搭进去,这刘家峡已经死了四个人了,你们可别是第五个,知道不……”

马一岙饶有兴趣地问道:“沙大师,我瞧见你也吃肉啊,为什么他们叫你沙和尚?”

沙和尚听到,忍不住大笑起来,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秃的地中海脑门儿,然后说道:“还不是拜了父母给的姓,再加上我这年少就薄的发际线,还有每年暑假都在播的《西游记》,让人见到就喊沙和尚?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他倒是个和善的性子,也好聊话,马一岙便与他攀谈了起来。

沙和尚是当地永靖的一神汉,所谓“神汉”,其实就是所谓的男巫,在古代是巫师是用来驱除魔鬼的,在现在也有这种职业,一般是农村居多,而且一般都是骗子,有真本事的人不多。

在古代如果有人生病,那病人的家属就会请神汉来跳驱魔舞,来为病人驱除魔鬼和疾病。

它与神婆类似,都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

不过沙和尚这神汉呢,倒也不完全是骗子,毕竟骗子靠的是上下两张嘴巴皮,完全靠混,而他还是有一些修为的。

他平日里除了帮乡人祈福驱魔之外,还会带一些弟子,教他们修行吐纳的手段,强身健体,类似于武馆,也算是一个正当职业,在当地的地位也还算是比较高的。

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马一岙有心在当地找到一个向导,想要赶紧找到小狗,所以刻意与沙和尚攀谈起来。

两人一来二去,言语之间,就显露出了马一岙的真本事来。

那沙和尚一开始的时候,对我们还颇为怠慢,只当是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而随后发现这个漂亮得像女人一样的汉子,居然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当下也不敢怠慢,放下正在喝的牛肉汤,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在下沙通海,永靖人士,敢问先生大名?”

因为黄泉引的原因,马一岙不敢报自己的名字,只有拿师弟出来挡枪:“在下钟黄,师从湘南奇侠王朝安,这是我的朋友猴大晟,这次过来,主要是找寻金天观一行人里面的一个小哥,叫做简大勇。”

沙和尚一愣,说你们不是过来破案的?

马一岙笑了,说并不是,我们是到了这儿,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不过既然碰上了,免不了得走一遭——世间本无鬼,庸人自扰之,这水库案传得这般玄乎,但说到底,估计也还是人祸,而并非什么找替死鬼。

我点头,说对,若是找替死鬼,一个足矣,何必连着找四个之多呢?

沙和尚不好当着早餐店老板的面来下判断,所以对于我和马一岙的话虽然认同,但并不表态,只是说好,我在这乡里也有几个朋友,吃完早餐,我带你们去找人。

吃完热腾腾的牛肉汤,我们去抢着去结账,结果老板却大手一挥,说嗨,你们都是过来给我们帮忙的,吃我几口牛肉汤,还给什么钱?这不是羞煞我了么?

我们推脱一番,老板坚决不收,无奈离开。

西北民风之淳朴,可见一斑。

出了早餐店,沙和尚带着我们去找当地乡老,也就是请他过来的人,而去金城金天观请仙明真人的,也是他们这一批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而已。

只要找到人,就能够知晓仙明真人以及我们要找朋友的下落。

我们跟着沙和尚走,走到乡场街道的尽头,来到了一处大院外,沙和尚上前敲门,没多时,里面有人问道:“谁啊?”

沙和尚开口,说是我,沙和尚,过来看事了。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两个年轻人,扶着一个老头子,瞧见沙和尚,赶忙上前,说道:“沙大师,您来了?里面坐,里面坐。”

沙和尚挥了挥手,说不了,我过来,问你一件事情。

乡老说道:“什么?”

沙和尚突然发难:“这水库闹鬼的事情,你们既然找到了我,这事儿我就一定会给你们办得妥妥帖帖的,为什么又要跑市里面去,找什么金天观的道士呢?”

乡老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头,说这,这……沙大师,这不是那天找你的时候,你去了别处,不知道啥时候能过来,我们着急么?

沙和尚说那也不能一家女配几家吧?我听说除了金天观,还请了其他人?

乡老更是尴尬,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那沙和尚先发制人,随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对了,金天观来的,是不是仙明真人?”

乡老点头,说对,对。

沙和尚又问:“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

乡老说对,你怎么知道的?

沙和尚说人呢,我身边这两朋友,是过来找那个小伙子的。

乡老指着西南方向,说道:“来了几家,都去水库蹲守了,我叫我家大柱子带你们去。”

沙和尚这才满意,说好。

乡老叫了自家大儿子,开一辆农用三轮,带着我们去水库。

抵达水库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西北冷,这会儿的寒气还挺重,我们在水库南岸下车前行,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水库边儿上,瞧见靠岸那里聚着一群人。

我们走过去,发现有乡民,也有明显是修行者的人,沙和尚瞧见,赶忙箭步走上前去,拉了一个人问:“怎么了?”

那人显然是认识沙和尚的,回答道:“又死了一人,第五个了。”

沙和尚大惊,说这么嚣张?不是请了很多人过来么?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还出这事儿?

旁边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听到,忍不住说道:“你沙通海说得倒是轻巧,这水库的水岸线五六十公里,我们就算是插上了翅膀,也不能顾得上全局啊。”

旁边几人都颇为不忿,说对啊,对啊,你沙和尚有本事,你来。

沙和尚听了,跟这几个明显是同行的家伙直接吵了起来,现场一片热闹,我左右打量,并没有发现小狗,也没有穿道袍的人,赶忙挥手,大声喊道:“先别吵,各位知道金天观的道长在哪儿不?”

有人回答,说仙明真人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过来查看完死者之后,带着人朝着南边追去了。

马一岙问道:“走多久了?”

有人回答,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马一岙听到,想了想,又问:“有说去哪儿么?”

那人说嗨,老道士神神叨叨的,生怕我们跟着,坏了他的功劳,哪里肯告诉我们?

这人对仙明真人显然是有意见的,而我也知道,这帮人过来帮忙,也并非是学习雷锋好榜样,乡民可是凑了钱的,谁要是破了这案子,可是能够得两万块钱的。

这钱在当时的西北边陲,算得上是一笔大款子,方才让人趋之若鹜。

马一岙想了想,对我说道:“我去南边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他们说不定会回来,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

马一岙离开了,而这边则没过多久,就来了警察,对现场进行勘测和保护,不过对于沙和尚这些人,人家还挺客气的,不但不驱赶,而且带队的老警察还过来散烟,攀谈几句。

这期间各人也都没有闲着,四处搜索,我在旁边,也听了许多消息。

警察勘测完现场之后,准备带着那溺水的死者离开,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寒风一吹,那个溺水者的尸体突然之间,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大笑。

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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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九章 尸语虫现血污中

诈尸了?

尽管旁边围着一圈行内人士,但是乍一瞧见这阵势,大家都有些慌,就算是我,也给那张泡得发白的脸给吓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却见那尸体睁开了一双无神的眼,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之后,又开口,说了一句话:“尔等鼠辈,惹怒水神,胆敢再挖水库者,有如此人,死!“

说罢,那尸体的脑袋突然就像一颗脆西瓜一样,直接炸裂开来。

砰的一声,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洒落一地,那碎裂的头骨还扎伤了好几人,满地乱滚,惨叫连连。

有乡民瞧见这个,慌忙跪倒在地,惊恐地拜着,大声喊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他们吓得浑身直哆嗦,而旁边的警察也是脸色惨白——他们当警察的,年轻一些的还好,年长一些的,哪个没见过死人,但像此时此刻这般血腥恶心的场面,却还真的是难得一见,此刻闻着那股味儿,不少人直接就吐了出来。

场中乱成一团,有人在跪地祷告,祈求“神灵”原谅,有人在四处打量,害怕周围有什么动静,还有少数人在边儿上冷眼旁观着,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世上有鬼么?

即便是进入到了这个行当里面来,我也不能确定这一点,毕竟故事听得多,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瞧见过鬼。

所以刚才死人开口的事件,未必是鬼魂在捣乱,很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的设计。

至于是为什么,我想可能跟那个“挖水库”有关。

如此慌乱一阵,有人问当地乡民,说你们这儿要挖水库么?

那村民给吓坏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说道:“对,对,水库东边有一片水区的淤泥太多了,有人提议将淤泥清出来肥田,然后规划那一片来养鱼——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死的这五个人,都是这个规划的支持者,开春的时候还去挖过泥。难道,他们这是触怒了水神,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的?”

他这么一说,一众乡民就都吓得直哆嗦,有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头说道:“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挖了。”

众人纷纷点头,说对啊,不挖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与沙通海吵架的那个神婆突然说道:“不对,不对,你们别自欺欺人了,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一定是那淤泥之中,有什么东西,有人想要阻止清理,所以才会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的。”

另一个披着麻衣的中年人也说道:“对,说不定下面有什么妖怪的巢穴呢,所以才会这样,如果想要真正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还是得挖,不能让那个家伙得逞。”

两人一言一语,说得乡民和警察都一愣一愣的,然而那花白胡子的老头却呵斥道:“死人都开口了,你们还在这里执意彻查,这是想让我们乡的人死绝么?”

那神婆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说嗨,你这怎么说话的呢?我们这也不是为了你们好么?

花白胡子老头说谁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啊,是不是这件事情了结了,你们就没有钱赚了,所以才誓不罢休的?你们都是外乡的,让我们这儿的沙大师来说。

他看向了沙通海,而沙通海仿佛有些走神,叫了两声,方才回过神来。

他认真听完两人的说法之后,沉吟了一番,然后对那神婆和麻衣男子说道:“你们的考虑,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已经传开去了,想要再找人过来挖淤泥,恐怕是花多少钱都请不来几个,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到时候如果又出现什么岔子,刘家峡水库这么大,你们谁能够防得住?赵神婆你,还是司马老二你呢?”

他如此一询问,那两个持反对意见的行内人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他们过来,只不过是想要挣点儿外快的,犯不着把自己给折腾进去,所以被沙通海这么一顿点名,顿时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去。

瞧见他们不再坚持,沙通海这才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为了乡民和百姓考虑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结了吧,水库清淤这件事情呢,让大家再讨论讨论;当然,几位警官,这案子该怎么查,你们还是得查,毕竟这么五个大活人,不明不白地给溺死了,总得给家属一个交代不是?”

他说得有理有据有节,众人听了,都服气,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而警察那边也接受了这样的建议。

简单的商量之后,他们决定重新收拾现场,给受伤的人员进行包扎,准备善后事宜。

而这个时候,从南边走来几人,我远远望去,瞧见马一岙和小狗都在其中,而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三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应该就是金天观的仙明真人。

我瞧见他们,迎了上去,简单寒暄两句之后,马一岙瞧见我一脸古怪,问道:“怎么了?”

我朝着旁边的小狗点头招呼,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仙明真人抚须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啊。”

我说自然古怪,总感觉这样的结局,好像是被人故意设计好了的一样。

马一岙帮我介绍了仙明真人之后,快步前往现场,说走,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一马当先,走到了刚才尸体自爆的地方来,那场面又血腥又恶心,就连警察都有些受不了,只是将那具无头尸体给收敛,用白布盖住,至于那一大滩的血迹和脑浆,也就不再去管。

马一岙对这些并不畏惧,而是走上前去打量,有警察瞧见,喊了他一声,马一岙却置若罔闻。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一大片的污秽,而小狗则不断地吸着鼻子,仿佛在嗅什么。

有一个国字脸的警察瞧见马一岙不听招呼,有些不高兴了,走上前来拦他,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俯身下去,从一滩血肉之中,揪出了一个小黑点来。

警察瞧见马一岙伸手进那血肉里面去刨弄,顿时就一阵酸水直冒,忍不住骂道:“你干嘛呢?脑子有病?”

马一岙却摇头,说嘘,这里面有些不太对劲。

仙明真人走上前来,问道:“这是什么?”

我看向了马一岙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那里有一个黑色小颗粒,模样不大,感觉比黄豆还小一些,而我目光聚集之时,方才发现那居然是一种小虫子。

它有点儿类似于七星瓢虫,身体像半个圆球,头黑黑,翅膀也是黑墨色,触角很短,不太明显,节肢在大大的翅膀底下。

因为颜色的关系,它显得更加丑陋。

这只虫子是死的,浑身僵硬,没有任何动静。

马一岙眯眼,仔细打量着,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道:“这东西很少见啊,不过我以前水木图书馆里面的一本典藏古籍里面有瞧过,它的外观符合那里面所有的相关描述——这东西在古代,被叫做尸语虫,被人喂养训练之后,能够寄生在尸体的咽喉部位,让尸体还未腐烂的声带发出共振,从而让死人说话。”

啊?

听到马一岙的话语,众人皆是惊讶,说世间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怕不是说笑哦。

马一岙却不管这些冷言冷语,而是眯眼打量了好一会儿,又递给了小狗,小狗不嫌污秽,将那玩意给接了过去,还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侧头,仿佛在思量什么。

马一岙继续说道:“我是学生物出身的,绝对专业,诸位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到时候可以提供文本佐证。而古籍之中,还提到一个点,那就是这虫子本身是不会说话的,即便是在死人喉咙之中,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想要让它起作用的话,饲养这虫子的人,也必须在附近,通过某种频率的共鸣,让它实现尸语。”

我问道:“附近,是多远?”

马一岙说道:“三丈,最多五丈。”

我眉头一挑,露出了笑容来,说也就是说,那个筹划尸体开口的人,其实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

马一岙点头,环视众人,说对,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

我又说道:“什么人,能够在尸体的身体里提前种下这尸语虫呢?各位,这具尸体,最早是谁发现的?”

那个叫做赵神婆的中年妇人举手,说是我,不过当时还有金天观的仙明真人,还有其他的人,都在场啊,只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而且有人可以跟我作证,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这尸体——检查尸体的人,可是仙明真人,和你旁边这个胖小弟。

我又问:“后面又有谁接触过尸体?”

陆续有人举手,有同行,有警察,至于乡民,则个个都嫌这玩意晦气,躲都躲不及,哪里敢摸这个?

我拍手,说那么现在的人员范围,就缩小很多了,不是么?

那司马老二一脸怒意,说你这么讲,是在怀疑我们咯?

旁边的沙通海劝解道:“别这么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会有人冤枉你的。”

我也笑了,说对,我想说,还有一个人也有机会放入。

马一岙点头,说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章 马一岙层层揭秘

听到我和马一岙的一唱一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而随后,那个带队的警察李队长走上前来,说道:“两位的意思,是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马一岙点头,说对,凶手在先前,就将受害者给溺死了,然后故意设计让人发现,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控制着早已藏在死者身体里的尸语虫,说出了刚才那一段话来;尽管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出于乡民的谨慎和忌惮,他的目的就一定能够达到,也就是刚才的“别挖水库”,达到目的之后,凶手深藏功与名,自然不会再次犯案,而我们就算是再坚持彻查,恐怕也奈何他不得。

李队长有些疑惑,看着具有嫌疑的这几人,说道:“那凶手到底是谁呢?这个该怎么判定呢?”

瞧见他这样,显然是相信了我们的判断。

对于这事儿,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没有警方的配合,我们是不可能完成接下来的追凶,而马一岙也伺机提出了他的要求:“李队,刚才尸体说话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场,对吧?没有人离开么?”

李队长点头,说对,都在这里。

马一岙说那事情就好办了,能不能让大家伙儿稍等一会儿,让我们将凶手给抓出来?

李队长十分配合,说当然可以。

他点头同意,而不远处的麻衣中年男子司马老二却有些不太乐意了,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特么的是谁啊?

陪着我们来到水库,并没有接触过尸体的沙通海上前来,有些严肃地说道:“司马老二你别乱讲,这位可是湘南奇侠王朝安的高足钟黄,名门之后。你且稍安勿躁,让人家说一说呗,有道理你就听,没道理你就拿出证据来反驳,别这么瞎闹,这样对谁都不好,知道么?”

沙通海在永靖县这一带还是颇有威望的,在同行之中也是如此,虽然这几人对他依旧不服,但他说得在理,所以也就忍住了性子,没有再发作。

有了沙通海的张罗,一众脾气火爆的江湖人士终于消停了一些,而马一岙也向他表达了感谢。

随后,他朝着众位乡邻、同道和警察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其实事情很简单,用不着耽误大家太久,我只是想要大家认可一个逻辑,那就是给尸体身体里面放尸语虫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让死人说出那番话的人,或者两人之间有极深的关系;而让死者开口说话的那人,目的如此明显,很显然就是这一连串杀人案的主谋,也就是幕后凶手——这么说,大家觉得对不对?”

那灰白胡子的乡老将信将疑,说不是水神?

马一岙笑了,说不是。

李队长点头,说你这么说,很有道理,如果能够抓住那个往死者身体里放尸语虫的人,也就能够牵出后续一大堆的事情来;只不过,他们几个,到底谁是凶手呢?还是说,当时死人开口的时候,谁在说话了?

不愧是当警察的,他点出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尸语虫控制死人的声带肌肉开口,是需要共鸣的。

死者说出那一番话来的时候,在场的那个操控者,也必然在一旁,说了同样的话。

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死而复生”的尸体之上,反倒是忘记打量旁边的人。

到底是谁呢?

被李队长一引导,众人立刻陷入了回忆之中去,紧接着,一个乡民指着那赵神婆说道:“我记得当时你在我旁边,好像嘴里面一直念念有词。”

赵神婆一听就炸了,大声辩解道:“我那是在念驱鬼咒,肯定是念念有词了,你有没有见识啊,别胡乱咬人。”

又有人指着其中一个涉事的警察,说他当时嘴巴皮也在动。

那警察说我那是吓到了,在求神拜佛呢。

而那身穿麻衣的司马老二笑了,指着置身事外的沙通海,说你当时好像嘴巴皮也在蠕动哦,当时每个人的表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当时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反而带着几分笑容,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司马老二突然咬起了自己来,沙通海没好气地说道:“你怕不是脑壳进水了,在这里乱讲哦,我根本不在嫌疑人里面,好吧?”

马一岙这时突然插嘴说道:“不,接触过尸体的人,只是有可能给尸体身体里放尸语虫的人,但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嫌疑;事实上,刚才尸体说话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有这个嫌疑。”

沙通海听到这儿,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来,显然对马一岙这么说很不高兴,毕竟他刚才还帮着我们打圆场,安抚一众江湖人士。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还挺严重的,他瞧见马一岙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虽然有些恼,但还是耐着心解释了一下:“我当时在场,但没有说话,所谓的嘴皮蠕动,只不过是那场面有些恶心,忍不住想要吐而已,司马老二这条疯狗是怕自己担责任,所以就在乱咬。他越是这样,嫌疑越大,你们还是应该认真考量一下这个家伙吧。”

他说完,眯着眼睛看向了司马老二,而我却突然问道:“尸体说话的时候,脑袋还没有炸开吧,你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呢?”

被我站出来质疑,沙通海终于恼了,瞪了我一眼,说那尸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一身浮肿,你不恶心?猴大晟,还有这位钟黄兄弟,你们别忘记了,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在乡场上,跟你们两个在早餐店里喝牛肉汤好吧,我完全没有机会去动手杀人,你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死咬着我不放呢?

我这才想起来,沙通海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从作案时间上来说,他是完全没有嫌疑的。

想到这里,我看向了马一岙,然而马一岙却并不打算放过沙通海,而是平静地说道:“我说过了,凶手是夜里就将人给溺死在了水库,然后设计浮出水面,让人发现的;这一点,如果大家不信的话,可以等法医过来鉴定死亡时间,而我们遇到你,是在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在此之前,你去了哪里?”

沙通海不耐烦地说道:“在赶路。”

马一岙又问:“赶什么路?从哪里到哪里?用的什么交通工具?”

沙通海盯着马一岙,说你这是把我当犯人来审是么?

马一岙瞧见他这么严肃,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沙大师,你是这十里八乡之中,最有权威的一个人,我最先问你,是想要帮你洗脱嫌疑,然后让你来帮忙镇场——这苦心,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听到这解释,沙通海却依旧不能释怀,眯眼凝视了马一岙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从县里赶过来的,没车,步行过来的。”

马一岙笑了笑,说沙大师半夜赶路,还真的是挺有闲情逸致的——你住哪里,几点钟出发的?什么时候到?

沙通海一愣,随即说道:“从我家啊,走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吧?”

马一岙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说谎。”

沙通海眉头一扬,说:“你说什么?”

马一岙再一次坚定地说道:“我刚才在说,你说谎!”

沙通海恼了,指着马一岙的鼻子,说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马一岙笑了,走上前来,围着沙通海走了一圈,然后说道:“你看你,从刚才我找你对话之后,双手就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左脚踮着,时不时抖动,这是因为心里面很紧张的表现,而刚才我问你几个问题的时候,你的眉头在皱起,眼神下意识地乱晃,又定住,这显然不是在回忆,而是在编造谎言,说明你根本不是从县里面赶过来的;而你说话时中途的停顿,表情和眼神也忽然定了一下,这个动作,是你在思考逻辑是否有漏洞——而综上所述,你刚才跟我说的话语,基本上都是在撒谎。”

听到马一岙的分析,众人皆惊,目光汇聚在了沙通海的身上来,而沙通海则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马一岙笑了笑,说你不用在意我说了什么,我们继续往下顺——你为什么撒谎呢?这个我暂时不提,事实上,从早上跟你碰面的时候,我就有些好奇,早上又没有起雾,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的水汽,这儿的天气有些干燥,你这个就很不符合常理啊,而且你还刻意与我们结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之所以带着我们同行,并非是热心肠,更多的,是想要找一个不在场的伪证据,对吧?

沙通海恼了,说你胡说!

马一岙转身,看向了旁边的小狗,指着他,说道:“其实绕了这么久,我想说的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找你来询问么?是因为我这个朋友有一项很神奇的天赋,那就是嗅觉异常发达,而他从那尸语虫的身上,闻到了一个人的气味,而那个人,就是你,沙通海沙大师。”

小狗也笑了,将那满是血污的尸语虫举起,朝着沙通海指去,说道:“这位朋友,你太狂妄了,有点儿小觑天下能人了——在你身上,应该还有它的同伴吧?”
第四十一章 沙通海忽悠瘸了
小狗的话语,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沙通海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大声嚷道:“你们这是在栽赃陷害!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呢?”

马一岙说道:“是真是假,让人搜一下你的身上,不就知道了?”

沙通海恼怒地说道:“搜什么搜,凭什么搜?要万一他在我身上放了东西,栽赃陷害我怎么办?”

小狗抱着胳膊,缓声说道:“我之前可没有跟你打过照面,我刚才和仙明真人一起去水库南边搜寻凶手,这才刚刚回来,跟你完全就没有交集,哪里有机会对你栽赃陷害?”

我在旁边也围了上去,认真地说道:“沙大师,还没有搜,你就怕了,难道是心里真的有鬼?”

旁边几个曾经有嫌疑的行内人也围了上来,纷纷说道:“对呀,老沙你刚才还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怎么,这话儿用在我们身上合适,用在你身上就不行了?”

“对、对,沙和尚你这样子,可不公平啊。”

“沙和尚,人不是你杀的,你怕个吊?”

众人三言两语地说着,沙通海愤然说道:“好,好,好,你们这么污蔑我,不就是想要在我身上搜出什么证据么?那好,我就让你们搜,不过事先我得提醒一下各位,要是搜不出来怎么办?”

马一岙看向了小狗,而小狗则自信满满地说道:“若是没有,我只当给你赔礼道歉,然后在城里面,给你摆一桌赔罪酒,如何?”

沙通海摇头,说你们对我这么泼脏水,怎么可能让尔等如此轻易就过关?

小狗有些恼了,说你想如何?难道要给你跪下不成?

沙通海说你们若是执意要诬陷我,我也认了,不过如果没有搜出来,那你、你、你,你们三个人,都得剁一根手指下来,给我赔罪,如何?

他指向了马一岙、我和小狗,目光凶狠,听到这话儿,我们都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李队长却开了口,说沙大师,你这个太为难人了。

那赵神婆也说道:“对呀,别人就是怀疑你有作案嫌疑,搜一搜你的身而已,你就这么激烈的反应,还要剁人家手指,这个也太过分了吧?”

沙通海理直气壮地说道:“名节于我,如同性命一样,我沙通海在这永靖,十里八乡的,哪个说起我来,不是竖起大拇指?现如今他们这么诬陷我,朝我身上泼脏水,我若不追究的话,以后我还如何在永靖立足,如何在金城立足?如何在这江湖上立足?”

他说得慨然,而就在这时,马一岙已然无意再看他的表演,开口说道:“好,照你说的办。”

沙通海还待再多煽情,没想到马一岙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由得一愣,随后看向了我,说道:“你也同意?”

我笑了,说自然,我相信小狗的判断。

马一岙和我都点了头,作为当事人的小狗自然也是没话说,而沙通海也没有了推脱的借口,终于点头,同意搜身,只不过不愿意让我们来弄,生怕我们搞手脚,所以让警方的李队长来做这事儿,对于这个要求,我们并不在意,所以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队长开始对沙通海进行搜身,将他随身的背包,以及兜里的所有东西都给弄了出来。

为了避免疏漏,甚至连沙通海的私密部位,都摸了一遍。

沙通海满脸通红,显得十分尴尬。

众人则是哈哈大笑。

我们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搜出来的东西——一个布袋钱包、钥匙、一些不知用途的石块、几张黄纸符箓、一柄铜钱剑、一把自制匕首、一捆红绳、朱砂和石墨,以及几颗圆形珠子……

沙通海身上的东西其实算不得多,当全部都摆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的时候,也是一目了然。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能够装那尸语虫的坛坛罐罐,连盒子也没有。

小狗错了?

众人都有些惊讶,而沙通海则哈哈大笑,随后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对我们说道:“各位,开始吧,需要工具的话,我这里有一把轧钢打的匕首,正好可以给你们用——来来来,从谁那里开始?或者你们有人,需要我来帮忙么?”

他那得意的表情,让人厌恶,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俯身下去,拾起了一颗圆形小球来,那沙通海脸色大变,怒声说道:“你干什么?这东西很珍贵的,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他伸手去夺,马一岙却一晃身,避开了他的手指,然后说道:“炼妖球嘛,我自然是认得的。”

沙通海阴沉着脸,说既然认识,就知道这玩意有多贵重了,还给我。

马一岙却不理他,而是看向了小狗,而小狗则吸了吸鼻子之后,点头说道:“对,就在这里。”

马一岙笑了,对沙通海说道:“现在事情一目了然了,沙和尚,别挣扎了,将东西给拿出来,我可以跟李队长求个情,算你投案自首,帮你争取宽大处理,你看如何?”

不远处的赵神婆忍不住笑了,说什么宽大处理啊,杀了五个人,再宽大,也不过是一颗花生米而已。

她这般一说,那沙通海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梗着脖子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琥珀球而已,里面什么也没有。”

马一岙瞧见他垂死挣扎,眯着眼睛说道:“你是笃定这炼妖球认主之后,别人无法拿出里面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死鸭子嘴硬,是不?”

沙通海直接装傻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听不懂。

他耍起了无赖来,众人都笑了,而马一岙却平静地说道:“说起来,你的运气是真的不太好——我最近呢,遇到一位前辈,很老很老的前辈,凑巧得窥天机,知晓了一些世间规则的运转,所以对于解开这炼妖球的封印,也有一些心得……这么说,你真的不打算主动坦白么?”

沙通海既然选择了装傻,怎么可能理会马一岙的话语,他只以为马一岙这是在诈他,却不知晓,马一岙所说的那位前辈,却是吕祖。

眼界决定一切。

沙通海死不承认,但马一岙却并不在意,他的右手将那炼妖球托住,随后左手则在上面划了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

他显得十分专业,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讲究,众人瞧见,纷纷议论,说不愧是那个什么湘南奇侠的高徒,瞧瞧人家这手段,当真不是盖的。

有一个人说道:“对,王朝安,我听说过,之前丝绸之路一战,他就在其中,一战平定边疆,居功至伟啊。”

这些人如此说着,沙通海的压力越发大了,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来,马一岙却不管,专心致志地掐动法诀,而那珠子,也开始不断地滚动跳跃,仿佛就要脱离了他的掌控里去。

瞧见这场景,特别是那炼妖球跳起,沙通海终于崩溃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一岙的手上,突然就朝着不远处的水库冲去。

我虽然表面上一直看着马一岙,然而实际上却无时不刻地盯着沙通海。

所以他身子变得僵硬,随后陡然蓄力冲刺,我都看在了眼里。

他一动,我也跟着动了,猛然一跃,伸手拉向了那家伙。

没想到沙通海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迅捷奔走的猎豹,快得让人意外,我这一抓,却只抓到了他的衣角,猛然回扯的时候,只能将他的外衣给扯了下来。

不过好在盯着他的人,不止我一个。

小狗已经横呈在了他与水库的中间,猛然一脚蹬来,正中了沙通海的胸口。

啊……

那家伙惨叫一声,在地上滚动着,我飞扑过去,想要将他擒住,没想到那家伙在地上一番滚动,居然化作了一条两米长的黑鳞蜥蜴,冲着我猛然张嘴,那森白的牙齿尖锐而犀利,带着几分寒风,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这家伙却已经一出溜地蹿动,爬到了水边去。

唰!

马一岙已然收起了炼妖球来,左手一甩,那柄玉质折扇便飞出,落到了那家伙的尾巴上,将其死死钉在了滩涂之上。

而小狗一个纵身,却是扑到了那黑鳞蜥蜴的身上,一人一妖,在水边翻滚着,掀起无数浑浊。

等我赶到那浅水边儿上的时候,那沙通海化身的黑鳞蜥蜴已经被小狗揍了不知道多少拳,已然没有了挣扎的劲儿,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污泥之中。

我走上前,问道:“怎么样,还行不?”

小狗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说道:“无妨。”

说着,他将这家伙的尾巴揪着,拖回了岸边上,而马一岙也过来,将他那柄折扇给收了起来。

小狗将这头两米多长、满目狰狞且丑陋的黑鳞蜥蜴扔在了众人面前,说道:“行了,案子破了。”

围观众人瞧见这玩意,满脸恐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尼玛……真是妖怪啊?

毁三观!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二章 淤泥之下青铜剑

沙通海人是抓住了,但后续的审问工作如何做扎实了,让他无力翻案,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办的。
不然凭借着这家伙的影响力,出现反复,也不是什么复杂之事。
当然,这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毕竟这家伙忙中出乱,当众显化本相,已经是夜行者的大忌了,在某种层面上,已经敲定了他“妖怪”的身份。
就这一点来说,他已经是被钉得死死。
目睹沙通海显化本相的人很多,有在场的乡民,有前来办案的警察,还有一堆被邀请来“降妖除魔”的江湖同行。
这些人,即便是江湖同行,也有几人未曾见过夜行者显化本相,更不用说那些乡民和警察了,都给吓得瑟瑟发抖,好在警察带队的那位李队长人还算是沉稳淡定,一连串的指挥之下,倒是很快就将场面给控制住,让众人的情绪给稳定下来。
他先是安抚了震惊莫名的乡民,随后指挥人将恢复人身的沙通海给铐了起来,又在我们的指导下,将其五花大绑,防止他逃脱。
随后,马一岙出手,将沙通海丹田处的气海破掉。
这地方是夜行者凝聚内丹妖元的要害,此地被破,几十年的修为就毁于一旦,沙通海就算是再厉害,恐怕也凶不起来了。
弄这个的时候,沙通海从昏迷之中醒来,破口大骂,而马一岙却并不在乎,毕竟此人为了一己私利,犯下滔天罪行,连续害了五条人命,对于这样入了邪道的夜行者,即便他是一直主张对夜行者要宽厚温和的“右派”,也不会有半分的情面留下。
这种人,就得干,就得杀,就得让他知道教训,晓得畏惧和尊重生命。
不然没有了规矩,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而当李队长劝走了乡民和其余的江湖同行,又安排警察去上级通报,并且按照我们提供的电话,给有关部门(其实就是天机处)打电话之后,后续的审问工作便得到了继续。
李队长对谈笑间破案的马一岙,以及我们十分敬佩,所以后续的审问工作,也委托了我们来全权负责。
特别是在得知我们是有关部门的培训教师之后。
他以为我们是公门领导,却不知道,我们不过是临时的教头而已,并没有深入体制。
事情弄完一半就撒手不管,显然也不是我们的风格,所以马一岙应承下来这事儿,在清过场之后,将被破去功力,弄疼得昏迷之后的沙通海给再一次弄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沙通海,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能打开我的炼妖球,对吧?”
马一岙笑了,说我并非是骗你,你那炼妖球,我的确能够解开,并且破去禁制,只不过这是需要时间慢慢碰、慢慢磨的,就好像是开密码锁,需要反复不断的尝试才行……
听到这话儿,沙通海顿时就长叹一声,知晓自己到底还是被马一岙给诈了。
他如果稍微沉得住气一些,现在的结果,也未必是这样。
太急了、太急了……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马一岙当时的“表演”细节做得太到位了,让他有一种炼妖球随时都要被破解的感觉,而那个时候,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这个,使得他不得不孤注一掷,选择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逃离,说不定能够逃脱生天。
毕竟他的本相,是一头黑鳞蜥蜴,如果真的让他入了水,潜入水库底部去,我们未必能够奈何得住他。
这家伙的谋算,环环相扣,其实已经相当厉害了。
若不是碰到凑巧前来找寻小狗的我们,说不定这事儿,就已经让他办成了。
而当我们告知他,说这件事情已经通报给专门处理夜行者、修行者的有关部门天机处时,沙通海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承认那些溺死的人,都是被他强行拖入水库而死。
而所谓水库闹鬼的谣言,也是他找人散播的。
当然,对于愚昧的乡民来说,这事儿只需要简单引导就行了,随后的发展,都用不着他来操心,这样的口口相传,到了后面,只会越来越玄乎,完全脱离现实。
至于他,则会编造一个不在场的假象,等到关键时刻再现身,敲定结论就行了。
就如同他先前所作的一样。
只可惜,这家伙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因为他的自作聪明,使得乡民们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又去拜了别处的庙,请了其它的神——在沙通海的计划中,这些人他其实都是认识的,就算是请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变故。
然而他没有想到,乡民居然还会跑到金城去,请来了金天观的仙明真人。
审到这里,案情基本上算是明了,只不过还有最后一个疑点。
作案动机。
为什么不让村民去挖水库,将淤泥给弄出来呢?
对于这一点,沙通海似乎还想要隐瞒,但是在马一岙的手段之下,却终究没有坚持多久,撂了实话。
在那淤泥之下,有一柄剑。
一把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青铜剑,而剑身之上,则隐约刻着两个字。
泰阿。
那把剑死死凝在了水库底部的一块石头上,又埋身于大片的淤泥之中,这是只有沙通海知晓的秘密,他曾经无数次尝试着去将这把剑给拔出来,但都失败了。
那把剑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仿佛又有着自己的意识,对于夜行者出身的沙通海,有着极强的排斥力,每一次他去拔,都如遭雷轰,折去半条命。
但越是如此,沙通海越是不服气。
他觉得他能够发现这把剑,绝对是缘分,他与那把神秘的青铜剑有缘,只不过是需要一些考验。
所以在发现此剑八年的时间里,他总共试了三十六回,用尽了无数的办法,虽然每一次都会伤筋动骨,但一直都没有放弃。
事实上,他一次比一次更加能够坚持,所以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定能够征服这把剑的。
但现如今乡民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想要清理淤泥。
那淤泥一清出来,这藏在石头之中、与石头连成一片的青铜剑就会现世,而那个时候,他这个深藏了八年的秘密,就会公诸于众。
这是沙通海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图谋杀人。
而在此之前,沙通海其实虽然是夜行者,但双手一直都没有沾染过血腥。
执念。
听沙通海说完这些,我有些感慨。
有的时候,执念真的是害死人。
而那把藏在石头中的青铜剑,也引发了我的兴趣,这玩意,跟英国传说中亚瑟王的那把石中剑(The-Sword-in-the-Stone)很像,都是连在湖底的石层之中,需要特定的人拔出、威力十足……
而马一岙听了,也是两眼放光。
我很少瞧见他这般的状态,低声问道:“怎么,听说过么?”
马一岙余光打量周遭,因为清了场的缘故,所以这儿除了李队长等几个警察之外,就只剩下了金天观的三个道人,以及小狗。
即便如此,他还是压低了嗓音,低声说道:“你听说过华夏十大名剑么?”
我因为之前并不是这个行当的人,所以了解的事物也有限,绞尽脑汁之后,说道:“干将、莫邪,还有鱼肠之流……”
我学的是理科,对于历史之类的,还真的不是很擅长。
马一岙点头,说你猜对了,所谓十大名剑,是指轩辕、湛泸、赤霄、太阿、七星龙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十大名剑的记载多见于古籍或上古传说,如《史记》、《越绝书》、《列子》、《吴越春秋》等,均有记载,每一把剑,都有相应的典故和传说,而这家伙所说的泰阿剑,极有可能,就是十大名剑之中的太阿。
为了怕我理解混淆,马一岙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给我比划出来。
我听了,有些惊讶,说真的?
马一岙继续说道:“太阿剑相传是战国名家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匠师们相信,此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但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这是一把诸侯威道之剑,最终却铸成于当时相对比较弱小的楚国,引发了当时最强国晋国的不满,晋国因此伐楚,欲以索剑为名借机灭掉楚国。双方实力悬殊,楚国节节败退,大部分城池沦陷,国都被围困数年,即将沉陷之时,楚王捧着太阿剑,以为亡国,却不料一团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晋国兵马大乱,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全军覆没……”
马一岙跟我说着太阿剑的过往,我听完之后,忍不住说道:“假的吧?”
他笑了,说传说毕竟是传说,今人谁能得见?此剑最终落入了秦始皇之手,《史记·李斯列传》记载“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后来到底是流落到火烧阿房宫的项羽之手,还是被陪葬秦皇陵,不得而知,所以水库淤泥底下的那把剑,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太阿剑,得去看看,才知道。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三章 狠辣镇定是马哥

搞清楚了案子的前因后果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沙通海最先发现了那把古剑,然后不断尝试,又不断失败,但不管如何,他一直觉得,那把剑,就应该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它。
这件事情就好像是英国作家托尔金作品《指环王》里面的咕噜一样,对魔戒有着异样的执着,甚至愿意为了它,与全世界为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沙通天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为了一个虚妄、不可得的东西而背弃了心中的良善,最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马一岙没有太多犹豫,让沙通天将那把剑身上有“泰阿”的古剑给直接指出来。
沙通海并不是大恶之人,生活在世俗社会的他也并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野妖和异类,心中其实一直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所以被抓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就垮了。
他没有作太多的辩解,就被人押着,带我们往淤泥区走去。
我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说句实话,这把古剑,甭管是不是传说中的太阿,既然沙通海如此执着,必然是有着过人之处的,如果我们能够将其占住,倒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更何况马一岙虽然有了一把从岳壮实手中缴获的玉质折扇,但与人的对抗性到底还是差很多。
这把剑,若是给了马一岙,说不定会对他的实力有很大的提升。
毕竟他先前请神吕祖,是学了一些剑法和手段的。
然而如果这般公然过去,将东西给拿出来的话,它或许就会变成证物,成了官方的东西,到时候落到谁手上,就不得而知了。
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这东西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们啊?
我并不觉得马一岙是那古板、不懂变通之人,想来应该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好处吧?
过去的路上,我朝着马一岙使眼色,他与我相处良久,与我的默契度很高,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瞧见马一岙心中自有计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一队人往前走。
如此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了一片滩涂来,这儿虽然也是水库的一部分,但水并不算深,往水里望去,是郁郁葱葱的水草和淤泥。
马一岙眯眼打量,说是那里?看不出来啊。
沙通海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用了压制气运的封条石,做了一个罗刹雕像在水中,用来镇住那剑的气息。”
马一岙目光巡视,最终落到了一处幽碧的深水区,说那里?
沙通海瞧见马一岙一下子就指出了地方来,有些惊叹,也晓得面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是有真本事的,点头说道:“对,就是那里。”
瞧见那水深,马一岙左右打量一番,有些为难,而这个时候,我站了出来,说我去。
马一岙点头,说小心一点。
我有癸水灵珠的气息护翼,能够在水中行走自如,故而自告奋勇,当下也是照着马一岙指点的方向,缓步下手。
我们这边过来的,除了我、马一岙和小狗之外,还有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沙通海、金天观仙明真人师徒三人,以及由李队长带领的一部分警方人员。
而在更远处,那帮心有不甘的同行也没走,而是在远处眺望着。
也有大胆的村民在远处跟着,毕竟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是永远都不会被浇灭的。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我并没有显露太多的东西,看上去与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在水下,我便将那癸水灵珠的力量将自己全身包裹住,然后往下沉身而走,走了没多一会儿,当那淤泥没过我的双腿时,我得到了马一岙确切的提示,便俯身下去,深入浑浊的水中,伸手摸去,却摸到了一片冰冰凉的玩意儿。
我双手抱住,往上一抬,却有一尊将近三尺高的石像。
这玩意表面漆黑发亮,隐隐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气息,却正是修行界中比较常见的封条石。
这玩意大多用于陵墓、禁地以及一些需要掩藏气息的场所,可以将某些法器的气息给压住,算是寻常,不过大多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如同此刻这般大块的,其实还是挺少见的。
这东西很珍贵,沙通海显然是花了大精力的。
我将那尊石像给抬开,往岸边走了七八步,将其甩上了岸边来,而马一岙则跟上,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黄色符纸来,贴在了那玩意湿漉漉的额头上。
这是将其残存的气息给压制住。
而符纸贴上之后,我回望水中,发现那石像所在的区域,的确有一小块水面,变得青蒙蒙的斑点,有如铜钱一般大小,不仔细看的话,是很难看出来的。
事实上,这偌大的刘家峡水库,谁会没事儿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里打量呢?
但如果乡民真的去挖淤泥、翻修养鱼的话,这秘密未必能够保得住。
我往下走,那湖水整个儿都将我给淹没,而我继续往下,克服住水下的浮力,然后掏出了金箍棒来,让它化作一根铁钎,按照那光线往下挖。
如此挖了半米多深,我终于瞧见了一根剑柄。
我伸手去摸那剑柄,想要拔起,结果上面竟然传来了一股浩然气,无数厮杀的画面朝着我的脑子里涌入,就好像是一个气球里灌注了太多的水,差点儿就要将我的脑子给撑炸了去。
我头疼欲裂,而浑身又如过电一般疼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沙通海会说他每试一回,都会伤筋动骨许久,没了半条命。
我自问我的抗打击能力还算不错,但是在这玩意的面前,还是有些扛不住。
我不是那种固执之人,知晓了这玩意的厉害之处后,也就没有执意去再做尝试,而是将旁边的淤泥给挖开来。
沙通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弄一次,所以这边的淤泥远比周围要浅一些,没一会儿,我就将这边整理出了一个半米直径的坑儿来,也瞧见了这把剑的大半部分——它跟战国时期的青铜古剑一样,造型古朴而简单,相当板正,不过剑身之上,有美丽的花纹,抹开上面的淤泥,能够瞧见天然镌刻的篆体“泰阿”二字。
而剑身的另外一半,则死死地插在了一大片的石块之中。
我抬起金箍棒来,往那石板猛然砸了两下,却发现石板之上,居然浮现出了一片仿佛立体的符文来,而这些古怪的符文则彼此交叠,将那巨大的冲力给抵消了去。
即便是我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够感受到一点儿震动。
难怪沙通海反复不断地尝试着拔剑,却没有想过将这岩石层给砸开带走,原来这里面也有许多讲究在。
我鼓捣了一会儿,没有办法弄出来,只有浮出了水面。
我出水之后,一点儿水珠都没有,而众人瞧见我走了过来,纷纷上前过来,问道:“如何?”
我没有当众说起,而是在马一岙的耳边低声将情况说明清楚,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对旁人说道:“我去看看。”
那李队长有些担心,说道:“要不要等局里面的支援过来再打捞?”
马一岙摇头,说不用。
他跟着我一起下水,我用癸水灵珠的力量将其包裹,两人一同来到了水下的泥坑边缘,马一岙打量着那青铜古剑,并没有直接上手去拔,而是一边观察,一边呢喃着,仿佛在持咒。
因为在水中,即便是有癸水之力的护翼,但因为隔着一点儿距离,所以我无法听到马一岙在说些什么。
而几秒钟之后,马一岙的双手在那剑柄上方结了一个法印,朝着下方猛然一拍。
噗……
一股水泡从他双手交叠处腾然而起,随后马一岙双手坚定地抓住了那剑柄,而剑身之中的力量也瞬间传递过来。
我因为需要给马一岙提供癸水之力的保护,所以跟他是有肢体接触的,那股力量一瞬间就传递到了我的身上来,我仿佛给什么东西给猛然撞到,整个人直接飞出了几米远去。
等到我在那湖水的阻力下停住的时候,我猛然回头,发现浑浊的湖水中,马一岙双手紧紧抓着那剑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
他表情狰狞,脖子上的青筋浮现,双目似乎要突出来,整个人就好像是碰触到了高压线一样。
马一岙抖得厉害,甚至还有血水从衣服里面渗透出来。
很显然,这柄剑排斥外界的力量,并非只针对于夜行者,而是任何人。
我瞧见马一岙痛苦万分的样子,赶忙上前去拉扯他,想要让他脱离,然而马一岙却在剧烈的痛苦之中,强忍着,牙齿都快要咬碎一般,还朝着我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
这家伙,别看文文弱弱,但性子是真的狠。
而随后,他继续抓住那剑柄,仿佛与那一把剑,融为了一体。
我瞧见马一岙这状态,提心吊胆,害怕他坚持不住死掉,然而随着时间的继续,他没有再抖动,反而是那把剑开始激烈颤抖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马一岙双臂有力,怒吼一声,一股青芒从他头顶冲天而起,水花冲天。
而那把剑,居然就脱离了岩石。
他,成功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四章 偷梁换柱太阿剑

如果是在之前的时候,我或许会觉得沙通海可能只是见识浅薄,所以才会将这玩意当成一宝贝,但是在经历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我有七八成的把握,觉得这玩意,或许真的就是那把自秦始皇之后,就一直失传了的太阿剑。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玩意蕴藏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手中的金箍棒散发出来的排斥力,与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此刻,马一岙却是将它给拔了起来,这一幕让我满心欢喜,忍不住冲上了前去,却瞧见马一岙握住了那把剑之后,端详了三两秒钟,便朝着我做手势,让我将其收进八卦袋里面去。
我对于这玩意早有想法,自然是十分懂事地配合,将其收纳,而随后马一岙从贴身衣服里面,摸出了一根骨头来。
那根骨头,很像是我与马一岙见第一面的时候,他给我的知了骨。
不过它又粗上一些,像根小棍子,而随后,他放在手中,钻木取火一样地搓了一会儿,那玩意居然就变成了与刚刚拔出来的太阿剑一样的模样。
幻术?
我十分诧异,不过也晓得马一岙所学颇杂,除了跟他师父王朝安之外,他前些年的江湖游历生涯,也是学了不少的本事,所以并不奇怪。
而马一岙则示意我过来帮他,我抓着马一岙的胳膊,将他拉扯往上。
两人浮出水面之后,马一岙将那把白骨幻化的青铜剑举在手中,冲着沙通海骂道:“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儿,便让你连着杀害了五个无辜之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心魔给迷惑住了……”
他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越说越激动,又看向了手中的青铜剑,黑着脸说道:“就这样的假货,你还当真了?”
啪!
他说着话,直接将青铜剑往膝盖上面猛然一顶,却听到“咔嚓”一声,就跟腐朽的木头一样,那把青铜剑应声而断。
啊?
瞧见日思夜想的太阿剑被马一岙直接给弄折了,沙通海也有一些懵。
他双目通红,睚眦欲裂,怒声吼道:“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一把让他耗费了八年时间的古剑,就这样给马一岙给轻松弄断了去,这让他如何不吃惊呢?
然而马一岙却继续装作恼怒的样子,将手中的残剑往湖里面一甩,冷哼道:“沙通海,沙和尚,虽然不知道你最终会遭受什么样的法律制裁,但接下来的余生里,你慢慢后悔和懊恼吧,蠢货!”
我先前被那太阿剑弹开,使得马一岙浑身已经湿漉漉了,他浑然不觉,往岸上走去,而沙通海则像疯了一样,死命挣扎着。
他想要朝着湖边挪去。
然而他气海被破,全身又给五花大绑起来,哪里动弹得了,唯有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他愤怒,仿佛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崩溃了。
我和马一岙回到了岸边,他浑身湿漉漉,还满是淤泥,而我则是滴水未沾。
这模样着实有一些唬人,那李队长看着我们两个,颇为震惊,好一会儿,他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那把剑毕竟是证物,随手扔了,着实有一些不太严谨……”
马一岙一拍脑门,说唉,我刚才实在是太气愤了,忘了这一茬——要不要我们下水,去捞起来?
他客气地说着,但刚才为了“毁灭证据”,马一岙故意扔得很远,想要去捞,不知道得废多少工夫,而李队长哪里敢差遣他,当下也是赔着笑,说道:“这家伙已经认罪了,相关的证据链也充足了,那东西倒也无关紧要,回头的时候,等局里面的支援来了,再叫人去捞吧——赶紧过来,要不要换身衣服?这天其实挺冷的!”
他倒是挺懂事的,并没有摆架子,让我们重新下水,毕竟这案子破了,功劳有了,对他已经是十分不错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要啥自行车?
接下来的时间,马一岙换了身衣服,我们也十分配合,帮着李队长押送沙通海回去。
而路上,我方才想起与小狗聊,说马兄跟你说了第二届高研班的事情了吧?
小狗点头,说对,说了。
我说你没意见吧?
小狗笑了,说能有什么意见?我可听说了,虽然第一届出现了一些岔子,但正因为如此,使得上面对于学员们普遍抱着补偿的心里,所以漠哥你们这一届的学员发展普遍不错,而且在里面,也的确能够学到真东西的——仙明真人也跟我说了,现在的高研班名额抢手得很,许多人为了能够进去,不惜得走后门呢,我这天上的馅饼掉下来,砸在脑袋上,有什么可拒绝的?
我说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情,找到没有?
小狗摇头,说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杳无踪迹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儿,得凭机缘的,强求不得,我现在也学会了随遇而安,不会太过于苛求了。
他如此的乐观心态,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他还能够保持如此乐观和积极向上的态度,实在让人敬佩。
反正搁我身上,肯定是忍不了的。
确定了小狗的事情之后,我又与马一岙一起,跟仙明真人攀谈起来。
这位道长是个聪明人,刚才的事情,我们或许瞒过了李队长,但是未必能够对他瞒天过海,毕竟这里面的漏洞太多了,甚至都用不着一一细数。
在行内人看来,简直就是破绽百出。
不过对于马一岙来说,他给的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也是为了应付后面的一些麻烦。
至于东西,我们吞进去了,难不成还能让我们再吐出来么?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古人对待这事儿的态度,如此坦然,冠冕堂皇,谁也没有反对过啊。
再说了,就算是我们拿了,仙明真人还能如何?整件事情,他都置身事外,这个时候未必会跳出来,跟我们唱对台戏吧?
不管是念着小狗这儿的关系,还是别的,他都不会这么站出来揭穿。
所以道长只是蜻蜓点水地跟我们透露了一点儿意思,也就没有再继续聊了,算作是卖了我们一个人情。
对于这事儿,马一岙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与仙明真人刻意结交,大家相谈甚欢。
等抵达了考勒乡,仙明真人就提出了告辞,他告诉我们,说他出来也有些时日,对观里面的事情也挺担心的,既然这边的水库闹鬼事件已然圆满结束,而小狗这边又确定要去第二届修行者高研班的集训营,那么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多意义。
我们送别了仙明真人之后,先是在乡派出所待了两个小时,随后前往县局去做笔录。
这里面有许多复杂的程序,因为太过于麻烦,所以在这关键时刻,马一岙祭出了天机处来,告诉相关领导,说我们这边还有着急的事情需要去,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就先一步离开了。
为了取信于当地领导,我们将天机处在金城这边的联络电话给了他们,由他们自己内部来协调。
这个电话很管用,领导打过去之后,没多久就确认了我们的身份,很客气地送我们离开,甚至还执意派了一辆车子,送我们前往集训地。
这态度着实让人感动,瞧瞧人家,不愧是当领导的,事儿就是办得周全。
因为司机是局外人,所以一路无话,我们都在闭目养神。
等到了集训营的驻地附近,这是金城郊区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坡,我们提前下车,目送着那车离开之后,小狗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马哥,东西拿了么?”
小狗与我们的关系亲密,对他我们一直都是开诚布公的,用不着隐瞒,所以马一岙笑了,指着我,说在他那儿呢。
小狗焦急地说道:“快拿出来看看,先前你们在水里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了,让人着实好奇——那玩意,真的是十大名剑之一的太阿剑?”
马一岙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说去那里看。
他拔出了剑,就让我收起来了,一直都没有时间看,此刻的心里也是有些痒。
我们三人打量四周,确定无人关注之后,就闪身进了树林子里,随后我将八卦袋打开,由马一岙将其拿了出来。
这玩意有一股浩然之气,搁八卦袋里还可以,让我拿出来,我可有些扛不住。
说来也奇怪,那玩意对旁人浑身带刺,但落在马一岙的手上,却乖乖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小狗伸手想去摸,结果还没有接触到,就给感受到了剑身之上的危险气息,收回了手,让等着看他吃苦头的我颇有些失望。
小狗不敢摸,却对马一岙说道:“试一试,看看效果。”
马一岙抓着这剑,掂量一番之后,说道:“这玩意也许是为了迎合秦皇的缘故,被高人下了许多层的禁制,威力发挥不出太多,在没有解开禁制之前,估计也就只有锋利可言了。”
说罢,他随手一挥,那剑落到了旁边一棵大象腿粗的柏树之上,却如同切嫩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其直接斩断。
简单一挥,锋芒毕露。
不愧十大名剑。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五章 集训营里熟人多

按照科学的理解,古代的冶炼技术并不发达,所以一把剑保存了两千多年,存留至今,就算是完好无损,估计也只能当做文物,看看而已。
它是没有办法拿来,与人真刀真枪拼斗的。
秦国当时能够一统六合,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冶铁技术,比青铜技术要强。
然而岁月在这把太阿剑之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记,当瞧见它如同切嫩豆腐一样,将那树干粗壮的柏树切断之时,我就知道,这玩意已经跟科学上的东西截然不同了,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子。
一剑下去之后,马一岙缓缓地摸着那剑身上面的花纹。
因为在淤泥之中太久,这繁复的花纹之中,又隐藏这许多泥垢,他缓缓摩挲着,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那剑身轻轻颤抖,仿佛十分高兴,还发出了轻微的蜂鸣来。
两情相悦?
我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词语来,而随后我瞧见马一岙将那剑身在断开的柏树缺口处,用那树汁清洗着污浊的剑身,一点一点地擦拭着。
而随着他的缓慢动作,那剑身之上的青气,越发明显,青蒙蒙的,一大团,剑身的本体,反而隐没了去。
这剑,给人的感觉很强啊。
小狗和我在旁边看着,好一会儿之后,小狗不解地说道:“禁制,是什么?”
马一岙说道:“此剑乃诸侯之剑,一出现之后,天生就会自动择主,并且有着极强的灵性,后来落于秦皇之手,虽然秦皇贵为千古一帝,万民臣服,但此剑却从不卑躬屈膝,并不愿臣服,反抗激烈,而秦皇为了让自己能够佩戴上此剑,必然是请了高人,在剑上动手脚,将其力量压制住,层层堆叠,一直到最后能够将其佩戴为止……”
小狗所受,一直都是世家教育,所以一下子就懂了,说也就是说,这剑的力量,被抑制住了?
马一岙笑了,说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它会这般轻易就被我折服?我可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也正因为如此,阴差阳错,方才落到了我的手上来,这就是机缘。秦朝有许多的大方士,不管是徐福,还是卢生、韩终、侯生,个个都是当时豪杰,一览众生小的顶尖学者,做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我刚才感受了一下,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这把剑,至少加了九层禁制。
我对于这把剑的历史并不关心,更关心实际的东西,赶忙问道:“你可以解开这些禁制么?”
马一岙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以我现在对于剑道的理解,能够解开一到两层,不过这个是需要时间打磨的,并非一蹴而就;至于后面的禁制,是否能够打开,更多的就已经不再是我的个人能力,而是全凭机缘了。”
我说解开禁制的好处在哪里?是不是真的能够跟传说中的一样,一把剑,就能够团灭一支军队?
马一岙笑了,说这个……传说就是传说,我没办法确定这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每解开一层,剑上面的力量,也会强大许多,至于具体的功效,还得解开之后,方才能够知晓。
说罢,他已然将那剑给擦拭得干干净净,随后挥剑在了那柏树之上,唰唰唰几剑,做了一个有些简陋的柏树剑鞘,将其收起之后,递给了我。
他说你帮我收起了吧,这东西还是比较敏感的,这几日先放你这里,免得碰到什么牛鬼蛇神。
我点头,说好。
聊过了太阿剑,我们收拾了一下小树林中的痕迹,随后朝着高研班的集训营地走去。
这是一处位于金城郊区的教学楼,以前是半个军事禁地,后来军转民的时候空了下来,这会儿正好被天机处给利用上,用来当做第二届全国修行者高级研修班的集训营地。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来自全国各地、一百一十名学员,将会在这里度过最开始的适应时间,随后转战西凉漠北,继续培训。
营地门口安排得有岗哨,是正规的武警,我们上前,说明了来意,战士示意我们去门口不远处的接待亭报到。
我们去了接待亭,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一回的培训老师,与一期一模一样——班主任谭老师,后勤保障赵老师,两人正在这里接待。
瞧见他们,我和马一岙十分亲切,走上前去,与其打招呼。
谭老师和赵老师瞧见我和马一岙前来报到,也十分高兴,简单寒暄之后,谭老师对旁边的学员说道:“看到没,这就是第一期的优秀学员之一,侯漠、马一岙同学,这一年多来,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吧?”
旁边报到的同学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们,不断点头,说嗯嗯,听说了呢,大名鼎鼎, 如雷贯耳,没想到在这儿能够见到两位学长。
赵老师笑了,说他们是过来当教官的。
打发走了报到学员,谭老师对我们说道:“听说你们在地方上出了点儿小岔子,还以为你们赶不过来了呢?”
马一岙笑了笑,说都是些小事,而且419办的名头一拿出来,人家还挺给面子的,不但放了人,还派车将我们给送过来了。
谭老师说我们419办的牌子还真不管用,是上面的领导找到他们这儿的公安厅协调的。
许久未见,我们聊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旁边的小狗,赶忙给两位老师介绍,并且让他们帮着办理入学手续。
既然是我们朋友,谭老师自然没有太过于为难小狗,发了学员手册和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又跟小狗说明了安排的宿舍,基本上就登记结束了。
而这个时候,不远处又走来几人,是新报到的学员。
我们不想打扰两位老师的工作,便准备离开,然而我余光打量,却发现门口那儿,走来了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身影。
楚小兔?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认真打量,发现与好几人一起结伴走过来的长腿美女,还真的是横塘老妖麾下的楚小兔。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些不知所措,而楚小兔显然也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注视,朝着我这边望来。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我的心狂跳数下,随后朝着她点点头,准备上前去打招呼的,没想到楚小兔却将我视作空气,直接略了过去,落到了接待桌这边的谭老师、赵老师身上去。
随后她与旁边的男女一起,过去报到,却并不与我打招呼,也不理会我。
仿佛陌路。
原来她也是第二期高研班的学员。
我望着楚小兔的身影,甚至有些僵硬,而这个时候,肩头被人轻轻一拍,然后我听到李安安轻快的声音:“怎么了,丢魂了?”
“啊?”我回过头来,瞧见一头短发、英姿飒爽的李安安站在了我的旁边,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调侃道:“侯漠啊侯漠,你这样可不行,看到长腿美女就失魂落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啊。”
瞧见李安安,我方才从刚才与楚小兔偶遇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马一岙在旁边笑,说刚才就来了,叫了你两声,你都没有应。
我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安安打量了一眼正在登记注册的楚小兔,说道:“你喜欢这样的?那姑娘也就胸大屁股大,外加一双大长腿,还有一脸狐媚像,一看就知道是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并没有你家秦妹妹有味道啊?”
我瞧见楚小兔并不理会我,显然是想要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所以也不想公开我与她之前的关系,尴尬地笑了笑,说好久没有瞧见美女了,所以就看一看,养养眼——现在李大美女在我面前,就不用看别人了,哈哈……
李安安听了,瞪了我一眼,说没想到好久不见,你倒是变得油嘴滑舌了。
几人寒暄两句,又聊起了接下来的安排来。
李安安与我们一样,同样是作为第一期的优秀学员,过来进行前期授课的,像我们这样的,教学任务并不多,差不多一天一节的样子,更多的时间其实是相对自由的。
李安安昨天就来了,她跟教务组的人有深入交流过,所以该怎么做,教学什么,已经沟通得差不多了,此刻与我们聊起,也算是传授经验。
随后小狗自己去找宿舍,而李安安带着我们来到了教职工的宿舍区。
作为教官,我们自然是一人一个房间。
简单地收拾之后,李安安说道:“我听说唐道晚上可能会到。”
我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几个一期的出去聚聚,喝点小酒?
马一岙笑了, 说我们三个倒是没问题,不过唐道就悬了——他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李安安说道:“就算是能喝,就他的性子,可能也未必愿意来。”
我想了想,说我去叫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说道:“两位是侯漠、马一岙老师么?赵院长听说你们抵校了,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赵院长?
赵鹏找我们干嘛?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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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11-05 22:54:35

更新时间:2019-10-12 21: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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