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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讲述你不知道的妖怪,和都市传说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章 小和尚破邪
我勒个去。
我感觉那白骨巨兽应该是听不懂人言的,所以才应付一样地站了出来,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来真的,放开了大部队,朝着我这边就跨步而来,让我顿时就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节奏。
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再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那家伙已经盯上了我,哪里能够甩脱?
跑。
我开始朝着另外一边狂奔,而彭队长瞧见我的举动,显然也是给惊到了,他想要过来帮我解围,但被旁边的求救声给扯住。
我给架在火上烤,也只有强行将面子撑住,大声喊道:“来啊,来啊,我可跳、可痒痒了,来抓我啊。”
“有本事你继续追——我看你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江南江北一条街,打着打着谁是爹?”
“瞧瞧我这棒子,虽然很短,但是可以旋转。嘿嘿嘿……”
……
我心中恐惧,然而骂着骂着,却彻底放飞了自我,各种嘲讽,不要钱地吼出来,那家伙越发愤怒,朝着我咔咔就是一顿追。
这一追一逃,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翻越了一个骨头堆成的小山坡,脚下一滑,却是跌落到了下方去。
那巨大的白骨巨兽继续追来,那双脚踩在白骨之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然后整个骨山都轰塌了下来。
那骨山足有七八丈高,此刻一坍塌,立刻轰然砸落下来,我逃脱不及,给直接淹没在了里面去。
好在无数白骨砸落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将六甲神将之力召出,覆盖在我的身上,化作甲胄,帮我硬生生地扛住了这猛然而下的倒塌之力。
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后背有如重锤敲击一样,震得五脏六腑都一阵扭曲。
好闷。
我给累累白骨压在底下,下意识地猛然撑起,却感觉力量难以顶上去。
啊……
我在心中奋力呐喊着,想要撑起一片天,从那累累白骨之中爬出来,却并没有能够成功,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猛然踩在了我身上的白骨。
砰!
是那头白骨巨兽,它一脚踩在了我身上的白骨,千钧之力陡然下压,让我顿时就有点儿想要吐血。
太猛烈了。
紧接着,那家伙伸出了爪子来,在白骨之中翻找,而我感觉腰身猛然一紧,紧接着人便腾空而起。
我被它从白骨深处给找到,并且提了起来。
我被那畜生提到了半空中,这玩意身高五六丈,我被它的白骨利爪揪到了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够瞧见那家伙颅骨眼窝子两缕跳跃不懂的幽绿火芒,那里面充满了凶戾的邪恶,我仿佛还能够听到声声尖笑和蔑视。
“啊……”
我愤怒地大吼着,将金箍棒猛然一挥,朝着那家伙砸去,却不料这畜生的另外一只手,轻松地挡住了我的这一棒。
不但如此,它攥住我腰上的爪子,也越发地用力。
我甚至听到了甲胄咔咔作响的声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掉一样。
我身体被控,金箍棒也即将被抢夺,眼看着就要死在这儿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有人低喝了一声:“唵、嘛、呢、叭、口迷、吽——破!”
轰!
那声音其实并不尖锐,但每一声发出,却都与周遭空间的诸多元素产生共鸣。
整个空间,都仿佛在相应着这声音,产生“嗡、嗡、嗡”的响声,而最后那一下,我却感觉到与我角力的这头白骨巨兽甚至猛然一颤,紧接着这头虽是白骨,但如同洪荒猛兽一样的家伙,那身子开始急剧颤动,而力量却在迅速退却。
我猛然一扯,那家伙的爪子僵硬无比,我竟然将即将脱手的金箍棒,又给拉扯了回来。
不但如此,握在我腰上的爪子,也没有了力量。
我奋力一挣扎,随后用那金箍棒朝着那爪子的关节砸了过去,本想着能够借点儿力,逃脱束缚,却不曾想这一棒子砸下去,却将那家伙的整个爪子都给砸落,而我也随着往下掉去。
这情况让我有些懵,而下一秒,坠落半空中的我更加惊讶了。
那整头白骨巨兽,却如同失去了力量一样,居然直接垮塌,散落一地。
原本生猛无比、宛如天神一般的白骨巨兽,此时此刻,居然化作了无数的白骨,让人着实诧异,而我跌落在地之后,没有着急挣脱,而是将那爪子当做屏障,扛住了从头上砸落下来的白骨,等到没了动静,方才爬出来,左右打量,发现周遭一片尘埃腾起。
而在尘埃之中,我听到了马一岙的喊声:“侯子,侯子!”
我给那灰尘呛得难受,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回应道:“在这儿呢。”
听到我的话语,从灰尘中走来两个身影,一个而是马一岙,而另外一个,则是小和尚墨言,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瞧见我一身狼狈的模样,马一岙忍不住笑了,说没事吧?
我说差点儿没命了,你救了我?
马一岙摇头,说怎么可能,是墨言小法师,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将那玩意体内的邪魔驱散,只怕你已经被捏成肉泥了。
我这才想起来,小和尚手中的降魔杵,却是对付这些邪魔戾气最好的手段。
那白骨巨兽之所以能够跟活着的时候一样,最主要的原因,却是那体内的黑色气息在作怪,所以别看这它如此张狂恐怖,但只要击中要点,立刻就如同纸老虎一样,化作粉碎。
所以说,有的时候,与敌人作战,需要头脑清楚,把握分寸,掌握住要点才能够达成最大的效率。
我刚才差点儿死掉,这会儿恢复了安全,但还是有些后怕。
刚才我实在是太莽撞了,不过话说回来,那种生死一瞬间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却如同沾了蜂蜜的致命毒药一样,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好一会儿,我方才缓了过来,回头一看,发现除了小和尚和马一岙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
我很是惊讶,说彭队长他们呢?
马一岙摇头,说先走了。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他们去了哪儿?
马一岙没再说话,而小和尚则说道:“他们看到了张洁老师,在朝着他们招手,所以就都追过去了,马大哥放心不下你,就跟了过来。”
我说你呢?
小和尚腼腆地一笑,说我也放心不下你啊,更何况,我觉得跟你们待在一块儿,比他们在一起要安全。
我说你这话儿说得,彭队长的修为,一个能顶我们这样的七八个呢。
小和尚看着我,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够看一个人头顶上的死气,确定这个人离死有多远,你们信么?”
啊?
听到小和尚的话语,我和马一岙都愣了一下,随后马一岙问道:“怎么个说法,你能够确定别人的死期么?”
小和尚摇头,说不是,一个人身上的死气越是浓厚,他死亡的几率就会越大,而死气越是淡薄的话,就越能够活下来——当然,这事儿也并不绝对,甚至还有相反的情况,不过不管怎么说,它大部分都是很灵的。
我说也就是说,我和马一岙身上的死气很少咯?
小和尚笑了,说你很浓重,但他……
他指向了马一岙,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他身上,一点儿死气,都没有。”
听到这话儿,马一岙眯起了眼睛来,而我也想明白了过来——马一岙具有人中龙凤金蝉子的体质,这玩意最大的特点,就是细胞活性超强,能够迅速再生,即便是受到了重伤,也能够痊愈,并且对于别人也有着很强的治疗功效(存活状态下),古代炼制不死药,就是用这样的人来做药引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马一岙身上方才一点儿死气都没有。
但这并不表示马一岙不会死。
小和尚这是误会了。
我明白这一点,不过却并不说出来,而是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一岙说道:“我们得追过去,那张洁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我怕会有意外出现。”
我说彭队长他们应该是已经有所防范了吧?
马一岙说道:“谁知道呢?”
简单沟通之后,我们开始追赶,不过临走之前,马一岙从那一大堆的骨头之中,摸出了一节手臂长短的白骨来,递给了我,让我收着。
我接过来,收在了八卦袋中,然后问道:“为什么要拿这一节?”
马一岙还没说话,小和尚却说道:“整个骸骨架子,所有的骨节都充斥着那黑色之气,唯有这一节,一尘不染,邪魔不进,一看就知道是精华所在,你拿着吧,肯定是宝贝。”
我不再多问,收了之后,往回走去,发现这一阵混乱,原来的地形都乱做了一团,而举目望去,的确瞧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真的走了。
我心中有些难过,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突然说道:“小心。”
他将我往后拉去,而这个时候,我也瞧见了,在左边的不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却是先前的那一帮追兵,个个都穿着黑色斗篷,唯独一人,没有带着那宽大的帽子。
我瞧见了那张脸。
长戟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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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一章 半渡而击之
长戟妖姬依旧是带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人皮面具,短发,双目锐利如鹰隼,婀娜的身子卓然而立,让人感觉这个女人当真是高深莫测。
她的出现,将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原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张洁老师,是不是她的人呢?
又或者说她跟回声谷的那帮夜行者,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这才使得那帮看上去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冲突的夜行者,突然间就对我们动手。
无人知晓,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去找她得到答案,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应该也是从窜天猴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虽然并不全面,但应该也是知晓白虎秘境的下落,并且猜测到官方也会组织人手过来探寻,所以她才会一直跟在后面,搭了一班顺风车。
这娘们到底有多厉害,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
黄泉引内廷的重要人物,而且极有可能,是噬心魔的干女儿。
这样的身份,使得她即便是在一众黄泉引大将之中,也是格外耀眼的,并且能够统领许多实力高出自己的黄泉引高手。
而此刻,她带着人,赶到了这地狱八重寒界来。
我们三人,下意识地藏了起来,就连小和尚,也掐动法诀,将降魔杵里面燃灯古佛舍利子的气息给收敛起来,不让那帮人瞧见。
毕竟舍利子在驱邪方面是圣物,但用来对付这帮宵小,还是差了一点儿功夫。
我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给隐藏,害怕被那帮人发现到。
好在那帮人专注前路,倒也没有想着这一片白骨废墟之中还藏得有人,所以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循着离去队伍的痕迹向前走着。
等他们稍微走远一些,我低声问道:“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马一岙却并没有在意,反而是略有惊喜,说这帮人既然敢在横空独桥上面就动手,要么就是知晓白虎秘境的路途,要么就是想要擒下我们之中的关键人物问询,不管怎么说,他们对于白虎秘境的去路,应该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就会投鼠忌器。
我说那岂不是跟着这帮人,就能够找到白虎秘境?
马一岙说地狱八重寒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陷阱,然而这帮人却能够找到这儿来,还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的队伍里,可能有内鬼,在一直给他们留下方向印记,又或者,他们在我们队伍里的人身上,下了定位的手段,所以能够一直跟踪。
我想了一下,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很快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六号,是猛虎班的六号。”
经我提醒,马一岙猛然一拍大腿,说道:“对,应该是他——他先前被回声谷的那帮夜行者给擒获,然后跟我们作交换,定然是给那帮人在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我说那帮家伙后来的攻击怎么那么疲弱不堪,原来真正的目的,居然并不是要杀我们,而是在我们的内部埋下引子……”
我说你当时给他治伤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表现么?
马一岙说道:“定位的办法有很多种,可以在衣服、包裹里放下某种东西、符箓和印记,也可以在体内放置某些蛊虫、印记和纹身,如果不是特别防范的话,是很难注意到的;而且当时那帮人放火催促,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检查这个。”
小和尚说道:“如此说来,那彭队长等人岂不是如同没穿衣服一样,完全透明不设防?”
我点头,说正是如此。
马一岙当机立断:“我们跟上去,看看这帮人到底是要干嘛。”
不管长戟妖姬和她手下的这帮人是去找寻白虎秘境,还是跟随着彭队长等一行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们只要跟着就行。
三人确定之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出发,远远跟随着这帮人。
我们走出了那一大片的远古战场,然后朝着远处的丘陵浅坡走去,长戟妖姬一行人在前面走着,时走时停,偶尔还会摸出一个类似于罗盘的东西来确定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在定位六号,而我们则在后面跟辍着,小心翼翼,不敢暴露自己。
如此行走了二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了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边上。
这条河有点儿宽,差不多七八丈的距离,跳肯定是跳不过去了。
不过好在河边有船,有大有小,都是很古老的样式。
长戟妖姬一行人坐上了船,然后开始渡河,而我们则顺着陡坡缓行,害怕被人瞧见,所以一直不敢冒头,一直等到了他们消失在了远处,我们方才敢摸到了河边,攀上了一条木船。
那木头是纯黑色的,有点儿像是阴沉木,手指叩上去,有金铁之声。
船上还有桨,也是同样的材质。
我们上了船,马一岙站在了船尾摇桨,然后对我们说道:“大家注意了,夏龙飞怎么死的,你们也都是瞧见的,要是不想变成冰坨坨,就小心点,不要乱晃,遇事也别惊慌……”
我们表示明白,马一岙开始渡河,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然而行到河中,突然间船底下开始传来撞击声,咚咚咚,如同敲鼓一样密集。
马一岙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只有越发努力地摇桨,并且让我们注意平衡。
我和小和尚一人坐一边,在这激烈的撞击中,努力保持平衡,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条巴掌大的鱼儿从水里蹿了出来,腾然于空中,紧接着张着嘴,朝着我撞来。
这鱼儿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大半个身子都是张开的嘴,我甚至能够瞧见那细密而尖锐的牙齿,显得无比锋寒。
砰!
小和尚在我对面,眼疾手快,挥起降魔杵,将那大头凶鱼给一下打飞了去。
那鱼儿一落水,还没有等我喘过气来,从黑沉沉的水面之下,居然又跃起了好几条鱼,都朝着船上扑来。
我有样学样,摸出了金箍棒,如同打棒球一样,全部都给拍飞。
这帮鱼儿虽然劲儿大、速度快,但终究比不上我单身多年的手速,当下也是啪、啪、啪一阵乱拍,全部拍飞了去,然而还没有等我喘过气来,突然间,嗡的一声,无数鱼儿从水面跃起,朝着我们这儿扑来,而正在奋力摇桨的马一岙惊声喊道:“不好了,我的桨被咬断了。”
他举起桨来,折断了一截,而残存的这部分,居然满是拼命摆动尾巴的大头凶鱼。
这些畜生死死咬着那船桨,密密麻麻,看得着实吓人。
与此同时,我们都感觉脚下有些古怪,低头一看,却发现不仅是船桨被咬,就连船底,都给咬出许多的洞,那河水已经顺着那一个一个的小窟窿冒了出来,而船也开始往着下方缓慢沉落下去。
船,要沉了?
而我们这会儿,离河对岸,却还有一点儿距离。
怎么办?
瞧见这般的绝境,我反而是将心思给沉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马一岙说道:“看我的棒子!”
我将体内的妖力疯狂逼发,全部贯注在了金箍棒上,金箍棒迅速变长,落到了对岸去,而随后,它开始变大变沉,却是压住了船,把它往河中沉去,而得到了我提醒的马一岙拉着小和尚,直接跳到了棒身之上,随后并不停留,踩着那棒子,快速前进。
我跟在后面,几个起落,却是落到了河对岸,这时金箍棒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入河流中。
而刚才搭载我们的船,已经沉入了河底里去。
我赶忙将金箍棒收回,那玩意入在手中,却是一片冰寒,上面满是冰花,冻得吓人。
我不敢拿着,赶忙收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异响,紧接着有二十来个黑影,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坡地上面。
一个短发女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盯着我们。
我抬头望去,瞧见长戟妖姬一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存在。
对于这位智近乎妖的女人来说,小心谨慎、计算周全才是她的标签,尽管我们那般的小心翼翼,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在这儿等着我们。
说不定,刚才河里面的那些凶鱼,也是她在捣鬼。
要不然,为什么她和其余人渡河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我瞧着那身材婀娜的女子,心中有些惊骇,而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手一挥,一大群人就从浅坡之上,猛然冲了下来。
杀意在河流上空,不断翻滚着。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二章 抵达红莲境
这般近的距离,双方是能够彼此瞧得见对方模样的,我瞧见了长戟妖姬,而她,也同样看到了我和马一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娘们可没有跟我们叙旧的想法,她本打算半渡而击,让我们被那怪鱼侵袭的时候动手,却不料我这一棒子下来,直接过了河,这才露出头来,全军出击,从坡上冲下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她这般的举动,的确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特别是那二十来人俯冲而下的气势,着实让人有些惊骇。
马一岙对于形势的判断最为出色,瞧了一眼之后,觉得我们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挥手,对我们说道:“走,走,沿着河道跑,不要给他们追上。”
我们几个,都没有太多的荣誉感,也不觉得跟敌人死战不退,有什么壮烈之处,所以马一岙一声招呼,我和小和尚便从善如流,赶紧朝着旁边的河岸下游跑去。
那帮人堵在这儿,却是早有布置,我们这边一跑,立刻有人过来堵截。
不过我们选择的是河流下游,这儿人手不足,只有三个,此刻一人提棍,一人捉刀,还有一人举着两把大斧子,相当凶悍。
他们倒用不着击败我们,而是死命拖延,将我们给缠到他们的同伴到来就行了。
所以压力算不得大。
但我们此刻逃命,任何胆敢阻挡者,都是生死大敌,所以我没有半分与之交击缠斗的想法,一根金箍棒在手,一马当先,那大棒子抡了近乎一个半圆,然后重重地砸向了第一人去。
那人手中一根硬木棍,一看就知道是力猛之人,然而与金箍棒猛然相撞,却是浑身一震,人却给直接掀飞了去。
那棒子上这一下蕴含的力量,是实打实的恐怖、汹涌。
而一击得手,我并不怠慢,顺带一捎,却将另外两人手中的武器给撩到,那使棍者是三人中力气最大的人,他都扛不住我这妖劲狂涌的一下,其余人自然也还差点儿意思,两者相击,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我用尽全力,将阻拦的人给直接击溃,也不补刀,一触即走,没有半分停留的想法。
我们三人发足狂奔,为了逃命,大家都拼尽全力,没有半分懈怠,激发了平生最大的潜力来,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冰冷的寒风有些刺骨,如同刀子一样在脸上刮着。
跑!
我双腿处于一种高强度的节奏之中,如同律动,分秒不停,一开始还感觉有些凝滞,到了后来,却感觉景色不断地往身后飞掠而过。
当我真正提起了速度来的时候,当真是如飞起来一般,在三人之中,担当领头的位置。
到了后来,我不得不放慢脚步,不然小和尚和马一岙都有点儿追不上。
至于身后的追兵,有快有慢,在我们身后锲而不舍地跟着,差不多跑了十几分钟左右,马一岙突然开口说道:“他们停下了。”
啊?
我回头望去,瞧见追兵已经停下了脚步,十几人踌躇在一片小山坡前,那长戟妖姬朝着我们这边遥遥望来,几秒钟之后,手一挥,这帮人就潮水一般退去,走向了另外一边。
他们走了。
显然,他们有着详细的计划,觉得既然不能伏击到我们,再强行追下去的话,也没有太多意义,所以主动放弃了。
追兵转身离开,而我们也没有继续再跑,小和尚哪里经受过这般高强度的追逐,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苦地说道:“好累啊,我的心脏都差点儿快要跳出来了。”
马一岙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然后帮他行气。
他一边帮着小和尚调理气息,一边说道:“有点不太对劲啊。”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马一岙说道:“黄泉引既然敢闯这地狱八重寒界,必然是安排得有高手的,而如果有真正的高手,我们刚才未必能够逃脱得这般轻松,或许早就被拦截住了。”
小和尚有些不解地说道:“没有高手不是很好么,你还真是想我们被逮住啊?”
马一岙摇头,看向了我,然后说道:“侯子,刚才跑的时候,你有没有用望气之术,看一下那帮人?”
我回想了一下,点头,说有,大部分是夜行者,气息五颜六色的。
马一岙说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就比如——四大贝勒级别的?
我摇头,说没有。
马一岙说道:“是没有,还是有人藏拙了?”
我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当时太紧张了,我跑得跟兔子一样,哪里注意得到?
马一岙沉吟一番,然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来的人,可能未必是黄泉引的,很有可能,只是长戟妖姬的个人行动。”
他这般一说,我琢磨了一下,顿时感觉很有道理。
毕竟之前黄泉引设套捉拿我和马一岙的时候,派了那么多顶尖的高手来,而现在,在地狱八重寒界、白虎秘境这种顶重要的地界,却没有追上我们,将我们给拦住的厉害角色,着实是说不过去。
黄泉引即便是被打击,也不会这般落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噬心魔的支持。
或者说,噬心魔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极有可能是长戟妖姬私底下的行为。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厉害的高手,一直在紧跟着彭队长一行人,所以没有办法顾及到我们这边。
不过说真的,知微见著,仅仅这一点,马一岙就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小和尚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跟着的话,恐怕是不行了。”
马一岙摸了摸下巴,然后对我说道:“你可以么?”
我与马一岙在一起摸爬滚打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试试看吧。”
小和尚听不懂,说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别打哑谜啊。
他其实是个活泼性子,只不过在队伍里面的时候,话语不多,但私底下这三两个熟人,倒也不会端着,我笑了,说你说你能够瞧见人头上的死气,而我呢,则能够通过望气,瞧见别人的修为程度——当然,和你一样,时灵时不灵,但总体来说,通过望气来判断那帮人的走向,问题应该不大。
小和尚点头,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是有慧根的不凡人?
我有点儿不明白,说我只听说过“凡人”、“普通人”,但是没有听说过“不凡人”,什么意思?
小和尚说道:“你可以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拥有神通的人。”
我摇头,说不,我是夜行者。
他一愣,打量了我一会儿,说道:“那怎么没有瞧见你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征呢?”
我下意识地拱了一下屁股,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们继续前行,才发现刚才狂奔疾走,除了脚下,什么都没有注意,而此刻左右打量,方才发现我们居然走到了一片冰霜之地来,寒风从远方吹来,让人感觉彻骨寒冷,而脚下的泥土,则冻得梆硬,行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去。
我都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跑过来的,居然都没有摔跤。
这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儿。
因为长戟妖姬等人有所防备,所以我们并不敢跟得太近,只有远远地吊着,时不时还得停下脚步来,打量周遭的环境,防止被那帮人发现,再一次地伏击。
这回我们显得十分谨慎,不但望气,而且还打量周遭环境的变化,确定此事。
毕竟我们的对手不是旁人,而是长戟妖姬。
这个女人,远比别人更加可怕。
如此走走停停,我们都保持着十来分钟路程的距离,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却是一片白地,到处都是积雪,但脚踩上去,却并不往下陷落。
原来这是积冰,冻得梆硬,只不过是看上去比较像雪而已。
而在这样一片纯白的雪原之中,却时不时出现一些高高低低的石柱子,这些石柱跟树木一般矗立着,高的七八丈,十来丈,而矮的也就一丈多高,上面雕刻着许多古拙的图案,而有的上面,则顶着一颗巨大的骷髅颅骨。
这些颅骨并非是人类的,也各不相同,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我瞧见其中有一根石柱上面,顶着的颅骨,跟之前追我的那头白骨巨兽很像,估计是同一种类的。
走在这样的地方,仿佛来到了不存在于世间的异域一样,让人着实感慨。
而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却能够感觉得到夜空存在。
这地方,真的与我们身处的世界,在同一片星空下么?
为什么现在的卫星技术那么发达,却没有人拍到过这里呢?
太多的秘密,让人心惊。
而我们默默前行着,好一会儿,马一岙突然说道:“我们抵达裂如红莲地狱了。”
听到这话儿,我下意识地朝前望去,却发现天空之上,一片昏沉,而在天际之处,却有红光浮现,勾勒出一片莲花图案来。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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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三章 山路口坐尸
白虎秘境,就在这裂如红莲地狱之中。
这是彭队长亲口告诉我们的,对于这件事情,我深信不疑,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作什么隐瞒。
只不过,地狱八重寒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裂如红莲地狱也是如此,这白茫茫的一片冰原,一直蔓延到了远处的山坡之上去,而那白虎秘境到底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彭队长只告诉了我们这些,更具体的核心内容,却是只有他知道。
哦,不对,应该是他、谢宁督察和张洁老师这三人组。
其余普通的科考队成员,全部都不知晓。
不过,我们心里也并不慌张,因为会有人帮助我们找到白虎秘境的。
那就是长戟妖姬一行人。
这女人既然筹划好了一切,赶到了这儿来,自然是有一定信息的,只要我们跟着她,找到白虎秘境,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我们如何能够在这重重危机之中,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而小和尚则有另外一个担心。
他是科考队特地从雪峰寺请来的,科考队想要凭借着他手中的燃灯古佛舍利子,驱邪辟魔,抵消一切的负面伤害,但是现如今,他却没有跟着科考队的大部队,而是待在了我和马一岙身边。
对于此事,他先前还不觉得,此番艰难行走,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倘若此番遇难,大家栽在了此处,没有生还可能,那事情或许就罢了,但如果能够活着回去,他师父可能就会追究他的责任。
这事儿对于从小就在佛寺之中成长,一直把师父当做自己长辈的小和尚来说,着实是有一些严重。
对于这件事情,我和马一岙只有安慰他。
毕竟小和尚对我们,是有救命之恩的,要不是他将那白骨巨兽给镇住,只怕我已经成为了一滩肉泥。
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
而我之所以身陷危险,又是主动帮队伍分担压力。
这么一说,有点儿混乱。
说也说不清。
小和尚听着我们安慰的话语,然后对我们说道:“我师父这个人,很怪的,他慈祥的时候,连踩了只蚂蚁,都会念三天三夜的经,不吃饭不睡觉,而认真起来的时候,一点儿情面都不会留,我好多师兄,就因为犯了一点儿芝麻大的小错误,就给他逐出山门去了……”
马一岙突然问道:“对了,你师父的修为,有多高,你知道么?”
小和尚一愣,想了许久,说道:“不知道啊,但是别人都说,我师父是昆仑山第一高手。”
我忍不住笑了,说笑话,你可拉倒吧,离你们雪峰寺半日不到,就有一昆仑回声谷,那里面的大当家叫做移山大圣,人家可是成名已久的妖王级别,顶厉害的大人物,你师父跟他有交过手没?
小和尚摇头,说你说的这人,我听都没有听过……
我们在那冰原上前行,走了没多久,就瞧见了脚印。
这脚印很模糊,毕竟那冰层很坚硬,轻易是留不下痕迹的,不过越往前走,脚印便越发明显,而我们也下意识地打量脚下,发现原本坚硬如钢铁的冰层,似乎变得软了一些。
我抬脚,用力跺了两下,居然留下了一个厚厚的印子来。
瞧见这个,马一岙揉搓了一下脸,说道:“哎呀,怎么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我因为身具烛阴之火,对于温度的敏感性不强,毕竟从极热到极冷,我都不会受到太多的伤害。
而马一岙和小和尚却不一样,不管修为有多高,对于温度,还是比较敏感的。
我看向了小和尚,他也点头说道:“对,这边的确要暖和一些,刚才那边,感觉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样。”
听到他这般说,我忍不住想起了科考队来。
修行者尚且如此,那些普通成员,又该多么的难过啊。
我们沿着脚印,一路前行,大概走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前面的石柱稀疏了许多,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山丘。
这山丘有点儿像是广南桂林的那种山,并不连绵,而是一个又一个,仿佛天外飞石一样,大大小小,不一而足,将整个冰原分割成了无数的石林,和狭小区域。
我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以前的昆仑诸仙,为什么会在这里开辟洞府了。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那些上古传说中的昆仑诸仙真的存在,这种地方,远比这儿的别处要更有景致一些,而所谓的洞府,或许就藏于这些耸立的飞来峰内。
我们越往里走,越感觉温度稍微回升一些,虽然依旧寒冷,却感觉常人都能够承受了。
而走入这峰峦耸立的石林之中,越发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曲折和意境。
脚下的冰原,也变成了冻实的泥土和岩石层。
脚印渐渐消散了,不见踪影。
我们只能够凭借着隐约的气息感应,而且这种感应,也因为层峦叠嶂的山石给屏蔽不少,越发的淡薄。
我跟马一岙说起此事,他对我说道:“长戟妖姬生性多疑,必然会有所防备,在路上设置埋伏,所以大家多小心一些,随时抽身撤离,不要中招。”
我们点头,而小和尚则关注另外的地方。
他说这儿的黑色气息,越发浓郁。
事实上,这些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息,从我们踏入地狱八重寒界以来,就一直存在,就如同虎视眈眈的猛兽,随时都想要扑来,但因为辟魔符和舍利子的缘故,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所以我们才没有太多在意。
而此刻经过小和尚这般一说,我们抬头望去,发现远处瞧见的红莲不见了,那天空之上,却浮现出了一张张宛如鬼魅的脸。
这些脸,其实都是由那游离不定的黑色气息组成,不断的变化、扭曲,有时看着像脸,又是看着又不像。
它十分抽象,但猛然打量一下,却着实是吓人一跳。
因为忌讳,所以我们行走得越发小心翼翼。
如此在那石林之中行走了一会儿,这里时而宽,可容三四辆车并行,时而狭窄,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若是有人守在此处,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没多久,我们走到了一处篮球场大的空地前来,周遭都是耸立的山峰,而前方有一个相对比较高耸一些的,矗立跟前。
上山有一条路,路有一丈多宽,但路口处,却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很眼熟的军装,端坐在地,脑袋低垂,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又好像是走累了,在那儿歇着。
是猛虎班的一位战士。
至于是谁,因为隔得比较远,所以我也分辨不出来。
小和尚担心了一路,此刻瞧见科考队的成员,顿时就有些激动,也忘记了马一岙的交代,快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呼唤道:“哎,同志,同志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我打量了一眼,就感觉不对劲儿了,赶忙上前拉住他,说小心,人已经没了。
小和尚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眯眼打量了一番,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唉……
他懂得望人的死气,自然晓得,那仅仅是一具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
瞧见有人死在了这里,无论是我,还是马一岙,又或者小和尚,心情都有些低沉,不过马一岙是个务实的人,低声说道:“既然人在这儿,说明科考队的其他人,应该也来到了这里,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小和尚有些难过,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一岙看向了我,我左右打量,然后说道:“没有瞧见。”
他松了一口气,说去看看。
马一岙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交代我们:“要是碰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走,别犹豫。”
我们缓步朝着前方走去,很快就来到了那山道脚下,瞧见这位战士是八号,他是是队伍里面的狙击手,背着一把85式狙击枪,这把仿制自前苏联德拉贡诺夫SVD的狙击枪有着很高的精度,在前两天的时候,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火力支援。
他是一个很沉默的小伙子,这一路过来,几乎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事实上,他跟自己的战友,也几乎没有什么话。
他的世界,仿佛就只是手中的枪。
只不过,他此刻却死在了这里,手中的枪不知踪影。
而在他身后的山路,却有着凌乱的脚印。
马一岙小心翼翼地靠近八号,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后,先是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已经再无声息之后,捏了捏他的脸和肩膀,发现一片僵硬,又翻找了一会儿,却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个伤口,直通心脏。
这是一击毙命。
他伤口处已经凝固,鲜血都冻成了冰坨,马一岙比划了一下伤口,对我说道:“是他们自己携带的格斗匕首。”
自己人的凶器?
我打量了他的脖子处,发现那根辟魔符被扯了下来。
之所以说是扯,是因为他的脖子处有一道勒痕,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脱的。
到底怎么回事?
我满心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峰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轰响,紧接着有碎石,从六七十米的山峰之声落了下来。
随后却是一阵爆豆般的枪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四章 海市蜃楼,墨言持咒
枪声传来的一瞬间,我的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随后一块篮球大的碎石砸落在了我的头上,被我拔出金箍棒,轻松地挑开了去。
随后,金箍棒被我舞动如风,将诸多碎石给屏蔽,留出了一片暂时安全之地来。
马一岙走过来,打量头上的山缝,然后说道:“难道峰顶上,就是白虎秘境的所在?”
我听到上面打得激烈,说道:“有可能是。”
小和尚心系职责,赶忙催促:“我们上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忙可以帮。”
马一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阻止,而是开口说道:“好,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长戟妖姬生性多疑,说不定会有着后手,在半路伏击我们。”
我们开始沿路上山,刚刚走了十几米,我突然间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却瞧见原本端坐在路口的那具八号战士尸体,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踪影呢?
这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总感觉透着一股阴谋的气息,使得我们越发小心,并不算高的山峰,我们足足走了两分钟,结果走到山顶上来的时候,那枪声早已停止,而抵达峰顶的我们三人,没有瞧见任何情况,没有交火的敌人和队友,没有炸裂的石头,也没有刚才热闹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山顶上平静无比,什么都没有瞧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有些骇然,而马一岙在搜寻了山顶上的诸多大石头之后,却一把拉住了我,指着对面说道:“看那里。”
我被他拉到了一块大石头之上,顺着他的手指眺望,瞧见在隔着几座山峰的左前方,却也是一座孤立存在的石峰,而石峰之上,竟然有交火的场景。
虽然听不到声响,我却能够瞧见彭队长与唐道两人手持兵器,与长戟妖姬身边的黑衣人拼搏,他们且战且退,而身后则有猛虎班的战士在掩护,他们端着手中的自动步枪,不断地扣动扳机,在这昏暗的天色中,火焰从枪口浮现,不断有黑衣人浑身震颤,向后退去,却并没有伤到分毫。
有人脱下了帽子,显化本相,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来,我看着却是那般的熟悉。
对了,是那个疑似回声谷的小村庄里,其中出现的夜行者。
这帮家伙,果然是一路跟随过来的。
而他们,却跟长戟妖姬混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声音,但双方拼斗得却是十分激烈,而我在人群之中,还瞧见了一个人。
八号狙击手,他半跪在一个大石头上,占据着制高点,一边找寻目标,一边射击,因为敌人穿着某种防具,使得子弹失去了效果,所以他瞄中的,是敌人的脸部,特别是脆弱的双眼。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是夜行者,显露本相的夜行者,双目依然是最为脆弱的地方,很快就有几个黑衣人被击中,直接倒在了地上去。
他帮彭队长和唐道缓解了许多的压力,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爬上了八号身处的石头。
八号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继续瞄准射击。
而那人,却猛然伸手,一把扯住了八号脖子上的辟魔符,随后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到了八号的胸口去。
这一下,稳、准、狠。
那人却是六号。
我们从敌人手中换俘回来的六号,他出手狠辣,瞬间就将八号击杀,而被自己人干掉的八号被刺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友,脸上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而随后,他没有说出一个字,直接就毙命了去。
至于六号,他在杀掉了同伴之后,一脸茫然,而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口中喃喃念着,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交叉握着,捧在了心口,一副很虔诚的模样。
那个黑影起先还有一些模糊,不过随后,我终于瞧清楚了她的模样。
迪丽。
那个在罗南村里曾经担当翻译的女孩。
这个看着异常美丽、人畜无害的美女,此刻却宛如魔鬼一般,在六号的旁边念念叨叨,而六号仿佛听到了紧箍咒一般,显得十分痛苦。
不过最后,他还是端起了手中八号手中的狙击枪来,然后开始瞄准射击。
砰、砰、砰……
我心中震撼,想要顺着他的枪口瞧去,确定他攻击的人,却发现雾气扭曲,所有的一切都消弭,不见踪影。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放了一场无声的电影。
这是什么?
我看向了马一岙,而他则眯眼打量了一番头顶上的迷雾,皱眉说道:“有可能是一场海市蜃楼,也有可能,只不过是一场幻境。”
我领教过那幻境的威力,不过还是觉得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特别是八号这里,与尸体上显示的特征完全相符,所以到底是什么,我也是脑中一片混乱。
小和尚问道:“海市蜃楼,是什么?”
马一岙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这种光线滞留和折射的现象,在海面上和沙漠中最为常见,但是在这种地方出现,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这地方,磁场紊乱,算得上是海市蜃楼出现的条件之一。”
说完,他举起了手中的表来,那是一块老式的上海机械表,是马一岙师父王朝安送给他的。
而此刻,那表针有些停滞,不断的在两格之中,前后摇摆。
在这个地方,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
我立刻明白过来,说刚才的事情,也许发生在不久之前?而不是我们刚才瞧见的时间点。
马一岙点头,说对,所以就算是我们下山,走过去,说不定那儿也是什么都没有。
我说那怎么办?
马一岙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个时候,你们家朱雀妹子要是在的话就好了。”
的确,如果有朱雀在,她定能够感应到白虎秘境的气息,分金定穴,找寻到白虎秘境的具体位置,带领着我们过去。
只不过,朱雀离奇失踪,早就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就在我们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和尚突然说道:“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马一岙有些惊讶,说什么意思?
小和尚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师父教过我一些法门。之前的时候,我并不在意,但是现在想来,却与现在的情况,是如此的契合……”
说罢,他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随着他的诵经,那降魔杵之上,开始有七彩佛光凝聚,紧接着却有冥冥的声音,在附和小和尚的经诀。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一两人在,然而后来,仿佛有几十人、上百人加入,那声音也变得越发宏伟起来,紧接着,一直紧闭双眼的小和尚突然开口,朗声喝道:“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
那些附和声对答:“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
他又问:“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
答:“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
问:“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
答:“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
问:“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眼不?”
答:“如是,世尊!如来有法眼。”
问:“何不请八部天龙,为我领将?”
答:“喏!”
轰……
这一声落下,却有金光浮现,从那降魔杵中,冒出两个手持钢叉、面目凶恶的夜叉来,往前猛然一戳,却抓来一凶煞恶汉,两人拿着手中钢叉,不断殴打,那恶汉起初激烈反抗,然而却无效果,随后开始求饶,苦苦哀求,却依旧逃不过一阵毒打,如此持续了三五分钟,小和尚断然喝道:“魔,可肯为我们领路。”
那凶煞恶汉给揍得不轻,跪倒在地,虽然口不能言,却将脑门贴在地上,双手不断拜下,显然是屈服了。
小和尚一挥手,那两名夜叉化作一道金光,消逝不见,而那凶煞恶汉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小和尚毕恭毕敬地拱手,随后转身,走向山下。
我满心疑惑,不过还是按捺住情绪,跟着那家伙往山下走去,在山道间七转八转,大概五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处山崖之前。
那凶煞恶汉指着前方一处露出来的山门,拱手之后,身子消散,化作了一阵黑烟消散。
我们走上前,瞧见洞口处狭窄,往里走去,地上却散落着七七八八的尸体,而再往前,却是一个宽阔的小广场。
这里面,温度居然如同春天一般。
这儿,应该就是白虎秘境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五章 白玉的雕像
瞧见这空旷的山中洞穴,还有那一地的尸体,基本上就能够确定了这儿就是那白虎秘境了,马一岙左右打量着,小心防备,而我则问小和尚:“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呢?”
我对小和尚刚才那神奇的手段十分钦佩,相比于耍枪弄棒这种硬桥硬马的手段,我对于类似于真言、符咒和神打之类的东西,更加向往一些。
毕竟这些是我所没有,并且十分难以理解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才是真正修行者的本事,是力量表现的终极奥义。
当然,这个也牵涉到一个千古不变的哲学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小和尚揉了揉脑袋,然后说道:“如果我说这些事情,我先前也不懂,是突然间想起来的,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说真话,在撒谎呢?”
马一岙平静地说道:“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态度让小和尚十分舒服,然后跟我们解释道:“刚才我其实也说过了,我真的是触景生情,好像有一个开关一样,瞧见了这场景,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了我师父教给我的种种手段,而在此之前,我甚至完全都没有什么记忆……”
听到他的话语,我和马一岙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皆感觉到有些心惊。
如果小和尚没有撒谎,那么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他极有可能是被自己的师父给催了眠,不到特定时刻,是没有办法觉醒这样的法门。
只不过,小和尚的师父,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将会碰到这样的情形呢?
仔细想一想,那个老和尚,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小和尚的话了,那所谓的“昆仑山第一高手”的名头,或许并不只是雪峰寺闭门自嗨。
它极有可能是真的。
现在的情况本来就一团乱麻,而再加上一个雪峰寺的老和尚,事情越发的复杂,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深入探索了,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这洞府之中,来到了那一堆死尸的跟前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死尸。
从场面上看,这些人应该没有死去多久,地上的鲜血都还在流淌着,我甚至都还能够感觉到死尸身上散发的余温。
不过因为先前的经验,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在边缘处打量着,小心翼翼,防备着旁边有可能的危机,免得再次被人伏击。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瞧见任何的动静。
而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将这些人都大概地瞧了一个大概,发现地上的尸体,有一小半是刚才追杀我们的那帮黑衣人,而另外一些身穿麻衣、兽皮的家伙,则从来都没有瞧见过。
至于科考队的成员,则是一个都没有。
马一岙走在最前面,来到边缘,用脚挑开了其中一人的帽子,我一下子就将那人给认了出来。
这个人叫做猛甯,是回声谷,也就是罗南村的夜行者,他曾经被我所擒获,用来与敌人换过俘虏,所以对于这个家伙,我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而此刻,他躺倒在了地上,胸口有着血淋淋的伤口,仿佛是某种野兽的抓伤,表情无比痛苦。
他的双目还没有合拢,我打量了一下他凸起的眼球,知晓他死之前,是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马一岙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伤口,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两帮人一开始应该在交战,而后来突然闯入了什么东西,将均衡的局势给一下子打破了,这些人死在了这里,其余的同党,则匆匆撤离……”
他说着话,而旁边的小和尚则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扭头过去,瞧见他用鞋底擦了一下地上的某一处粘稠浆液,结果鞋底冒出腾腾黑烟来,将他的鞋底给腐蚀了一小块去。
马一岙走过来,问道:“没事吧?”
小和尚摇头,说没事,不过大家小心点,这里极可能有凶狠暴戾的妖兽。
我眉头一挑,说什么叫做妖兽?
小和尚这才想起我夜行者的身份,赶忙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夜行者,而是……怎么讲呢,这种东西也有人称之为‘冥兽’,就是长年累月被地煞之气腐蚀,却并没有死去的兽类,这种生物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志,都已经严重扭曲、变异,受到了心魔意志的支配,成为了邪恶地煞的奴隶,近乎于魔,但又没有魔头那般庞大的力量,所以便称之为妖兽、冥兽,或者无心者。”
马一岙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个,以前我师父在西北边疆的时候遇到过一头,是一头花豹变异的,一头妖兽,便将整整一个村庄都给吞噬一空,十分恐怖。
我有些惊骇,说这里也有么?
小和尚点头,说从目前的种种情况来看,应该是有。
我左右打量,发现这个大厅内除了尸体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之外,什么也没有,而左边和右边,分别有一条通道,便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走哪里呢?左,或者右。”
马一岙指着左边,说走这里吧。
小和尚有些不解,说为什么呢,两边都有痕迹,看样子当时很是分散,我们为什么要走左边?
马一岙笑了,说习惯而已,我师父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做路左吉祥,路右凶险。
呃……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再深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那通道不宽不宰,能容三人前行,周遭都是山岩,有开凿过的痕迹,中间倒伏着一具尸体,我们确定死透了之后,方才走过。
差不多走了五十多米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却又是一个宽敞的空间,而这山洞很宽阔,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那般的面积,高度也有两三丈不等,边缘矮一些,中间最高,那山壁边缘,居然点了油灯,暗黄色的火焰不大不小,跳动不定,显示着这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
我们走进这儿来,抬头第一眼瞧见的,却是一尊差不多有两丈高的白玉石像。
那石像矗立在最重要的位置,下方有一个半米高的基座,而白玉石像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女,有着少妇的妩媚和少女的清纯,明眸皓齿,发髻高耸,有点儿像是我以前上学时在书上瞧见的敦煌飞天,但雕塑技法更加写实,感觉好像是活生生的真人,矗立跟前一样。
不但如此,我打量那座白玉石像,发现眉目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而这个时候,小和尚却开口说道:“这个,好像是年轻时候的张洁老师。”
啊?
小和尚的话语就好像一道闪电,将我脑子里的混沌一下子就给撕裂,我再打量一下,发现那眉目,那脸孔,特别是双目之中的神态,居然跟张洁老师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
马一岙朝着我看过来,沉声说道:“我说张洁为什么会这般熟悉此地呢,原来这儿,本就是她的家。”
我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会变成张洁呢?”
马一岙摇头,说这个很难讲,无论是从佛家,还是道家,又或者巫门手段,都有太多太多转移意识的说法,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小和尚突然说道:“这里。”
他指着那白玉雕像手指的方向,说道:“我感应到了,他们在这里。”
他率先向前,来到了山壁边缘,这儿有一个隐藏的山缝,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行走,而走了十几步,前方一转,却发现来到了一处炙热的空间,红光大放,居然是一处熔浆涌动的池子,而池子上空,悬浮着一颗直径七八米的圆形石球。
圆球的两边是吊桥,连接山壁,而上面,居然有一群人。
我瞧见了彭队长,还有唐道,以及与我们失散的其他人。
“彭队!”
这地方翻滚着炙热的气息,想必正是白虎秘境温暖如春的奥秘所在,而且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人,所以马一岙直接开口喊道。
我们相距,差不多只有十来米,但是那石球上或蹲或趴的众人,却仿佛隔得很远一样,完全听不到。
小和尚有些着急,走上了木板吊桥,准备过去接人,而这个时候唐道转头,朝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然后一边挥手,一边焦急地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仿佛用尽全力在吼,而我却只能听蚊子嗡嗡一样的响声。
很显然,我们之间仿佛布置了某种隔音法阵。
不过这时小和尚的脚已经踩在了那连接石球的吊桥木板上,还没有等他继续往前,那原本处于平衡的石球却突然晃荡起来,上面的一众人等纷纷大叫起来,而原本半蹲着的彭队长,也下意识地趴倒在了地上去。
那石球往下垂落,差点儿就要沉浸在了那翻滚不定的岩浆之中去。
而即将触底的一瞬间,那两边的吊桥却又一蹦,一众人等,也随着石球弹了起来,发出一阵惊叫声:“啊……”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六章 多方均受困,玩弄股掌中

那颗巨大石球,在岩浆池上来回晃荡,看着无比惊险,就连我这局外人都提心吊胆,更不用说身处其间的其他人了,而在这上下的弹跳过程中,我也瞧见了异常,那便是石球上科考队的所有成员,力量都被束缚住了,所以没办法从石球上下来,顺着吊桥往回走。
而小和尚踏足吊桥,却仿佛触动了某一处法阵的设置,将一众人等都置身于最危险的境况之中去。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小和尚也是如此,他赶忙离开吊桥,退回了边缘来,那石球方才缓缓停了下来,而其余人也有惊无险地趴在了球面上,让自己保持住平衡,不至于被甩下石球,跌落到那滚动的岩浆里面去。
这岩浆到底有多恐怖,我亲身经历过,自然是了解的,不过此时此刻,让我再跌落一次,我也会恐惧。
毕竟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存活下来。
当那石球恢复相对平衡的时候,马一岙大声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知晓了双方之间,仿佛隔着某种隔音法阵,所以马一岙声音很大,而对面的彭队长则开口说道:“我们被张洁囚禁在这里了,她说她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性命的意思,只不过让我们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不要破坏了她的计划。”
彭队长的声音洪亮,显然也是用了劲儿,从表情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不过这话语落在我的耳中,却仿佛有人在对面很远,甚至山那头说话一样,隐隐约约,倘若不是全神贯注地倾听,甚至都有点儿难以理解里面的意思。
双方完全靠吼交流。
马一岙有些不太理解,问道:“什么计划?”
彭队长摇头,说不知道。
马一岙又问,说这里到底布置了什么东西,我们该怎么把你们救出来?
陈兢开口说道:“你们别过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经过计算的,贸然打破了平衡,就会使得这无忧法球跌落死亡熔池,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无忧法球?死亡熔池?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陈兢说的这些词语,我完全听不明白。
而彭队长也解释道:“这地方是有张洁亲手布置的,能够解开这法阵封印的,只有她;你们别乱来,贸然行动,我们很有可能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听到两人的话语,我方才明白,即便是他们就在我们跟前,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将人给救出来。
唯一能够将人救出来的,只有张洁,那个昆仑考古学专家。
只不过,现在的张洁,还是以前的那个老太太么?
马一岙开始询问起与我们分散之后科考队的情形,而我则打量石球上的人,除了海市蜃楼中死去的猛虎班狙击手八号之外,六号也不见了人影,而其余人则都在这里,显然路上倒也没有遇到别的什么危机。
彭队长告诉我们,他们是追着张老师一路过来的,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却并非是一人,身边还有两个黑色人影,一路将她挟持着。
对于这种情况,他虽然十分警惕,不过还是没有太多的思考,穿过了传说中的几重地狱,跨越遥远的距离,终于抵达了这儿。
在外面的山峰,他们还遇到了追兵。
双方一阵激斗之后,突然间有一大群野人一样的家伙出现,将那帮人给拦住,而他们则得以闯入白虎秘境之中。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高兴许久,张老师突然出现了。
他们坠落到了陷阱之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此地了,张老师告诉他们,她不想造成太多的血腥和杀戮,希望科考队的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等她掌握大局之后,再过来放人离开,否则她很难保证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毕竟这个地方,她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做得了主。
张洁跟他们详细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任何打破平衡的行为,都会遭受到报复性的反弹,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命。
刚才六号就是因为想要尝试着从吊桥里逃离,结果一脚踏空木板,直接坠落进了熔岩池中去。
在失去了一条性命之后,没有人敢再妄动。
死不可怕,怕的是连累所有人。
而且这石球之上,纹了一种缚灵法阵,能够将人的修为给吸住,经脉之中的力量陷入停滞状态,难以发力。
他们不敢妄动,唯有留在原地,等待着张洁的承诺兑现。
听完这一切,我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四个字。
坐以待毙。
大概是出于曾经共过事的想法,他们对于张洁多多少少,还是保留了一些希望和期待,觉得那女人或许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所以才会如此,或许她掌握了大局之后,真的能够放我们一马,将人给平安送出去。
但我绝对不这么认为。
只要对这人的阴暗处有那么一点儿认识的人,也不会这么去想。
要知道,我们这一路上死掉的人,或多或少,可都跟她有一些关系,而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为了她能够离开的时候,少一些掣肘而已。
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她甚至连自己亲自带的博士生黄学而,都能够放弃。
既然如此,我们这帮人,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和宽恕呢?
国际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指望别人来拯救自己,这件事情,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马一岙看了我一眼,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并没有表明出来,而是问道:“六号,他真的掉进了熔池之中了?”
黄上尉点头,有些难过地说道:“对。”
他又问道:“八号呢?”
黄上尉回答:“被追兵杀了,唉……”
他的回答让我们有些意外,因为这情况,与我们在海市蜃楼中瞧见的场景完全不同。
不过马一岙没有再多说什么,想了想,然后对小和尚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他们,不要出现什么问题,我和侯子去找张洁,看看能不能让她将法阵破解,将人给弄出来。”
小和尚有些犹豫,说这里如此复杂,你们能够应付得过来么?
马一岙说我们没问题,关键是你——一会儿如果碰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别往上冲,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苟且一会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么?
小和尚点头,说好。
安排好小和尚,马一岙与彭队长说了我们的想法,彭队长有些担忧,说你们小心一点,这白虎秘境之中机关重重,而且当下的情况如此复杂,稍有不对,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马一岙拱手,说好,我们明白,不过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
我们告别了受困的科考队众人,按照原路退出,从那狭窄弯曲的窄道出来之后,马一岙沉着脸对我说道:“一会儿如果见到张洁,不要废话,直接将她给生擒住;如果拿不住,那就将其击杀掉。”
我听明白了,说你觉得她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马一岙点头,说对,杀了她,一切方才有解法,否则等到她真正实现了自己的计划,达到了目的,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落入她的手掌心里,难以挣脱了。
我说杀死了她,彭队长他们该怎么办?
马一岙很是坚定地说道:“我来想办法——对了,路上你自己也多注意周围,如果碰到像乌金的东西,你也别错过。”
乌金是我们来到此处唯一的目的,对于这件事情,我自然不能忘,于是点头,说好。
两人敲定计划之后,往外走来,路过了那白玉雕像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会儿那还是年轻美人的张洁,还探头往裙下望去,只不过石雕终究是石雕,并没有能够表现得那般细腻,我也瞧不见裙下风光。
两人越过石像,走到洞府尽头,却是一扇虚掩的宫门,我们走过宫门,往里走一些,发现居然是一处大殿,像极了电视剧里唐代宫殿的布置,许多宫灯、茶几之类的,都惟妙惟肖,而在大殿的西侧,我和马一岙隐隐听到了叫骂声,便快步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处狭窄的通道,从那里往里走,来到了另外一个石洞,而那叫骂声,则是从石洞中间一个井口处传来的。
我趴在井口处往下望,下方有光亮,相隔几十米的深度,有隐约几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却是长戟妖姬。
我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件事情。
长戟妖姬等一行人,被困在了这井下的地方。
好手段。
我看了一眼马一岙,他摇头,说不管,先找张洁。
我们离开了这个岩洞,折回大殿,一路走到殿上,发现石制屏风之后,又有一个通道,我们沿着路走,又推开一扇门,发现居然是一处藏在山腹中的园林,而园林尽头,却有一处寝宫。
我看那门窗,当真是皇家气派。
我和马一岙想要继续往前走,然而从园林一处假山后面,却走出了一人来,大声喝道:“此乃白虎娘娘的寝宫,来人止步。”
我抬头望去,却是一脸惊讶。
这人,居然是黄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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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十七章 吕祖的剑法
这人是黄学而,又不是。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长得跟黄学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原本烧得满是癞痢的脸,却是包裹着许多蛇鳞一般的黑色鳞甲,上面有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在浮动,而他还穿着一件复古的麻衣,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是鲜血一样的红,红得让人心中发慌。
面对着他的喝止,马一岙走上前来,开口说道:“黄学而,张洁到底在哪里,叫她出来。”
黄学而恶狠狠地骂道:“吾乃卷帘黄风大将,不是黄学而。”
我听到,忍不住笑了,说你就是黄学而。
黄学而怒目以对,喝道:“不是。”
我说就是。
马一岙在旁边听不下去了,说有意思么?我管你他妈的是黄学而,还是黄鼠狼,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的好么?把张洁那老娘们给我叫出来,不然老子把你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听到没?
黄学而冷哼一声,说道:“无知凡人,你们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马一岙没说话了,已经缓步上前,朝着黄学而逼了过去。
我也从另外一边,配合着他,与他一起作包夹之势。
我不太清楚此刻的黄学而到底是人是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怪物,但知晓这家伙出现在此处,绝对是有猫腻的,而那个从头到尾都在谋算的幕后主使张洁,也很有可能在园林尽头的那扇宫门里面。
不管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人给找到,把她擒住,将科考队的一行人给救出来。
又或者,把这老娘们给击杀了。
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够摆脱危机,能够有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环境,安安心心地找到乌金这玩意儿来。
毕竟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也就是长戟妖姬带的那一帮人,也身陷囹圄,没办法再来作恶。
黄学而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满腹学问的博士生,对我们来说,也是没有太多威胁的,只不过在经受过一次“死亡”之后,他与之前的自己,已经截然不同了,瞧见我和马一岙围将上来,不但不惧,而且脸上还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大声喝道:“好、好、好,让你们知晓一下,我卷帘黄风大将的厉害!”
他猛然一摇,身子顿时有无数黄色光芒萦绕,紧接着那光芒幻化,凝为实质,却化作金盔金甲的打扮,那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手中还有一支三股钢叉,冒着青光,一看就非凡物。
这场面,着实震撼,比我用六甲神将之气幻化出来的模样一般,甚至在气势上,更加强横。
马一岙脸色古怪地说道:“这尼玛,变戏法吧?”
黄学而冷然一笑,手中的三股钢叉猛然一挑,大声叫道:“无胆蟊贼,纳命来。”
他钢叉前挑,猛然戳来,那气势不凡,带着呼啸之声,我虽然惊讶,但并不愿弱了胆气,当下也是冷然一笑,摸出了金箍棒,朝前猛然一跃,大声骂道:“一个死鬼,还长本事了呢!”
铛!
金箍棒猛然前劈,与那三股钢叉陡然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而两人都浑身一震,朝着后面退去。
不同的,是我身形踉跄,往后退了五六步,而那黄学而则只是退了一步,就站得稳稳。
从力量上来说,这个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家伙,居然要强上我一筹。
这情况让我有些惊讶,而黄学而则冷然笑道:“我可不是死人,只不过是得道升仙,超脱了原来的躯壳限制,达到了进化的状态而已——欲想超脱,必先受尽时间苦难,生死轮回,这是道家辛羊派最核心的思想,你可知晓?”
我虽然受创,但并不气馁,长棒所向,却是直接上了九路翻云之中最为凶狠的先锋手,朝着前方猛然压去。
我一边向前,一边问道:“也就是说,你先前被焚而亡,都是预料之中的咯?”
黄学而举叉回应,开口说道:“不,不,我之前一片混沌,什么也不懂,一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方才知晓自己的使命,也知晓老师的真正意图——死亡,是我获得力量的源泉之一,而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死掉的时候,我却重生了,从深渊和魔鬼的那里,得到了能够掌控自我的力量。而这力量,足以战胜一切,包括你们!”
吼……
黄学而手中的三股钢叉猛然翻滚,那手段精纯而犀利,并不像是初次使用的样子,而且无端凶狠,充满了所向披靡的自信。
而在猛然一吼之后,黄学而的身上,开始冒出了一丛一丛的黄色毛发来,他也变得越发威猛高大,手中三股钢叉向前,与我的金箍棒交击,却是每一下都能够压得住我的劲儿,随后他张狂地大声笑道:“从此之后,你们需要称呼我为——黄风大将,卷帘黄风大将!!!”
他手中的那三股钢叉舞得激烈,将我和马一岙给逼得节节败退,人生恣意,畅快无比,却是笑得格外张狂。
不过他虽然凶则凶矣,但意识和身体却似乎没有达到同步状态,使得我即便是有些艰难,但还是扛住了他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而在这般激烈的交击之中,马一岙其实是一直游离在旁边,并没有真正与我合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观察。
十几个回合过后,马一岙没有再犹豫,而是对我喊道:“剑。”
简单一个字,斩钉截铁,道出了马一岙心中的决绝。
我猛然一棒,将气势澎湃的黄学而给拦住,然后手往八卦袋中一抹,并未抓去,而是借力一弹,开口喝道:“接住。”
一道青芒落在了马一岙的手上,他没有半分停滞,陡然向前,直接闯入了我与黄学而的战阵之中。
铛、铛、铛……
马一岙连出三剑,都是攻敌必守之处,原本气势如虹的黄学而身形顿时一滞,不得不横着三股钢叉,来挡住马一岙的攻击,而他这边一分心,我的气势顿时就暴涨,当下也是九路翻云,三路齐攻,将那家伙昂扬的势头给直接打压下去。
而马一岙在使出了这试探的三剑之后,冷然说道:“得道成仙?你对于‘仙’的定义,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他将手中的太阿剑陡然一转,随后猛然喝道:“且让你瞧一瞧真正的仙家剑术——狗咬剑法!”
“啊?”
“啊……”
两声惊叹,来源于不同的人,前者是黄学而,惊讶于马一岙的大话,而后者则是我,惊讶于这吕祖剑法的名字,着实是有一些太过于……调皮。
叫什么狗咬剑法?
您老人家取名字,就不能取得稍微飘逸灵性、有牌面一点儿么?
不过剑法的名字不好听,但使出来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马一岙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疾电,长剑舞动,如同青芒遮天,一招一式,都有一种鬼斧神工的姿态,黄学而虽然那一手三股钢叉舞动得也有模有样,但到底还是差了一些,顿时就险象环生,落入下风。
而我与马一岙配合多时,自然知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当下也是接连使出了两式棒法来。
风云动。
画地为牢。
这是限制对方的走位空间,将敌人束缚在了原地。
而黄学而动弹不得,立刻就被马一岙的狗咬剑法狂削,那剑芒不断在他身上掠过,他身上的金甲,以及包裹体表的鳞甲虽然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对于马一岙凌厉的剑法来说,却还是杯水车薪,又僵持了半分钟,却是浑身鲜血地轰然倒下。
砰!
我长棒出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手之上,将那三股钢叉给弄开,随后一脚踏在了他的脸上,冷声笑道:“怎么样,说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没吹牛吧?”
黄学而给一顿暴揍,弄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俯下身来,问道:“张洁在哪里,快说!”
黄学而将脑袋埋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马一岙用剑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别跟他废话,押着他进去就是了。”
我将黄学而从地上揪起来,因为受了太多伤,他有些乏力,走不动路,我架着他,往宫门那儿走去,很快就抵达了跟前,我按着黄学而,推门而入,心中有些紧张,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大门敞开之后,入目处却是满地垂落的丝绸,而随后,我在不远处的白玉石地面上,瞧见有一人端坐在地。
我仔细打量,发现那人便是我们一直在找寻的张洁张老师。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双目紧闭,七窍流血,却是已经没有了半点儿气息。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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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另有隐情中
张洁死了?
满怀怒气过来,准备找着娘们儿算账的我和马一岙顿时就没有了脾气,我走上前两步,用手中的金箍棒捅了那老女人一下,以为她只不过是在装样子而已,没想到棒子碰到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便是一歪,朝着旁边倒了下去,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显然早就已经死透了。
什么情况?
马一岙回头过来,一把揪住了黄学而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她死了?谁干的?”
黄学而这个时候却露出了疯狂的笑容来,嘿然说道:“你觉得呢?”
我说我不管,你是她的学生,你懂得解开困住众人的法阵么?你跟我们去,若是能解开,那就罢了,若是解不开,信不信我把你给推进了熔岩池子里面去,让你洗个热水澡?
黄学而平静地说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我说啥意思?
黄学而有些鄙视地看着我,说道:“你觉得用死亡来威胁一个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有用么?”
“死过一次?”
马一岙在旁边听着,突然间豁然开朗,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她没有死,对吧?”
想起黄学而的死而复生,我也感觉到了这里面的猫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过来,将金箍棒递出,用棒头按住了躺在地板上那具没有任何生命征兆的身体,死死压住,然后说道:“也就是说,她还会重新恢复生命,对吧?”
黄学而冷笑起来,而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哪儿涌来一股子的力气,突然间挣脱了我的钳制,跪倒在地,然后口中高声喊道:“臣,拜见白虎娘娘。”
他说话的时候,那些垂落在地上的无数丝绸和宫幔朝着两边退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处贵妃椅来。
这贵妃椅是用极品楠木雕刻的,手法精湛,百鸟朝凤,而上面铺着许多颜色艳丽多彩的丝巾,还有一张巨大的白狐皮,而有一个身穿宫装,却裸露出大长腿的美人儿,半躺在了贵妃椅上。
她的头发没有挽起,随意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粉色的小脸,湿润的嘴唇让人好想咬一口,那黄色宫装简洁高雅,并不繁复,也没有任何的修饰,但穿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平凡,反而增添出了高不可攀的美丽和淡雅。
仿佛午后的慵懒美人,她斜躺在那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地坐直身子,站起来,平静地看着我们,然后说道:“他一个守门的,有什么用,你们不如放开他?”
我打量着这女人,心中一阵惊骇。
因为她与我们之前在大殿中瞧见的那白玉雕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年轻版的白洁,哦,错了,张洁。
这美人儿,当如此真实的她出现在眼前时,我发现,比那白玉雕塑,简直要美上十倍、百倍,当真是一祸国殃民的模样。
她说话也好听,像是清脆的黄鹂鸟,又仿佛流淌进人心中的甘冽清泉,让人觉得,听她说话,真的是一种享受。
我心志不够坚定,瞧见那女人的一瞬间,心神有些恍惚,而马一岙却开口说道:“张洁?”
女人微笑以对,淡淡说道:“曾用名而已,你可以叫我‘白虎’。”
白虎大圣。
在对方表明身份的一瞬间,我的心猛然一动,终于明白了,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跟朱雀,却是同一时代的妖族大圣。
只不过,那么多年岁月流逝,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朱雀是陷入沉眠,而她呢?
马一岙显然是已经想到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而是倒提着剑,然后说道:“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了的,对吧?”
那白虎看了一眼马一岙,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愤怒,摇头说道:“是,也不是。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是我所不能掌控到的,毕竟我离开这里已经太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马一岙冷笑,说呵呵,你说得倒是轻巧,不过我问你,科考队那些人的死,你难道不应该为此负责么?
听到这话儿,白虎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了,原来如此。这么说吧,此行虽然是我一力主张的,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用谋害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那些人的死,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马一岙并没有放过她,而是眯眼说道:“意外,好一个轻飘飘的意外。”
白虎说道:“你对我既然有了成见,那么我现在说的所有话你都不会相信。不过我再次申明一下,我对科考队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敌意,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将人给全部送出去——包括你,侯漠,我曾经答应过朱雀,会给你一份乌金,让你能够顺利冲破经脉,完成觉醒过程……”
啊?
听到白虎的话语,我顿时就为之一愣,随后我焦急地问道:“你见过朱雀了?”
白虎点头,说对,我见过她,也跟她达成了协议,所以你们得相信我。
我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白虎有些诧异,说你不知道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她当时走得匆忙,后来更是不见了踪影。
白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她既然不告诉你,那么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她一直认为你就是当年齐天大圣的转世,但我与你相处了一段日子,却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不管如何,这都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掺和其中的。”
她的话语让我颇为惊疑,而马一岙却说道:“你既然说不会与我们为敌,那么就先将我们的人放了,如何?”
白虎果断拒绝:“时机不到。”
马一岙没有半分退缩,争锋相对:“什么叫做时机不到?你需要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白虎伸开双臂,上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她说道:“你想要质疑我什么?”
马一岙冷冷说道:“我想说的是,你根本就不想将任何一个人放出去,因为有人离开,就会将白虎秘境的秘密暴露出去,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这儿将会迎来源源不断的不速之客,这显然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所以你最希望的,是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如此一来,白虎秘境的消息,也将随着这些人们的死去,而再一次消失在历史的尘雾之中,对吧?”
听到马一岙的猜测,白虎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目之中浮现出了哀怨的表情来,然后说道:“看来骗人的成本还真的是太高了,你居然会这么想我。”
瞧见她脸上的悲容,被我死死按在地上的黄学而大声喊道:“娘娘,凭您的大法力,何必跟他们解释,直接将人给擒住不就行了?”
白虎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刚刚移形换影,恢复真身,对于现在的这具身体,暂时还有些不太熟悉,想要恢复巅峰,还需数年、甚至十几年的历练与磨合,而我之前留下的一些布置,却有些失控了。在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前,我是没办法掌控所有,所以我暂时不能将人给放出来,否则会害了他们——这么说,你们能够懂么?”
她自曝弱点,并且耐着性子跟我们解释,不过我和马一岙却依旧听得模糊,模棱两可的样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身后的宫门被人猛然一下推开,紧接着两个铁塔一样高大的汉子,还有一位个子不高,长着三角眼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本来想要下拜,然而瞧见场中情况,立刻就围将上来,随后那三角眼的男人开口问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刺耳,就像是砂纸摩擦玻璃的声响,让人心头发麻,而白虎对他们显然也不是很喜欢,不过还得耐心说道:“百眼魔君,我在会客,你先退下。”
听到白虎的说法,那三角眼男人不但没有遵命,反而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说道:“那为何黄风大将会这样?”
黄学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百眼怪,娘娘让你退下,你就退下,啰嗦什么?”
那三角眼男子听到,脸色阴沉,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看来娘娘对我们这些人,不是很信任啊。也罢,我们不打扰了,不过多嘴提一句,百虫魔窟里面的那些人,他们有人逃出来了,并且打开了魔井封印,魔潮在一刻钟之后,即将来临——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八重寒界中待着,无所畏惧,不过其他人,可就不同了……”
说罢,他拱手说道:“娘娘,告辞了。对了,百盛将军让我跟您说一句,别忘记了您的承诺,他希望婚期越近越好,最好是今日,就能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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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各人怀鬼胎

那三角眼的男子说完这些之后,拱了一下手,然后带人转身离开,给我的感觉,那背影竟然有扬长而去的得意。
什么情况?
马一岙看向了白虎,忍不住讥讽道:“想不到白虎娘娘对于男女之事居然这般着急,刚刚恢复青春,就立刻准备洞房了呢……”
白虎瞧了马一岙一眼,然后说道:“你也别激我,连接深渊的魔井封印被打开了,若是不去管,只怕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自相残杀的下场,你若是想要救出科考队的人,就立刻跟我走,去将深渊魔井给重新封印上。”
她起身,朝着台阶下走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对了,雪峰寺的墨言小法师呢,他人在哪里?”
马一岙并不信任她,回答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虎被他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冷冷说道:“深渊魔潮,是地煞源头浮现出来的意识狂潮,这里面有着无数凶恶到极致的恶念,而一旦这些恶念侵蚀,进入人体之后,会在短时间内,给人带来最为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会将人心中的恶念提升百倍、千倍,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杀戮,因为死亡与恐惧,才是这些恶念、魔头所追求的终极奥义——这样的力量,仅仅靠着辟魔符,是不可能阻挡的,就算有舍利子在,也未必能够罩得住多少人……”
她说完之后,对马一岙说道:“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刻钟了,如果你还是坚持不合作的话,我给你一个忠告,那就是赶紧离开地狱八重寒界,越远越好。”
说罢,她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来,伸手过来拉拽黄学而。
马一岙犹豫了一下,示意我放开黄学而,然后说道:“人在科考队那边,帮忙照看他们。”
白虎听到,说道:“好,他在那儿,暂时安全。”
她带着黄学而往外走去,马一岙跟在她的后面,然后说道:“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将人给放了?”
白虎停下脚步来,指着外面说道:“刚才那几个人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是我曾经部下的后代,我在这些人身上,做了太多的布置,使得他们能够足够强大,但强大到了一定份上,已经超脱了我的掌控,而且他们常年受到地底恶煞的侵袭,即便是维持足够的自我意识,但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为了与他们妥协,我都不得不跟他们的首领签订了城下之盟——这些,就是我所说的不可控因素,你知道了么?”
马一岙说道:“也就是说,让科考队成员死亡的,也是这些人?”
白虎面无表情地说道:“也可以这么说。”
她扶住了黄学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赤红色的丹丸来,递给了黄学而。
黄学而吞下之后,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朝着白虎拱手说道:“谢娘娘赐药。”
白虎平静地说道:“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属下,不必如此。”
她带着我们走出了那道宫门,来到了外面的洞中园林之中,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我和马一岙说道:“百盛与百眼是一对结拜兄弟,不是血亲,胜似血亲,这百眼是个蜈蚣夜行者,性情外露,心眼不多,有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而那百盛魔君却是个心思阴沉的家伙,回头知道了这边情况,必然心生嫉妒,过来处理你们。所以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赶紧撤离,头也不回,一条是与我一起,去封印那魔井,然后与他们一战。”
马一岙说魔巢来袭,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如何逃脱得了?至于与那帮人争斗……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白虎冷哼,说君与臣,如何算是一伙?他们现在既然欺压于我,自然是我对头。
马一岙问:“那你与那百盛将军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白虎说那不过是为了融合真身所作的权宜之计而已,此番羞辱,我来日必将悉数报答,让这帮目无尊长、没上没下的家伙瞧一瞧,什么叫做规矩。
马一岙说为什么不是现在?
白虎打量了一会儿马一岙,说道:“现在?凭你们,或者我,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那家伙,不是妖王,更胜妖王。”
不是妖王,更胜妖王?
白虎的这评价,着实发人深思啊。
马一岙与我跟着白虎往外走去,里面张洁的尸体无人在意,我已经收起了金箍棒,眯着眼睛不说话,在后面跟着,而马一岙则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拿什么来跟那帮人拼?”
白虎回头,盯了马一岙一眼,然后说道:“想要拿到乌金,就得付出点实际行动。所以一会儿过去,如果百盛阻止我的封印,你们得帮我拖住那帮人,别让他们捣乱。”
马一岙说既然让我们拼命,为何不先将乌金给我们,有了报酬,我们方才好卖命啊?
白虎笑了,笑颜如花,红唇微翘,说道:“你想得倒美,但我刚刚恢复真身,都没有掌控整个洞府,哪里来的乌金给你?”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园林,来到了另外一片广场上。
这儿是右边的一处通道,并非先前大殿,来到这里之后,我才瞧见了白虎口中的那帮属下,这帮人穿着麻衣、兽皮,模样也是千奇百怪,除了少数几个人还算正常之外,其余人都或多或少保留着动物的特征。
这些,也就是所谓的野生夜行者。
这群人的人数,差不多有三四十人的样子。
而他们并非场中的唯一,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在场,却是长戟妖姬带领的那帮黑衣人。
先前的时候,我瞧见他们被困在了井下,愤怒嘶吼,没想到转眼之间,人就逃了出来,不过经过一番厮杀,长戟妖姬身边只剩下了六七人,此刻正在与场中的野妖,也就是白虎秘境的陵园遗族在追逐。
从场面上来说,长戟妖姬一群人是处于下风的,不过她身边的这些人,身经百战,修为也都不俗,特别是她身边四个高度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更是如此。
他们四人皆用长剑,行动整齐划一,即便是在追逐奔逃之中,也有着足够的默契,瞧那模样,却是组成了剑阵,抵御尾随强敌。
而追兵之中,最厉害的,当属一个银甲战将,那人与其余人皆不相同,一身英姿飒爽的银甲,再加上盔甲上面斜插的两条鲜艳火羽,着实是拉风无比。
而他的手中,则是一把光芒灿烂的烂银枪,枪头上面还连着某种动物的毛发,舞动之间,却有呜呜风声萦绕。
细仗春风簇翠筵,烂银袍拂禁炉烟。
这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而除了这些人,场中还有一个向下的深坑,那深坑直径越有七八米,坑的边缘处钉得有十二根栓龙柱,每根栓龙柱有一丈多高,然后有婴儿手臂一般的铁链从顶端垂落,十二根铁链在深坑中间相连。
而那中心,却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鼎炉。
那鼎炉想必就是封印此处的关键所在,只不过这会儿鼎炉侧翻悬空,仔细打量,却是有几根铁链断裂,使得那两米多高的鼎炉失去了平衡。
场中一片混乱,不过人群却分作三部分,除了一边追一边逃的那两拨人之外,还有一群人,却是守在了那深坑边缘,打量着里面的情况,而且还在做着某种布置,一个身上沾满了羽毛、披头散发的老头,正在疯狂起舞,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我眯眼打量过去,瞧见那老头的脸上,居然有着坚硬的鸟喙。
很显然,这是一个罕见的猛禽类夜行者。
瞧见这些,白虎走到了场中,没有去理会追逐的双方,而是来到了场中的深坑边缘。
好几人瞧见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满心激动地跪倒在了地上,高声欢呼道:“白虎娘娘,恭迎白虎娘娘驾到。”
其余人听到,连忙也跟着跪倒在地。
刚才出现的三角眼男子百眼魔君也在这儿,瞧见了白虎和我们,并没有如身边人一样跪倒,而是带着身边两个壮如蛮牛的男人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娘娘,这儿危险,你刚刚回来,身体还不适应,且先回去,这里由我们来处理就行了。”
白虎摇头,说道:“这里若是不再次封印,那深渊魔潮涌动过来,只怕谁也吃不消。”
她想要过去,没想到百眼魔君却拦住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百盛将军说了,这边的事情,他来处理,您安心回宫,准备晚上的婚礼就行了。”
他说得无比坚决,而白虎听在耳里,脸色陡然大变,盯着三角眼,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们是准备,做那件事情么?”
百眼魔君微笑着说道:“对,咱们世代苟且于此,现如今您回归了,我们这一族,也是时候趁势崛起,去开疆扩土,闯下无上威名了。而去外面,就得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您说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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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魔潮终来袭

白虎面带嘲讽之色,冷笑连连,说这就是你投靠魔鬼的理由么?
百眼魔君摇头,说道:“投靠魔鬼?不、不、不,我们只是借用它们的力量而已,百盛将军已经做了足够周密的布置,不会让那些恶念迷惑到我们的心智,如此一来,这样的魔潮,对我们岂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信心充足,显得无比的狂热,那一对三角眼发出了微微红芒,双手高高举起,慷慨激昂。
旁边的人听到,也忍不住呼吸沉重,觉得强横的力量即将来临,而他们自己,也将成为那强横力量之中的一员。
唯有白虎不为所动,平静地对周遭的人说道:“这话儿,你们信么?”
这群人之中,以百眼魔君,以及追杀长戟妖姬的那个银甲大将为首,但并不是说这一帮人,都唯这两人马首是瞻。
是夜行者,就都桀骜不驯,不可能达成绝对的服从。
平日里那两人还能够凭借着足够的实力和威信来达成压制,然而白虎的回归,却给了这些人更多的选择,所以当白虎说完这话的时候,立刻就有人回应了:“娘娘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虎指着那深坑上面的十二根栓龙柱,然后说道:“当年为了封印这个魔井,我杀了十二个妖王,用他们的精血和妖元,方才封印了此物,封印住这里面涌现出来的黑暗和恐怖——十二个妖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白虎走上前来,对着这帮人说道:“百盛和百眼两人欺骗了你们,不管他们用了什么布置和仪式,最终的结果,都只能够保全他们两人,至于你们,都将是这一次的牺牲品,如果不能够及时封印住这一次的魔潮,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我之外,所有人,无一能够幸免……”
白虎的话语,将场中那些人的情绪给一下子调动了起来,一脸质疑地看向了百眼魔君。
而百眼魔君则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胡说,只要青羊长老的祈愿阵能够起效,我们这些常年经受过地狱之风洗礼的人,是能够保存一丝意识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和百盛将军,就能够带着你们走出心魔的诱惑,在获得巨大力量的同时,保持足够的理智。”
白虎冷笑,说天底下要真的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为什么别人不这么做?
她又说道:“为什么,你们之前不这么做?”
百眼魔君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而白虎却没有再问,而是指着那个长着鸟喙、奋力狂舞的老者,喝问道:“其实我说的话语,是与不是,让他来回答,就能够得到答案——兀那青羊长老,我是白虎,你们先祖的主人,我走过人间百世,重新回到了这里,你跟在场的所有人说实话,深渊魔潮来袭,在场的人,能够活下几个来?”
啊?
那青羊长老正在奋力舞动着,听到白虎的质问,顿时就停滞下来,然后脸色僵硬,身子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虎走上前一步,继续逼问:“你不用去看百眼魔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你心中的答案。”
青羊长老被白虎步步紧逼,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然后摇头说道:“娘娘,娘娘,你别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住手!”
百眼魔君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之间,随后冲着白虎厉声喝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这是在干扰青羊长老作法,不让他庇护一众兄弟——熊大、熊二,娘娘刚刚回归,头脑有些发昏,又遭小人谗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快扶娘娘去寝宫歇息,别让她干扰大计。”
百眼魔君身后两个壮汉是他的心腹手下,一听到这话儿,立刻上前,朝着白虎伸手抓来。
主辱臣死,黄学而走上前来,想要拦住这两人。
不过他刚刚与我们激斗,受了些伤,虽然服用了丹药,但还是有些勉力。
我将手伸进了怀里去,准备抽出金箍棒来,拦住这两人,却不曾想旁边居然走来一人,伸手将那两名壮汉拦住,然后对百眼魔君说道:“魔君,为什么不让青羊长老说清楚呢?你这样做,怕是不能服众吧?”
有人站出来,旁边立刻有人出声附和,大声嚷嚷道:“对呀,你怕不是心里有鬼哟?”
也有人说道:“白虎娘娘,是我们一直守护的主人,你这般对她,是何道理?”
一众人等纷纷叫嚷起来,那百眼魔君和身边的两个壮汉被自己人围住,而白虎却一步上前,走到了青羊长老身边,一把揪住他脖子上的羽毛项链,大声说道:“说,魔潮来袭,你能保全住所有人么?”
那人原本对白虎就十分敬畏,此刻白虎走到跟前来,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跪倒在地,哭着说道:“不、不能。”
白虎挑眉,娇声喝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配合他们作恶?”
青羊长老神色惶然,慌张解释道:“将军说了,如果我……”
噗!
他刚刚要说话,结果脑袋却给突如其来的一把烂银枪戳穿,鲜血飙射一地,而与他离得最近的白虎也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去,没有被那鲜血给溅到身上来。
在这紧要时刻,却是那银枪将军赶到,他放弃了对长戟妖姬等人的追杀,回到此处,将青羊长老给一枪毙命了去。
百眼魔君瞧见了他,激动地喊道:“大哥!”
银枪将军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白虎说道:“回去,一切都还有得谈,不然我们可能就要做敌人了。”
白虎往后退开,脸色阴沉地说道:“敌人?”
银枪将军长枪横摆,一众人等下意识地都往后退开,显然是对这人十分忌惮。
这人的威信,着实是高。
他走上前来,目光扫量一众心怀愤怒和疑惑的手下,没有一人胆敢跟他对视,都如同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去,而他巡视一圈之后,最后看向了白虎,然后说道:“当初你跟我联系的时候,曾经主动提出来,愿意为我结发妻子,正是如此,我方才对你充满信任,同意了你的诸多要求,而现在,你却站出来拆我的台,而且还蛊惑人心。你这样做,难道不是逼着我,走向你的对立面么?”
白虎张开双手,大声疾呼道:“可我是为了救所有人,不能让他们的性命,来满足你的野心。”
“百眼!”
那银枪将军怒声一吼,三角眼赶忙拱手,朗声说道:“在。”
银枪将军发号施令道:“你带人,将我的未婚妻护送回寝宫,谁敢阻拦,杀无赦。而她之所以言语失常,皆因信了外人谗言,我来将这几人清理掉,免得伤了咱们自己的和气。”
百眼魔君拱手,大声回答道:“喏!”
他应下,再次上前,围住他的那帮人怯于百盛魔君和他的威势,居然下意识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而那百盛魔君,却似乎提着手中长枪,朝着我们这边也快步冲来。
在这个很容易引起争论的时刻,辩解什么的,很显然是行不通的,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斩乱麻,用绝对的强权手腕,将反抗者全部斩杀吧。
这就是百盛魔君的思路,他长枪在手,朝着我和马一岙这边冲来。
人未至,枪先行,当他舞动枪花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白虎为何会对他的评价,有这么高。
此人的枪法,近乎于道。
一瞬间,万般枪花闪烁,却仿佛吞噬一切那般,让我眼前顿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光明不见。
我抽出金箍棒,循着最后消失的那一道光,猛然劈去,却是落了一个空。
而紧接着,我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恐怖的撞击声。
轰……
恐怖的响声仿佛驱走了黑暗,我瞧见这声音却是来源于百盛魔君手中的烂银枪,和马一岙手中的太阿剑的碰撞。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马一岙及时出手,拦住了那刺向我胸膛的长枪。
不过下一秒,有着一身厉害剑法的马一岙给那家伙用强横无匹的力量,直接挑飞到了半空中去。
紧接着他猛然投掷了手中的烂银枪,想要将马一岙给捅个对穿去。
马一岙人在半空之中,无力可借,躲是躲不过去的。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反应了过来,将金箍棒骤然伸长,然后猛然一挑,将那如虹而过的烂银枪给直接挑飞了去。
被我破坏杀招,百盛魔君面目扭曲,怒声吼道:“好胆小贼,找死。”
他手一招,那烂银枪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又落到了他的手上来,紧接着他猛然一枪刺出,快得如同闪电一样,让我难以感应得到,唯有向后疾退而去,而余光处,则瞧见白虎也不敌百眼魔君,不断向后退开了去。
敌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恐怖,我们一个照面之下,却是落入下风。
我深吸一口气,一招“风云动”,封堵住对方犀利无比的枪势,而整个人则被力量震得腾空飞起,就在这时,突然间我听到“轰”的一声,紧接着那尖厉的呼啸,就从那洞口处传了出来。
紧接着无数恐怖的黑气,从中涌出。
整个空间,为之一黯。
魔潮,来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一章 黑暗如蛊罐
魔潮来得比预料之中的时间要早上一些,这是让人有些意外的事情,所以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百盛魔君那一边,都有些猝不及防。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向后跃开,与敌人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免得出什么变故。
而下一秒,我感觉浑身如坠冰库之中,耳边有无数的鬼哭狼嚎在嘶吼,又有女人的呢喃之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鸡皮疙瘩一瞬间就浮现出来。
冰冷的感觉在迅速蔓延,我感觉自己的心,有一种径直往下坠落的趋势,双目之中,也皆是黑暗。
魔潮来临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坠落深渊一般,暗无天日。
而随后,我感觉到有东西在奋力地往我体内钻去,它们从我的七窍之中,以及菊门与尿道,各种与外界相通的地方疯狂融入,甚至好像要撕裂我的皮肤,然后从伤口处往里钻一样。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我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悸之中。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我感受到了说不出来的恐惧和害怕,总觉得我坠落了蛇窟之中,被那冰冷凶戾的生物缠着,难以挣脱那般。
我给这种恐惧折磨得陷入崩溃状态,下意识地舞动着手中的金箍棒,试图将这种让我痛苦的感觉驱赶离开。
而当金箍棒撞到了某种东西的时候,一股清新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顿时就精神了一些,恐惧也如潮水,相应地退却了去。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来,瞧见自己仿佛进入了真正的地狱一般,周遭全部都是面容扭曲的恶鬼,这些表情狰狞、丑陋、凶恶和恐怖的家伙有着不同的模样,但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双目发红,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无比的憎恨和敌视。
吼……
我瞧见一个满脸燎泡和癞痢,如同麻风病人一般的家伙怒吼一声,朝着我猛然冲了过来,没有半分犹豫,举棒而上,朝着他疯狂挥舞,猛然砸去。
砰!
金箍棒重重得砸落在了那人的双臂之上,却并没有如我所料,将对方给摧枯拉朽地打败,而是被反震得双手发麻。
我向后退了几步,那家伙双脚一蹬,直接冲着我再次扑来。
我猛然一棒子过去,再次砸下,毫无章法,那家伙却是偏头避开了我的敲击,随后撞进了我的怀里来,将我扑倒在了地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状若疯狂地勒着,不死不休的样子。
我与此人满是燎泡的脸,相距不到一公分,能够闻到他口鼻之中喷出来的气息,那是一种腐败的恶臭,熏得我差点儿要晕过去。
而更让我恐惧的,是我的脖子被死死掐住,已经喘不过气来。
力量在我的身体上流失,与之一起的,还有温度和意识。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疯狂嘀咕着,对我说道:“放开心防,拥抱我,就等于拥抱整个世界的意志和力量!放开心防,放轻松……”
听到那充满了诱惑力的话儿,有一瞬间,我的心中有些软弱,几乎想要顺从。
只需要不做抵抗,就能够摆脱眼前的一切。
这是好事啊。
然而下一秒钟,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脖子处,没有任何的东西。
辟魔符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我突然间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足地狱八重寒界之时的情形,也是现在一般的模样,只不过没有现在那般绝望而已。
这是,幻觉?
还是,别的?
我的脑子开始迅速思量起来,而加诸在我脖子上的力量,则越发地狠厉起来,脸容也越发扭曲,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却已经没有了畏惧和惊恐,眯眼打量着对方,随后将体内的烛阴之火陡然引了出来,洋溢到了体外去。
轰……
我整个人开始燃烧了起来,炙热的烈焰从我的皮肤里往外冒了出来,火舌舔过了我的衣服,却被我精准地控制住。
度过三次劫关的我,已经可以精准地控制住体内的力量,不至于那般狼狈了。
而随后,这些火舌开始朝着对方蔓延过去,他的双手,以及对方压住我的沉重身躯,还有所有的一切,都给火焰给吞没了去,急剧的高温侵蚀着我眼前的一切,那家伙受痛之后,开始痛叫起来,手上的力量在骤然增加之后,却又突然离开。
紧接着他放开了我,开始疯狂跳动起来,而我的视野,也在这冒着红光和臭气的火焰下,变得开阔了起来。
我爬了起来,发现自己依旧身处于刚才的山洞之中,只不过周遭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人在厮杀缠斗,他们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模样,一个一个面容丑陋可憎,杀意十足,随便逮着一个人,就状若疯狂地往死里杀去,不死不休的样子让人侧目。
而随后,当我面前那团火焰停止了挣扎,轰然倒地的时候,我瞧见他的身躯里,浮现出了一大团的人形黑雾来。
那黑雾如同一个人那般,在浮现之后,满目愤怒地望着我,张牙舞爪。
然而这场景落在了我的心中,却让我莫名地畅快。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夏天连吃了三个冰激凌一样舒爽,随后有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呢喃着:“去,去干掉它们,杀掉所有人。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我扭过头来,瞧见一张扭曲的脸,在我身边,对我阿谀奉承着。
我眯着眼睛,伸出了手去,想要将其捉住。
那张脸属于一团黑影的,它笑得很开心,并不躲闪,而是笑吟吟地说道:“想要抓我?你想多了吧,我无形无质,你如何能够抓得住我呢?哈、哈、哈……啊!”
它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脖子被我死死攥住,如同揪着一只小鸡仔似的。
我的右手持棒,而左手则抓着那家伙的脖子,上面满是火焰,将那家伙给灼烧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地大声叫了起来:“啊、啊、啊……你这是什么,天啊,我的天啊,你这是烛阴之火,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烛阴之火?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平静地说道:“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家伙的脸扭曲一下,却突然变得镇定起来,对我恐吓道:“放开我,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瞧见这玩意古里古怪,心中不耐,手上猛然用劲儿,却是一下子就将其捏爆。
那玩意给捏爆之后,化作一团雾气,最终陷入了消弭。
而它消失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世界为之一清。
很明显,刚才我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被这玩意给迷惑住的,现如今我将其清除,感知就又恢复了一些,也瞧见了脖子上的辟魔符,只不过这玩意已经崩坏了,碎成了两半去。
我打量四周,发现那深坑之中,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黑气涌出来,有的朝着我这儿扑来,有的则越过了我,朝着更远的地方扑去。
我下意识地转身,开始找寻马一岙和白虎的身影,却发现周遭一片混乱,那些被黑气附身的家伙变得千奇百怪,场中仿佛变成了动物世界,无数奇怪的东西出现,然后开始捉对厮杀。
不断有惨叫声出现,有人倒下,也有人站起来,变得更加强大。
我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欲坠。
而我在这儿发愣了一小会儿,立刻就有人朝着我冲了过来,我瞧见之后,毫不犹豫地提棒而上,将那人给猛然挑开去。
又有人举着兵器过来,双方交击一下,我感觉到双手发麻,知晓那人的力量并不逊色于我。
然而在第二次交锋的瞬间,我将烛阴之火蔓延过去。
这事儿在平日里有些困难,然而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那家伙仿佛就变成了易燃物一样,直接就燃烧了起来,随后开始疯狂大叫,手中的力量开始越发强大,将我逼得节节后退。
不过这只是短暂现象,爆发了十几秒钟之后,那家伙凶猛的态势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蜷缩成了一团。
他的身体上,也又一次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来,冲着我龇牙咧嘴,但并不敢再一次附身而来。
它,在畏惧我身上的烛阴之火。
在知晓这帮家伙对烛阴之火有所畏惧之后,我顿时就变得如鱼得水起来,遇到敌人,也不尽力交战,而是直接用烛阴之火攻击,渐渐的,我的周遭变得不再混乱,所有的冲突,都绕着我而去。
我这儿仿佛就变成了龙卷风的中心,一片祥和。
而随后,我瞧见不远处一片混乱,无数人在围攻一人,然后不断有人被击飞,跌落在地之后,再无生息。
那儿的混乱,远比刚才要强上十倍,百倍。
我想起了马一岙的特殊体质,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去,拨开身边好几人,仔细打量一番,却瞧见那被众人围攻的家伙,却并非马一岙。
而是那位银甲将军。
此刻的他浑身黑气萦绕,将身上的银甲都渲染成了紫黑色,而在我闯入其中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被他斩杀的黑色身影化作雾气,被吸入鼻中,十分满足的样子;而随后,他的双目深邃如渊,大理石雕塑一般的坚毅面容突然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开口说道:“很好,在这样的境地下,还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很不错的灵魂,来,给我吞噬吧……”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二章 丑牛大魔王
无数的黑色气息被百盛魔君吸入鼻中,此刻的他,面容已经大变,不但浑身银甲变成了紫黑色,而且那鼻子,也跟牛鼻子一般模样,无端硕大,吸气而入,脑袋上的角也都顶破了头盔,露了出来。
我仔细一瞧,发现此人,居然是一位丑牛夜行者。
随着气息的不断吸入,那家伙的身子开始变得不断膨胀起来,毛发也越发旺盛,黑乎乎的,一团一团往外冒。
他将手中的烂银枪猛然一震,周遭那些围攻而上的众人,居然全数都给震飞了去。
随后,他箭步,朝着我这儿冲了过来。
瞧见这头丑牛夜行者大步流星地冲来,我的心中满是惊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盯上了我来。
他在先前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绝对恐怖的实力,而那深渊来袭,他凭借着无上修为,硬生生顶住了那诸多恶念狂潮,反而借为己用,充实起了自己的实力来,让人为之惊骇,我知道在这方寸之间,倘若退却,必然会被夺了气势,然后给他追杀至死,所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向前,猛然就是一棒。
先锋手。
砰!
冒着熊熊烛阴之火的金箍棒与对方那化作乌紫色的烂银枪陡然相撞,我的招式精妙绝伦,然而对方却胜在了力量之上,而且枪法也并不算弱,故而两者交击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骤然袭来,弄得我双手酸疼,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
我不得不退,因为倘若我硬生生抗住的话,那五脏六腑,恐怕都要给震得内出血。
不过虽然一交手就显露颓势,但我也并没有放弃斗志,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喝道:“想吞我灵魂?呵呵,来吧,瞧你大圣爷爷的棒子。”
身陷死地,周遭又是一片混乱,我反倒是没有了恐惧的念头,沉下心来,脑海之中,开始不断地掠过种种手段。
我不退反进,开始向前。
九路翻云,武曲破天枪,还有种种生死之间领悟出来的手段,在这一瞬间,被我融会贯通,与敌交击。
不但如此,我的身上,那甲胄也浮现出来,将我整个人都给烘托成了一金甲战将。
至少在架势上,并不输于对方。
除此之外,我身上的烛阴之火,也变得异常旺盛起来,对于这个,那百盛魔君也感觉到有些忌惮,故而没有使出全力来。
果然,烛阴之火,对于这些气息的家伙来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威胁的。
百盛魔君手中的烂银枪舞动,不断戳来,他本来想要夺我心志,上来就将我给戳死,没想到我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如同刺猬一样,难以一时之间将我压制,手头不由得越发激进起来,身影不断移动,留下无数残影,那枪头,也在我的周遭化作了无数星星点点。
锋芒毕露。
他的攻势宛如浪潮,一阵比一阵越发猛烈,我即便是使劲浑身解数,也有些吃不消。
眼看着他猛然有一枪,朝着我心窝子扎来,而我的双手却连抬棒的力气都有些缺乏时,我的心中有些难过,觉得自己死期在望,却不料这时从旁边杀出一人来,猛然一剑,斩在了那家伙的枪尖之上。
铮!
火花四溅之下,那枪尖居然没有了无坚不摧的犀利,朝着旁边歪去,我缓了一口气,一边后退,一边抬头望去,却见来人正是马一岙,此刻的他满脸阴沉,身上有无数黑气萦绕,无数张扭曲的脸在他身边晃荡着,对他的肉身垂涎欲滴,但是他却左手掐着法诀,发出宛如佛陀的七彩虹光,而右手拿剑,如电光火石一般摇曳,击杀一切凝聚成实质的黑气。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冲上前来,帮我扛住了这致命一击。
义气。
我缓过了一口气来,却感觉双臂麻木僵直,宛如有那千钧之中,但却猛然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我无端又生出了几分力量来,举棒再向前去。
两人一左一右,与那百盛魔君交战,几个回合之后,我们都不由得往后退却,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大哥,这人太凶了,我有些扛不住了。”
我用余光循声望去,却瞧见十几米远的地方,那百眼魔君正在与另外一群人在厮杀,而他的面前,有一个白衣男人,挥舞着铁剑,一招一式,充满了冲天的杀气。
百盛魔君全神贯注地盯着我们,不耐烦地说道:“你再等等,我处理完他们就来。”
那百眼魔君却惊声尖叫道:“杀神白起,我的天,是杀神白起……”
啊?
百盛魔君听闻,居然立刻折身,没有再理会我们,而是朝着后方猛然跃去,加入到了那边的战斗去。
他一撤离,我顿时就感觉压在心头的那一座大山顿时就为之一空,往后退了几步,脚步踉跄, 最后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马一岙也有些勉力,不过却还是能够站稳,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了我,开口喊道:“走!”
两人相互搀扶,准备往回撤退,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白虎的声音:“别走,帮我将这地方给封印住,否则谁都走不了。”
听闻此言,我抬头望去,却见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大坑正上方的鼎炉上。
而在她的旁边,那些铁链子上面,却是挂着累累尸体。
她身上的鹅黄色宫装已经碎裂了大半,露出了丰腴而挺翘的美好躯体来,白花花一大片,不过间夹着许多伤痕,流着血,连她的脸,都有许多可怖的爪痕,显然是在刚才的时候,被人围攻了。
而事实上,就在她喊话的时候,还不断有显化本相的夜行者腾空而起,朝着她飞身扑去。
此时此刻的白虎,显然也是豁出了性命。
我瞧了一眼,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不管这些,而搀扶着我的马一岙却拉住了我。
他说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跑得掉,就算是可以,其他人怎么办?”
从这白虎秘境所处的裂如红莲地狱,前往那跨空石桥,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凭着我们两人此刻的状态,能够逃得了多久?
就算是逃了,唐道和小和尚呢?
科考队的其他人呢?
马一岙说完,没有任何犹豫,抓着手中的太阿剑,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边的魔井深坑。
此刻能够保持自我意识的人,除了不见踪影的长戟妖姬之外,恐怕也就只有我们这几人,所有周遭皆是敌人,不断从四面八方扑来——这些家伙已经被那地煞邪念给附身,不但变得充满杀戮欲望,而且力量也变得无比强大,面对着这样的对手,马一岙显得十分艰难,冲了七八步,就陷入围殴之中去。
我瞧见他这般奋力,也绝了逃走的心思,返身而去。
正所谓“棍扫一大片”,更何况是我手中的金箍棒,在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我也是左冲右突,奋力向前。
而这个时候,我发现马一岙手中的太阿剑,开始越舞越快,到了最后,居然化作了一条黑线。
那剑也变得无比锋利起来,不管敌人手中到底拿着什么,他那一剑过去,都能够将其斩成两段。
无坚不摧。
铛、铛、铛、铛……
马一岙突然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威能来,使得他迅速突破了重重包围,来到了那深坑边缘,冲着白虎喊道:“需要我怎么做?”
白虎大声说道:“帮我拦住这些人,我就差一步了。”
马一岙听到,跃身上了悬空锁链,阻拦那些飞身过来干扰白虎封印的家伙,而在另外一边,百盛魔君与百眼魔君两人正在迎战那位白衣男子,从架势上来看,那个白衣男子虽然融合了相当厉害的恶灵,但身体却有些受不住,不断渗血,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我举棒而上,也来到了深坑边缘,一边与敌交击,一边问道:“就算是再次封印住了这鬼地方,那两个家伙,又该怎么应付呢?”
白虎得到我们缓解了压力,双手不断挥舞持咒,那铁链一根一根,开始冒着红光,并且绷得笔直起来,而她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不了,我从了他,让他将你们给放了……”
她这话儿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我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那白衣男子却是倒在了地上,紧接着百盛魔君从那家伙的天灵盖处,将一条凶气弥漫的黑影给拽了出来,猛然一揉,吸入了自己的牛鼻子里面去之后,猛然回过头来,大声笑道:“哈哈哈,白虎,现如今我终于有了压制住你的力量了……”
他大笑着,猛然一跃,一枪挑飞马一岙,随后又伸手过去,猛然一掌拍来,白虎双手交叠来挡,终究抵挡不住,人也腾空飞起。
随后,那家伙双手抓在了那鼎炉之上,大声笑道:“现如今,我终于可以将这些魔气,收为己用了!”
双手一分,那鼎炉却是直接裂成了两半。
轰……
下方的黑气,越发汹涌,我也给气流震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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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三章 大、大、大
如果说先前的魔潮来袭,宛如喷涌,那么此时此刻,却如同大坝泄洪一般,那恐怖的力量将我给直接推到了几十米远的地方去。
不过这一回,那些黑气不再四处晃荡,而是直接注入到了百盛魔君的身体里去。
他的身体已经有一丈多高,浑身都是黑色毛发,站在那裂开的鼎炉之上,脚踩铁索,脑袋上的一对牛角差不多有半米长,顶天立地,无数的黑色气息从他口鼻之中吸入,然后各种各样的扭曲脸孔,在他的头顶上,走马灯一样的变幻着。
砰!
我在半空中,重重滚落在地,人在地上打了七八个滚儿,方才真正落地。
而这一下,我却感觉到了浑身酸麻,脏腑疼痛,显然是受到了内伤。
我勉强爬起来,感觉胸口之间,牵扯得有些疼痛,忍不住张口,却有一大口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那力量,已经将我震得浑身是伤。
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全盘皆输了,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我在他的拉扯下,以金箍棒为拐,朝着原来的出口处艰难走了几步,瞧见旁边走来一个衣衫褴褛、全身是血的人,那人竟然是白虎,她有些绝望地发笑,说走?走到哪里去?等百盛变成了真正的大魔王,不管你们留在秘境之中,还是逃到了外面去,你们的生死,都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而已,完了,完了……
说到这里,她走也不走了,矗立在那里,看着百盛魔君的周身变幻,苦叹道:“可怜我十世轮回,机关算尽太聪明,却是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心灰意冷的白虎脸色暗淡,而马一岙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去关注她胸前春光,而是认真地问道:“这儿既然是你建立的,那么你当年建府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儿布置?这可是你的洞府啊,你难道就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任由那帮家伙恣意妄为?你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我们能够……重新翻盘过来!”
马一岙知晓我们逃脱不得之后,开始将希望寄托于白虎的身上。
诚然,她作为此间曾经的主宰,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
被马一岙连续逼问,原本眼神有些恍惚、认命的白虎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里的洞穴是整体的,只要将此处给弄塌了,上面布置的法阵就会自行启动,以整个秘境的轰塌为代价,的确能够封印住这儿的魔潮出口……”
马一岙瞧见那百盛魔君越发强盛,整个人容身于一片黑色迷雾之中,忍不住说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行动啊?”
白虎摇头,说若是可以,我何必坐以待毙——那机关早已被那帮人给破坏掉,凭我个人之力,无法将这洞穴轰塌。
听到这话儿,马一岙长叹一声,觉得走入了死胡同,而这个时候,我却突然问道:“轰塌?如何轰塌?”
白虎指着洞穴穹顶之上的某一处说道:“在那里,有一个连接了秘境所有结构的地方,按照我以前的规划,只要撤掉里面的结构石,整个秘境,除了藏身之所,其它地方皆轰塌而下。只不过我刚才去检查的时候,机关已经被撤销了,这秘密,显然已经被那帮人知晓了……”
我眯眼望去,瞧见那穹顶之上,绘了许多的图案,其中最大的,却是白虎本人宛如天仙一般的壁画,而她指的地方,却是丹田的下三寸。
我问道:“没有机关,用外力,可以打破里面的结构石么?”
白虎点头,说可以,不过……很难。
我没有再废话,说道:“行了,马兄,你跟她先走,这件事情我来办。”
“什么?”
“你说什么?”
两人都惊讶万分,齐声说起,而我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说道:“前后都是一个死,不如让我来试一试——你们赶紧走!白虎,我来做这件事情,而你,将我马哥,和科考队的人救出去,没有问题吧?”
白虎点头,说好。
马一岙却说道:“我跟你一起……”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有自保之策,你别担心;另外她身边得有人监督,不然谁能保证她承诺的事情呢?
关键时刻,我远比马一岙要决绝许多。
好在马一岙并非黏糊之人,听到我说完理由之后,与白虎转身撤离了此处,离开之前,白虎告诉我,她将人救出,并且躲到安全室里面去,最多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
而我,则需要在这两分钟之后,将整个洞府给弄塌掉。
我点头,表示明白。
这两人离开之后,我拄着金箍棒,打量场中,发现原本一片混乱的场面,其实已经开始稍微平静了一些,所有的黑色魔气,都围绕着百盛魔君旋转,而场中的其他人,除了角落里还有小猫三两只之外,就只剩下了百眼魔君,以及……我。
我没有瞧见长戟妖姬,也不知道那个机灵的小娘们儿是不是感觉到了事情不妙,早早离开。
如果她离开了,而我们的计划又成功了的话,说不定,她也能够活下来。
可惜啊……
这一地的妖魔鬼怪,看得我无比腻烦,要是有那么一个特别的小美人儿陪着,黄泉路上,也就不算寂寞了。
尽管刚才我安慰了马一岙,说我自有办法,但事实上,我已经能够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活下来,还真的是一种过分的奢望。
我心里无比明白,所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的思想,不由得越过了当前的局势,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我瞧见了我的快乐的童年时光,艰苦的求学生涯,以及踏入社会之后的各种跌跌撞撞……
随后画风一转,当秦梨落在我体内种下了启明蛊之后,我的人生,突然之间就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比我前面的二十年,要更加精彩和繁复。
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居然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这些,是先前的我,所从未有想到过的。
说句实话,我并不怨恨将我领上这条道路的秦梨落,不但不怨恨,而且相当感激。
她让我的生命,变得如此的精彩。
更何况,她还变成了我的爱人——时至如今,我依旧还记得在医院时的那一个吻,是如此的甜蜜和动人,在没有了漂亮的皮囊之后,那是两个有趣的灵魂,在相互吸引,惺惺相惜。
只不过,后来我对于那个有趣的灵魂,记忆有些淡薄,与之相对的,是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朱雀。
一个藏身在秦梨落身体里面的洪荒大妖。
她,为什么不把秦梨落给放回来呢?
我的思维有些发散、恍惚,而随后,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来。
是百眼魔君。
他浑身皆是黑气,只不过远没有百盛魔君那般强盛,不过即便如此,比起之前的三角眼,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强大。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得意地说道:“你怎么不跑?”
我平静地说道:“跑,有用么?”
这三角眼男子嘿然笑道:“跑,当然没有什么鸟用!哈哈哈,小子,你倒是识趣——我瞧你也是夜行者,而且能够在这样的深渊魔潮面前,还保持着清醒,是个可造之材,而我大哥大功告成之后,必然需要一些得力助手,你可想活命?若是想,我做主,代我大哥将你收下,如何?”
我说道:“听着挺有趣的样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百眼魔君冷笑,说道:“当然。你跟白虎在一起,我对你的底细一点儿都不知道,你总得表示些忠诚,我们方才能够接纳你,对吧?”
我说有话直说,你需要我干什么?
百眼魔君说道:“将你的妖丹吐出来,我让大哥帮你炼化一番,再还给你。”
我忍不住笑了,说道:“妖丹?我没有!”
百眼魔君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说道:“没有?是没有,还是不愿意拿出来?小子,你要知道,这妖丹虽然给了大哥,但我们是不会要的,修为依旧是你的,只不过给你栓上一根绳子而已,只要你全心全意,尽忠职守,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哈哈大笑,说我一个都没有完全觉醒的小妖,哪里能够凝练出妖丹来啊?
敢情他以为我是一大妖,甚至达到妖王境界的夜行者。
百眼魔君一副智商受到了侮辱的表情,完全不信:“小妖?天底下,有你这般的小妖么?”
叮!
时间到了。
我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对呀,我其实就是一个小人物。只不过,很多时候,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可不就都是一些小人物么?你说对吧。”
说罢,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全身所有的妖力,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金箍棒之中来。
我力量涌动,随后疯狂地大声喊道:“大、大、大……”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四章 五行山下吃泡面
百盛将军先前到底有多厉害,我心里有底。
而之后他到底有多厉害,我也能够猜得到。
总之一句话,倘若是让那家伙反应过来,我估计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在约定的时间一到之后,我没有任何犹豫,将金箍棒抵在地上,妖力狂涨,使得金箍棒这头扎在了地上,并且不断往下面延伸。
而另外一边,则疯狂向上,朝着那穹顶壁画戳了过去。
我在这儿蹲着的时间里,早就瞄准了位置,所以不存在准不准的问题,而那百眼魔君瞧见我的金箍棒迅速变大,顿时就变了脸色,一边上前来,一边说道:“你干嘛呢?”
他伸手过来,满脸狰狞,而我却并不管他,快速灌涌妖力,那金箍棒伸长,终于顶到了穹顶壁画。
咚!
一声闷响,我感觉到了金箍棒上传来的阻力,仿佛顶到了什么,而百眼魔君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来。
他张牙舞爪,一副要将我给直接按倒在地,或者将我给弄死的架势。
我左手持棒,而右手则使出了贪狼擒拿手,应付此人,却不曾想那人一上来,三两下,我就感觉到右手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扎到了一样,专心的疼。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箍棒继续延伸,终于顶到了某一处机关,却听到整个空间一阵轰隆隆地响,紧接着下一秒,整个穹顶裂开,化作无数的大石,朝着下方落下。
我们深处的这洞穴,开始一阵颤抖,并且发出了呻吟一般的碎裂声。
倏然间,一块超过二十米长的巨大石头,却是朝着正中的深坑砸落下去。
那块石头不知道有多少吨重,上面还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显然就是白虎之前所说的布置。
正沉浸在黑气熏之中的百盛魔君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来,瞧见之后,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吼声。
次奥……
我只瞧了一眼,来不及再作打量,因为我们这边头上的穹壁,也已经轰塌下来。
百眼魔君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家伙,瞧见危险降临,没有再理会我,转身就往出口处逃去,只剩下一道虚影,而这个时候,我的右手疼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却知晓整个白虎秘境的结构石碎裂,导致秘境崩塌,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能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将金箍棒往回收了一些。
随后我朝着旁边的山壁方向冲了七八步,随后将金箍棒撑在了山壁上,形成了一个斜三角形。
我这边刚刚勉力撑完,立刻就有一块巨石砸落下来,金箍棒帮忙挡住了那一整块石头,却挡不住砸落下来的冲击波,我感觉到眼前一黑,脑子倏然间就“嗡嗡”直响,紧接着我整个人就晕倒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口鼻之间满是灰尘,把我呛了好几下,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有些迷糊的神智方才清醒,尝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我的右脚被卡在了一块石头下面,浑身僵硬麻木,完全就动不了。
而紧接着,我发现自己的右手也是,又疼又痒,钻心的难受。
我眯着眼睛,不断地调节瞳孔,好一会儿,终于瞧清楚了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因为金箍棒的支撑,使得那巨石砸落下来的时候,与山壁形成了一个斜角空间。
遗憾的是我的右脚,给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卡到了,让我完全就动不了。
而右手的疼痛,则来自于百眼魔君给我的那一下。
那家伙是一个蜈蚣夜行者,所以我估计是中了毒。
总之一句话,我的右半身,几乎处于一种麻木状态,仿佛就不是我自己的一样。
我尝试着将那右腿从石头下面扯出来,但是尝试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能够成功,唯一让我欣喜的,是它并没有被轰然倾塌的力量砸中,所以腿并没有被碾碎,骨头似乎也没有事,只不过压着,有些血液流通不畅而已。
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绝对的静谧之中。
没有任何动静。
我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几天?几个小时,又或者才是刚刚一会儿?
我尝试几遍之后,放弃了拯救右腿的举动,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即便是这只腿没有被压住,我也逃不出这儿去。
在这样的一个鬼地方,一个坍塌了的废墟里,谁能够救我呢?
是匆匆离开的白虎和马一岙呢,还是同样生死不明的百盛魔君、百眼魔君?
又或者,是第三方呢?
这样的轰塌废墟,就算是有现代化的机械设备,想要挖掘到这儿,都需要花费几个月,更何况这周遭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
孤独。
我躺在地上,浑身酸疼、麻木,如同死狗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些后悔。
逞英雄,把自己给折腾了进去。
如果说我在那山洞垮塌的一瞬间,被那落下的山石给砸中,直接死掉的话,说不定我就带着所有的壮志豪情,直接壮烈了,然而当我又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有死的时候,整个情绪顿时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给掌控住。
死亡,到底是什么呢?
我躺在这里,动弹不得,熬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在孤独和饥渴之中死去,然后身体逐渐失去了活力,开始腐烂,开始生蛆,到了最后,却是化作了一堆白骨,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具尸骸。
我也将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除了我的父母,和少数几个人,比如马一岙,其余的人,或许早就忘记了这个世间,曾经有一个叫做候漠的人来过。
偶尔会有人提起,也只是说:“哦,候漠啊,听说过,灵明石猴血脉嘛,不过很久没出现了,估计也逃不过那活不过三十的命运啊……”
流星划过。
如此想想,还真的是挺悲凉的。
我想了半天我死之后,被人对我的评价之后,又开始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时光,许多许多的细节,许多许多的人儿,以及许多许多的假设。
在确定自己已经无望逃生之后,我彻底放松了下来,安然享受着临死前最后的缅怀时光。
我自认为我对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问心无愧的。
我帮助过很多的人,也救了不少人的命。
我不欠任何人的。
想到了这里,我再一次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拥抱死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而这一次却是给尿憋醒的。
妈的。
贼老天,就不能让我好好死去么,人都死了,还非得憋出一泡尿来肥沃大地,至于么?
我满心怨恨,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尿也同样如此,这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没办法抑制的。
而且尿憋久了,对肾也不是很好。
等等,死都要死了,肾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算了,算了,男人嘛,别的不行都没事,肾要是不行,要给人笑死的。
……
我不断地在脑子里自言自语着,右手麻木难挡,只有用左手去解裤袋,然后很憋屈地侧身过来,将体内憋着的尿液给释放出来。
可能是待在一个安静单调的环境里太久了,那尿液击打在地的声音,对我来说,都显得格外生动。
放了水之后,我浑身舒坦,感觉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而随后,我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我……饿了。
我是真的饿了,起先还没有意识到,而等到肚子发出叫声,开始提醒我的时候,胃部顿时就是一阵火辣辣的抽疼。
我不确定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但上一次进食,仿佛是很久的事情了。
不但如此,我还感觉到了极度的口渴。
随后,我饥肠辘辘地躺在一滩尿的边缘,思维开始发散,各种碎片记忆涌上心头,随后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话来——好大圣,急纵身又要跳出,被佛祖翻掌一扑,把这猴王推出西天门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唤名“五行山”,轻轻的把他压住。众雷神与阿傩、迦叶一个个合掌称扬道:善哉,善哉!正所谓,当年卵化学为人,立志修行果道真。万劫无移居胜境,一朝有变散精神。欺天罔上思高位,凌圣偷丹乱大伦。恶贯满盈今有报,不知何日得翻身……
这是我倒背如流《西游记》之中的一段话语,讲的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后,被玉帝请来了救兵如来,而这如来也是猛,伸出一只手掌,五魁首啊,六个六啊……哦,错了,就是反手一拍,将孙悟空压在了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年。
我当时就在想,五百年啊,孙大圣不吃不喝布拉不撒的么?
饿死,好可怕的事情啊……
我有些难过,又过了一会儿,我一拍脑袋,说我艹,八卦袋!
我这才想起来,前来此处的时候,我和马一岙可是去采购了许多补给,放在了八卦袋中,以备不测,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用上了。
我赶忙从八卦袋里掏出了一盒泡面、一盒火腿肠和一瓶矿泉水来,用烛阴之火将水加热之后,导入泡面盒里,等了一会儿,将两根火腿肠扔进去,随后搅动了一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泡面,就出现在了跟前。
这待遇,可是孙大圣,所享受不到的。
美滋滋。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五章 求生的意志
一碗热腾腾的加料泡面下肚,就连残汤都给喝得干干净净之后,我满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求生欲突然之间就变得旺盛了起来。
因为我的八卦袋之中,满打满算,差不多有两个月的补给。
对的,光是那压缩饼干,我就有一大堆,这玩意别的不行,但是忒能扛饿,只不过水可能不会太多,再怎么节省,恐怕也就能扛两个月。
而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说不定会有无数的变化,或许生机就出现了。
这么一想,我的求生欲莫名就强了许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赫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氧气居然是充足的。
我居然没有一点儿缺氧的感觉,这代表了,这儿与外界,应该是相通的。
这个发现让我惊喜莫名,觉得自己逃脱升天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希望这东西,有的时候虚无缥缈,觉得十分不靠谱,然而在有的时候,特别是身处绝境之时,却又特别的管用——譬如说此时此刻,我感觉到生还有望之后,开始思索起了如何面对当前困境来。
首当其冲的,并不是我那被卡住的右脚,而是右手的毒。
这玩意将我的右手手掌弄得无比疼痛,而我先前的自暴自弃,也使得它越发恶化,已然麻木发黑。
我刚才冲泡面的时候,其实已经十分不便了,但饥饿让我忘记了一切,现在当我发现希望仍在的时候,就不得不认真面对起这玩意来。
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应该就是毒,而且与百眼魔君的本相有关。
蜈蚣,这玩意的毒性一直以来大名鼎鼎,而延伸到夜行者这儿来,也是能够理解的,所以我甚至都有些庆幸——时值如今,我的右手还能够动,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这也与我的身体素质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即便身体强健,抵抗力强,也并不能够解开我中的毒,只是相对延缓了一些而已。
如果这毒真的爆发出来,直入心肺,只怕我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等等,直入心肺?
我突然间想了起来,马一岙的师父王朝安,他中了鼠王的剧毒,然后也是入了心肺之中,不得不需要后土灵珠来引导,将毒素排出。
但当时我们获得的,是癸水灵珠,起不到后土灵珠的神奇功效,只有通过缓缓推行,将那毒素给控制住。
也就是说,癸水灵珠,对于解毒,其实也是有功效的。
而那癸水灵珠,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里来。
这么讲,是不是也代表着,我或许能够通过癸水灵珠的功效,将这蜈蚣剧毒给慢慢地逼出来呢?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死,并不是我的身体有多么的强健,而是癸水灵珠的功效。
天无绝人之路。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暗无天日,而当心生希望之时,却发现面前的种种艰难险阻,却仿佛没有那么可怕。
一切皆有解法,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意志。
而我此刻,简直就是否极泰来。
我开始尝试着行气,当我激发出了手掌心处的癸水之力,通过右手的手掌,以及前臂的时候,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递到了我的脑海之中来。
果然,这是有效果的。
简单的好转,让我信心倍增,即便是这种感觉十分微弱,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对于我来说,无异于曙光乍现。
虽然这是水滴石穿的苦功夫,但我必须咬牙坚持。
我开始不断地用癸水之力来冲刷右手,一遍又一遍,让它从我的经脉之中,从我的血肉肌理,从所有被剧毒感染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掠过。
我通过时间的累积,将被攻城略地的感染区,一点一点地压迫缩小。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需要足够的耐心,所以我尽量地不动弹,全心全意地行气,并且控制饮食。
而即便如此,期间我还是进了四次食,而且还进行过两次的排泄。
换算成时间,我觉得至少应该有了三天时间。
终于,经过反复冲刷之后,我的右手老皮脱尽,乌黑发紫的状态不见,重获了新生,那毒素也随之排出了体外去。
不但如此,经过这几日的耐心行气,我发现经过癸水之力反复冲刷的右手,变得比左手要粗壮了一些,力量也随之增强许多。
当全部的毒素排除之后,我使劲儿捏着拳头,能够感觉到拳骨在咔嚓作响。
我往地上猛然一砸,却听到地板都在颤动着。
力量十足。
解决了右手的毒素之后,我开始尝试着解决被卡住的右脚。
倘若我学过缩骨功之类的手段,这事儿恐怕是难不倒我的,但遗憾的是我对于这法门完全不懂。
好在这几日我在用癸水之力洗刷右手之时,也行气全身,将全身经脉给疏通了去,使得麻木的右脚也舒缓了许多,不至于血液流通不畅,导致右腿坏死。
我开始尝试着将右脚往回收,不过它死死地卡在了石块里面,而那石块则与上方成千上万吨的积石连接在了一起。
凭借着我的力量,是完全扛不住的。
我摸向了支撑这狭小空间的金箍棒,想要将其收缩,然后往右脚的空隙伸进去,凭借着妖力的膨胀,挣脱出一片空间,让我得以挣脱。
但我好几次摸过去,却又撤了回来。
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金箍棒的支撑,让那一整块石板没办法压下来。
如果我将金箍棒给撤走的话,那千钧之力,会不会垮塌,直接施加在我的身上来?
可能那石块的空间结构已经形成,完全无碍。
也有可能金箍棒一撤,造成二次轰塌。
我此时此刻,不敢去赌。
犹豫了许久,我决定进行另外的一种尝试,那就是借助烛阴之火的力量,用高温将压住我右腿的局部石块给融化掉,然后将右腿给扯出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看上去收效缓慢,但因为不是骤然间改变当前结构,所以安全性会更大一些。
唯一的难题,是烛阴之火的热度,未必能够熔解岩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存在于我体内的烛阴之火虽然能够制造出强烈的高温效果,甚至可以灼烧许多实物,但想要达到将石头给熔化的效果,其实还是十分勉力的。
毕竟烛阴之火又不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不过有的事情,总是需要去尝试一下的,不然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确定了方案之后,我开始耐着性子集聚起烛阴之火来。
先前的时候,即便是有时间,我也没有认真地尝试过这种事情,毕竟修行于我而言,有太多的选择,所以无论是烛阴之火,还是癸水之力,我都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用到。
其它的时间,则被遗忘到了角落里去。
现如今我却能够集中全部的心思,开始研究起这玩意来。
烛阴之火被我集中放在了右腿上,开始灼烧着那冰凉的石头来,经过持续不断的加温,那周遭的石头开始局部发红,变得滚烫,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然而即便是这般,那石头还是坚硬如精钢的状态,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
一开始我还觉得是时间太短,持续地灼烧着,但是过了许久许久,依旧是一般模样,让我顿时就有些泄气了。
石头的熔点,根据材质的不同,从一千两百摄氏度到两千度不等。
但烛阴之火的力量,却完全达不到那样的温度。
这使得我之前的计划,全部都泡汤。
仔细想一想,这事儿也着实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我毕竟不是朱雀,没有那洪荒大圣的修为,哪里能够熔石为浆呢?
自不量力了。
我有些心灰意冷,觉得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恐怕是完不成这任务。
然而过了没多一会儿,我突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来,那就是如果修为达不到的话,会不会有一些别的办法来解决呢?
比如头脑、比如知识……
我可是中专生,九十年代的中专生,可是很值钱的,而且后来我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化学药水供应商。
随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原理,那就是热胀冷缩。
我这段时间以来,将右腿周遭的岩石弄得滚烫发热,如果浇上冷水的话,那坚硬的石头特性就会发生变化,变得酥脆,甚至裂开,而如此一来,我或许就能够脱困了。
我想到之后,立刻执行,顾不得浪费,弄了一罐冰冷的矿泉水,浇到了滚烫发红的岩石上。
那灼热的岩石散发出了大量的水汽来,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石头碎裂的声音。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推论是正确的。
事实上,古代的时候,人们开山修路,也用过这样类似的办法。
经过漫长的斗争,我终于将右脚,从山石之中扯了出来,勉强恢复了自由。
当然,这并不能够让我脱困。
它最大的好处,在于我上大号的时候,用不着太多羞以言齿的别扭动作了。
至少可以蹲。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六章 重读西游记
真正恢复自由之后,我开始探索着自己身处的空间来,发现这是一个斜三角形的夹缝,除了金箍棒支撑的地方之外,旁边还有一些距离,是那整体的石板结构,逐渐往下,而另外一边,则是轰垮的碎石堆,空气从那石头的缝隙之中涌进来,我尝试着推了一下,却是结结实实,完全没有任何动弹的可能。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站立都成问题,更不用说找寻离开的道路。
我并没有死心,而是蜷缩在地上,试图从另外一处狭窄的口子往里爬,结果最终我发现,那边的狭窄出口,也是一大堆石头。
这儿给压得结结实实,一点操作的空间都没有。
我努力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得不坐在了地上,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来。
那个堪称恐怖的百盛魔君,他逃出去了么?
凭着那家伙的实力,能不能逃离这一次毁天灭地的崩塌之中?
又或者,他给直接封印,跌落到了那无底深坑之中去了?
其他人呢?
虽然我是掐着时间,将那结构石弄断的,但这么短暂而有限的时间里,白虎和马一岙到底能不能将科考队的人给救出,并且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他们到底逃离了没有?
而如果逃离了,会不会回来救我呢?
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而身处于这么一个狭窄黑暗空间里的我,越发感觉到了最深沉的无力。
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我开始放声歌唱起来。
因为这儿,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和心跳,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从《红日》唱到《海阔天空》,从《真的爱你》到《青春无悔》,从《大花轿》到《纤夫的爱》,我把能够想到的、会唱的歌,通通唱了一个遍,有的歌词能记住,记不住地就哼,肆意张狂地唱着,唱完就哭,哭完就笑,笑完就骂,骂完就满地打滚,滚到后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里又憋了一泡尿。
我憋着尿,蹲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如果想要坚持下去,就得坚定一个信仰,否则我估计要被这样的环境里给活活逼疯了去。
那个信仰是什么呢?
是希望,是坚定地相信,马一岙会回来救我的希望。
那个男人,是值得我托付的人。
我只有对他保持着强大的信心,方才能够坚持下去,而不至于像先前一样,自暴自弃。
极度的静谧和黑暗,绝对是能够吞噬理智的。
我能坚持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必须要奥有一个计划,能够在这个鬼地方,坚持更久的计划,只有如此,我方才能够活着等到马一岙来救我的那一天。
我一直憋到了膀胱炸裂,方才将整个计划给理清楚。
我待在这里,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很简单。
四个字。
吃喝拉 r>  只要解决了这个,保障了基本的生存,别的就都是小事。
吃喝,有八卦袋里面的补给维持,而拉撒呢,这个怎么解决呢?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我根本没办法修筑出一个厕所来。
难不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得与一大堆屎尿屁为伍,最终活活熏晕,死在这里?
这也太憋屈了吧?
寻思了许久之后,我想起了一个办法来。
那就是烛阴之火。
这玩意,虽然不能够熔炼石头,但是对付区区排泄物,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经过焚烧之后的排泄物,即便是有一些异味,但也比原生态的模样,要强上许多。
刚才那边的窄口处,其实还有不少的空间,虽然我不能爬过去,但是存放这些排泄物的焚烧过后的残渣,问题却不大。
而且,我以前看过一些相关的报道和新闻,说有人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然后没有了水源,最终是靠喝尿活下来的。
尿的成分有很多种,什么尿素,尿酸,肌酐,氨等,但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水。
而且水的占比成分,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到九十七。
也就是说,其实只要经过处理的话,尿其实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而且我困在这样的地方,体力无法消耗,对于饮食的摄入需求,其实并不多,我如果跟乌龟学习,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新陈代谢放缓,原本计划两个月消耗完毕的补给,其实能够维持更久。
甚至可以耗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另外我先前得到的“文曲勾兑丹”残篇,除了融炼妖丹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法门,其中就有辟谷手段。
所谓“辟谷”,它其实是道家一种延年益寿的修行方式,除了配合调息和行气来获得能量之外,与之配合的饮食调养,也是十分有用的办法,如果我将这门手段捡起来,能够维持的时间,说不定还能更久。
这般一想,我发现自己居然潜力无限。
我能够活得更久。
想清楚了这些,我找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将那泡憋得快要炸裂的尿给放了出来,随后开始进行了简单的操作——我之前在国企的时候,就在化学实验室工作,简单的蒸馏和分离,原理相通,其实并不算难。
等分馏的成品出来,我闻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区别,随后尝了一口,啧啧,啤酒味……
呃,卧槽,我忘记换容器了。
噗……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有趣起来,我开始将自己所有新奇的想法单独拎出来,一个一个地试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乐此不疲地去尝试,发现自己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也就是说,我能够达到了一个简陋的循环,保证自己能够更长时间地存活下去。
事实上,无聊的时候,我闻了闻那干燥的排泄物,甚至有一种这玩意,也可以吃的幻觉。
当然,那仅仅只是一个幻觉。
我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极大的创造力来,不但将所有补给分配得妥妥帖帖,而且也小心整理着自己所处的空间,并且尝试着按照《文曲勾兑丹》上面的方法去进行辟谷,又开始调节着自己的修行节奏。
一天又一天,我渐渐地将所有法门都融会贯通,开始进入到了一种正轨状态,我也不用为生存问题而发愁。
然而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突然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的颓废之中去。
长时间的封闭状态,将我给憋得快要疯了。
那种状态,很难跟别人去形容。
事实上,关小黑屋,在部队上,是一种很严重的处罚方式,在监狱里面也是一样,我还曾经看过一些新闻报道,说国外一些电视节目做过实验,将一群人分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与外界沟通,独立生活,看看能够坚持多久,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都坚持不了三两天,甚至有的人一个下午就落败下来。
因为这样的状态,是会让一个正常人崩溃的。
而我此刻身处的环境,远比之前的所有情况,更加恶劣,并且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少天。
总之一句话,这样的沉寂,当真让人发疯。
所以除了修行之外,我开始尝试着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譬如唱歌,譬如在山壁上刻字,譬如自言自语,譬如一人分饰两角对话,而到了后来,将我从崩溃边缘挽救回来的,却是一本书。
那本书,叫做《西游记》,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之一,吴承恩先生的《西游记》。
当初在确定自己是那灵明石猴的血脉之后,我就去书店瞧过,后来在莽山休养的时候,我将整部《西游记》买来,翻来覆去地读了七八遍,凭借着成为夜行者之后开始变强的记忆力,几乎能够做到倒背如流,而此刻,我开始一字一句地背诵起了《西游记》来,消磨无聊的时间。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
“那猴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
我反复诵念,从头到尾,周而复始,除了修行、睡觉和吃喝拉撒之外,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这事情上面。
渐渐的,我沉浸在了那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神话世界里去。
即便知道这是古人杜撰的小说话本,即便知道里面的孙大圣,与夜行者世界中传说的那位齐天大圣并不相同,但身具“灵明石猴”血脉的我,却还是忍不住代入其中。
到了后来,我竟然有一种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的幻觉。
我是谁?
谁是我?
我是侯漠,还是孙行者,还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七章 白虎与侯漠问答录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而《西游记》,我则读了一遍又一遍,除了那波澜壮阔的剧情和仙佛世界外,最让我为之倾倒的,是孙悟空这位极具魅力的人物塑造,它的聪明、活泼、忠诚和嫉恶如仇,种种品质,都让我为之喜爱。
随着剧情的推动,我与它一起经历着,从仙石孕育、花果山美猴王、拜师菩提老祖、学得一身本事,再到大闹龙宫与地府,天庭招安弼马温,花果山作乱,托塔天王征讨再招安,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下,随后观音点化,护送唐僧,一路九九八十一难……
受困地下的我,与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一样,越发让我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间,我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个声音来。
我与它对话,与它聊天,与它分享我心中的苦寂与悲欢,与它交流我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于未来的迷茫,我将心底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来,而它却并不在意,反而笑话我,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我说我听不懂,它说总结起来一句话,想那么多干嘛?
我说人活着,不就是应该思考么?
它说放屁,人活着是为了生存,全凭本能,想那么多的事情,有个屁用?
我说可是我现在没有活路了,在这儿苟且偷生,终究逃不过一死。
它又说了,人嘛,从生下来,就是奔着死去的——这世间,有谁能够不死呢?而且你这里也不是没有活路啊,无非就是等待嘛,当年我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脑袋都长草了,还不照样乐呵呵地过活着,你这儿算个几把蛋?
我说大圣,你那五百年来,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么?要是撒了的话,排泄物的问题,怎么解决……
它:……
我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一开始还很模糊,到了后来,我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特别是我在念诵《西游记》话本的时候,那种感觉特别明显,而即便是我停歇下来,它就好像在我对面一样,我可以与它聊天,说话,扯淡,甚至还可以跟它讨论修行,这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碰到了当初马一岙请神上身时的事情一样。
我难道,是碰到了灵。
只不过他遇见的,是吕洞宾吕祖,而我碰到的,是齐天大圣。
然而当我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仔细回忆,发现它跟我说的这些,仿佛只不过是我内心中的另外一个想法而已,就连指点我的修为,也都是我自己所学范围之内的。
至于别的,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提到。
所以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感觉到,我极有可能是精神分裂了。
换句话说,我得了精神病。
也就是疯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试图停止阅读《西游记》,让自己恢复正常的状态,不进入那种痴迷之中去,然而过不了多久,各种负面情绪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变得十分痛苦,不断地用头撞墙,甚至试图轻生,来了结这一切。
而当我浑身伤痕,躺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与其这般痛苦而亡,不如享受有人陪伴的快乐。
即便那个人,是另外一个我。
一个分裂人格的我。
在认清这现实之后,我开始彻底放飞自我,而脑海里面的那声音,开始慢慢地具象化,居然真的就浮现出了模样来,不过这猴头猴脑的模样,跟82年版西游记里面的孙悟空,居然是一模一样,就连那简陋的化妆,和没有粘牢靠的猴毛,都是复制的。
但我却认为它是真的,可能真实存在。
它就是齐天大圣的灵。
而这灵,它附在了我的身上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过了多久呢?我不知道,因为地狱八重寒界这儿的时间概念非常模糊,而且所有的计时器都会因为磁场的缘故变得不准,所以过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几个月,我完全都不清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概念。
但对于我来说,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难熬。
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多了一个朋友。
我有时候与它交谈,有时候与它争执,有的时候,我甚至交出了自己的身体掌控权,让它来指导我的修行……
这种感觉好极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越发的精湛,烛阴之火和癸水之力,也被我掌控自如,徜徉在修行的海洋中,我拥有着简单的幸福快乐,以及内心的安宁,而这些,是在别处找不到的。
我时而沉寂,古井不波,宛如得道高僧;时而高深莫测,心中灵动,如同江湖骗子;时而性情狠戾,肆意张狂,如同那占据山头的山大王;时而又嘻嘻哈哈,欢呼雀跃,归来如同少年郎……
我彻底地放飞了自我,却获得了真正的快乐。
而这些快乐,是我之前在江湖上浪荡飘零、挣扎求生而感受不到的,因为那个时候,我需要压抑住自己的天性,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我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情况,生怕出现一点儿纰漏。
但是现在却不用。
因为这个世界不算大,只有我,与他。
或者是另外的一个我。
然而当我以为这种境况,仿佛要延续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却突然间有第三个声音加入到了我的世界里来。
有一个女人沉声对我说道:“想不到,你还活着,我都以为你死了呢。”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很是飘忽,仿佛从虚无之中传来,又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
它在我的耳边停留了几秒钟,随后我判定出这并非是错觉,不但如此,我还确认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开口说道:“白虎。”
那女人笑了,说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没有疯——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窝了四个月,你居然还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当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我对面的那猴子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我伸手一抹,那猴子消失不见,随后我说道:“你过来,是准备带我离开的么?”
白虎说道:“我可以带你离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我说请讲。
白虎说道:“这秘境是我亲手构建的,每一处的空间,都花费了我所有的心血,所以想要将你救出去,并不难。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恢复,我也的确可以将你现在就带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你不要再缠着朱雀了,也不要再见她,就算是她找你,你也要视作陌路——如果你能够答应我,并且立下血誓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我偏头,呵呵笑了,说你是白虎,不是王母娘娘。
白虎没有想到我居然还会笑,她大概是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没错,我就是要当一回王母娘娘——我与朱雀,都是有自己的历史使命,你并不是那个传说中的人,她实在没有必要花精力在你的身上来。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待在这里等死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人?
白虎冷笑,说你若是那人,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呢?
我哈哈大笑,说老孙我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那又如何?时机一到,我还不是一飞冲天?知道我是谁不?花果山十三太保知道不?我就是老大!想当年,我手拿着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来回砍了三天三夜,是血流成河。可我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没眨过……
白虎哈哈大笑,说疯了,疯了,果然是疯了。
我说我没疯,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白虎却冷然说道:“不,我们等的那个人,并不是齐天大圣,而是一个能够带领着我们夜行者摆脱黑夜束缚,走向光明,将人类一举压在身下,重建世界格局的人。你,不是;即便是当年的齐天大圣来了,也不是……”
我平静地说道:“原来,你的野心在这里。”
白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理解不了远古洪荒,百花齐放的辉煌,也没有经历过万宗捉妖、赶尽杀绝的痛苦,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类同化了的夜行者,或许你自己,都觉得你不过是特别一点儿的人类。这样的你,又如何能够给无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夜行者们,带来希望呢?最后问你一句话,刚才我的要求,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对她说道:“滚!”
白虎气急败坏,怒声骂道:“你就在这儿等死,等着化作烂泥一堆吧!”
我却哈哈大笑,开口念诵道:“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钓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赖有睛空霹雳雷,不教白骨聚成堆。
九天四海澄迷雾,八十一番弭大灾。
僧受折磨知悔恨,猪期振奋报涓埃。
金睛火眼无容赦,哪怕妖精亿度来。”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八章 怕不是疯了
的诗词奇幻瑰丽,大气磅礴,让人读了,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情绪宣泄,而这首《《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更是如此。
我这般大声喝念着,心中顿时就是一阵莫名豪迈,最后一句念完,顿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虎虽然是老古董,但她的前身却是张洁,作为一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高级人才,自然是知晓这首诗词的来历,她冷冷说了一声“疯子”,然后就消失不见。
她离开之后,我闭上了眼睛,躺倒在地上,将四肢伸开。
她觉得我在这儿是度日如年,认为她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选择妥协,但事实恰恰相反,我在这儿,心灵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对于修为和人生的认识,也越发地深刻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适应了这儿的状态,甚至对于离开,还有一点儿排斥感……
好吧,我承认我有病。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禁闭,我已经变得享受孤独,骤然离开,反而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
我躺下了,身边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不是很好的么?”
我毫不犹豫地反驳,高声喝道:“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我希望有一天,
地下的烈火,
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那人笑了,说你跟叶挺有得比么?又不是让你叛变革命。
我说还不是一样?她让我叛变爱情。
那人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别人的话?她说让你远离朱雀,而不是让你离开你的正牌女友秦梨落。你想也不想就拒绝,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 你还喜欢上朱雀了,想要通吃?”
我听闻,大惊,骂道:“呸!我……”
听到它的话语,我方才反应过来——对呀,白虎让我跟朱雀保持距离,这事儿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为难啊?
毕竟秦梨落才是我的正牌女友,如果朱雀能够离开她的身躯,对我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
我说道:“这还不是一样的?现如今朱雀寄身于秦梨落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对我而言,让我离开朱雀,就是让我离开秦梨落。”
它说:“你自己坦白,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朱雀了?”
我恼羞成怒,说:“放屁,我怎么可能对一小萝莉动心思?我又不是变态!”
它说:“你可拉倒吧,小萝莉?人家活了快一千年了,你见过这么老的小萝莉么?”
我说它是妖,跟人的生长周期不一样……
两人争吵着,渐渐地我都忘却了白虎来过的事情,生活又重新进入到了习惯的轨迹之中去。
吃饭睡觉打豆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我听到旁边的石块传来一阵松动,紧接着左边的那一堆石头开始往下掉落,裂出了一条缝来,随后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侯子,侯子,你在里面么?回答我一声……”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下意识地说道:“师父——师父是你么?”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方才忍不住地笑骂道:“师父个屁啊,我特么的是马一岙,你家马哥!”
说话间,那边的石头越发松动,紧接着有人开始搬动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却听到轰隆隆一声响,那石堆垮塌,露出了一条小道来,有一个人惊喜地喊道:“师哥,通了,通了……呃,好臭啊……”
来人却是小钟黄,他刚刚爬进来,就开始呕吐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地的酸水。
当瞧见许久未见的故人时,我顿时就有点儿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去拉他,伸出手又停住了,有些犹豫。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马一岙的声音:“侯子,你还能坚持住吧?我们几个在维持通道,进不来,你能不能爬过来?”
小钟黄也差不多吐完了,抬头对我说道:“对,侯哥,我师哥和师父都来了,还有好几个顶厉害的大师,他们都在外面呢,你得救了,我们走吧?”
得救了?
倘若是之前听到这句话,我或许会欣喜若狂,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矫情,而是站了起来,对外面说道:“稍等一下。”
我从八卦袋里将所剩不多的存水都拿了出来,喝了一大口之后,我掏出牙刷牙膏,还有毛巾和香皂来,洗脸刷牙,快速地整理了一下个人卫生,随后沐浴更衣。
除了冰丝蚕衣之外,我将身上发臭的一堆衣服全部都脱下,堵在了存放排泄物灰尘的出口。

弄完这些,我又伸手过去,抓住了快要融入岩石之中去的金箍棒。

我一点一点,将棒子给取出来。

大概是过了太久时间,这儿的结构已经固定了,所以将金箍棒取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随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走过去,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小钟黄,说道:“辛苦了。”
小钟黄瞧见我的这举动,愣了老半天,直到我拍了他的肩膀,方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不,不,不辛苦,侯哥你才是真正辛苦,被困在这里大半年,我们都以为你不行了呢……”
通道里面传来了马一岙的声音:“你这熊孩子会不会说话呢?我就说侯子一定还活着的嘛,他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呢!”
小钟黄在前面带路,而我则在后面跟着,这通道狭窄,小钟黄能够来去自如,但我这样的大人,就有些勉力了,刚刚换上的衣服也蹭得满是灰尘,不过我并不在乎。
如此向前,爬了七八米,通道稍微开阔了一下,有手电筒照了过来,落到我的脸上,我的眼睛有点儿适应不了,下意识地避开。
那手电赶忙往旁边移开,紧接着一个身影冲了过来,随后将我给紧紧抱住。
是马一岙。
他用尽全力,半蹲着身子,将我给紧紧抱住,那力气搂得我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马一岙却并不管,一边紧紧抱着我,一边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的错,我们离开之后,我一直尝试着再次回来,但是这里面有太多麻烦了。我一直在尝试和奔走,并且想要找到白虎,都没有成功,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给他搂得很不自在,推了他一把,说老马,别这样,我又不搞基……
砰!
马一岙听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终于放开了我,往我胸口捶了一拳,随后赶忙收起了,有些担忧地望着我,说对不起,没事吧?
我说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马一岙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啊,皮包骨头……”
这时旁边走来一人,说道:“侯漠在这个地方待了整整半年时间,就算有点儿补给,也不多,肯定是饿的呗,难不成还能长膘么?”
我瞧见那人,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躬身说道:“王前辈,没想到还劳烦你过来了。”
说话这人却是马一岙的师父王朝安,他此刻已经离开了轮椅,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仿佛是焕发了第二春,那仙风道骨的样子,与之前截然不同,修为显然是全数恢复,甚至更上了一层楼。
王朝安摆手,说道:“用不着这么客气,当初大厦将倾,你却力挽狂澜,救下众人,马一岙这小子却独自逃生,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苦,我得代他,向你道歉。”
我摇头,刚要说些什么,旁边又来一人,说道:“这件事情与小马无关,他当时是为了护送我们离开,所以才如此选择的。”
我抬头一看,发现来人不是别个,却正是科考队的队长彭剑雄。
没想到他也跟过来了。
瞧见众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将我救出,我心中满是感激,余光处瞧见一人,对大家伙儿说道:“其实我在这儿,也没有吃多少苦头,主要是我这儿碰到了一位好朋友,这些时间来,一直都是它陪着我,方才让我能够坚持下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你们可以叫它——大圣!”
我客客气气地说着,然而众人的脸上,却是一阵惊诧的表情。
这是……被大圣吓到了么?
我有些意外,而过了好一会儿,小钟黄忍不住说道:“哪儿有人啊?侯哥,你怕不是疯了吧?”
马一岙也走上前来,再一次抱住我,轻声说道:“侯子,你太累了,跟我们离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四十九章 他叫牛魔王
听到马一岙的安慰,以及旁人朝我望来的古怪目光,我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平静地说道:“你们看不到么?”
马一岙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量,也知晓了他的答案,想了想,开口说道:“跟你们开玩笑的。”
小钟黄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说道:“侯哥,你吓死我了。”
我脸上带着微笑,对旁边的它点头,而它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马一岙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先出去,这里的结构不太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的。”
我点头,跟着他往前走,而其余人也都转身后撤。
这道路弯弯曲曲,十分狭窄,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深不见底的沟壑,我跟在马一岙的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马一岙说道:“白玉兰给了一份路线图,我们按图索骥,就过来了。”
白玉兰?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诧异,问道:“谁是白玉兰?”
马一岙一拍脑袋,说哦,我瞧我这记性,你什么都不知道呢。白玉兰就是白虎,她现在的名字叫做白玉兰,据说是她的闺名。
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马一岙说道:“她啊,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不是说她给了你路线图么?
马一岙说准确地讲,是给了彭队长,彭队长转交到了我们这边来,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行程——当初逃出这鬼地方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而后来这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至于我们想要回来,都一直没有办法。
我听完,看向了不远处的彭队长。
彭队长对我大概是心存感激,毕竟当初是我舍身而出,救了大家,所以面对着我问询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避,而是说道:“她的身份,与之前的相冲突了,肯定是要处理的,不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的级别达不到,所以知道得也不多。但据说好像是有了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至少通知到我这边的,是解决了,让我们不要对她保持敌意……”
他的回答已经很正面了,但依旧还是有一些含糊,不过这可能也与彭队长说的理由有关。
级别不够。
白虎可能涉及到很机密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这个女人是敌是友,无人知晓,但我却知道,她的核心思想,其实并非是与人友善的,而现如今她却打入了高层之中去,着实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凭什么呢?
凭那绝代风华的美貌,还是千年轮回的经验,又或者——长生不死药?
我心中无数猜测,却想起了两月前我与她的对话来。
我仔细琢磨一番,越发觉得有意思。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我的思绪飘散,却谈及了另外一件事情来:“乌金呢?她答应我们的事情……”
马一岙拍了拍胸口,说道:“当然是拿了,要不然我那时候,怎么可能放她走?不过东西不在身上,回头脱险了,我再拿给你……说真的,你别嫌难听啊,无论是419办,还是整个江湖上的风闻,都认为你已经死了。我们这一次过来,其实也不抱太多的希望,就算是我,也仅仅只是想过来,帮你收殓一下遗骸而已。”
旁边的小钟黄也说道:“对呀,侯哥,在那样的一个夹缝之中,半年多的时间,你能够活下来,当真是一个奇迹呢。”
我平静地笑了笑,说还行,毕竟大圣它在五行山下,都压了五百年呢,我这才哪到哪?
小钟黄摆手,说那不过是话本小说里面的情节,哪里算得了准?
我听到,下意识地双目瞪起,开口驳斥道:“什么话本里的情节?是真的!你懂不懂?是真的……”
小钟黄没有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侯哥,侯哥,我……”
我瞧见他有些害怕的模样,方才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揉了揉皱巴巴的脸,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一个人待久了,对于语气和情绪的管理,有些失衡,你别在意!”
王朝安走在前面,开口说道:“没事,我们能理解——钟黄,你侯哥太累了,你别吵着他。”
小钟黄有些畏惧地说道:“哦。”
这一声很是委屈,与此同时,我能够感觉到小钟黄下意识地离我远了一下,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我感受到了,但没有多做解释,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这弯弯曲曲的一段路并没有多长,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来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空间,这儿的结构十分稳固,呈倒扣的碗形,而里面还有一些人。
这七八人里,我大部分都不认识,唯独认识两个。
一个是小和尚墨言,他居然也赶了过来,瞧见我,冲着我行了一个佛礼,脸上满是笑容,而另外一个人,却是杜山洪。
这人是在崖州时出现过的天机处强者,青云雕夜行者,将我们从无底洞中背负而出的那人,不过他这人过于高冷孤傲,所以我虽然认识,但彼此之间,并不算有多熟悉。
没想到他也过来了。
看得出来,对于此行,天机处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不过相比先前,这位罕见的猛禽夜行者对我还算客气,瞧见我望向了他,还微微弯了一下腰,向我点头致意。
尽管在出来之前,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个人卫生,但即便如此,我也知晓自己此刻的形象绝对算不得多好——那么长的时间没有打理,我的头发都快长到了肩上去,脸上也是浓密的胡须,长期的饮食控制,让我整个人的体重迅速下降,皮肤也处于一种皱巴巴的状态……
这样的我,稍微眯起眼睛来,就会显得很凶,也怪不得小钟黄会对我有些陌生和畏惧。
而其他人,瞧见我跟着马一岙走了出来,都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来。
我能够感受得到每个人对我发自内心的敬意。
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誉感,而这些掌声,则是为了我之前行为的赞同。
彭队长走上前来,对那杜山洪说道:“外面没情况吧?”
杜山洪点头,说一切正常。
彭队长说好,回头看向了我,问我道:“侯漠同志,你的身体还吃得消么?需要担架之类的么?我们有准备的。”
我摇头,说用不着。
事实上,别看此刻的我皮包骨头,仿佛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其实此刻的我,比之半年前,要强大许多。
这种强大,并不是力量上的增长,而是对于自身力量和修行的理解,以及人与外界之间联系的体悟,还有更多的东西……对于这些,我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我待在那夹缝之中,并非是苟延残喘,而是一种特别的修行。
只不过,别人或许未必会理解。
就比如它。
我看着人群之中一个静静矗立的身影,微微笑了。
有的时候,你不需要获得别人的认同,只需要遵从内心的感受即可。
大家开始往外走去,这会儿道路要通常许多,很显然是白虎给安全屋预留的逃生通道,周围的结构都十分坚固,倒不至于像先前那般憋屈,而小和尚依旧手持降魔杵,却走到了我跟前来,与我简单招呼了一下。
我跟小和尚聊了两句,马一岙对我说道:“这一次过来,雪峰寺帮了大忙呢——上次事情发生之后,不只是白虎秘境,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甚至都没有办法找到出口,倘若不是墨言他师父出手,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这儿来。”
听到这话儿,我向小和尚表达了感谢,而小和尚则说道:“这是应该的。”
有多的时候,他有些拘谨,所以话并不多。
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说对了,回声谷罗南村那边是怎么处理的,长戟妖姬有没有逃脱出去?
马一岙回答,说她逃了,不但如此,而且还将罗南村的一众人等全部都裹挟离开,我听彭队长说是去了泰国——那娘们儿,别的本事且不说,这逃跑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强,跟那泥鳅一样滑溜。
我有惊讶,说居然真的逃了?
马一岙说道:“不但如此,另外两个家伙也逃走了。”
我说谁?
马一岙说道:“百盛魔君和百眼魔君,这两个家伙也逃脱了——还好他们应该是受困了,耽搁了些时间才离开的,要不然当时被他们撞上,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逃走了?
百眼魔君逃走了还情有可原,但是当时那山体垮塌下来的时候,百盛魔君可是首当其冲。
这样都能逃走,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马一岙说道:“两个月前,泰山出现了一场夜行者之间的巅峰对决,传闻中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的平天大圣,在那一场对决之中被人打败了,曝尸荒野。而你知道打败他的人,是谁么?”
我说百盛魔君?
马一岙点头,说对,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叫百盛魔君了。
我说那叫什么?
马一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现在的名字,叫做——牛、魔、王!”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字数:221067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11-05 22:54:35

更新时间:2019-10-12 21:00:58

评论数:1042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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