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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讲述你不知道的妖怪,和都市传说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五十章 我不再孤独
牛魔王!
《西游记》中,牛魔王的名号,也叫做“平天大圣”,当初听彭队长与马一岙聊天的时候说起“六大天王”的时候,就曾经提起过这位平天大圣,是几十年前就踏上巅峰的顶尖妖王,名气极大,而且十分神秘,隐世不出,是夜行者之中的拔尖人物。
却不曾想竟然因为一个“外号”,他就被那百盛魔君给盯上,并且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从这一点,可以瞧见那位“新晋牛魔王”,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从此之后,江湖上恐怕不会再风平浪静。
风波起,天下难安。
我们走出了白虎秘境,往外一打量,我终于明白了马一岙所说的变化,原本空旷如荒野、座座飞来峰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狭窄,山峦崩塌,一片废墟,而前路则被封锁,空间也有走移,不复当初模样,让人为之惊骇。
马一岙告诉我,说这个地方的空间本来就不稳定,白虎秘境本是源头之处,那边一崩塌,立刻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空间都差点儿颠覆了。
不但如此,当初我们从山外进来的入口,也发生了改变,当初他带人,想要原路折返回来,却发现已经被封堵上了。
这才耽搁了小半年的时间。
这期间马一岙一直都在努力,最终在多方帮助下,终于确定了另外的一条道路,最终才确定了路线、方案与人手,过来将我救出来。
当然,在出发之前,除了马一岙依旧心怀期望之外,其余的人,只不过是过来缅怀一下,顺便帮我收尸而已。
正因为空间颠倒,所以回程的路并不复杂,走了没多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跨空的石桥。
不过这石桥比之先前,竟然缩短了一半以上,而且并无罡风吹来。
就连宽度,也都大了一倍多。
很明显,这并不是之前我们来时的路。
这一次大家没有再身绑绳索,只需彼此照应,随后安然度过。
如此向前,又走了一段时间,却是进入了山体之中去,在一条狭窄的山缝之中行进了大半个小时,前方风呼呼地吹着,再往前走,眼前顿时就是一片雪白。
当我从山缝中走出,入目处是遍地的积雪,还有呼呼吹来的山风。
我们居然抵达了峰顶上方来。
路径果然不太相同。
这一次的搜救计划,显然比上一次的行动要严谨许多,山口依旧有人守着,等待我们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开始将出口封闭,并且贴上多张纸符,施法念咒,将此地给封印住,不让人出入其中。
这儿是孤峰之上,下山没有路径,完全靠绳索和其他的辅助攀登物,那位青云雕夜行者显化本相,直接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巡视,为我们保驾护航。
而彭队长在确认了我的身体状况无碍之后,便开始组织大家顺着绳索往下攀去。
这过程不提,如此忙忙碌碌,终于在天黑之前下了山。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搜救工作就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彭队长询问我们的意见,说是跟着他们直接前往迪化,还是自行安排行程。
王朝安前辈向彭队长以及众人表达了感谢,然后说我们就不去迪化了,正好他与雪峰寺的方丈有旧,而我的身体还需要恢复,就先带着我去雪峰寺休养几日。
彭队长别看他之前对王朝安和自己老大的事情有些情绪,但当面的时候,却显得十分尊敬,客客气气的。
王朝安这般一表示,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与我们告别之后,准备带着众人离开。
而在临走之前,马一岙拜托了一下彭队长,以及参与此事的诸位一件事情。
那就是让他们隐瞒住我从昆仑之中活着回来的消息。
他让所有人对此保密,不要张扬出去。
彭队长表示理解,告诉我们,他会控制保密级别的,不会扩散得太开。
他的承诺很实在,而我们也肯定不指望他能够为了我们,对上面的大佬作隐瞒,只需要在底层层面上有一定的控制就行了。
毕竟马一岙的目的,是让那些仇视我们的势力,掉以轻心。
天机处的人离开之后,我们继续前行,同行的只有我、马一岙、王朝安、小钟黄和原本就是雪峰寺的小和尚墨言。
这回人顿时就少了许多,而我也终于问出了一个憋了许久的问题。
唐道呢?
此番前来搜救,彭队长都来了,而唐道却没有出现,这件事情让我挺奇怪的。
倒不是说我介意唐道没来这件事儿,而是他的缺席,让我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果然,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马一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唐道在那天逃散的过程中,失踪了。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错愕,问道:“他当时不是跟大部队在一起的么,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呢?”
马一岙说道:“也没有突然,当时我与他,还有彭队长等人,一起护送大部队离开,不过那会儿的情况十分混乱,而唐道又负责在前探路,担当斥候的职责,所以会与大部队保持距离,等到我们意识到他可能出事的时候,整个秘境都开始发生空间变化,我们来不及等待,彭队长在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先行离开,而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瞧见过他的人影。”
我说后来出来之后,也没有再见到他么?有没有可能他自己逃出来了,然后去了天机处报到,而你却并不知道呢?
马一岙摇头,指着他师父说道:“没有,我师父曾经去找田主任打听过唐道的下落,天机处也不知道唐道的生死——来这儿之前,我也跟彭队长聊起过唐道,天机处对于唐道的期待其实非常高,却不曾想他竟然就这般毫无声息地失踪不见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脑海里,却想起了白虎两个月前的话语,心中一动,问道:“当时白虎在哪里?”
马一岙没想到我居然会问这个,回忆了一下,方才说道:“她也在队伍之中啊,带着我们离开,抵达山外之后,就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此刻只有眼前几人,我也不再隐瞒,将两个月前白虎拜访我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话,无论是马一岙,还是王朝安,都惊讶万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两个月前,白虎就已经重新回来了,并且打通了地底废墟的通道。
出于谨慎,马一岙问道:“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觉么?”
我知晓他对我先前的表现有些担忧,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说道:“不会。”
王朝安说道:“应该不是幻觉——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过来,主要也是因为白玉兰提供了主要路线图,不是么?”
马一岙有些愤愤不平,说没想到那娘们居然如此阴险,既然早就确定了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把你放出去呢?还要耽搁了两个月的时间,要是这期间里,你出了事的话,我定然要想尽办法找到她,不管有多少人罩着,我都要将她弄死!
“一岙,戒嗔!”
王朝安瞪了性子变得暴躁起来的马一岙一眼,然后对我说道:“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跟她离开么?”
我淡淡地说道:“人嘛,总是得有点儿傲气的,不然拿什么脊梁,来行走天地呢?”
王朝安听了,抚须而笑,说道:“不错,不错,侯漠,你变了,变得让老夫,都有些敬佩了……”
我拱手,说前辈过奖。
王朝安说道:“能够在生死面前,还能如此冷静,你当得起。”
我们继续前行,在小和尚墨言的带领下,我们前往雪峰山。
经过一段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雪峰山,王朝安老前辈带着我们去拜山门,他与方丈是旧识,自然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招待。
我因为身体原因,所以并没有在前面叙话,而是由小和尚墨言带着,先行前往客房歇息。
在雪峰寺的客房稍歇一会儿,我去了寺庙的沐浴间,热腾腾的洗澡水,我好好地搓了一下身上的泥垢,洗完之后,又找小和尚拿了一把剃刀,脸上的胡子刮了干净,还顺便剃了一个短寸头,人顿时就变得精神许多。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我回到房间,小和尚为了让我保持足够的休息时间,先离开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坐在床榻边缘,对着旁边的那个“毛脸和尚”笑了,拱手说道:“大圣,我先行休息了。”
大圣也笑了,说同睡,同睡。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笑容。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高兴的,不是逃脱升天,离开了那地底的夹缝,而是它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尽管无人能够瞧见它,尽管它极有可能是我的人格分裂,尽管我极有可能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但我还是很开心。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卷尾语:
五行山下这一卷,我构思了很久,因为它是承上启下的一大卷,第一部《平妖二十年》所有的线索,都会在这里得到归拢和集束,也为接下来的平妖世界扩展宏大的背景架构做了铺垫,所以我特别用心,在不违背当前政策冲突的情况下,做了许多的预处理。

与此同时,我还直接将侯漠这个人物形象给颠覆了,让他拥有了那么一点儿英雄气息。
当然,正所谓“古来圣贤皆寂寞,智障儿童欢乐多。神经病人思路广,2B青年废话多”,一个人的性格是需要潜移默化的,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出现巨大变化,为了让这样的变化变得自然一些,我最终选择了《西游记》之中的一个桥段,那就是被压五行山。
五行山下,一压五百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猴王大圣,变成了佛陀门下的鹰犬和走狗。
这里面有无奈,有妥协,有退让,也有隐藏的大智大勇。
一个男人,生活于世,终究还是得学会妥协。
然而,很多时候,那股傲气,却一直都是藏在胸中,怎么浇、都浇灭不了的。
要不然,怎么挺直腰杆儿,在这世间做人呢?
毕竟侯漠这人,出身卑微,却永远都不会做狗。
即便,有的时候,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落在脸颊上,拖长的背影在摇曳着的那一瞬间,他有可能,像一条狗。
但内心之中,藏有猛虎。
所以,第八卷《五行山下》,对于整个平妖世界的江湖来说,仿佛风平浪静,毕竟涉及的人物,也就只有这么多,但对于某一些人的命运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变化。
张洁研究员变成了白虎,又变成了白玉兰,而且仿佛凭借着某些本事,进入了高层之中。
朱雀与她似乎在一起,似乎又不在一起。
总之两人是老相识,而且从种种地蛛丝马迹来看,白虎大圣,曾经与当年的猴子关系并不和睦,甚至还有一些敌对的状态。
而白虎,也就是白玉兰,则秉承着夜行者复兴的理念。
而另外一人,也就是白玉兰的仰慕者,一个为了配得上高贵典雅的她,最终用肉身撑在了魔气洗涤的男人,他也抛弃了自己以前的名号,现如今的他,称呼自己为“牛魔王”。
而为了这个名字,他甚至将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老牌妖王给爆锤在地,因为所以,没有道理。
一定要掰点儿什么由头,估计也就是那位倒霉的哥们儿,拿了他想要的名头。
平天大圣。
除了这些,还有几件小事,有的人或许不会关注,有的人或许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后续,譬如那个AD钙奶男孩唐道的失踪,又譬如整个罗南村的野生夜行者被长戟妖姬迷惑着,远走泰国,又譬如那个传说中的移山大圣,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露过面,以及那个叫做黄学而的博士生……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过眼云烟,不是当事人的话,很难去理会这些小事情。
然而有的时候,一些小事情,最终却会改变整个江湖的大格局。
千丝万缕一条线。
行文至此,灵明石猴觉醒的五要素,乌金、叵木、弱水、烛阴和息壤,已经到手四种,只差一种,便能觉醒灵明石猴的血脉,成为“通变化,识天时”的超卓强人,然而这条道路,却并非康庄大道,会有无数的凶险摆在面前,侯漠能否获得真正的觉醒,成为无拘无束的美猴王呢?
有那么简单么?
另外,噬心魔的出现,也将揭晓民国十大家的恩怨情仇,以及游侠联盟分崩离析的最终原因,种种尘封往事,到底是何原因?
牛魔王,到底是纯粹的夜行者,还是已经如噬心魔一般,入了魔,成为憎恶天地与世人的存在呢?
侯漠,与马一岙,哦错了,与秦梨落,最终是否能够走到一起来?
接下来的故事,将会更加精彩。
敬请期待。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九卷 大圣归来
第一章 锦官城,小茶馆
晴空烈日,难敌麻辣飘香,走在锦官城街头,能够瞧见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慵懒闲适的人群,相较于沿海城市而言,锦官城的西川人民天生就学会了享受生活,随便在那老城区走一走,到处都是支起的麻将摊儿。
人们对于麻将的热爱超过了一切,到处都是“哗啦啦”的骨牌响声。
而除了麻将,我们走过的这一处广场,还有不少人在下象棋、字牌等等,我这人喜爱象棋,驻足而立,看了一老一少两人摆开兵马厮杀许久,十分过瘾。
看到了中午时分,都不用下馆子,街边的小店儿走一走,张老二的凉风,王麻子的甜水面,还有甘记肥肠粉,还有什么红糖锅盔、串串香、蛋烘糕、豆花和那麻辣兔头,简直是美味无比,让人瘪着肚子走进去,扶着肚子走出来。
特别是那麻辣兔头,那味道儿——兔兔那么可爱,我……要麻辣的,贼香,砸吧起来回味无穷。
我和马一岙两人,蹲在街边,连着啃了两斤兔头,撑得直打饱嗝。
吃饱喝足,差不多午后了,两个人溜溜达达,来到了一处不出名的小茶馆,装修和门面都很老旧,但却出了名的热闹,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子、拖鞋的老老少少,三五成群地约着,来到了茶馆里,花上一点儿钱,点一壶茶,摇着蒲扇摆龙门阵,有钱的,还能叫个小吃糕点啥的。
瓜子花生也行,能够聊上一整天,决不拉稀摆带。
因为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我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安静地享受着这闲适的下午,瞧见那午后阳光从茂密树枝的间隙落下,在堂前的地板上摇曳着,慵懒的心情,恨不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我与马一岙,两人对坐,品茶闲聊,好不舒服。
聊得都不是什么正经事儿,主要围绕的,是关于噬心蜂蜂蜜的出产,自从他师父王朝安移居京城,就连那四头食铁兽都落户香山之后,那几窝噬心蜂蜜,也都换了京城户口,不过那个时候京城的雾霾已经开始初现端倪,所以出产的蜂蜜,质量已经开始呈现出了下降趋势。
噬心蜂蜜并不量产,除了少量供应给了合城居和我父母的饭店之外,其余的累积,都有天机处统一采购,用来炼丹制药等事儿,而这一部分的收益,则是我和马一岙共享的。
作为经手人,王朝安也有一些分成。
亲兄弟明算账。
行走江湖,并不是电视上那般风光,也要吃喝拉撒,也是缺钱的,即便我和马一岙手上有一些积累,但有一些定项收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关于合城居,听说那地界要拆了,不过招牌已经打了出去,老板娘刘娜算是用不着心惊胆战地过活了,而且房子也是她自己的,听说到时候回迁,还能赔付不错的门面房,倒也不亏。
而且她现在也重新找了一个男朋友,是“中关村应用文理学院”的一位助教,那人曾经是刘娜父亲的得意弟子,两人算得上是老相识,现如今那位助教归国之后,跟她又有了交集。
人我没有见过,但马一岙见过,说人还挺不错的,除了有一些老实内向之外,倒也没有别的缺点,是个认真做学问的人。
这样的男子,跟刘娜更加合适一些,不像是我们这样的江湖浪荡客,给不了她一个稳定的生活,也无法给萌萌做出父亲的榜样来。
当然,出于以前的情分,以及白大爷那边的关系,噬心蜂蜂蜜,我们也是不可能断的,平价供应。
这一份本来我说我来出就行,但马一岙毕竟跟人家有过亲密关系,所以也挂了一份。
两人平摊。
再有一个,那就是我父母的生意,从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的爆火,特别是招牌的小龙虾,不少潭州本地人都会忍不住地伸出大拇指,说一声赞,而随之而来的,是生意的扩张,以及人员的增加。
对于这些,我父母都有些慌,好在马一岙的那位朋友郭大力在当地挺有能量的,鞍前马后,帮着照顾周全,倒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我上一次跟父母通话,他们还告诉我,说有人找上门来,想要跟他们合伙开分店,搞什么加盟之类的。
我怕他们太飘了,忍不住泼了点儿凉水。
好在我父母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还是有着足够的谨慎,知晓菜品的口味,太依赖噬心蜂蜂蜜的调节,如果太冒进的话,会吃大苦头的,所以全部都给婉拒了去。
我与马一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锦官城午后微醺的风,在这小茶馆里穿堂吹过,让人昏昏欲睡,而当我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马一岙却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
我睁开了眼睛,身子不动,余光却往门口瞟了过去。
门口走来几个人,领头的那人,我却是认识的。
胡八万。
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的话,我可能都认不出此人来,这位墨一阁的掌门人,有着“现代沈万三”美誉的男人,可是江湖上最会做生意的人之一,虽然名气不如少林寺那位主持响亮,但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不知道的人,恐怕还是挺少的。
上次在南海观音法会上,他的表现,也着实让人侧目惊叹。
随着胡八万一起进来的,除了他的跟班小弟和保镖之外,却还有另外一群人,领头的那人,我居然也认识。
宝芝林分支、卖鱼灿这一脉的当代掌舵人。
天刀苏城之。
这是一个让人很意外的角色,因为在正常人的认知之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的。
当初他为了获得小狗的内丹,费劲了心思,勾结黄泉引,最终却使得自己的儿子苏四惨死于恶人之手,自己也差点儿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然而这家伙当真是狠,直接假死逃遁,从此销声匿迹,却不料在这昏昏沉沉的午后,在这锦官老城街头的小茶馆里,居然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这世间,说小不小,说大,却也并不算大。
说起他,不得不聊一下小狗。
当初小狗就是因为他而仓皇逃离,但现如今的小狗却是第二届高研班的魁首,成为了唐道一般的状元郎。
他也在高研班结束之后,加入了天机处实习,听说上上下下,对他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我和马一岙因为蒙着人皮面具,气息也收敛得很死,所以即便是瞧见了人,也并不慌张,平静地端起茶来,遥遥一敬,然后饮下。
两伙人来到了茶馆的里间,那儿已经坐了人,瞧见这两帮人陆续进来,赶忙起身来迎。
我和马一岙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竖耳倾听。
好巧。
里面那人是中间人,也就是行内的掮客,他招呼两边人坐下之后,给双方都作了介绍。
店小二上茶,随后给撵出了房间,而门口则堵着两人,显然是防止有不长眼睛的人随意闯入。
我能够听到苏城之坐下了,然后开始向掮客表达这个地点的不满。
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安排在一个破茶馆里来?
掮客笑了,说苏老板,这茶馆,是我的固定点,这里的蒙顶甘露,是上百年的老茶树,好喝得很呢;而且你们双方第一次见面嘛,咱们接点地气咯,我就是给你们牵个线、搭个桥的,后面的事情,你们就自己谈咯……
苏城之说最近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总感觉街头巷尾,都有一些行当内的人物出现,不太正常啊。
这回是那个胡八万说话了:“苏老板,你放心,这边的确是有事,不过与你无关——西川有一个顶厉害的人物,叫做鲁大脚你知道吧?”
苏城之说道:“自然知晓,巫山黄风寨的寨主嘛,据说是个妖王,不但修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不过这家伙做人还行,所以虽然肆虐川渝一带,但也没有人想着真正对付他,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一方山头。”
胡八万笑了,说对,就是这人,三年之前,此人与一个江湖新秀定下了三年之约,相约在峨眉金顶展开决斗,而此事则由离别岛的黄大仙作见证,现如今日期已到,江湖上最不缺乏看热闹的人,所以你在这儿瞧见一些行当内的熟面孔,也是难免的。
苏城之冷冷说道:“你说的那人,可是灵明石猴血脉的当代继承者,侯漠?”
胡八万有一些意外,说啊,没想到苏老板你也知道那人啊?
苏城之说道:“不是说此人,已经死在昆仑了吗?人都死了,还比斗个屁?”
胡八万笑了,说江湖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黄大仙那边呢,却并没有因为这个传言而取消这场比斗,江湖人难免会有一些好奇,觉得说不定那小子能够回来呢?唉,反正情况就是这样,对了,你要的天狗,我这边的确有一些线索,不过……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却骤然压低了下去,仿佛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声音外泄。
我听不到,也没有坚持,而是慢悠悠地拨开了八仙桌上的花生。
我将那红皮剥开,将白色的花生米扔进了嘴里去。
随后,我和马一岙将茶钱拍在了桌上,起身而去。
我侯漠,消失在江湖上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是时候,宣布归来了。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二章 零点酒吧有邂逅
距离峨眉金顶约斗的时间还有三天,而鉴于此次比斗的影响力已经开始发酵,并且扩散,可能会有各种各样不可控的事件和人物出现,所以我们暂时不会第一时间前往峨眉金顶,而是选择在锦官城待着。
我和马一岙此番前来,还没有与黄大仙见过面,沟通过,双方只是保持着相对的默契而已。
当然,尽管我当初从昆仑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并不算多,但要想将这个消息完全保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黄大仙得到一些消息,也很正常。
既然活着,自然就得过来赴会。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为了这一次比斗,我先前也是如同高考一样,费尽了心思。
而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过了,现如今事到临头,也用不着去抱佛脚了,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以及平静稳定的情绪,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和马一岙才会戴着人皮面具,在锦官城里四处溜达,放松心情。
出了茶馆,往着外面的林荫小道走去,我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一走路,那茶水就在胃里面晃荡着。
走两步,我就忍不住要上厕所了,等去放完了水之后,马一岙驻足而立,眯眼打量着远处的茶馆。
我说怎么了?
马一岙笑了,说没什么,就是又瞧见了一位故人。
我说谁啊?
马一岙说道:“花红袖。”
我眉头一挑,说这事儿花家也搀和进来了?
马一岙说道:“谁知道啊?苏城之现在着急找寻那天狗一族,用那内丹来解他身上的寒毒,饥不择食,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而天狗一族,除了人在天机处的小狗之外,还剩了几个,听说在西北金州,上次小狗过去,并没有找寻到,说不定流落到了西川来呢?”
我说即便是天狗一族,但如果凝练不出内丹来,那也不是白瞎?而真正能够凝练出内丹的,除了像小狗这样刻意揠苗助长的特例,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强人,哪里能容他随意买卖?
马一岙问我:“你不是有火眼金睛、望气之术么?感觉到那个苏城之的实力没有?”
我摇头,说我这个算不得什么火眼金睛,瞧的气息,也都是表面境况,算不得准。
马一岙说别扯这些,你跟他打照面瞧的那一眼,感觉苏城之的气息如何?
我斟酌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此人的身手,深不可测,仅仅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气度,就已经远超之前的模样,很显然,在分别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的身上,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比如……”
我沉吟着,而马一岙却直接了当地说道:“比如投靠了黄泉引?”
我说不可能吧?不管怎么说,宝芝林到底还是名门正派,列祖列宗,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他若是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以后死了,有何面目,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呢?
马一岙摇头叹气,说你可不要低估了一个人求生的欲望和本能。
听到这句话,我不再说话了。
一个人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到底有多强烈,没有人比我更加懂的,正如同许多人惊叹于我从昆仑生还出来的奇迹一样,只有我知晓,绝境之中,带给人的潜力刺激,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两人不再驻足,开始往前走去,马一岙有些担忧地说道:“各种不相干的人,在这节骨眼上,都跑到了西川来,不管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都有些麻烦呢。”
我微笑着说道:“无妨,事实上,与一个实力抵达妖王境界的夜行者强人决斗,这才是我需要面对的、最大的麻烦——你说是不是?”
马一岙盯着我,说可是你说你可以打败他。
我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才度过了四重关口,时值如今,都还没有抵达平妖之境,与他相比,还是差了两个级别呢。”
马一岙笑了,说这种分级,对于战斗力的描述是记不准确的,我对你,有信心。
我哈哈一笑,说约的人,几点钟到?
马一岙看了一下他师父送给他的老款上海手表,说道:“晚上七点半,现在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可以去尝一尝火锅。”
我捂着肚子,说也好,原本还觉得挺饱的,结果出来放了一泡水之后,肚子里又空空荡荡的了。
马一岙笑了,说你这么瘦,的确得多吃点了。
两人往外走,出了大街,搭了一辆三轮蹦蹦,前往一家挺有名的火锅店去吃饭,上车之后,司机老热情了,听到我们说的并非川话,就跟我们各种吹嘘。
马一岙也是平易近人,笑着问司机关于锦官城好玩的去处。
司机是个锦官通,跟我们推荐了一些好玩儿的景点,以及比较出名的馆子,随后话锋一转,跟我们聊起了锦官城的风月来。
他聊的那些大车铺,我们并不感兴趣,不过随后他提到了一个地方来:“零点嘛,这酒吧是我们锦官城最巴适的地方咯,咱们全城的小妹儿,最喜欢去那里了,点一杯酒,看上哪个,你去搭话,绝对不会打你的,咱们西川的妹儿热情似火,只要你会玩,会聊天,说不得剩下的这几天,那小妹就全天陪着你咯。附近好多大学的女大学生,都会在这儿,我上次路过,还有好多老外呢,在咱们锦官城嘛,那是远近出名的咯……”
零点酒吧?
司机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马一岙只有应付他道:“好,好,等我们有空了,一定要去的。”
司机一个漂移,将车停稳了之后,一拍大腿,说的确是要去的,跟你讲,我不是吹牛哦,我要是年轻个十来岁,我也打扮得整整齐齐,去玩一个叫做啥来着——对了,邂逅,找个小妹去开个房间,整得巴巴适适的,好玩得很咧……
马一岙付了钱之后,跟我逃一样地下了车,瞧见那三蹦子离开之后,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了火锅,酒饱饭足之后,我和马一岙一边剔着牙,一边在大街上行走着,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远近的街景,感觉人生美满。
的确,俗话说得好,叫做““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这句话讲得还是蛮有道理的。
这天府之国实乃温柔之乡,好吃好喝好山好水之外,还美女如云,走在路上,七八分的美女不在少数,偶尔还能够瞧见一两个颇为惊艳的女子,让人觉得此地就如同那天上仙宫一般,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着实是太大了。
我要不是心里有事儿,恐怕也想要在锦官城待上个一年半载,好好享受一下这儿的风情。
毕竟,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美食。
大概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马一岙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了手机来,接通之后,嗯嗯两声,随后将手机放下,一脸古怪地说道:“这么巧?”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没有注意听,便问道:“都说了什么?”
马一岙说道:“我那朋友说对方约在了一个叫做零点酒吧的地方,跟我们谈事情。”
我一愣,说就是那三蹦子司机说的那艳遇酒吧?
马一岙点头,说对。
我忍不住笑了,说看起来锦官城人民对于那地方,还真的是挺热爱的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朋友找的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我觉得实在不行的话,咱们直接找黄老吧,他毕竟是我外甥的师父,跟咱们关系也不错,应该会告诉我们,那鲁大脚的神通,到底是什么的。
神通,是夜行者在晋级妖王之后,领悟的一种神奇手段,用通常的话语来说,其实也就是种族天赋。
不同的夜行者,会觉醒不同的种族天赋,即便是同一类属的夜行者,觉醒的也各不相同,这个是看几率的,从科学上的研究来讲,存在于我们体内近乎于无限的DNA密码,到底哪一段会解开,谁也不知晓。
而这种被人们称之为“神通”的手段,则是夜行者之间划分出档次的重要标准。
关于灵明石猴的神通,被定义为“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这话儿虽然有点儿玄乎,但也表明了此物的特殊性。
就比如人,为什么马一岙的金蝉子体质被称为“人中龙凤”呢?
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而我们此番约的那个家伙,就是知晓鲁大脚神通秘密的人。
他曾经在鲁大脚的黄风寨里面,担任三当家的位置,后来因为得罪了鲁大脚跑路了,所以对于鲁大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尽管这人选择碰面的地方有些奇怪,不过我和马一岙还是没有太多意见,赶忙打了一个车,赶在七点半之前,赶到了零点酒吧,那地方挺大的,却并不喧闹,放着慢节奏的舒缓歌曲,我和马一岙走了进去,我还没有适应里面的灯光,而马一岙却捅了捅我,说这会儿有乐子了。
我瞧见他一脸奇怪的笑容,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随后瞧见了一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楚小兔,居然也在这儿。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三章 坐地起价田老七
时过境迁,我与楚小兔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瓜葛,然而本应该平淡如水的心情,在瞧见她,以及她身边那几个如同蜜蜂一样纠缠的男子时,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一些波澜。
我终究,做不到绝情和忘情,到底还是俗人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绝情无念,那岂不是都能立地成佛了?
马一岙瞧见我愣在一旁,推了我一把,然后将我给拉到了一旁去,而在远处,有一个男人正在朝着我们招手。
那人却是绵阳肖家的肖克轩。
我这段时间都在闭关修行,前期的联络工作则是由马一岙在处理的,我相信他,所以也没有问得太详细,倒不知道这中间人是他。
不过我与肖克轩也不算陌生,当初在花老太的寿宴上大家不打不相识,后来还喝过一顿酒,彼此也有交情,倒也不算唐突。
马一岙带着我走到了那边的卡座上,肖克轩起身来迎,等我们坐下之后,说道:“你们这打扮,如果不是提前沟通,我还真的认不出来呢。”
马一岙笑了,说毕竟是非常时期,还是得小心一些的——对了,那位三当家,还没有来呢?
肖克轩耸了耸肩膀,说人是来了,不过去了洗手间办事儿……
我眉头一挑,说办事儿?什么事?
肖克轩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说这个家伙嘛,别的都不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个人生活比较混乱一些,刚刚勾搭上了一个小姑娘,就急匆匆地跑去洗手间了……所以,两位可能要等一等。
马一岙有些不满,说这个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你确定他真的是黄风寨的三当家,巫山独狼田老七?
肖克轩说道:“我跟他认识,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人确实是没错的。”
我忍不住笑了,说当真是个色狼胚子——对了,肖兄,最近忙什么呢?
肖克轩说道:“怎么讲呢?最近的西川江湖吧,有一股邪气,暗流涌动,所以我父亲和家里面的一些人,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绵阳,去北方,或者到东南一带去。”
马一岙有些不解,说这是为何?
肖克轩说你们听说过“夜行者复兴会”这个组织没有?
我们都摇头,说最近这段日子以来,都在备战,对于外界的变化,倒是不怎么了解——什么时候蹦出这么一个组织来了?
肖克轩说道:“这个夜行者复兴会呢,简称为‘夜复会’,据说是一帮妖王级别的强人联合而成,我收到可靠情报,说这帮人呢,准备效仿当年的游侠联盟,组建一个类似于西方黑暗议会的组织,统一夜行者江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重新构建出夜行者的权力架构来。这里面不但有几大妖王的影子,甚至还有臭名昭著的黄泉引在其中,而有那么一帮颇有野心的夜行者呢,也搀和其中,越发张狂——这巫山黄风寨和二郎山的花家,则是川西最为积极的参与者……”
听到肖克轩的话语,马一岙忍不住叹道:“多事之秋啊。”
肖克轩点头说道:“对啊,且不说这夜复会到底想要干些什么,而官方会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出现,光这么一帮人搅和在一起,对我们这种有些小影响力的修行家族来说,威胁还是挺大的,说不定哪天就发神经,弄点儿什么破事,所以我父亲和家里面的几个长辈,都在商量此事,实在不行,就避其锋芒……”
我说这帮人平日里个个都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怎么突然间又要联合到一起来了?如果没有什么理由的话,恐怕很难呢。
肖克轩有些头疼,揉了揉脑袋,说其实吧,和平稳定的环境,才是真正的硬道理,没事儿搞东搞西,鬼知道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将人类给灭绝了不成?
马一岙说道:“说到这个,也不一定啊,要真的研制出什么病毒啊瘟疫之类的,那就恐怖了……”
肖克轩睁大眼睛,说不可能吧?
马一岙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你当这帮人真的有那么神啊……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个怪异的声音插入我们的聊天之中来,我抬头望去,瞧见一个长相猥琐,头发油腻,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朝着我们这边走来,随后直接坐在了肖克轩的旁边,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而肖克轩马上停下刚才的话题,给我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田老七;七哥,这两位是我之前跟你联系的客人。”
马一岙站起来,伸手过去,说道:“幸会,幸会,鄙人贾鸣……”
他表现得很是客气,然而那猥琐中年人却将脚架在了小桌台上,身子斜斜躺着,也不起身,懒洋洋地说道:“编个谎话那么难么?还‘假名’,你旁边这胖子,是不是叫做‘假姓’?”
马一岙瞧见他如此无礼,不由得笑了,收回了手,坐了下来,然后说道:“相互理解吧,毕竟我们不太方便表明身份。”
田老七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两位,我对你们的姓名不感兴趣,对你们的身份同样也不感兴趣,我这人呢,只对钱感兴趣;所以呢,咱们别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简单点,直接点,你们说吧,给多少钱。”
马一岙有些意外,看了旁边的肖克轩一眼,说道:“克轩没跟你聊过么?我们出二十万,就买你一个消息,难道不是么?”
二十万,这一笔钱在当时,能够在锦官城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或者让一家人,过上舒舒坦坦的日子。
相比当时的物价,算是一笔巨款了。
没想到田老七却冷笑着说道:“二十万?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旁边的中间人肖克轩有些挂不住脸了,对田老七说道:“七哥,不带这样的啊?之前我们不是谈好了的么?”
田老七弯腰过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瓶洋酒,给旁边的空杯子咕嘟嘟倒满,然后一口喝下,脸一下子就变得红了起来,酒糟鼻也开始出现,随后他满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这才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乡下人,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我不管你们两个谁是侯漠,又或者你们是侯漠的什么人,我的这个消息,能够让那家伙在三天之后的峨眉金顶决斗中,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就凭这,我为什么不能坐地起价?”
喝过酒之后,他满脸红光,而双目则变得格外犀利起来,盯着我和马一岙,试图从我们脸上,找到一些他期待的反应来。
只不过我心情平静,又戴着人皮面具,所以基本上是面无表情。
而马一岙则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来,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嗯,那你开一个价吧,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心理预期,看看我们能不能够满足你。”
田老七听到,得意地笑了,缓缓伸出了右手的两个指头来。
马一岙淡定地说道:“所以……”
田老七果断开口道:“两百万,到账之后,我立刻将消息跟你们说,一手交钱,一手交消息,如何?”
旁边的肖克轩听到,顿时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开口说道:“田老七,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啊!”
他先前还叫“七哥”,这会儿瞧见此人如此离谱,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叫出了那家伙的名字来。
而田老七显然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消息,有可能救了那侯漠一条性命——那名满江湖的妖族新秀,他一条性命,难道不值两百万么?”
马一岙不动声色地说道:“值,你这般说,的确值,不过我们没有准备这么多钱,不如这样,先给你二十万定金,你把消息给我们,等三天后的比斗结束之后,侯漠倘若是赢了,我们把尾款交给你,如何?”
田老七哈哈一笑,说空手套白狼?想多了吧?我还是那句话,一手交钱,一手交消息,这是原则,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马一岙看着他,说道:“你就这么吃定我们?”
田老七自信地说道:“鲁大脚那家伙一生谨慎,这世间除了我之外,见过他神通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你们若是想要知道他的神通是什么,除了我之外,找谁都没用。两位,两百万,换一条性命,很划算的生意好不好?行了,我去那边一趟,给你们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十分钟之后我回来,到底怎么决定,你们给句准话就成……哎呀,我经常在零点混啊,怎么没有瞧见过这般火辣的小妞儿?”
他说完,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吧台摩拳擦掌地走去。
这家伙一离开,肖克轩立刻跟我们道歉,说道:“对不住两位,我真的不知道这家伙会如此大胆,居然漫天喊价……”
马一岙摇头,说不,跟你没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田老七的背影,而我也是一样,用余光打量着。
因为那家伙却是朝着吧台那儿的楚小兔,径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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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本以为楚小兔会对这个容貌着实有些猥琐的男人会嗤之以鼻,毕竟在她身边围绕的几个男人,要么风度翩翩,要么玉树临风,又或者有着一股子书卷气,都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
她对于田老七这样的角色,是看不上眼的。
没想到田老七这家伙倒也有两把刷子,手上拿着一个滴溜溜转动的圆球,给楚小兔表演了一个所谓的魔术,却是将娇人逗得咯咯直笑。
而我瞧见那圆球,分明就是价值不菲的炼妖球。
这个田老七能够脱离鲁大脚的黄风寨之后还逍遥自在,过得如此滋润,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而且此人的精明,也在刚才坐地起价的谈判中,展露无遗。
只不过……
马一岙瞧着正在与楚小兔交流的田老七,平静地问道:“这人,应该是贪狼夜行者吧?”
肖克轩本以为能够帮上忙,结果却给这么不靠谱的人牵线搭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恨声说道:“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贪,我当真是看错了他。这个白眼狼,这几年肖家是白帮他了。”
马一岙却并不恼怒,而是摸着下巴的胡茬,缓声说道:“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善类吧?他做过什么恶事没有?”
肖克轩没想到马一岙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人吧,大恶肯定是没有的,不过跟奇山拐子婆那一帮人,好像联系挺密切的,也有人说他是广元鱼帮的后台。”
马一岙眉头一跳,说广元鱼帮?就是盗了彭山莲花坝刘备墓的那帮土夫子?
肖克轩说这个你也知道?
马一岙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了几分笑容来,说原来如此,了解了。
肖克轩有些担忧地说道:“马兄,你想要干啥,你给我交个底,不然我没有办法跟我父亲那边交代啊——他跟这田老七的长辈,多多少少有一些老关系……”
马一岙摇头,说没啥,不过那个美女,你认识么?
肖克轩说知道啊,大名鼎鼎的楚小兔嘛,横塘五美之一,不但修为厉害,而且长袖善舞,听说不但跟港岛霍家关系密切,而且跟中央某位大员也有一些亲戚关系呢,近年来江湖上挺出风头的一女人。
马一岙说道:“田老七惹谁不行,偏偏要惹她,这事儿就有些麻烦了——行了,克轩,这件事情呢,到此为止,你待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没有这件事儿。”
听到马一岙的话语,肖克轩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行吧,我也就是牵个线搭个桥,至于别的,无能为力。”
我拱手说道:“十分感激。”
事情谈妥了,肖克轩也放松下来,他给我们倒上了酒,然后说道:“现在的时间不太凑巧,我估计你们也没有什么心思,等到侯兄战胜了鲁大脚,到时候一定要到我绵阳来,我给你摆庆功宴,咱们不醉不归!”
我笑了,说客气了,这件事情可说不准,那鲁大脚可是妖王,想要打败他,可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肖克轩说道:“先前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疑虑,直到刚才瞧见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鲁大脚可能要被制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你变了,变得让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呢。”
我捏了捏脸,说戴了面具,自然变了模样。
肖克轩摇头,说不,我说的,是气质……
马一岙哈哈一笑,举杯说道:“别说那么多了,让我们痛饮此杯,提前庆贺一下吧。”
他倒是不客气。
三人举杯相碰,随后饮下那冰凉的酒液,一口干尽。
接下来我们不再谈事儿,而是开始对周遭的女孩儿评头论足起来。
我打量一圈,发现这儿的姑娘大都热情火辣,一点儿都不畏惧男人的目光,当你瞧她的时候,不但不回避,而且还挺起胸,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来,再联想起“零点”那声名在外的“艳遇酒吧”,着实有些迷离。
对于年轻人来说,当真是挺有吸引力的。
而没过多久,田老七端着酒回来了,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对我们说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马一岙举杯,笑着说道:“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们此番前来,找你询问这消息呢,并不是为了三天之后的那场决斗,所以并不着急。你坐地起价呢,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也不好打扰你的兴头,等到三天之后,决斗的胜负结果分晓,若是那鲁大脚还活着呢,咱们再来谈这场交易,而我们依旧会给出先前聊过的价格,如何?”
田老七想过很多的可能,唯独马一岙的这个回答,让他没有意料到,所以下意识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着说道:“兄弟,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主动跟你降价么?”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说道:“不,我可不这么想——今天的谈判已经结束了啊,田先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酒吧的风情了,譬如刚才那姑娘就挺不错的,我倒是挺想知道,你能不能把她给哄上床去……”
他说完,伸出手来,拍了拍田老七的胳膊,露出了男人意会的笑容来。
田老七听到这话儿,方才意识到马一岙刚才所说的话语,并不是在使用迂回策略,而是真正放弃了交易。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眯着眼睛,盯了马一岙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很好,很好。你们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来,准备拂袖而去,然而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来,对我们说道:“离决斗还有三天时间,在这期间,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说的数,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说完这话,田老七转身离开了。
肖克轩毕竟是中间人,田老七负气而去,他肯定是要追过去的,也想着单独聊两句,打听一下对方心里的想法。
不过他起身之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马一岙一眼,在得到了马一岙的认可之后,方才追去的。
而等到两人前后出了酒吧之后,我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来硬的?”
马一岙伸手过去,端起那装着洋酒的玻璃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说道:“对,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说这会不会违反了你的原则?
马一岙伸出了三个手指来,一根一根地弯了下来:“非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主动对普通人动手,不主动对妇孺动手,不主动对无辜者动手——这三条,你觉得他符合哪一条?”
我说无辜者啊。
马一岙冷笑着说道:“奇山拐子婆,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狠,对被拐卖的妇女孩童,就跟对待畜牲一样,打骂还是小事,甚至还会刻意弄残废,免得反抗。我当初打拐的时候,跟这帮人不知道明里暗里交了多少次锋,至于广元鱼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家伙跟这样两帮人都有关系,可不算无辜之人。”
我说行了,差不多了,你种下追踪的印记了没有?
马一岙点头,说当然,你放心,他跑不了。
我说好的,一会儿送走肖克轩,我们就去跟这位漫天要价的老哥好好聊一聊人生和理想。
马一岙微笑,说对的。
没多一会儿,肖克轩回来了,一脸愤怒,气呼呼地说着田老七的不可理喻,然后跟我们道歉,我和马一岙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反过来还安慰了他几句,随后跟他说要不然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还要去拜访另外一位朋友。
肖克轩提出送我们离开,被我们拒绝了,他也没有坚持。
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很敏感,行踪也不好让人知晓。
我离开酒吧的时候,发现楚小兔在跟一个眼熟的男子聊天喝酒,而那人好像是二郎山花家的晚辈,叫什么,我却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也懒得去想。
送走了肖克轩,我和马一岙开始往着东边的一条街巷走去。
田老七并没有坐车离开,而是朝着东边的老城区走去。
两千年初的时候,锦官城老城区的旧城改造工作还没有怎么启动,这一路过去,高高低低的楼房和街巷颇多,我和马一岙在那昏暗的巷道里行走着,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却一直都没有追上。
我有些着急,说那家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使了手段?
马一岙摇头,说不会,我很隐秘的。
我有些恼怒了,心想倘若是追上这家伙,定要让他吃点儿苦头才行。
如此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处满是粉红色灯光的小巷子,我打量了一下周围,才想起了这地方,正是那三蹦子司机给我们推荐的一处热闹地。
没想到那田老七在酒吧洗手间玩完了还不算,居然还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和马一岙一路来到了街尾,直接闯进了一个粉红色灯箱的发廊里,推开上前招呼的老女人,来到了其中的一处格子间前。
马一岙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一下,猛然一脚踹去,直接破门而入。
我跟在后面冲进去,却发现马一岙并没有往里走,而是打开了灯来。
灯光一亮,那狭小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两个光着身子的人。
哦,错了,是两具光着身子的尸体。
刚才还生龙活虎、蓄谋敲诈我们的田老七,此刻身下却是一大滩的鲜血,七窍流血,已经气绝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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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啊……”
尖叫声从我们的身后陡然响了起来,却是那个被我们一把推开的老女人,在气急败坏地跟着我们过来时,瞧见这惨状,吓得顿时就是一阵尖叫。
而她的尖叫也引起了旁边几个格子间的动静,有一个门被打开,一个戴着眼镜,光着脊背的虚胖男子探出头来,喊道:“做啷子哦?”
老女人绝望地喊道:“死人了……”
那男子吓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地上去,另外一个格子间则传来一个男人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哎呦”一声,却是痛苦不已。
马一岙反应很快,一把揪住了那个老女人,沉声喝道:“别慌,我们是警察,我问你话,你好好答——知道么?”
店里出了人命案,那老女人早已是魂飞魄散,听到这话儿,下意识地点头,说好,好。
马一岙拍了我的胳膊一下,示意我来应付,而他则过去检查尸体。
我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女人答道:“五分钟之前啊。”
我问:“他进店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答:“没有……哦,有,他满脸通红,有点儿猴急,根本没有说两句话,也不问价,扔下一沓钱,就带着小妹进了房间……”
我:“……”
好在这个时候马一岙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刚死不久,凶手还未走远,我们追过去。”
说完,他对老女人说道:“我们要去追凶手,来不及了,你打电话报警。”
老女人愣了一下,说:“啊?”
啪!
马一岙一巴掌抽了过去,给她来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将人打醒之后,开口说道:“报警!我不管你这里到底是干嘛的,但是现在出了人命案,人命大如天,你知道吧?别有侥幸心理,我们去追凶手,一会儿还要回来的,你若是什么都不做,小心被当做凶手一窝端!”
他说完,转身就走。
两人来到了街后面的小巷子,马一岙燃了一张符箓,那灰尘落在地上,却将黑暗中的诸多印记变成了荧光模样。
而其中有一行脚印,十分清晰地走向了远处去。
我说什么情况?
马一岙眯着眼说道:“女的没死,只是停止呼吸,短暂昏迷,不久之后就会活过来的,田老七是真的死了,心脏中了一下,一击毙命,我刚才翻看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除了我留下的印记之外,还被人动了手脚——在零点酒吧的时候,谈判开始之前,我并没有感受得到,而在此期间,他还接触了谁?”
我跟着他,一起循着脚步往前走,听到这说法,忍不住说道:“楚小兔?”
马一岙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也有可能是被肖克轩下的,或者后面的什么人,不过刚才那老板娘说田老七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满脸通红的样子,极有可能是中了别人的算计,被下了媚毒。”
我说春药?
马一岙点头,说对,你看这脚印,很明显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要么是个小孩,要么是个女人。
我眯着眼睛,说妇孺啊?
马一岙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的时候,妇孺和看上去老弱病残的人,可比正常人更加可怕。”
两人一路追踪,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狭窄的巷子里,而在不远处,听到了动静,马一岙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出声,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身位来,朝着阴影处望了过去。
然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为之一僵。
而随后那边也传来动静,紧接着墙头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我赶忙冲过去,却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跃上了另外一边的小楼,三两下,如同飞天狐狸一样,不见踪影了去。
我想要去追,然而马一岙却拦住了我,说道:“算了,论轻身手法,我们都不如,贸然去追,反而会暴露自己。”
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马一岙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记得第一届高研班的第一名么?”
我眉头一跳,说唐道?
马一岙点头,又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刚才那人,的确是一个猫属夜行者……”
我愣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问道:“你瞧见了那人的脸,对吧?”
马一岙说道:“侧脸。”
我说:“像么?”
马一岙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点头说道:“像,很像,特别是那冷漠的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随后笑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唐道当初在天机处里面,算得上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颇得许多人的器重,就连李洪军这种背景很强的自家子弟,都不及他风光。
然而他却在昆仑山中离奇失踪,事后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却不曾想居然在时隔那么久之后,又在这儿出现。
而且他还杀了田老七。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是刚好赶巧了,又或者是冲着我们这件事儿来的呢?
我和马一岙不得而知,但也知晓凭着这人的轻身手法,想要追过去一查究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我们原本准备追上田老七,将他拿下,并且用手段逼问出鲁大脚神通的计划,因为这家伙的突然死亡而落了空,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两人离开了小巷子,也不准备返回死亡现场去惹事儿,而是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大街上。
没走一会儿,旁边一条巷子传来了孜然和肉糅合在一起的扑鼻香味,却是一条卖夜宵和烧烤的小街。
我和马一岙心理强大,即便是刚刚从凶杀命案的现场走来,也并不影响什么,反而是刚才的一番追逐,弄得肚子空空,于是就找了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档口,要了些烤串儿,加上两瓶啤酒,坐下对吹起来。
啤酒清冽,冰镇过后的口感尤佳,马一岙喝了大半瓶,放了下来,对我说道:“有没有可能,唐道跟了白虎?”
我说你想说什么?
马一岙说道:“唐道野妖出身,即便后来被西川唐门收养,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而没有受过现代教育的野生夜行者,从小的理念都是不同的,而白虎高举‘振兴妖族、挽救濒危’的旗号,对他并不是没有吸引力。而如此一来,唐道很有可能加入白虎的旗下,成为她的门下鹰犬,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放下酒瓶,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那个男孩沉默寡言的模样,以及他那清冽的眼神。
还有他拿着一瓶AD钙奶,递上前来的手。
我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来,说道:“希望不是。不然,多了这么一个敌手,我会很难过。”
马一岙叹气,说道:“希望不会吧。”
两人伸出了酒瓶,碰了一下,随后将瓶中的残酒给喝完了去。
当天我们吃完宵夜之后,就回到落脚的酒店住下,次日吃早餐的时候,约好的时间,马一岙却没有过来。
等到我吃了一半的时候,他有些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
我招呼他一声,等待他落座之后,问道:“怎么了?”
马一岙说道:“刚才肖克轩打来电话,质问我,说田老七是不是我们杀的。”
我拿纸巾擦了一下嘴,说道:“什么意思?”
马一岙说道:“肖克轩说田老七就算是做得再不对,但那家伙的长辈,毕竟跟他老爷子有些交情,我们这般做,他有些不好对自己父亲交代。”
我说你没跟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么?
马一岙无奈地说道:“我跟他说了,但他的那样子,好像不是很相信。”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们昨天要弄那家伙的样子,很明显么?
马一岙摸了摸下巴,说好像是。
我喝了一口豆浆,无所谓地说道:“那就别管了,我们行事,又何必在乎别人感受?”
我们与肖克轩,交情不深不浅,既然我们说了真话,他还不相信,就没有必要再去解释什么。
我们不是娘们,用不着黏黏糊糊。
爱信不信。
我喝完豆浆,说道:“今天干嘛?”
马一岙说道:“是时候见一下决斗的主事人了。”
我说黄大仙在哪里?
马一岙说道:“打听到了,在城西的金竹山庄。”
我说行吧,走,去拜见一下老朋友。
两人吃完早餐之后,出门搭车,前往金竹山庄。
抵达金竹山庄之后,戴着面具的我们找到前台,直接对上暗语,随后在一个劲装汉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竹楼前。
那竹楼楼下有个小孩蹲在地上,专注地打量着地上的蚂蚁,那汉子却肃然起敬,拱手说道:“小旗主,有人要见大长老。”
小破孩盯着地上的蚂蚁,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师父身体不太好,不想见客,让他们回吧。”
那劲装汉子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们,而我则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兜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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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英雄垂暮难前行
那小孩儿一脸迷茫,说你是谁?
我用了手段,将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然后说道:“说我,你侯漠舅舅。”
小孩儿依旧一脸疑惑,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且等等,我去叫我师父一声。”
他转身进了竹楼,没多久,走了出来,对我们说道:“我师父让你们进去呢。”
我和马一岙跟着他往前走,进了竹楼里,转到里间,瞧见原本精神矍铄的黄大仙居然缠绵病榻,半倚在了床上,瞧见我们,挥了一下手,然后说道:“我身体不太好,就不起来迎接你们了。”
这才隔了没两年时间,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马一岙和我上前,朝着黄大仙拱手,然后说道:“前辈你这是……”
黄大仙苦笑,说我离别岛终日玩毒炼蛊,自觉是这行当里面的高手行家,却不曾想“打鹰不成反被啄”,阴沟里翻了船。
我听明白了,说你中了毒?
黄大仙叹了一口气,说对。
我说是什么毒?
黄大仙摇头,说什么毒不重要,关键是它已经融入了我的心肺之中,集聚不散,没有办法解开了。
我上前一步,说道:“前辈,我体内有癸水之力,曾经帮马一岙的师父王朝安王前辈导引过毒素,你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来试一试?”
黄大仙摆手,说王朝安的事情我知道,事实上,我师哥通风大圣曾经借来后土灵珠,由川西圣手冯自然来治疗,但终究不行,那毒素,太过于邪恶和霸道,咳、咳、咳……
说着话,黄大仙便咳起了血来,手捂住嘴,拿开来的时候,上面满是血迹。
兜兜赶忙上前来,用布给他擦手。
黄大仙缓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一些,然后对我说道:“我其实早就得死了,之所以支撑到现在来,苟延残喘,主要是放心不下几件事情,其中一件,便是你与鲁大脚峨眉金顶的决斗——我黄裳元这辈子,对于承诺一事,最为信守,不想临到死了,反而爽约……”
我有些担忧地说道:“您这身体情况,能不能坚持?”
黄大仙摆手,说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首先得想想你自己,我听说鲁大脚最近找到了一靠山,力量迅速提升,与三年前相比,恐怕要强上太多了。”
我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听说是搭上了黄泉引的噬心魔。
黄大仙听到,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冷冷说道:“你确定这件事情?”
我说大抵应该如此,不过昨天我们跟一个朋友见面聊天,他又提到了一个新的情况,最近有一个叫做夜复会的组织,听说是关于夜行者联盟的,里面鱼龙混杂,黄泉引也参与其中……
黄大仙说道:“关于夜复会的消息,我知道,离别岛也收到了邀请,只不过没有理会而已。”
我将听到的一些消息跟他说起,听完之后,黄大仙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时值多事之秋啊,有人耐不住寂寞,想要搞事了,只不过,这帮人争权夺利也就罢了,为何要让别人去流血牺牲呢?”
马一岙说道:“前辈,你不是可以预见未来么?能不能给我们指点迷津?”
黄大仙笑了,晦暗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来,对我们说道:“就是因为看得多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自己什么也瞧不见,说不定还能够活一个长命百岁呢。”
如此聊了一会儿,我问黄大仙:“听说夜行者抵达妖王境地,就能够觉醒出自己的本命神通,实力骤然暴涨,不知道您知不知晓,那鲁大脚的神通,是什么?”
黄大仙听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鲁大脚此人,最为神秘的,就是他的神通,据说‘见者必死,无人生还’,所以即便是离别岛,也不曾知晓。”
我沉吟,说道:“原来如此。”
黄大仙说道:“其实我这两年也在帮着你打听此事,从多方面得到的只言片语分析,仿佛是关于神灵的。”
“神灵?”我有些懵,说:“什么叫做‘神灵’?”
黄大仙摇头,说我能够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对了,倒是有一个人,有可能知晓鲁大脚的神通,这人是他黄风寨原来的三当家,叫做巫山独狼田老七,他……
马一岙在旁边苦笑着说道:“他昨天刚刚死了,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黄大仙眉头一挑,说哦,知道杀了他的人,是谁么?
马一岙说道:“有个目标人选,但不太确定。”
黄大仙说道:“鲁大脚此人诡计多端,而且极为阴狠狡诈,当年我能够压得住他,除了因为我的一身修为之外,还有整个离别岛,以及我师哥的面子,现在我成了这个模样,恐怕他未必会循规蹈矩,愿意耐着性子等到两天后。这段时间,侯漠你其实挺危险的,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若不介意的话,不如在我这儿暂住?”
我摇头,说不用,我心里有数。
黄大仙说道:“两天后的决斗,我请了一些江湖上比较有名望的宿老前辈,连我师哥,也让我从闭关的死洞里叫了出来,别的不说,至少能够保证比斗的公平性,但是也只能如此了,至于决斗本身,那就得看你自己的实力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也执着地认为你能够打败他,但天底下,并没有一定的结果,天道无常,意外总会发生,所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面对着这位对我有救命之恩,此刻在生命尽头之际,还费心帮助于我的老人,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也深深感受到了他对于我的期望,认真地点头,说好,我努力。
黄大仙又与我们聊了几句,确定了两日之后的峨眉金顶,中午两点的决斗时间之后,便告辞离开。
他的状态有些不太好,简单的聊了一会儿,就又有咳血的趋势,我们不忍再多作打扰。
两人出了竹楼,兜兜跟了出来,叫住了我:“老舅。”
我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道:“想起来了?”
兜兜点头,说嗯,我想起了来,以前你回家的时候,总给我吃大白兔奶糖。
我说你在这边待着,可还好?
兜兜说道:“师父对我很好,而且师兄师姐们,对我也听关照的。”
我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兜兜听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指的是黄大仙百年之后,他该如何。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想回一趟家,见我妈一眼,到时候听一下她的意见再说。”
我说你师父对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兜兜点头,说有。
他只简单作了回答,并没有后续,显然是不愿意说太多,我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玩尿泥的小屁孩子,他跟着黄大仙这几年,又在离别岛那样的一个地方成长,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智,都远超同龄人。
他的未来,由不得我来主张什么。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我的电话号码跟他说起,告诉他,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给我打电话。
兜兜记下来我的电话号码,却有些敷衍地说道:“好的。”
我不与他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两人朝着山庄外面走去,还没有走出山庄门口,前面行驶来一辆沙漠王子,从我们身边走过,随后急刹车,紧接着从副驾驶上,跳下了一个人来,朝着我招呼道:“嘿,侯漠。”
我扭头过去,瞧见那人却是许久不见的班长李洪军。
我和马一岙停下了脚步,而李洪军则快步走了上来,打量了我们一下,随后看向了马一岙,说道:“马兄?”
马一岙点头,说道:“对。”
我刚才为了让兜兜记起我,特意撕下了面具,而马一岙则没有,所以李洪军并没有那么确认,听到这话儿,李洪军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们呀,真不够意思,没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侯漠,你知道李安安还有其他的同学们,有多担心你么?为了你的事情,我去总部不知道跑了多少回,都没有得到消息,害大家不知道担心了多久,过分了啊……”
李洪军的热情让我有些压抑,往后退了一步,苦笑着说道:“事出有因,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备战!”
李洪军问道:“对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怎么,两天之后,真的要跟一位妖王,决战峨眉金顶?”
我点头,说对,说好了的事情,我倘若是退缩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洪军看着我,说可以啊,许久不见,现在敢跟妖王硬拼了?
我苦笑,说试一试吧。
李洪军话锋一转,说道:“对了,瞧见你们,我想起了一家事情来,就在昨天,锦官城老城区出现了一场凶杀案,死者是黄风寨曾经的三当家,巫山独狼田老七,而江湖风闻,这人是你们两个杀的——侯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七章 登峨眉山凌绝顶
面对着李洪军的质疑,我平静地说道:“你愿意相信传言,还是相信我呢?”
李洪军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当然是你!我们,毕竟是同学。”
马一岙在旁边说道:“昨天的凶杀现场,我们也在,因为田老七是在与我们分别之后遇害的。当时我们的确是想要找他麻烦,只不过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对李洪军倒也没有太多避讳,简单地将情况聊了一下,听完这些,李洪军立刻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可能与凶手,有打过照面?”
马一岙摇头,说那人,可能也许不是凶手。
李洪军问:“那人是谁?”
马一岙却没有说什么,摇头说道:“当时的环境有些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李洪军听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我的手机号码没有变,如果有任何情况,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和马一岙都点头,说好。
李洪军说:“我要去见一趟离别岛的黄长老,约好了时间,就不跟你们多聊了。两天后的决斗,我尽量到场——侯漠同学,你,加油吧。”
我微笑,说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过如此。
双方分开之后,我得了提醒,将面具重新戴了起来,两人朝着外面走去,马一岙说道:“李洪军既然到了锦官城,身上肯定是有任务的,消息也畅通,应该知道昨天的情形。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跟我们说起那样的传言,而认为是我们杀害了田老七呢?”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在诓我们?”
马一岙摇头,说也许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我认真思索了一下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帮人的用心,还真的是有些险恶呢。
马一岙说如此一来,我们这两日得小心一点,别给人找到把柄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跟李洪军说出唐道的事情?
马一岙看着我,说你觉得需要说么?
我想了想,摇头,说这件事情还未确定,就先别打草惊蛇了吧。
两人离开了金竹山庄,走了二十多分钟,方才拦到了一个的士,随后往昨天住的酒店过去,快要抵达之前,我们提前下了车,然后慢慢往酒店走。
来到了酒店跟前的时候,马一岙瞄了门口一会儿,随后拍了拍我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走。”
两人转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门口有人,行当内的,目的不详。
走过了一条街,我们来到了街边的面摊前,各自要了一碗卤牛肉面,开始哗啦啦地扒了起来。
吃了大半,马一岙说道:“本以为你的死讯,会让这一次的比斗波澜不惊,没想到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并且开始试图堵到我们啊……”
我说这件事情就很奇怪了,说到保密性,李洪军作为天机处的重要人员,而且他爷爷还是前领导,都不知道我们的消息,为什么还有人能够笃定我们会过来呢?
马一岙说道:“你恐怕忘记了一个人。”
我抬头,说:“白玉兰?”
马一岙点头,说对,白玉兰——事实上,我们之所以能够找到你,都是靠着她的一张地形图,而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说句实话,恐怕你到现在,还困在那地下的石缝之中呢。
我说说到白玉兰,我总觉得最近出现的那个夜复会,跟她有那么一些联系呢。
马一岙说:“你指的,是她的理念么?”
我点头,说对。
两个人惆怅地吃着面,一直到连面汤都喝完了,都不愿意起身,等到老板过来收碗,我们方才起来,付了钱,两人并肩,在热闹的街市上行走着。
走了一刻钟左右,马一岙方才说道:“这是一个大时代,无数的人层出不穷,无数的阴谋家筹谋划策,而你和我,在这大潮之中,不过是两颗小棋子而已,什么也干不了啊……”
我说第一次感觉到你的情绪,这么低落和无奈。
马一岙说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再给我们二十年,啊不,就算是十年的时间,说不定我们就能够转动风云,让这个世界,按照我们希望的轨迹发展;但现在,我们到底还是不行,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前辈高人,以及老妖怪,我们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我反倒是镇定一些,平静地说道:“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马一岙对我说道:“其实对你我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跳出这混乱的局势之中去,冷眼旁观即可,然而现实却是这般无情,就算是我们想要挣脱开来,却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又要把我们给卷进里面去……”
我说譬如楚小兔与黄大仙的恩怨?
马一岙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你我都应该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源头,是一场误会,黄大仙是为了救下楚小兔,才将那家伙杀死的,因为如果他不出手,那家伙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对楚小兔实施暴行。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信黄大仙的话,而楚小兔却不依不饶,通过各种办法,对他恩将仇报,最终将一个正值巅峰的黄大仙,弄成这般模样……”
听到马一岙的话语,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事实上,从刚才见到黄大仙的第一面,我就难受得不行。
这样的一个老人,在不久的将来,却有可能要陨落了去,而在此之前,他却还在为了我而奔波操劳着……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针扎一样的难受。
或许,我们应该做点儿什么。
两人继续在人潮之中行走着,我突然说道:“你说,这毒,既然是楚小兔下的,那么她的手里,会不会有解药呢?”
马一岙听到,停下了脚步来,说你想要找到楚小兔,讨要解药?
我点头,说有这个打算。
马一岙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刚才老爷子的话,你应该是听到了的,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甚至后土灵珠都借了过来,但都没有太多的效果;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会想不到这个么?就算他想不到,离别岛难道是吃素的?所以,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我依旧有些不解,说就像你说的,离别岛的势力还挺大的,而大家都知晓,害了黄大仙的那人,背后站着的是楚小兔,那为什么时至如今,楚小兔还能够招摇过市,堂而皇之呢?
马一岙说:“大概,是他老人家的仁慈吧。”
他极力劝阻我在决斗之前,不要多生事端,而我除了昨天的“零点”酒吧之外,还真不知道在哪儿找到楚小兔。
所以这事儿也只是想一想,随后作罢。
因为住处被人盯上了,虽然不确定对方是谁,但我和马一岙都没有继续在此落脚,而是另外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地方住下。
我们当天吃的,是串串。
两个人,摆了一大桌的签子,还喝了两件啤酒。
次日早晨,我们包了一辆车,前往乐山。
抵达乐山之后,我和马一岙在峨眉山脚下的一处农家小院落脚,这户人家却是马一岙之前打拐时认识的交情,他帮着房主找回来的那小孩,现如今都已经十岁了,个子不高,但人很灵气,眼眸还与三两岁孩童一样,明亮黝黑。
我们就在这儿暂住着。
我抵达这儿之后,就不再说话,一直在房间里盘坐着,行气吐纳。
马一岙也很懂,知道我要跟那一位交流,所以将门关上之后,出去与那小孩儿玩去了,并不打扰。
我一个人在床榻上枯坐着,从中午到晚上,水米不进。
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钟,我方才站了起来,随后走出门,来到了那村口处的一棵老槐树前矗立,望着远处的巍巍峨眉山,静默无言。
如此站立了许久,我俯身下来,用手在那附近的杂草上抹了一下,将上面的夜露收集,抹在了嘴唇上。
有些干涸的嘴唇得到了露水滋润,稍微柔和了一些,我抿了抿嘴,感受到那夜露的甘纯。
随后,我感觉到余光处有人影,回头望去,瞧见不远处,马一岙站在田埂上。
他显然是在担忧我,怕我调整不好状态。
毕竟我明日要战的,是一代妖王。
而我本人,却只是一个还没完全觉醒的小渣渣,双方的战斗力,完全是没有办法比的。
但我到底还是来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在了昆仑山的时候来了。
我可以不必前来,因为在世人的眼中,一个死人,是用不着赴约的。
而且我过来,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也会引起仇家的注意。
但我终究还是来了。
为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看到了黑暗中的马一岙,我却笑了。
是夜,我睡得很香。
从昆仑出来之后,我就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一觉竟然睡到了早上十点多。
我起床之后,沐浴更衣,随后缓步走出村子,朝着峨眉山的山路上,缓缓而行,马一岙在我后面,缓步走着,远远近近,还有一些行人在。
我看着那薄雾笼罩的山峦,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许久不曾说话,此刻却忍不住大声诵读起了李白的诗来。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
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
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
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八章 那个男人何时来
明人方孝孺的《宿峰顶次济定韵》一诗中,是这样描绘了金顶绝色:“层岩削壁跨千里,坐镇西南势独雄。元气昆仑磅礴外,祥光隐现有无中。珠璎宝佛留金相,金碧楼台依半空。纵是蓬莱并弱水,消虚难与此相同。”
峨眉风光,千古流传。
想要抵达海拔3077米的峨眉顶峰,需要从洗象池上行十五公里,经过两千多级台阶的七里坡,沿阶而上,过了接引殿,便是顶端。
一路上来,行人不多,等到了七里坡时,几乎没有游人,而即便是有,也被人阻拦,以山顶石阶维修为由,阻止游人上山。
当然,这个时候,如果你表明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那么自然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毕竟这一次的决斗是公开的,欢迎任何江湖同道前来监督、观摩。
只要不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就行。
这是整个行当里面的潜规则,也是不想引发过度的关注和恐慌。
事实上,这个行当里面的所有人,不管是正邪双方,都秉承着这样的原则,更愿意潜伏在冰山之下去。
说到决斗,此风气自古就有,越是战乱之时,人们越是轻生死而重豪侠,特别是到了民国时期,那种签订生死状的决斗更是寻常可见,街头巷尾,此景颇多,而即便是在现如今的当下,也并不算稀少。
我本以为这样一场小场景,并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然而自从抵达锦官城之后,就发现,这事儿在江湖上,却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当然,最大的噱头,自然还是一江湖新秀,迎战成名已久的妖王。
而且这位鲁大脚,在西南江湖的地位颇高,许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有人能够将他给制裁了,让他一直能够逍遥法外,直至今日。
那个叫做“侯漠”的家伙,是一代妖王鲁大脚的对手么?
他能挡住几下?
听说那个家伙,是稀有的“灵明石猴”血脉拥有者,不知道是不是有几把刷子……
江湖传言,亦真亦幻,无人知晓,但听说关于这场决斗,居然有人还开了盘子,供好事者来下赌注,而马一岙听到这件事情之后,还特地托人帮忙去买了我的胜点。
毕竟我胜出的赔率是十五倍,如果赢了,那将是一大笔的钱。
下午一点半,峨眉金顶之上,已经聚集了将近两百多人,不过崖边的一片平地却是空空荡荡,因为这儿,将是一会儿的擂台所在。
在平地对面的山石上,摆放了几把椅子,黄大仙坐在中间,旁边几位,皆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川西圣手冯自然,峨眉天弦子,武当浮空道人,少林寺的永祥禅师等等,每一个的名字,在这江湖上,都是掷地有声的。
而在不远处的殿宇之上,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全身,都笼罩在浓雾之中,显得十分隐约。
有识货的人,会告诉旁边的江湖朋友,这人便是传说中的夜行者六天王中的通风大圣,苗疆离别岛最大的后台。
当然,离别岛也是这一次比斗的中间人。
在另外一边,还有一个隐没在大树之上的黑影,隐隐之间也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那人却是鲁大脚请过来的中立方,滇南哀牢山的驱神大圣。
从比斗的本质来说,无论是鲁大脚,还是侯漠,都算不得江湖上顶有名的大人物。
但出现在场中的阵容,却让那些千里迢迢跑过来观摩的人们为之动容。
就算那个侯漠不来,今天能够瞧见这么多的江湖高手,也是不虚此行的。
下午一点四十五,山口处传来了一阵喧哗,人们纷纷转头过去,瞧见这场比斗的其中一方,巫山黄风寨的鲁大脚抵达了。
这个在西南凶名卓著的妖王,此时此刻,打扮得却颇为传统,一件灰白色的民国长袍,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足踩千层底,缓步而上,却仿佛一隐士高人,而身后则跟随着自己门下的四大弟子,个个都是虎视狼行、顾盼生辉,皆为精锐之士,一时之选。
在这几人身后,又有八名年轻美眷,身穿修身旗袍,走路婀娜多姿,如同那风中摇曳的垂柳,让人心生怜意。
众人瞧见,忍不住赞叹:“好妖王,好排场,好气势。”
两个字,牛逼!
鲁妖王出场,排场颇大,众人纷纷为之侧目,也有人下意识地朝着山下台阶望去,却不见人影,心中有些失落,觉得这一场比斗,恐怕虎头蛇尾,不了了之,那事儿可就尴尬了。
毕竟不少人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有的还坐了许久的火车,就是为了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结果什么都没有看着,难免会有一些失望。
毕竟……回去的火车票,也没有人报销啊。
那鲁妖王气度俨然,走上前来,不断有人朝着他打招呼,他微笑以对,被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地来到了台前。
随后他朝着在场几位江湖宿老拱手行礼,然后对着主持此次比斗的黄大仙说道:“裳元兄,听说你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何必这般辛苦呢?众所周知,那小子已经死在了昆仑山之中的白虎秘境里,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你却执意将这事儿闹得这般大,难不成是打算连着决斗,将自己的葬礼给一起办了么?”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鲁妖王的实力不断增强,再加上又有了靠山,对于离别岛,以及垂暮濒死的黄大仙,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尊重。
他肆意地调侃着,而评判席上的黄大仙却并没有生气。
相比前日,他此刻的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看不出来身患重病的样子。
他安然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一个捧剑童子,面对着鲁妖王的挑衅,他平静地说道:“说好了下午两点,这会儿时间还没有到,你有何必着急呢?上山辛苦,你且歇歇,看看这景色——我们商定,特意选在了这午后两点钟比斗,一来是这会儿人的精神意志,都是最佳时刻,二来也是这金顶佛光,着实壮丽蔚然。”
他伸手指去,那不远处的岩石之外,布满了白蒙蒙的云层,云层中骤然幻化出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光环,约一丈大小,中央虚明如镜,宛如幻境之中。
众人立在此处,会发现光环中现自己的身影,犹如面对明镜,举手投脚,影皆随形。
即使成千上百人同时同址观看,观者也只能自见已影,不见旁人。
在这样的美景之中,让众人觉得即便是一会儿没有所谓的精彩决斗,也不虚此行。
那鲁妖王转身,朝着远处眺望而去,凝视片刻,方才转过头来,对黄大仙说道:“今日那小子如果真的能够创造奇迹,出现在这儿,而且还算是有足够的实力,逼我使出底牌的话,那么我就会让天下知晓,我鲁有法,到底凭着什么,能够屹立西南江湖……”
黄大仙微笑,点头说道:“好,期待你的表演。”
鲁妖王缓步走到了台前来,他的弟子立刻搬来了椅子,让他坐下,那八位年轻美女立刻上前,有人扇风,有人捶背,小心伺候着,让旁人着实是有些羡慕。
当然,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开始有些期待,那个传说中的灵明石猴血脉拥有者侯漠能够出场,让这个家伙吃点苦头。
太过分了。
众人继续等待着,随着时间的临近,山口处空空如也,没有瞧见半个身影。
这情形让人有些失望,台下顿时就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此番前来观战的人们,并非都是小鱼小虾,有的人实力不俗,也有人修为超凡,有本事的人,自然脾气不小,没多一会儿,却是有人开始吵嚷起来。
一开始这冲突还小,众人都不介意,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双方居然开打了起来。
这台上的决斗都还没有开始,台下倒是打成了一团,这场面让主办方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有人走了下来,冲着那打架的双方说道:“住手,否则我们会请诸位先行离开的。”
听到这话儿,作为其中一方的当事人,一个花脸的乞丐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打狗棍往地上一顿,冷冷笑道:“人都来不了,离开就离开,有什么好看的?”
而另外一方,却是一个彪形大汉,怒气冲冲地对那乞丐说道:“我侯哥一定会来的。”
花脸乞丐嘲笑道:“来?怎么来?坐飞机来?这会儿,马上就到两点钟了,你去山口一站,往台阶下望一眼,有看到半个人影么?他要来,早就来了,还要等到现在?”
彪形大汉哑口无言,而就在这时,台上那捧剑童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日是鲁有法,与侯漠三年前定下的比斗之约。时间已到,若人未到,比斗取消,鲁有法即将胜出……十、九、八、七……”
他开始倒计时数数,然而当他数到“五”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一男子来,手上拿着一根唢呐,鼓足气劲,吹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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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战必将惊天下
悲怆激昂的《小刀会序曲》,被马一岙用尽全部的感情,将其演绎而出。
据他自己的说法,为了将此曲吹奏出来,马一岙还特意托了关系,去找了中央戏曲学院的教授,专门学习了几天时间,为的是务必将这曲子的精髓,给参悟透彻。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马一岙在吹牛,但是他铿锵有力的唢呐声,真的将我浑身的热血都给点燃了起来。
撕下了蓝胖子的面具之后,我将身上的衣服也给脱下,露出了浑身金甲,拖着金箍棒,朝着场中缓缓走去。
那金箍棒沉重无比,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痕。
此时此刻,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在了我的身上,不但没有让我感觉到半分紧张,而且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蔓延到了我的全身之上去。
踏着那《小刀会序曲》的调子,我轻松地走着,一直来到了台前,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谁说老孙来不了了,不是在这儿么?”
那鲁妖王瞧见一身金甲,威风凛凛的我,以及不远处吹奏唢呐的马一岙,一脸鄙夷地说道:“这是干嘛?耍猴呢?”
铛!
我将金箍棒朝着地上猛然一顿,直接将棒子给戳进了岩石之中去,随后抬起头来,露出了迷之微笑:“不,不,不,比斗嘛,除了手段之外,排场自然不能差,你没事儿带这么多的人肉背景过来,我要是不弄点儿有新意的出场,岂不是被你给比下去了?”
鲁妖王长身而起,走到了我的面前来,打量了一会儿我,然后哈哈大笑,说你活倒是活着出来了,但这还是你么?完完全全,就是一疯子啊,可笑!
我耸了耸肩膀,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来,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随后说道:“不疯魔不成活,你说对么?”
听到我的话,鲁妖王原本有些张狂的面容开始收敛起来,随后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很久,随后淡淡说道:“你变了。”
我揉了揉脸,然后笑着说道:“不改变的话,如何能够将你这一代妖王,按在地上摩擦呢?”
哈、哈、哈……
鲁妖王仰天长笑,仿佛听到了特别好笑的话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着台上说道:“时间已到,可以开始了么?”
黄大仙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说道:“江湖老规矩,当签生死状。”
说罢,那捧剑童子,也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兜兜端着纸笔,走到了我们这边来。
鲁妖王走过去,提起笔来,在事先已经拟定好了的生死状上,写下了他的大名,而随后,他手一甩,却是将那毛笔朝着我扔了过去。
飕……
这家伙将毛笔当做了暗器,直冲我面门而来,然而却被我随手一捉,拿住了那笔头。
三年之前,我们签订生死之约,今日又签一道。
我的签名,依然帅气倜傥,比他那歪歪扭扭的笔迹,强了太多。
出场的气势强压一头,而签名之上,又胜一分,瞧见这个,我忍不住就笑了。
这一场比斗,我估计要赢了。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自信,玄学这东西,还真的说不准。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将毛笔递给了兜兜,而鲁妖王已经纵身一跃,如同展翅大鹏,落到了那空地中心处,卓然而立,时有微风吹拂,他身上的衣袂飘起,霞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之上,将整个人都映衬得宛如谪仙一般。
此人不像是一凶名卓著的妖王,反而如同得道真修,很显然,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进步的不止我一个。
这位鲁妖王,也成长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境地。
他信心满满,誓要将我击杀于此,将自己的威名,在这天下间宣扬起来,让世人为之恐惧。
无论是实力,还是信心,这都是他的巅峰状态。
他无视一切,甚至连在场的几位江湖名宿,都隐隐有些不放在眼里。
呼……
围观的众人瞧见,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呼声,感受到了这人强大实力带来的隐隐威压,反观这边,金盔金甲,仿佛穿着戏服一样的侯漠,完全就是来搞笑的一样。
太浮夸了。
不过也有人并不这么认为,呼喊着我的名字,给我加油。
我目光往人群中望去,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李安安、李洪军、马思凡、董洪飞、马小龙和马小凤兄妹等等,他们都赶了过来,为我加油助威。
而除此之外,我还瞧见了另外的一些人。
楚小兔来了,她稍微作了一些装扮,隐藏在人群后面,朝着我瞧来的时候,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城之也来了,他和胡八万站在一起,负手而立,双目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花脸神丐,那家伙则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跳出来与我打上一场。
一眼望去,还有许多熟面孔。
不过我并没有继续打量,因为从此刻开始,我眼中的整个世界里,有且只有一个人。
那人叫做鲁大脚。
噗……
我手抓住了金箍棒,将它从岩石之中拔出,随后缓步朝前走去。
我来到了场中,看着气势攀升至最浓烈巅峰状态的鲁妖王,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一番,那猴王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执殿。他看大圣纵横,掣金鞭近前挡住道——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
鲁妖王全神戒备,准备与我相斗,却听我这般念起,顿时就是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管他,继续念道:“这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前厮浑一处。好杀——”
鲁妖王听到我越发疯魔,不由得恼怒起来,大声骂道:“小贼,胆敢消遣你爷爷,看我不把你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悔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说罢,他双手一挥,却是从那虚空之中,抓出了一把金丝大环刀来。
这把刀,背宽刃窄,拉丝足金,远比寻常长刀要大上一些,有点儿像是唐代陌刀,但刀柄又稍微短了一些,刀背之上,有九孔金环,舞动起来,与刀背相撞,发出了极具魔性的响声来,如同贯脑之声,而刀面之上,又有千锤百炼的花纹,十分绚烂。
众人瞧见鲁妖王这舞动出了一大团的金光来,宛如初生烈日,忍不住齐声惊叹:“哇……”
好刀!
刀是好刀,人是强人,那刀出现之后,鲁妖王瞧见我持棒而立,不动如山,也没有太多前辈的负担和讲究,长刀前出,如那出笼猛虎,朝着我陡然扑来。
刀出,如一泓寒月,落到了我的跟前来。
雄浑、豪迈、挥如长虹。
鲁妖王仅仅凭借着这充满了森严杀气的一招,就将整个场子给镇住了。
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
铛!
那一刀,重重地斩在了长拄在地的金箍棒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狂冲而来,然而那倾尽一切的气势,却并没有斩破金箍棒的威能,最终只是蔓延到了金箍棒下方的岩石之上去。
一整片的岩石,包括我脚下的地方,都露出了蛛网一般的碎裂形状来,在那涌荡不休的劲气洗刷下,变得无比酥脆。
我感受到了鲁妖王的这一击,以及上面蕴含的力量。
预料之中。
我笑了,露出了灿烂多彩的笑容,而众人也在这个时候发现,鲁妖王这斩天斩地斩空气的一刀,在我的金箍棒之下,并没有收到一点儿的成效。
漫天气势,骤然凝滞。
而接下来,则是我开始表演的时间了。
铛!
棒起第一式,先锋手。
咚!
宛如重锤落在了鼓上,巨大的响声出现的一瞬间,所有的人心头,都为之一跳,而下一秒,我再一次使出了另外的一棒。
生死门。
咚!
五行开。
咚!
阴阳路。
咚……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峨眉金顶之上,一场小范围内传播,并引发无数江湖人士为之关注的比斗开始了,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身为妖王级别、大名鼎鼎的鲁大脚,并没有展示出压制性的力量,而是在交手的一瞬间,就处于了劣势之中。
而在随后的战斗中,那个无名小卒使出来的棒法,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惊骇,头皮发麻。
他的对手,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而是一代妖王,无论是那顶尖法器金丝大环刀,还是“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的森然刀法,都是让人为之敬畏的。
但即便如此,在开局的十几个回合之中,鲁妖王却有一种快要被打爆的感觉。
一众镇场高人也为之侧目。
什么时候,年轻人竟然这般厉害了?
啊……
一阵炫目的拼斗之后,刀光棒花,骤然而分,身处于悬崖边缘的鲁妖王长刀前伸,浓密的黑气萦绕周身。
背靠着身后变幻不定的佛光,他冷冷笑道:“好,很好,猴子,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只不过,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妖王,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是等一切世界诸佛。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同生极乐国,尽报此一身。十方三世一切佛,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密……”
“我心,即佛!”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章 鲁妖化佛陀,侯漠手无棍

鲁妖王面临着这般的局面,有些恼羞成怒,也知晓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对手,着实有一些棘手。
如果再有保留的话,说不定就要阴沟里翻船。
所以他在落入下风的一瞬间,决定施展神通。
我先前去见黄大仙的时候,他告诉我,经过情报归纳,鲁大脚的神通,很可能与“神灵”有关。
而此刻,鲁妖王却唱了一段佛偈来,随后头顶之上,一道金光落下,照在了他整个身子上,紧接着鲁妖王将手中的金丝大环刀放下,双手合十,那身子居然焕发出了五彩十色,万般光芒笼罩于身上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鲁大脚的身子,在那佛光普照之下,居然迅速膨胀起来,随后他整个人也变得格外不同起来。
他的那脑袋开始变幻,却化作了四面佛的模样——那一个脑袋上面,却是分做了四面来,一面怒、一面喜、一面惊、一面波澜不惊、面无表情。
这家伙四面八目,深邃无比,露出幽幽神光,盯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浑身发麻,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
那鲁大脚幻化成了四面佛,却有四头八臂,身高一丈,膨胀的身子将衣服撑破,袒胸露乳,露出了如同岩石一般坚韧的肌肉来,面如佛陀,身如金刚。
他站在那崖边,仿佛上古神话的觉者圣贤一般,有五彩光芒,从中散出,又有幽幽檀香,香彻整个金顶之上。
旁人瞧见这般景象,不由得惊叹连连,而有信佛者,甚至直接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谁能想到,一代妖王,居然能够幻化成那佛家大拿,一代觉者?
而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绝非寻常人等能够比拟的。
这,已经是神了。
瞧见这个,我也终于释然了,黄大仙先前跟我说的,果然是真的,这家伙的神通,居然真的就与“神灵”有关。
这家伙的模样,挨得上佛陀的边儿,但他真的是佛么?
否。
我入行晚,但一直深受马一岙的影响,虽然相信这世间有许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和存在,但从来都不相信鬼神论,佛陀之事,也有待商榷。
所以我觉得,所谓“神灵”,得将关键词,落在一个“灵”上面。
这家伙或许是截获了某种“灵”的力量,将其注入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不过……
“佛陀么?”我心底里浮现出了一个声音来,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愤怒和怨恨。
我将长棒高高举起,然后缓慢下垂,最终与我的胸口平齐。
砰!
化身完毕的鲁妖王如同一尊充满神光的佛陀,庄重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朝着我一步一步地走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有莲花一般的光芒浮现,但凡走过的路,鲜花浮现,遍地生香,将整个空间都变得无比的美好,众人也都赏心悦目。
唯独直面此人的我,感受到了一种从上而下、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
那种力量,仿佛能够瞬间就将我给压住,难以挣脱。
面对着这般的无上威严和恐怖,我却笑了,开心极了,笑得如同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东施效颦,你还真的有脸呢,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你他妈的居然敢在这里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不怕一会儿那些和尚跑过来,将你给乱棍打死么?”
仿佛应了我的话语,不远处观战的少林寺永祥禅师不由得诵唱起了佛号来:“阿弥陀佛!”
他仅仅只是诵唱了一声佛号,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佛陀,是用来信仰的,不是用来亵渎的。
鲁妖王此刻的行为,显然已经触及到了在场佛系修行者的底线了。
修为低微、见识浅薄者在顶礼膜拜,然而稍微有一些常识的顶级佛门修行者,却全部都在怒目以对。
不过毕竟是比斗,需要尊重规矩,所以无人下场。
原本充满了无上威严、神秘笑容的四面佛,在被我揭穿了面目之后,顿时就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他气场破掉,便不再故作神秘,而是抬脚,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气势汹汹,宛若山峦崩塌。
倘若是之前的我,瞧见这场景,恐怕信心早就丧失殆尽,不敢应敌,而是转身就跑,但现在,瞧见这堪称恐怖的四面佛抵达跟前,却是狞然一笑,大叫一声道:“来得好,正好报了当日你压我的仇怨。”
这话儿说出口,我胸中顿时就是一股郁积之气累积,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蜷缩在白虎秘境夹缝之中的憋屈日子。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当初我之所以落得那般模样,都是这家伙给害的。
我今日,得报仇。
心怀愤怒,我脑子却无比冷静,仿佛一个旁观者、局外人一样,持棒而上,朝着那家伙猛然砸了过去。
金箍棒落下,带着风雷之势,眼看着就要砸落对方身前,却不曾想那家伙在高速冲前的一瞬间,其中的一双手陡然结印,朝着我猛然拍来。
那家伙手中的印记却是显化成了金光,化作符文盾墙,与我手中的金箍棒相撞,我感觉自己仿佛砸在了一堵厚实的墙上。
那种感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当力量传递回了我身上来的时候,却将我给震得五脏六腑都是一阵散乱,却有鲜血,从我双目与口鼻之中流了出来。
众人瞧见,皆不由得一惊。
事实上,刚才我招招凶狠,将鲁妖王给死死压制,众人都为之诧异、错愕,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都认可了我的实力,知晓这是一个新近崛起的年轻高手。
他们没有想到,转眼之间,鲁妖王显露神通,幻化成为了佛陀,口念真言,八手结印,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却是一招,便将我给打得吐血。
这风云变幻不定,当真让人为之错愕。
这鲁妖王,当真这般强么?
不少人吸起了凉气来,而七窍流血的我却不但没有半分颓废与慌张,反而张狂地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痛快,痛快,这才是妖王的实力,刚才那模样,跟个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怪没意思的……”
我的话语让众人都有些意外,而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被我藐视的鲁妖王。
这尊四面佛朝向我的这一面,却正是怒目金刚状,瞧见我如此模样,还出此狂言,忍不住冷声喝道:“井底之蛙,岂知天空辽阔?莹虫之火,敢与日月争辉?小子,既已签下生死契约,那我便告诉你一句,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他八手挥舞,如同一只大螃蟹般,滑稽可笑,但实力却相当恐怖,漫天挥舞的手掌拍出了无数气劲来,落到了我的面前。
万佛朝宗。
嗡!
一道道带着风雷般的炸响,落到了我的身前来,每一下都如同炮弹出膛,我闪身躲避,发现这威力奇大,那一掌落空,拍在地上,脚下的整个地皮都在颤抖,随后便有大坑出现。
骤然之间,我的周遭山岩,轰塌大半了去,退无可退,唯有举棒来挡。
我拼尽全力,抵挡住他那破空劈掌,感觉仿佛一辆又一辆的重型卡车,朝着我猛然撞来。
我抵挡了十几下,金甲都有些溃散了去,而这个时候,我的肌肤,却显露出了金属光芒来。
那是乌金在我身上的作用,它除了帮助我冲关渡劫之外,也增强了我的铜皮铁骨,让我在某一时刻,能够化身成那最抗打击的状态。
只不过即便如此,终究还是有些挡不住对方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
防,是防不住了。
那便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中,一个本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的弱势方,却是抓起了手中的金箍棒,腾身而起,朝着那如同天神下凡的四面佛骤然冲去。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还是冲向风车巨人的唐吉坷德?
无人知晓,但是在那一瞬间,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铛!
这一棒,再次被四面佛的法印给阻挡,我拼尽全力砸下去,却仿佛敲到了某一处铜钟之上,发出了巨大的回荡之声。
而随后,那家伙往后退了两步,八手如风车一般转动,无数符印凭空浮现,却是化作了转动不定的炁墙,将我给困在了一处狭窄的地方,紧接着看似庞大的家伙却是腾空而起,紧接着一只巨大无匹的粗脚,却是从天而降,朝着我踩了下来。
那一只脚,仿佛遮蔽了天地星空,将我整个的世界都给遮蔽住了。
别人家的“如来神掌”,是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而他这一下,却是一招从天而降的脚法。
而且还飘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豆豉味儿。
贼冲鼻子,辣眼睛。
不过话虽如此,对方的这一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如果我躲不开的话,恐怕就会被踩成一滩烂泥。
我知道,决斗至此,就是分出最后胜负的时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金箍棒高高举起来。
九路翻云。
无棍。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一章 时隔一千四百年,人间再现孙悟空
九路翻云棒法,分作九个部分,分别是“先锋手”、“生死门”、“五行开”、“阴阳路”、“画地为牢”、“风云动”、“夺命”、“惊澜”,和最后一招“无棍”。
当然,所谓“无棍”,只不过是一种概念,可以是无棍,也可以是无棒、无枪,或者无“任何的一切”。
重要的,是你心中得有“棍”。
也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理念,叫做“无招胜有招”。
融会贯通之后,进入一种超然的境界之中去,你就会发现,所谓的招式,其实都不过是取得胜利路途上的一些风景而已。
不管如何,抵达目的地,才是最终的结果。
在身处绝境,避无可避的那一瞬间,我终于使出了这一招我从未有用过的招式。
事实上,从在地底夹缝中练成此法以来,我从未有用它来与人交过手。
这是第一次。
我的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整个人却如同一根擎天的柱子,气息直冲云霄之上去。
没有武器,那么金箍棒呢?
它插在了那块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的脚掌之上去。
噗……
一阵血肉撕裂的响声从头上发出,紧接着有鲜血洒落下来,以及一声惨烈、歇斯底里的惊叫声——那人的脚遮蔽天空,大得让人惊诧,然而与它一样大的,还有我手中的金箍棒。
原来,所谓的四面佛神通,只不过是声东击西、诓人的手段而已,鲁妖王真正的神通,其实就与他的名字,直接关联了。
鲁大脚,鲁大脚……
谁会想到,这家伙的神通,居然就是这个?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过这一招从天而降的脚法,倘若是没有强力的支撑点,说不定真的就能够碾压一切了。
但问题在于,他碰到的,是我的金箍棒。
生不逢时,天生相克。
那倾天而下的脚掌,并没有将我给踩成肉泥,而是给金箍棒直接捅穿了去,紧接着它停滞在了半空之中,离我还有两丈的高度,便疼得没办法再往下压去了。
当然,除了疼痛之外,阻挡鲁妖王下脚的,还有不断膨胀的金箍棒。
我双手结印,妖力疯狂关注,口中喝念道:“大、大、大……”
峨眉金顶之上,一尊超过十丈高的四面佛陀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空,它抬起了巨大的脚掌来,想往地上踩去,而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根不断膨胀,增粗增长的棒子,刺破了那脚掌,直冲云霄之巅去。
最后,整个空间都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那是力量在交叠相撞,不断轰鸣……
瞧见这一幕,无数人都为之惊骇,甚至有人吓得屁滚尿流,朝着山下爬去,怕被殃及池鱼。
就在如此恢弘的场面之下,却有一声声完全不符合佛陀庄严气质的惨叫声,在半空中响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我,却已经放开了金箍棒,任其自行膨胀发展,施展出了九路翻云之中的最后一招——无棍。
无数的棍影,从虚空之中浮现,随后暴风骤雨一般,砸落到了那巨大的佛陀身上去。
这巨佛,从体型上来说,已经隐隐之间,有了乐山大佛的气势,在这绵延云海,以及云海佛光的映照下,仿佛人间奇迹一般,然而面对着这雨点一般拍打而来的棍影,却有些耐不住了。
它的那身影,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化作了虚影去。
四面佛,无上的宝相庄严,却在此时此刻,终究还是露了底细。
它,终究不是真佛陀、真觉者。
冒牌货,到底还是冒牌货。
啊……
鼓腕腾棍晴雷收,舞腰困褭垂杨柔。
在手段激发到了极致的那一瞬间,我的表情无比狰狞,全身金甲焕发出了绚烂的光芒,最终化作了崩溃,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力量,从我的血脉之中蔓延出来,相互激荡,最终落到了那佛陀的身上去。
轰!
天空之上,遥遥浮现出了一根硕大无朋的棒子,以山峦倒塌,彗星临头的架势,落到了那四面佛的头上来。
四面佛的八只手,一起朝着天空结印而去,试图抵挡住这雷霆一击。
但那棒子,却穿透了一切的法印和诀咒阻挡。
它击破了一切,无数光华破碎,落在了云层之间,最终重重落到了那四面佛的脑袋上。
砰!
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
就连那连绵万里的云层,都风云激荡,动荡不休,一直延绵到了目光尽头的远山去。
呼……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白色的气息吹拂场间平地,那些细碎的石头和植株腾空而起,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而不远处还能够站定的人们,不由得惊讶地喧哗起来。
有人更是指着我的身后,大声喊道:“看,那人的背后,有一只大猴子。”
“什么大猴子?那是齐天大圣!”
“灵明石猴,传闻此人便是灵明石猴的血脉出身,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办到了。”
“时隔一千四百年,人间再现孙悟空。”
“齐天大圣,寿与天齐!”
“吊炸天!”
……
无数的议论声中,尘埃落下,那根金箍棒如同高高挑起的旗杆,矗立在地上,直冲云霄之上去,而我面前的三丈远处,悬崖边儿上,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上半身满是鲜血,下半身金鸡独立。
他的右脚不翼而飞。
此人正是鲁妖王,神通消散,返璞归真,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只不过少了一条腿,着实有一些不太对劲儿。
不过到底是妖王,即便是少了一条腿,对方还是如此的淡定。
气定神闲,仿佛少的那条腿,不是他自己的。
两人对望。
良久,鲁妖王对我说道:“我没有输给你,没有输。”
我有些诧异,说此话怎讲?
鲁妖王大概是没有怎么练习过金鸡独立的架势,所以下盘有些不太稳当,身子在发抖,这会儿的山风有些大,他整个人也仿佛是有些冷着了,一边颤抖,一边说道:“若凭实力,我绝对碾压于你,但偏偏你有了这根棍子在——我输给了它,而不是你。”
我听到他的辩解,忍不住有些想笑。
我低头,抹了一下嘴唇,上面全是血,我却完全不管,将其甩开,心中莫名一阵畅意,淡然笑道:“男人嘛,不就得有一根棒子嘛?它赢,还是我赢,这个重要么?”
鲁妖王抬起头来,表情狰狞地说道:“当然,我并没有输给你,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要公平,但是可曾想过,以你一介妖王的地位,迎战我一个连觉醒都没有发生的小妖,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儿啊……”
“小妖?”
鲁妖王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指着我身后浮现的虚影,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他妈的真有脸啊,你敢说你自己只是小妖?”
士可杀不可辱,他鲁有法可以输,但如果说他堂堂一代妖王,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妖,这事儿……
他丢不起这个人。
然而,这是事实。
我缓步向前走去,劝解地说道:“算了吧,你看你,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没有必要再战了,不如认输,咱们握手言和,随后下山去,找个火锅店,开开心心地吃火锅去,涮毛肚、涮鹅肠……几多舒坦,你说对吧?”
鲁妖王单脚矗立,听着我的劝说,脸上却露出了冷冷的笑容来:“你觉得你赢定了?”
我说难道不是么?你还准备再战?你连赖以成名的大脚都没有了,拿什么再战?拿你的自己的命么?
鲁妖王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我瞧见他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的模样,如同疯狂了一般,忍不住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没了一条腿么?难道就疯了,不至于吧?“
鲁妖王这时收敛了笑声,深吸了一口气,身上开始不断浮现出了白色光芒,而他的脸面,却幻化成了一头大象的模样来,鼻子变长。
紧接着,他冷然说道:“一条腿而已,没了就没了,而且有了唐僧肉在,别说没了一条腿,就算是三条腿都没有了,还不是一样弄得回来么?侯漠,侯漠小兄弟,你说我讲的这话儿,对,还是不对?”
他起初话语低沉轻缓,然而说到最后的时候,那声音却如同雷霆一般,在整个空中,都来回震荡起来。
我听到这话儿,心中狂震,脸上却不露出半分表情来,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一边说话,一边上前,双手抓住了那如同旗杆一般的金箍棒。
它在迅速变小,落在了而我的手上,随后我准备上前,将这家伙给直接弄死去。
不能再让他说话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鲁妖王却指向了不远处手持唢呐的马一岙,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吗?我要说的,就是我的腿没了,这不要紧,只要有人中龙凤金蝉子在,我鲁大脚一身神通,就还会回来的——诸位,不必等待了,出来吧,今时今日,便是我夜行者复兴会,名震天下的亮相之日!”
轰……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二章 六天王分道扬镳
金箍棒陡然砸去,眼看着即将抵近鲁妖王,却骤然停住了。
一股看不到的无形之气,如同幕墙一般拦在了我和鲁妖王之前,那家伙单脚而立,得意洋洋,而在不远处,一个瘦弱得如同小孩儿一样的中年男人出现。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维持着我与鲁大脚之间的阻碍。
我心中有些恼怒,扬起金箍棒,再一次猛然砸去。
轰!
这一次的力量,虽然没有刚才破掉鲁大脚法身那般恐怖,但也倾覆了相当沉重的血脉之力,然而撞在那上面,却跟砸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轻飘飘,没有一点儿效果,只不过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却是变得苍白了几分。
而在远处,旌旗招展,却是从那殿宇、山石和树木上,跳下了不少人来。
杀声震天。
我听到那些人口中高喊道:“活捉马一岙,齐吃唐僧肉!”
也有人大声嚷嚷:“斩将祭旗,夜行者复兴会天下无敌!”
瞧见这一切,我满腹气愤地冲着鲁妖王骂道:“如此的决斗,你都敢视若儿戏,你身为夜行者的荣誉在哪里?这事儿传到天下人的耳中去,你的脸面,是不要了,对吧?”
被我如此直白的嘲讽,鲁妖王的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了。
他心中最好的打算,自然是在正常比斗中,将我给拿下,一来是显露自己的神通和实力,二来也是携势逼人。
他确实没曾想自己堂堂一介妖王,到了最后,居然还是输了,而且还输得如此彻底,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呢?
不过这家伙活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是人老成精,知晓面子固然重要,但是相对于他要做的事情而言,又显得无关紧要了许多。
能够达到最佳效果,那是最好,不行的话,也是无伤大雅的。
他微笑着说道:“今天与会的所有人,除了我们自己的人,其他的,一个都走脱不得,如此一来,能够传到谁的耳朵里去?”
很明显,既然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来,这位鲁妖王是铁了心耍赖。
此番比斗,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在明白这一点之后,回过头来,望向了不远处的马一岙。
夜复会扬威江湖,喊出来的口号,却是“活捉马一岙,齐吃唐僧肉”,以此来拉拢大部分犹豫不定的夜行者中立方。
所以马一岙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物,正因为如此,使得他身边突然间就多出了一大群的敌人。
而场间出现了如此的变故,各方的反应,又各有不同。
作为此番前来的围观群众们,那两百多号人里面,有一小半,却是知晓此次变故、已经选择加入夜行者复兴会的,这帮家伙在同伴出现的一瞬间,也跟着摇旗呐喊,并且挤上了前方来。
还有另外一群人,则是真正的围观群众,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为的就是瞧一眼热闹,却不曾想自己居然也跟着卷入到了这漩涡里去,顿时就很慌张。
他们有的人是纯正的修行者,也有的人,则是夜行者。
但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遇到事情之后,能够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那就是赶紧撤离,走得越远越好,所以当下之时,这一帮人也是开始下意识地往山下退去。
然而在山口处,却出现了一队身穿制式黑色盔甲、手持各式武器的强兵,死死堵住了下山的路口。
领头的,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神秘男子。
任何想要离开的人,都得过了他们这一关。
我朝着那边望过去的时候,双方已经发生了冲突,有人试图强行冲击拦路者,夺路而逃,却给那神秘男子手持长矛,一下子就给捅穿了胸口,直接高高挑了起来。
当那男人出手的一瞬间,我突然间想到了他的身份。
黄学而。
没想到昆仑之变,白虎秘境轰塌下来后,这个家伙也逃脱升天了去,而且实力飞速增长,变成了如此模样来。
他在,白虎肯定也在。
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剧烈的冲突引发了大范围的恐慌,有的人愤怒不已,继续冲击拦路虎,而又有一些人,则开始朝着别处散去,有的逃跑,有的则找个地方蹲起来,也不躁动,明哲保身,静观其变,等待着事情最后的发展。
而除了这些,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与我们认识的,比如李安安、李洪军等人,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马一岙,或者组委会靠近。
对的,这场中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夜复会之外,还有一帮强大势力,那便是本次比斗请来的见证团。
无论是离别岛的黄大仙,还是川西圣手冯自然,峨眉天弦子,武当浮空道人,少林寺的永祥禅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掷地有声的大人物,没有一个人的名头,会逊于鲁大脚,而且还是远远超出,更不用说远处,还站着六天王之一的通风大圣。
当然,神秘无比的六天王,这一次还来了另外一位。
滇南哀牢山的驱神大圣。
这两位曾经名震江湖,是无数夜行者为之仰望的存在,然而近二十年来,却几乎没有人再在公开场合亮过相,所以许多前来观摩的人都感觉到无比的荣幸,觉得这一次实在是不虚此行,却不曾想到,事情最后的发展,居然会是如此模样。
而当鲁妖王唤出了自己同党之时,台上监督的几位顶尖高手,也都第一时间出手了。
他们毕竟是现场公证,既然有人违背了比斗的原则,他们就必须站出来。
但他们出手的一瞬间,立刻就有人应下了他们。
从黑暗中,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强者来,应下了他们的手段。
我因为需要顾及眼前,所以没有仔细打量,也不知道那些能够挡得住一众江湖名宿的顶尖高手,到底是何人。
不过挡住离别岛通风大圣的人,我却瞧见了。
正是鲁妖王请来的驱神大圣。
两人一同跃出,随后在半空之中交了一次手。
两个身影交错而过,随后落到了另外一边,而在那一刹那,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我脚下的山峰一阵摇晃,在恐怖的音爆声中,我感觉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
老牌妖王的实力,远非鲁大脚这样的人,所能够比拟的。
一个字。
强!
两人显然是许久未有交手,此刻却是势均力敌,相互落下之后,那通风大圣开口说道:“老六,你也屈服了,准备做他们的走狗么?”
狂风吹起,那驱神大圣露出了面目,却是一金光浮动的猿猴。
他双目通明,发出灼灼火焰,双手抱胸,冷冷说道:“走狗?你错了,我们只不过是联合在一起而已,谈不上谁为谁的走狗——老五,其实小白说得对,咱们夜行者这几千年来,被人驱逐化外之地,又或者奴驭,最主要的,就是不团结,只有团结起来,成为真正的力量,方才能够让那帮家伙不敢轻视于我们。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实在是没有不支持他们的理由。”
通风大圣听到,有些恼怒,说可是那是要死人的,要死很多、很多的人。
驱神大圣听到,平静地说了六个字:“不自由,毋宁死!”
通风大圣冷笑,说对呀,毋宁死,这话儿说得多好听啊,那是因为你知道,死的人不是你自己,对吧?老六,八十年前,我们经历过了那一场变故,就应该知道,野心家到底是什么模样,许多曾经跟我们志同道合的同伴,现在已经是黄土一抔了,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相信呢?你可知道,那黄泉引的噬心魔,根本就是当年那个野心勃勃的复辟者,那个所谓的皇弟爱新觉罗·溥倛啊……
他说到后面,越发悲愤起来,双目都有些发红,而驱神大圣却完全不加理会。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不,这一次他虽然有参与,但并非主导,整个夜复会,是所有夜行者的家园,而非一人的獠牙。老五,多说无益,我要做我的事情,你如果执意阻拦,那就——亮剑吧。”
两人不再交谈,刀兵相对。
唰!
两道寒光凭空而响,陡然相撞在了一起,整个空间,都仿佛撕裂了一般。
轰……
峨眉金顶,如坠末日,风雨飘摇,晃荡不休起来。
这,就是顶尖妖王的实力。
与常人,却是天壤之别。
大战开启。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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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呔吃俺老孙一棒
鲁大脚是妖王实力,而凌驾于众人头顶之上的那两人,也是妖王实力,但妖王与妖王之间的差别,还是相当巨大的,这两人腾然跳起,陡然相撞,整个天空都为之轰鸣。
随之而来的,是滚滚雷声,整个云海,都为之动荡、消散和腾起。
对于他们来说,峨眉金顶之上的空间到底还是太小了,稍微接触之后,两人纵身一跃,却是落到了另外的山头云端去。
这阵势,已然有点儿神仙打架的感觉了。
太恐怖了。
而峨眉金顶之上的所有人,都被通风大圣和驱神大圣之间的战斗所吸引,毕竟这两人的威能巨大,一个不小心,被波及到的话,恐怕就会是杀身之祸。
所以两人在的时候,众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妄动,生怕被殃及池鱼。
但这两人一走,场间的战斗,一瞬间就变得格外激烈起来。
乱战丛中,我瞧见了马一岙,他被一众如同蝗虫般的黑衣人围堵住,而除了这些黑衣人,还有不少头上扎着毛巾的家伙加入场中,显然正是夜复会潜伏在人群之中的力量。
这帮人之所以大部分都涌到了马一岙的跟前来,却是因为鲁妖王将他的身份给点破了。
人中龙凤金蝉子。
传闻之中,谁吃了“金蝉子”的肉,谁就能长生不老。
这唐僧肉名流千古,无数人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甚至都以为不过是一场传说而已,却不料那传说中的东西,就在眼前,顿时就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贪欲,长生不老,这话儿着实是有一些夸张,古往今来,谁人能够人间永存?
不过即便是不能,延年益寿,总该是有的吧?
“活捉马一岙,齐吃唐僧肉”!
夜复会诱之以利,使得一帮夜行者都红了双眼,不过他们却忘记了,面前的这个马一岙,可不是话本小说里面那只会叨逼叨、叨逼叨的废话和尚,而是一个有着极高修为的强人,民国十大家,千斤大力王的传人。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就在一众人等即将把马一岙给团团包围,如同那蚂蚁一般堆积如山的时候,却有一道寒光,从人群之中的间隙乍然浮现。
紧接着那一道寒光冲天而起,不断有兵刃折断的响声,与之一起的,还有不断腾然而起的人,以及鲜血、断肢与惨叫,一同浮现。
太阿剑。
马一岙将唢呐扔下,单人一剑,面对着无数生扑而来、双目赤红的敌人,没有半分的犹豫,长身而起,剑若游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所过之处,惨叫连连,残肢飞天而起。
对方那嚣张、疯狂的气势,居然就此为止一滞。
不少加入夜复会的夜行者在这个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并非是一盘热气腾腾、散发肉香的唐僧肉。
他是满身甲刺和獠牙的猛将兄。
攻势在第一波的时候,停滞了下来,回过神来的那帮人开始往后撤去,有的甚至朝着边缘处退散,觉得这块硬骨头实在是太难啃了,自己牙口不好,还是等等再看。
而另外一边,参与策划的组织者却并未就此罢休,从人群之中,却是跃出了七八名悍勇强人来,手中各色武器,朝着马一岙再次发动了攻击。
而这一回,马一岙手中的太阿剑虽然依旧爆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却并没有能够将敌人的攻势打散。
不但如此,他还有些抵挡不住,开始节节后退了去。
很明显,这一回的敌人,变得无端恐怖许多。
最前面那个如同怪物一般的黑色壮汉,我却是认识的。
格瑞拉。
这个与黄泉引鼠王并称为“玄冥二老”的大猩猩,他曾经是横行东南亚的杀人狂魔,鼠王普锐斯的强力辅助,两人是一等一的搭档,属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那种,然而他在港岛之时,被人击杀,却不料鼠王并没有放弃他,却是在边境之地,用修行者的性命和血肉,通过另外一种方法,让他复生了。
虽然因为此事,鼠王最终被突然出现的南华前辈,用轻描淡写的棍法战而胜之,并且最终惨死,但那格瑞拉却应该是复活了的。
当初天机处的人曾经找遍洞穴,都没有瞧见此人身影,搞不懂此人到底是死是活。
而此时此刻,谜底却是揭开了。
活着的。
他死而复生了,虽然变成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如同剥了皮的魔鬼一般,但这会儿的他,显然是活着的,而且还无比的强大。
他手中拿着一根精钢大棒子,一头尖锐,而另外一头,则镶嵌了锋寒的“狼牙”,气势如暴走的霸王龙,从山下冲来,猛然一棒,却是将马一岙给直接砸到了半空中,随后猛然一跃,双手抓着狼牙棒,恶狠狠地往下捶来。
我想要上前帮手,却被一群人给拦住,各种武器,都朝着我身上招架而来。
我被弄得不胜其烦,然而刚才与鲁妖王的战斗,消耗了我大部分的精力,有爆发就会有低谷,此时此刻的我,再难焕发出刚才那一锤定音的绝对实力,只有凭借着自己对于金箍棒的理解,一路向前,奋力前冲。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柄剑,将那恐怖沉重的狼牙棒给拦了下来,并且用那“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将其轻飘飘地挑开了去。
这样的剑法,简直堪称神来之笔。
而那把剑的主人,却是武当一脉中的奇才,武当剑仙李景林的后辈,李安安。
这个英姿勃勃的女子终于在关键时刻,杀入了战团之中来,轻飘飘一把剑,看着仿佛没有什么力量一般,但是却举重若轻,将格瑞拉的狼牙棒给硬生生地担了下来。
与此同时,已经身处于高台之上的李洪军冲着我们这边高呼道:“过这边来,这边。”
他所在的地方,却是离别岛,以及一众公证宿老结阵而列之处。
有着这一帮江湖大佬作为支撑,即便是夜复会的攻势如潮,顶尖高手也是层出不穷,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突破防线,使得那儿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固的阵地,而大部分无处可去的围观群众,也勉强有了寄身之地。
李洪军一边朝着我们这边大声疾呼,一边向前突围,似乎过来接应我们。
他手中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夺来的黑色长刀,在这个时候,也展露出了“年轻一辈顶尖之人”的超卓实力来,长刀挥舞,那鲜血飙射,落在了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显得格外的杀气腾腾。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作保留,都发挥出了自己最为超卓的实力来。
只求活命。
啊……
我在前期一阵慌乱交击之后,那乏力的低潮期终于咬牙度过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攻击,我发出了野兽一般的狂吼,整个人的脸面变得无比狰狞起来。
我金箍棒挥舞前冲,无数人试图过来抵挡,却在那沉重的金箍棒之下,无一合之将。
我疯狂前冲,所向披靡。
一开始还有人试图过来阻拦于我,然而到了后来,或许是我凶悍到了一定境地,或许是我面前的强敌太少,或许是我携着战胜妖王的余威,拦在我面前那层层叠叠的敌人,终于崩溃了。
而我,也遇到了最为难缠的敌人。
格瑞拉。
李安安拦住此人,凭借的,是高超的剑法,却并不能够对它造成太多的伤害。
毕竟这家伙,此时此刻的模样,已经仿佛野兽、魔鬼了一般。
李安安的剑,不止一次地在这家伙身上掠过,飙射出鲜血无数,但终究没有能够给这家伙造成太多的负担,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赶到了。
沉下心,静下气,整个人沉入心灵深处某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个毛脸和尚,陡然睁开双眼,在与我对望,四目交对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如同过电一般地酥麻,也感受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勇气。
小小妖怪,如此猖狂?
吃俺老孙一棒!
咚!
一声打铁般的雷鸣轰响,那手持狼牙棒、满身血肉、冒着滚滚黑气的格瑞拉,被我一棒子给砸到了坚硬无比的岩石之下去,仅仅露出了半个脑袋,和一双手掌来。
“走!”
我将追兵之中,最为强横的格瑞拉给制住,却已经来不及继续纠缠,拦住马一岙身后的人,大声狂吼着。
他们也不客气,与我错身而过,而我也没有恋战,且战且退,终于回到了离别岛和一众高手坐镇的场中,刚刚歇了一口气,却瞧见一个恐怖的身影,在不远处浮现出来。
那家伙的身子高约三四丈,浑身都是黑色毛发,脑袋之上,顶着一个巨大牛角。
有人瞧见,不由得惊声高叫:“牛魔王,这个是新晋的平天大圣,杀人如麻牛魔王!”
哞……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五章 混沌心田混沌莲,真流大乘一条船

当瞧见黄大仙脸上露出了那神秘笑容的时候,我原本十分沉重的心情,顿时就变得轻快了许多。
没想到,这些他都有预料得到。
那么……
我左右打量,然后说道:“伏兵呢?在哪里?”
黄大仙摇头,说没有援兵,也没有伏兵,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啊?
听到这话儿,我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刚刚爬升到了高处,却又迅速地跌落了下来,一脸郁闷地说道:“你不是说你预料得到么?为什么没有援兵,将这帮人给一举伏击了去?”
黄大仙不动声色地指着远处矗立的牛魔王,说这样的角色,你认为请来谁,能够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我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天机处?”
黄大仙摇头,说道:“且不说天机处这种地方人多眼杂,稍微出现点差池,就会满城风雨,无数人知晓,就算是跟他们,说了,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再说了,我本就没有几天好活了,对着这么多人泄露天机,你觉得我会不会当场暴毙而亡呢?”
我被他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我并不知晓黄大仙的这神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具体的原理,所以实在是没有什么发言权。
而旁边的马一岙则问道:“前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远处的山峦,两大妖王战成一团,轰隆隆的响声,如同打雷一般,从远处传递到了近前来。
而跟前这边,夜复会纠集了强大的力量,到处都是高手和旌旗,将整个峨眉金顶给包围得水泄不通,最让人为之绝望的,则是牛魔王的登场。
它的出现,直接将所有人负隅顽抗的念头,都给掐灭了。
无论是川西圣手冯自然,峨眉天弦子,武当浮空道人,还是少林寺的永祥禅师,这些大拿,有一个算一个,有谁敢说自己比得上先前的六天王,泰山之巅平天大圣呢?
没有一个。
而那威风凛凛,纵横江湖一甲子的平天大圣,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被这个叫做牛魔王的男人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哪里有必胜的信心?
就算是有信心,他们未必会有与之一决胜负的决心。
毕竟,人家要求的并不多,只不过是让众人,将马一岙给交出来而已。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分化众人的谋略,但这是阳谋,堂堂正正,让原本团结如铁板的众人,都不由得在心底里打起了小九九来。
而一旦有人有异心,我们这些临时团结在一块儿的团体,很快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黄大仙既然预测到了事情的发生,他到底准备怎么做呢?
时间不多。
面对着马一岙的质疑,黄大仙却平静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至少是今天,毕竟这件事情是始于我的,我肯定会将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的——话说回来,其实我的这本事,并没有多么神奇,很多时候,感知到的,也仅仅只是雪泥鸿爪、一丁点儿片段罢了,而且关于我自己的命运,是很难瞧见的,因为它涉及到太多的不可知……”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们说道:“其他人我已经交代妥当了,唯独你们两人,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们细说,先前主要是怕耽误你备战决斗。”
我瞧见他说得惆怅,倏然想到,我面前的这位老人,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当我们还在心急如焚地考量着如何脱困的时候,他考虑的,则是自己的身后事,以及遗言该如何表达。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还请赐教。”
黄大仙对我说道:“我先前告诉你,不如去北方,是因为北方虽凶,但利于你的成长,时至今日,你的命格太过于强横,远远超出了北方的容忍范围,需要顺势而为,不能硬顶,否则就会被大势所淹没,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啊?
我听到一头雾水,而黄大仙却继续说道:“五行合一,灵明石猴,见龙在田,利见西方。”
我依旧是一脸茫然,正想深入的询问,他却扭过头去,看向了马一岙,说道:“你仁慈、善良,心有主张,遇事能够冷清沉着,这是你的优点,但你太过于冷静和理智了,佛性多过于人性,这会使你错过许多的风景,也失去了不少的机会和际遇,很多时候,你需要冲动一回,不顾一切地去做一件事情,而当你全身心投入那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将获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机遇……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场大祸事,甚至你也有可能死在那里……”
说完这些,他郑重其事地说道:“金蝉子,且听我一言……”
他扬起手中的三角黄色令旗,高声唱和:“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听到这话儿,马一岙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来,显然是心有所动。
瞧见马一岙一点就通,那黄大仙顿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遭一片强敌,内中虽有祥和,但勾心斗角无数,在这样的场景下,生命走到尽头的黄大仙却大声笑了起来。
他笑得无比恣意,脸上充满了童真,笑声落下之时,黄大仙缓缓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觉悟了神通,通晓未来,仿佛看过无数人的命运,但在最后,我却知晓,那命运的河流奔腾不息,岂能是人力所能阻挡的?我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却把握不了自己的未来,现如今,我终究还是打破了一切束缚,终于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如此,甚好——侯漠小友,你要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
我,对黄大仙的承诺?
是什么?
关于离别岛的事情么?
我有些茫然,不过瞧见他那一双宛如孩童一般黝黑的双眸,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瞧见我点头答应,黄大仙仿佛了却了心愿一般,开口说道:“混沌心田混沌莲,真流大乘一条船;解开窍内崆峒印,抚得云头自在天——我黄裳元,一生功过,便由后人来评说吧……”
他的身上,陡然间冒出了无数青黄之气来,随后化作莲花朵朵,落在地上之后,我们脚下的空地,突然间冒出了无数光华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发现那些光华,却组成了无数的图案和符号,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奔涌流淌,充斥整个空间,而瞧见这一幕,远处的长戟妖姬顿时就脸色大变,冲着旁边的牛魔王说道:“不好,快过去,他们要跑了……”
牛魔王听到,反应过来,却是抓着手中钢叉,想要冲上前来,而离得更近一些的,却已经朝着我们这边冲击而来。
然而我们身处的这片区域,光芒大放,无数青黄之气融合,却是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来,将我们身处其间的所有人,都给笼罩了去。
那帮家伙冲上前来,却是被恶狠狠地弹开了去。
紧接着,我听到眼前的景致陡然扭曲,化作虚无,而耳边却是传来了呼呼风声。
仿佛有巨大的力量朝着我们这边轰击而来,但最终还是被那光华给弹开了去。
我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毫无着力之处。
而下一秒,我却已经脚踏实地,而周围的光华消散,我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自己则身处于一处茫茫竹林之中。
周围是其他的同伴,我瞧见了冯自然等几位大佬,以及先前在场中的所有人,都在其中。
只不过,我们此时此刻,已经不在那峨眉金顶之上。
乾坤大挪移?
这等神奇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而逃出生天的释然感,使得不少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一声悲鸣:“师父……”
我扭过头去,瞧见外甥兜兜已经跪倒在了地下,而在他旁边,还有七八个离别岛的男女一齐拜倒在地,痛哭失声。
而黄大仙依旧坐在那楠木椅上,只不过那人,已经是再无生息。
他,已经走了,走得很安详,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容浮现,仿佛在得意于自己的运筹帷幄,又仿佛在嘲笑夜复会所作出的一切举动。
他走得如此洒脱,没有任何的不舍,然而我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又一位让我为之敬佩的老前辈,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黄大仙的逝去,让原本充满欢乐的场间变得气氛凝重,不少人走上前来,或者躬身,或者跪下,或者双手合十,向这位老人表达心中的敬佩之意,而在人群之中,我却瞧见了一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楚小兔,她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我瞧了她一眼,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看着她,缓声说道:“怎么样,大仇得报,是不是需要恭喜你?”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昨天被吞的,补上*************************

第十四章 预见未来黄大仙
这个身高十几米的猛汉,头生双角,手拿钢叉,一身黑毛茂盛,身上满是牛虱,口中一喝,“哞”的一声,整个峨眉金顶都为之震颤起来,让人浑身发毛,说不出来的恐怖。
寻常人等,只知晓此人是新晋的平天大圣,知晓他最大的名声,便是将往昔六天王的老大战而胜之,曝尸荒野,是个杀人如麻、不讲道理的顶尖高手。
然而唯独经历过白虎秘境之劫的人,方才知晓,这位牛魔王,其实就是当初那位白虎遗族的领袖,百盛魔君。
在地狱八重寒界之中不知道经受过多少罡风吹拂,被地煞洗涤经脉之后,这个家伙原本就有着一身非凡本领,就连白虎都不得不屈服于他。
而为了获得更加终极的力量,此人却是用同伴的鲜血作为祭奠,获得了地狱罡风的洗刷,成就了一身恐怖修为,就连成名已久的平天大圣,也因为自己的名头与之犯冲,而遭了这无妄之灾,莫名其妙就给人斩杀了。
你说他冤不冤?
不就是被称之为“平天大圣”么?
结果呢,千里追杀,硬生生地被那畜生斩杀,将名头剥下来了。
而随后,每一次伴随着牛魔王、平天大圣这两个名字出现的,都是令人恐惧的惨案,那淋漓的鲜血,让人毛骨悚然,也越发地奠定了此人的凶名。
这位牛魔王,是踩着皑皑白骨和淋漓鲜血上位的狂人,现如今他在国内北方的名声,胜过一切之魔头。
就连黄泉引的噬心魔,名头恐怕都未必有他响亮。
所有人都知道,每一次牛魔王的出现,都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但时值如今,终究还是没有人能够治得了他。
轰!
那巨大的钢叉陡然往地上一顿,整个峨眉金顶都在颤抖着,一众离别岛的高手,以及前来观战的顶尖强人,都不由得一阵心神摇曳。
而就在此时,有人朗声喝道:“夜行者复兴会,是一个意在为所有夜行者谋求出路的伟大组织,我们致力于恢复祖先的荣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突破人类世界的压迫,站起身来,真正翻身做主人,不再受人奴驭,成为人类的鹰犬——离别岛,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受夜行者主导的地方,我们对通风大圣也保持着足够的敬意,所以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说话这人,却正是长戟妖姬。
她出现在了殿宇顶端的一处脊梁之上,大声呼喊着:“只要你们交出人中龙凤金蝉子,我们就不会对你们进行任何的攻击手段,也无须你们做出任何的改变,大家相安无事,你们且看看,我夜复会,今后到底会做些什么,来解救广大备受奴驭的夜行者们!”
这话儿说完之后,一众围将上前的夜复会高手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势,朝着后方跃去。
有的人受了伤,有的人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他们也不在乎,相互扶持,往后退开。
那身型巨大的牛魔王站在了殿宇旁边,整个人儿,甚至都要比站在殿宇之上的长戟妖姬还要高,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动静,双手环抱,一脸冷漠地盯着我们这边,像是在为长戟妖姬的这一番话儿站台一样。
不过即便是站在那儿,这家伙的身上也是杀气腾腾,充满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压迫感,自上而下,让人心惊胆战。
刚刚成立的夜复会展现出了良好的纪律性,随着长戟妖姬的话语,激斗渐渐偃旗息鼓,陷入了僵持局面来。
一开始如同无头苍蝇的围观群众们,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下山的路口被堵住,此时此刻,已经是“非黑即白”的抉择之时,这些莫名卷入混乱的人们,面临的无非是两种抉择,一边是选择投入夜复会,那边自有人在接待,而另外一边,则是加入此番比斗的主办方,也就是离别岛,以及诸位见证大佬临时组成的圈子里。
选择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一部分夜行者在强大的压力,和“唐僧肉”的吸引下,却是投入了夜复会的怀抱里。
他们幻想着“一朝得了权势,天下为之倾倒”的辉煌与荣光。
而更多的人,包括另外一部分的夜行者,以及寻常的修行者们,则别无选择,加入了主办方这儿的阵营之中来。
而在这短暂的过程中,场中的人们,开始思索起了长戟妖姬所说的话。
事实上,当她的话语结束,战斗陷入停滞状态的一瞬间,有二十多道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边的马一岙身上来,就连黄大仙身边的捧剑童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兜兜,都眯眼朝着他望了过来。
长戟妖姬承诺得很清楚,交出马一岙,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他们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唐僧肉”。
从常理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选择,毕竟跟马一岙有交情的人并不多,大家或许听说过此人的名声,知道他的一些善行,但那又如何?
舍弃一人,成全在场的所有人免遭牛魔王的兵锋荼毒,这对于场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交出马一岙,就能活下来。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不少人的心思就开始浮动,也下意识地朝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无论是我,还是旁边的李洪军、李安安,又或者是马思凡、董洪飞,以及马小龙、马小凤兄妹,都知晓这是敌人的分化之策,目的就是不让众人团结一心,但也是没办法。
毕竟重压之下,还能够坚持理智的人,实在是不多。
我们几个,下意识地朝着马一岙靠拢,将这个持剑男子给护住,挡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
而李洪军则大声喊道:“你们别中计了,这帮家伙在信口雌黄,你们可曾见过,黄泉引的人,能够信守承诺的?”
他大声疾呼,立刻就有人表达了不满:“你是谁啊?在这儿瞎比比,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对呀,对呀,那妹子是夜复会的人,什么黄泉引,别乱说好么?”
“小子,让开,你毛长齐了没有,这么多高人前辈在此,轮得到你做决定么?”
……
众人议论纷纷,而就在这时,董洪飞站了出来,指着李洪军,大声吼道:“这是天机处李爱国的孙子,年轻一辈的翘楚,如何没有资格?”
哇……
刚才出声质疑李洪军的一众人等顿时就矮了一头。
李爱国的孙子,这个名头,不是一般的大。
李爱国。
在这个行当里面混的人,有几人,不知道李爱国是谁的?
那可是官方第一人!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人怪里怪气地说道:“李爱国又如何?这两年有人瞧见过他在江湖上行走过么?不是说他在跟噬心魔的港岛一战中废了么……”
听到这话儿,一堆人蠢蠢欲动,而就在这时,台上有一人厉声喝道:“谁说的,站出来?”
说话的这人,却是黄大仙。
只见他高居台上,手上拄着拐棍,整个人精神矍铄,完全没有半分病态,目光犀利,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他正面对视,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这个老头,暗藏杀机。
他一出声,立刻就没有了质疑声——树的影,人的名,他屹立西南数十年,余威尚在,在这时刻,有几人胆敢站出来,与他正面质疑?
那些异议声收敛,我们这边的压力也骤然减轻许多,我上前,拉了一下李洪军的袖子,问道:“这局面,天机处可知道?”
李洪军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这帮人是在声东击西,前些时间,那牛魔王在内蒙闹得不可开交,局里面大部分人手都盯着北方,毕竟是中心之地,不可混乱,却不曾想这家伙居然跑到了西南来,而且还跟夜复会勾搭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419办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咯?”
李洪军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觉得事情难办。
李安安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浮空道人走去,两人同出武当,此时此刻,她自然是需要询问一下同门师长的意见,又或者是寻求一下帮助。
而这个时候,黄大仙在压制住了一众不和谐的声音之后,却是朝着我和马一岙招了手来。
我瞧见,与马一岙两人越众而出,朝着黄大仙走了过去。
旁边依旧有人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马一岙,我横棍在胸前,虎视眈眈,却也没有人胆敢冒犯。
一路通畅,来到了黄大仙的跟前。
我瞧见这个老人,开口便说道:“前辈,如果你是要劝我们,舍弃小我,成全大家,那么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黄大仙瞧见我一脸激动的模样,不由得笑了,随后,他用极低的声音,缓缓说道:“侯漠小兄弟,小马,我可能不行了。”
啊?
我和马一岙都为之一愣,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我说:“您……”
黄大仙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过没事,天道循环而已。找你们过来,是想聊两句——你们,信任我老头子么?”
我和马一岙齐声说道:“当然。”
黄大仙哈哈一笑,说我之前说我能够预见未来,只怕你们都将信将疑吧?不过也是,我要是如此厉害的话,怎么会有如此的田地?不过,侯漠小兄弟,你当真觉得,我没有预料到今日之事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极为神秘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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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啊?”
面对着我算作是讥讽的责问,楚小兔却显得有些茫然,她原本那一双明亮有神的双眼,此时此刻一片空洞,好一会儿,她方才反应过来,望着我,张了张嘴,然后说道:“你说什么?”
我盯着她,缓声说道:“如果不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执意要将他杀了的话,他也许能够活得更久。”
楚小兔说道:“可是,他杀了我哥哥。”
我说道:“那个人,也就是你的义兄,如果黄前辈不杀了他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你一身的清白,以及性命,都会落入他手——黄大仙正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方才果断出手,将他斩杀了的。”
楚小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愤怒地说道:“不,不可能,你骗我。”
我说从始至终,我一直都没有骗你,黄前辈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就在刚才,他也预知到了夜复会要搞事情,所以他才会提前作了布置,让我们所有人得以离开——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你,到现在难道还没有看透么?
楚小兔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瞧见她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显然是被仇恨蒙蔽了的内心,在黄大仙的死后,受到了一定触动。
我没有打扰她的沉思,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小兔却叫住了我,对我说道:“所以,你是准备杀了我,给他报仇么?”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脸上变得有些憔悴的楚小兔,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不,我只是想要点醒你,人如果一直沉溺于仇恨之中的话,有可能会错过许多美好的风景——现如今,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话,他都已经离去了,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不要再误入歧途……”
这么说,总感觉有一些在打官腔,但我却不得不说。
不管如何,我总感觉现在的楚小兔,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样子,对于她,我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责任感。
听到我的话,楚小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随后,她认真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来?”
她说的话很含糊,但我却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事实上,在某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当初在湘西之时,我与她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那个时候的楚小兔,有着我对于女性不少美好的向往。
然而……
时光飞逝而过,物是人非,终究还是不同了。
我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楚小兔听到,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双目之中,却有着令人动容的悲伤。
她笑了,笑得很冷,话语也很冷:“我知道了,很好,很好,我们终于,还是走散在了茫茫人海里了……妈妈说得对,男人,到底还是靠不住啊……”
说完,她转身,朝着远处离开去,而在她身后,还有两个年轻男子跟随着,喊道:“小兔,小兔,你去哪里?”
楚小兔没有回话,几个纵身,人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去。
她离开了,而马一岙则走到了我的跟前来,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我,说道:“怎么,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妞儿?”
我摇头,说我在想,黄大仙应该知道谋害他的人,是楚小兔,但是从之前,到刚才,他为什么却选择放了她,置之不理呢?
马一岙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他的神通,是预见未来,但未来的片断是支离破碎的,除了自己的死亡,他一直都没有真正掌握过,或许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方才会舍弃个人的恩怨吧……”
我摇头,说你说得太绕了,我听不懂。
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吧,在此之前,他可能做了无数改变未来的事情,但这些事情的走向,其实未必是一个好的结果。人终究还是人,即便是跳出了生命的洪流,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终究摆脱不了命运的控制,所以他最后决定,不去改变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黄前辈的境界,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了,从这一点来说,他胜过这世间许多的人了。”
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度过了自己灿烂辉煌的一生。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悲伤消减了许多,而随后,我想起他的临别赠言来,问道:“他最后跟我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不是很懂?”
马一岙摇头,说我也不太懂,特别是后面一句,我知道那句话是出自于唐朝诗人李贺在《苦昼短》里面的词,大概是在感慨时光流逝之快的意思,但里面又有许多不同的见解……
我是理科生出身,虽然九十年代的中专生还是相当真材实料的,但毕竟术业有专攻,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他讲了半天,我方才怯怯地说道:“李贺,是李白的亲戚么?”
马一岙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道:“就是写出‘黑云压城城欲摧’、’雄鸡一声天下白’和‘天若有情天亦老’的那哥们,总之这家伙是一个怪才,命运多舛,故而诗意越发浓郁——对了,说到李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太白仙才,长吉鬼才’,讲的就是他们两个……”
我说那你感受到了什么没?
马一岙说道:“黄前辈言语平淡,发人深思,我需要找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感悟才行。”
他这般一说,我方才想起来,我们这会儿才是刚刚脱离了险境,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做呢,哪里闲得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李安安在唤我们:“侯漠,马一岙,过来,这里。”
我转身过去,瞧见她站在了武当浮空道人的身边,而旁边还有其余的几位顶尖大拿。
我和马一岙互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与几位顶尖高手施礼,寒暄了一番,说道:“刚才紧迫,来不及跟各位问安,还请见谅。”
川西圣手冯自然,与我和马一岙皆有故交,而峨眉天弦子,他则在南海观音法会上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曾经给过我一本书,也算得上是认识,而其余两位,我们就算是不认识,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声,此番峨眉金顶的比斗,也少不得他们坐镇,要不然就算是黄大仙早有安排,我们也逃脱不得,所以我们都显得十分恭谨。
然而几位老前辈瞧见我们的模样,却有些不太高兴,那天弦子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哦,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背负着‘齐天大圣’的名头,又何必跟我们这帮糟老头子如此客气呢?”
冯自然笑了,说对呀,刚才你陡然出现,睥睨天下的架势,方才是你;跟我们这般规规矩矩,反倒是让我们不安啊。
那少林寺的永祥禅师说道:“对,对,对,斗战胜佛,你跟我们这般施礼,我们是要折寿的。”
几个老前辈都如此友善,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而李安安则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就不多作介绍——侯漠,我刚才听我师伯说了,黄大仙前辈此前就跟他们隐晦提过,但是这种事情呢,在没有具体证据之前,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而现如今夜复会在峨眉金顶掀起腥风血雨,今后的江湖,必将动荡不休——这样的情形,相信江湖上的有识之士,以及朝堂之上的贵人们是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接下来,将会有许多事情要做。”
李洪军也在旁边,点头说道:“对,这帮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视法度如无物,上面得知,一定会雷霆震怒的,接下来,必将又是风雨飘摇——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一愣,说什么意思?
李洪军说道:“峨眉金顶一战,将你和马兄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你灵明石猴的夜行者血脉,和马兄人中龙凤金蝉子的消息,都将传遍天下,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冯自然说道:“对,特别是一岙小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上你,那个时候,恐怕你就没办法再自由自在了。”
我有些担心,说这个倒是小事,关键在于夜复会,这个机构的出现,很有可能会激化夜行者与修行者之间的矛盾,乃至于激发夜行者与整个人类社会的矛盾,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处于中立的夜行者,会不会面临着“非黑即白”的选择,而那个时候,又将怎么办呢?
听到我的话,众人都一阵默然。
这个,才是真正改变平衡的变局,而面临着这样的困境,我们却在一时之间,找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随后我们得知,这个地方,离峨眉山其实并不远,所以得赶紧离开,防止夜复会的那帮人会再次追来。
大家分道扬镳,各自离开,而我和马一岙也拒绝了李安安的邀请,准备独自撤离。
就在即将要走的时候,那少林寺的永祥禅师却叫住了我,对我说道:“侯漠施主,我听说灵明石猴血脉者,想要觉醒,需要度过五重劫,而每一劫,则需要一种药引,贫僧冒昧地问一句,不知道你度过了几重劫?”
我看着这个面容慈祥的大和尚,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四重。”
禅师点头,说哦,缺了那一味药引?
我说叵木。
禅师笑了,说这事儿巧了,贫僧正好知晓那叵木的下落……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七章 叵木的前世今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得到乌金,并且用它冲破了第四道关口之后,我和马一岙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动,但背地里,却一直都在找寻最后一味药引的下落,想要一鼓作气地冲开关口,度过五劫,达到真正的觉醒,成为完全体的“灵明石猴”。
然而这东西本就罕有,千百年来,我的无数前任都没有完成过这般的成就,我也是踩了狗屎运方才得了其四,想要奢望继续这样幸运下去,是何等的困难。
我又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并非是小说的主角,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所以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办成,搁置下来。
就连马一岙师父王朝安那边,他通过了田女皇,以及天机处的影响力去找寻此事,都没有任何踪迹,我又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然而事情就是这般巧合,就在我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场合之中,这位来自少林寺的永祥禅师,却告诉了我们一个事情,那便是他知晓叵木的下落。
这太让人意外了。
最开始激动起来的,并不是我,而是旁边的马一岙,他走上前,长身鞠躬,随后激动地说道:“法师,你这话儿可当真?”
永祥禅师摆手,说你们可别激动,先听我说——我只是知道它的大概下落而已,并不能够帮你们直接拿到。
为了避免我们的误会,永祥禅师开始聊起了他知道的信息。
众所周知,少林寺是一个商业化氛围比较浓郁的地方,这件事情,是由永祥禅师的一个师弟来主导的,通过各种手段,将少林寺的名声给发扬光大了去,不过即便如此,作为千年古刹,少林寺自然还是有着其独到之处的,而他们修行的地方,也并不在原来的寺庙之中,而是在后山塔林处的一深涧里。
正因为这样得天独厚的特殊优势,使得少林寺有着特殊的地位,在保持了强横实力的同时,又有着十分灵通的消息来源。
不少人更是将少林寺当做了习武圣地,认为“天下武功出少林”。
这句话肯定是夸张了的,毕竟少林寺的修行法门虽然不错,但是在整个江湖格局之中,也只能够算得上是一流而已。
与它相当体量的修行宗门,以及家族,至少还有七八家。
还有超一流的呢?
当然,这是题外话,说回叵木,此物最早出现,是在《山海经》里的海内经,“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叵木,若水出焉”。
有人解释,说“叵”通“朴”,所以这叵木其实就是“朴树”——这里说的朴树,当然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位大名鼎鼎的男歌手,而是一种朴属落叶乔木,此树最高可达20米,它分布于豫南、鲁东、长江中下游和以南诸省区,以及台湾、越南一带,老挝也有,算是还算常见的一种植株。
不过这玩意,显然与我们所找寻的“叵木”截然不同的。
尽管没有任何的线索,但马一岙曾经在国家图书馆待了三天三夜,翻遍了无数的典籍,最后确定一点,那叵木,其实就是修行界中广为传说的齐天木。
什么是齐天木呢?
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洞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齐天木。
此物生得奇高,据说是恐龙时代留下来的产物,古人认为其能通天而上,因为凤凰此神物,会栖身于此,故而也将其称之为凤凰木。
后来洪荒古人发现此物甚是神奇,不但能够入药,治腰痛、漆疮,和疏通经脉,而且核心处甚至能够刺激人的血脉,发生质变,于是灾难出现了,大量的齐天木被伐倒,以至于后来的凤凰一族无木可落,最终选择了梧桐树。
有人认为梧桐树就是齐天木,那是不对的,就如同阿迪王不管有多像阿迪达斯,终究也不是。
说了这么多,马一岙得出的结论,就是那叵木,其实就是齐天木最为精华的一部分。
它就是一截树芯。
正因为如此,作为早已灭绝的齐天树,它的树芯到底有多珍贵,这个不言而喻,所以马一岙才会如此的激动。
而随后,永祥禅师告诉我们,他得知的叵木,最早是在一个叫做狗哥的土夫子手中。
土夫子是什么?
盗墓贼。
这帮家伙精通识土辨穴的手段,肆虐于各处旧地,肆意挖掘,很多比较大的墓葬,在被考古学家挖掘之前,他们就已经过了一道手,从专业性来讲,甚至比正规军要强上太多。
而这位出身关中的土夫子狗哥,则是他们这个行当里的佼佼者,据说他出道以来,不知道挖过多少名将君臣的墓穴,过手的文物达到了成千上万件。
真正到了他这个境地之后,对于钱财的需求其实已经足够了,但他之所以一直坚持,则更多的源于兴趣。
这家伙喜欢在土里穿行,找寻被历史掩盖的真相,对于这种感觉十分迷醉,而且据说此人养了一头能够嗅得珍宝的肥硕老鼠,此物嗅觉发达,可比洛阳铲要强上太多,帮他发掘了许多秘藏,也使得狗哥在土夫子的行当里声名远播。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这位狗哥突然暴毙而亡。
据他的同伙叙述,他是中了凤凰的诅咒,最后自燃身亡的。
那件事情相当可怕,大火燃起之后,狗哥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厨房的水缸里,结果即便是在水中,那火焰都没有熄灭,腾腾燃烧,将那高约一米六的大水缸,一整缸的水都给蒸发了去,火焰方才熄灭。
这过程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面,狗哥一直都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声声入耳。
后来狗哥的同伙开始着急着处理他的遗物,陆陆续续出手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块惟妙惟肖的木雕赤鸟。
赤鸟,其实就是凤凰。
那玩意差不多拳头一般大,一开始无人识得材质,只不过那雕工精美,所以才有出价,但并不算多,算作是搭头,而后来转了两手买家,方才有人慧眼识得,认为这玩意的材质,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叵木。
只不过这玩意从一开始出现于世,就带着不详之兆,它先后被转了好几手,每一任的主人都离奇死亡,家中往往会引燃大火,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只留下这玩意,完好无损。
而狗哥的那几个同伴,也都相继暴毙,死相惨烈。
至于永祥禅师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那是因为此物的第三任主人,正是他的一个俗家弟子,他那弟子在得到之后,专门找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地窖存放,随后又找到了他,询问破解之法。
然而永祥禅师哪里知晓这个,只有劝说他不要惹祸上身,而随后他那弟子就将东西给再一次转走了,至于在谁手上,永祥禅师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他那弟子,在前几天他启程前来西南的时候,也暴毙而亡了。
说完这些,永祥禅师给了我们一个地址,是他弟子的住处,说你们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而我这边呢,也会去一趟新乡,追查一下此事,如果找到了东西,会通知到你们的。
说到这里,我们就互换了一下通信方式。
因为不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假,所以我和马一岙并没有立刻出发,毕竟这边一大堆的事儿需要处理,我们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消息就跑到豫南去。
不过等处理了手头的事情,我们还是得去找寻的。
毕竟通过永祥禅师的形容,我觉得那凤凰木雕,是叵木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简单交流完毕,我们告辞离开。
因为身份的曝光,加上人皮面具的形象也用不了了,所以我们索性不再遮掩面目,直接下山离开。
这地方离峨眉金顶其实并不算远,我们出了竹林之后,并没有随着众人走大路去,而是从侧面走,抄小道,翻山越岭,不与人行。
如此走了一路,快要到傍晚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川西小村庄。
炊烟袅袅,风中似乎还飘散着食物的香味,我不知不觉,却是觉得肚中一阵饥饿,问马一岙,他也有些,于是决定进村子里去,找点儿热的吃食,填饱了肚子再行出发。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往村子里走的时候,马一岙却停下了脚步来。
他侧耳倾听一番,随后猛然扭头,冷冷说道:“阁下跟了这一路,想必也是累了,不如现身出来,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咱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什么?
听到这话儿,我心中惊诧,想不到这一路过来,居然还有人跟着?
我不清楚马一岙的话语到底是真是假,左右打量,发现山林中幽静,并无异常,而马一岙却是又重复了一句,见无人回应,足尖挑起一块石头,掂量在手,随后抓起来,猛然朝着右边一处灌木丛中砸了过去。
飕……
石头没入灌木丛,却有一个瘦小的黑影从中冒出,朝着远处没命狂奔而去。
果然有人!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第十八章 麻烦如跗骨之蛆
我不知道马一岙是怎么知道我们身后跟得有人的,也不清楚远处的那个家伙为什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路跟过来,毕竟我觉得自己的修为是上了一个大档次了的,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不过这会儿,倒也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几乎在那人往外奔逃的一瞬间就动了,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人追去,而马一岙也紧跟着我一起走,从另外一个方向过去,与我一左一右,将其包夹。
几人一前一后,追出了两百多米,马一岙陡然向前,一个错位夹击,将那人给拦了下来。
那小子身手灵活得很,大概是清楚我们两人的实力,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前路被阻拦的一瞬间,陡然转向,却被我猛然向前,提前卡位,紧接着一脚踹了过去,踹到了他的左侧肋骨处。
那人承受不住我的这一下,整个人腾空飞起来,最终重重砸落在了不远处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上。
咚!
我这一下可是结结实实的,那家伙滑落在地,那棵树却是在不断摇曳,树干之上,却有裂痕浮现出来。
好家伙,居然懂得将我的这力道,卸到了那树上去。
是个行家啊。
我一击得手,快步上前,还待将此人擒下,却听到身后的马一岙高声喊道:“小心。”
我对马一岙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听到他的招呼,下意识地停下攻势,往后疾退数步,正好瞧见那家伙的手从怀中摸出,朝着我这边甩了一把黄色烟尘。
那烟尘腾空而起,覆盖了我跟前一大片的地方,而随后空气中有一股很呛鼻的味道。
烟尘所过之处,地上的植株和杂草,全部都变成焦炭模样,化作了一片死地去。
我感觉那呛鼻的味道从口鼻间往我的肺部蔓延,知道这玩意有毒,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十几米,然后开始运转癸水之力,抵御这股劲儿。
而另外一边,马一岙却冷冷说道:“蜀中唐门的?”
对方使出来的手段让人惊讶,如果是一个不注意,还真的给他阴了,所以马一岙没有再掉以轻心,将那把在峨眉金顶之上大放光彩的太阿剑给拔了出来,绕开了那一阵黄色烟雾。
我听到破空的劈剑之声,紧接着一声惨叫,随后动静全消,而与此同时,烟尘落下,那家伙却是给马一岙生擒了下来。
咳、咳……
我感觉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马一岙此刻已经将那人给快速绑住,然后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冲着我喊道:“没事吧?”
我揉了揉鼻子,说没事。
马一岙有些不放心,说你行一遍气看看,如果不顺畅的话,让这家伙给解药。
我虽然觉得无碍,但也不想争执太多,行过一遍气、畅通无阻之后,我绕开了跟前这一大片焦黑的地面,走到了马一岙跟前来。
我瞧见地上那家伙,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他个子不高,人有些贼眉鼠眼的,还戴着一副眼镜——修行者因为不断地锤炼体质,一般来讲,身体素质都很是不错,极少有近视眼的,而这个家伙,是我见过的修行者中,极少几个戴眼镜的。
他被马一岙踩在脚下,手脚捆绑,却还是有些不太服气,想要挣扎,给马一岙连着踢了好几脚在腰上,顿时就疼得直抽抽,终于没有再动弹了。
我对马一岙说道:“你刚才说唐门?”
因为唐道的关系,我对唐门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对这个位于蜀中,却极为神秘的门派挺感兴趣的,所以听到马一岙点破了此人身份,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这家伙,发现他并非夜行者,而是个修行者。
事实上,尽管唐道是出自于唐门之中的夜行者,但唐门却一直都是一个修行者的宗门、家族,里面的主要人物和结构,都是修行者,唐道只不过是唐门的一个特例而已——而且唐道也并非唐家的子孙,他只是一个被唐门收养的野生夜行者而已。
并且因为唐门与离别岛这两个地方,一毒一蛊,双方是处于竞争地位的,彼此对峙数百年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的恩怨纠葛,所以据我所知,唐门对待夜行者的普遍情绪,都是排斥的。
作为一个野生夜行者,唐道在那样一个地方成长出来,十分不易,当然,这也造就了他极为冷漠的性格。
不是夜行者,那么也就基本排除了此人是夜复会派来盯梢的可能。
马一岙瞧见我果真没事,便将地上的那家伙拖了起来,将他绑在了那棵摇摇欲坠的大树上,然后说道:“你跟我们,差不多也有一路了,我似乎在峨眉金顶之上瞧见过你,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也有经历过——大家都别把对方当傻瓜,而你也别高估了我们的耐心。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今天这事儿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比较紧张……”
那年轻人看了气定神闲的马一岙一眼,垂下了头去。
他先前挺凶狠的,像头小兽,然而马一岙毫不留情面地给他来了几下之后,他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瞧见这年轻人不说话,马一岙显得很平静。
他淡淡地说道:“我们可以聊聊么?”
年轻人抿着嘴,头似乎低得更下去了,瞧见他这不合作的模样,马一岙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头,对我说道:“侯子,我是不是太面善了,怎么感觉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害怕的样子?”
我耸了耸肩膀,说年轻人嘛,心里面总是有点儿傲气的。
马一岙很奇怪地问道:“可是我又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娘,他凭什么以为我会惯他的这臭脾气呢?”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我回答,手中的太阿剑挽了一个剑花,随手一挥。
唰!
一只耳朵落下,那唐门的年轻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方才失声痛叫道:“啊……”
他被捆在了树干上,双手被控制住,捂不得伤口,只有扭动身子,不断挣扎着,而右边耳朵的豁口处血淋淋的,染红了他的半边脸,让他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马一岙的这一剑不但将那年轻人给镇住了,我都吓了一跳,然而他自己却显得无比平静。
马一岙将长剑又转了一个圈儿,随后那带血的剑尖顶在了年轻人的喉咙处。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第一次的警告,也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所以,我问话的时候,你好好答——听到了没有?”
身体的剧痛,以及马一岙的“残暴”,将少年人的倔强打磨殆尽,他强忍着疼痛,有气无力地说道:“听到了。”
马一岙瞪了他一眼,说大声点,我没听到。
“听到了!”
少年提高了声音,结果因此扯到了右耳处的伤口,说完话之后,一阵龇牙咧嘴,痛苦不已。
马一岙却十分满意,开口问道:“叫什么?”
“唐怀瑾。”
“哎哟,还是唐门嫡系啊……不简单。”
唐门有个传统,只有嫡系才有字辈,而外门弟子则都是两个字的名字——譬如唐道。
“你既然知道,还敢对我……啊!”
年轻人瞧见马一岙识货,气势陡然扬起,然而被马一岙的剑尖一逼,话语戛然而止,而马一岙则冷冷说道:“我问你话,你就答,再扯别的,我可不客气。”
“哦!”
“你这一路跟过来,是想要干嘛?”
“我……只是想跟两位交个朋友。”
唰!
伴随着这位叫做唐怀瑾的一声惨叫,他的身子陡然一歪,却是左脚脚筋给马一岙挑断了去,他痛苦不已,而马一岙却平静地说道:“倘若不是担心再割一只耳朵,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沟通,你恐怕一对耳朵,都没有了——别说谎,知道么?不就是眼馋我金蝉子的体质,想要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么,何必遮遮掩掩?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决定,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指使的?”
大概是吃了大亏,这回年轻人倒是回答得果断:“我自己。”
马一岙居然信了,用剑尖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说道:“本事不大,就别来装逼,这一次没杀你,只给你一个教训,是给你家长辈一个面子。不过没有人的面子是一直管用的,所以这事儿没有下一次,知道么?”
说罢,他转身离去,我瞧了唐怀瑾一眼,也跟着离开。
走了二十几米,我回过头去,瞧见那个年轻人阴沉愤恨的目光,正在遥遥望着我们这边来,心中有些不舒服,问道:“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道:“唐怀瑾,唐门门主唐南天的儿子,我难道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我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说不是吧,这么倒霉?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有些惆怅地说道:“从此之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字数:221067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11-05 22:54:35

更新时间:2019-10-12 21:00:58

评论数:1042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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