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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西院】【原创】楚地有泽(古风父子)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落跑儿子遇见爹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一楼自占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1:我有个儿子?
烟花三月,本是踏青郊游的好时候,整日好吃好喝的燕林却差点愁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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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教主大人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突发奇想地接了教里的暗杀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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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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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得安生,大半夜的调派人手,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莫府清了个遍,总算是放心让教主去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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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黑风高,彦教主裹了一身黑衣大摇大摆进了莫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当真的清的连一只蚊子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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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兴致缺缺的推开莫府老爷的房门,打算赶紧办了事回去睡个好觉,这种劳心劳神的破事儿,以后万万不能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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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大门洞开,正对房门口的藤椅上,莫老爷被五花大绑,面色惨白,双目圆睁,颈间一道血线,一剑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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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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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瞬间全身冷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主上容禀,属下……属下并未下过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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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彦教主还来不及回头,忽觉脖子一凉,泛着寒光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冻得他一阵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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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转身,许是因为面巾是他自己系的,不甚牢固,这一回头,黑色的面巾竟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漏出了他那张不甚年轻却依然风华犹在的脸,正对背后杀死腾腾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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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巾掉落那一刻,教主大人清晰感受到肩膀上的剑狠狠一抖,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拿剑的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还露在外面,此刻布满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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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挑了挑眉,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落荒而逃。他回头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莫府老爷,云淡风轻地把手里的剑抛给惊魂未定的燕林,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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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正时分,彦楚终于慢慢张开了眼睛,折教特使也已经在外侯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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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洗漱用膳一应事宜完毕,日已上高头,时近正午了。马不停蹄赶来的特使总算是得到了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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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这教主的名头在折教已经挂了二十年了,可真正安分待在教中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五年,能值得燕宇专门派人来找他的定然是件大事。

可当匍匐在面前的特使说出“少主失踪”这四个字时,他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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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什么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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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燕林一眼,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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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家教主的健忘,燕林早已见怪不怪,他恭恭敬敬地冲着彦教主行了一礼,道:“回主上,少主幼时流落在外,十一年前才被寻回,因此,与主上交集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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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彦教主挑了挑眉,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十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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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折教晨会,彦教主被燕宇逼着起了个大早,听下面的老东西说些有的没的,正昏昏欲睡之时,燕林忽然闯进来与他耳语,说是昨日教中闯入个六七岁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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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不悦:“你赶出去便是,这等小事也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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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有些为难,瞧了瞧四周不明所以的教徒,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回主上,那小娃娃口口声声说是来这找爹的,身上……还搜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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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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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挑了挑眉,眼中透出了三分惊讶,这玉是他的不错,自小贴身带着,燕林燕宇都知道,可这玉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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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打量着彦教主的脸色,欲言又止,这玉早就丢了,他自然知道,可是……他脸色多了几分怪异,复又言道:“这小娃娃与主上幼时……有八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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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意思是来找他的?认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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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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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带过来。”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得十分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童真,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肉嘟嘟的脸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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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锦衣玉食里养出来了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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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像?这么看来,他小时候也是长得十分好看的,彦楚心情好了些,起身踱下殿,绕着他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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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明明很害怕还偏偏装成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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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好笑,站定在他身前,拿出那块玉,“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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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眼睛一亮,双手抓了过去,彦楚一闪,小孩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眼圈顿时红了,恶狠狠的瞪了彦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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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彦楚笑盈盈地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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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眼珠转了转,扬起头,义正言辞道:“这是我爹爹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欺负我,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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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犹嫌不够,末了又自豪的加了一句“我爹爹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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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彦楚蹲下身,眉眼带笑,“那——你爹爹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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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一愣,“我……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憋的眼眶都红了,刚刚的自信瞬间荡然无存,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找到他,是娘亲说爹爹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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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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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忽然闭了嘴,抬头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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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扬了扬手里的玉佩,“你乖乖回答我,我就把它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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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望着他手上的玉佩,鼻头通红,看着很是可怜,他咬了咬牙,气呼呼地道:“戚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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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忽然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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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有一瞬间的压抑,彦楚双眼微眯,神色莫测,众人都感觉到了教主身上传来的压迫,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下,燕氏两兄弟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也纷纷将眼底的惊愕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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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他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眼前的这个男人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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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彦楚忽然笑了,殿内威压骤降,他看着眼前离的远远的小孩,诱哄道:“小家伙,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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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惊魂未定,下意识道:“我……我叫彦……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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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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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愣愣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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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姓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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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亲说,姓彦……不……不麻烦……爹爹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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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摸索着手里的玉佩,他的姓氏确实很麻烦,戚黎倒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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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笑容,起身绕着灰头土脸的下娃娃转了一圈,这般大的小娃娃定然比小八还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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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他将手中的玉佩扔给小孩,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似是极不情愿道:“都来见过你们的少主吧。”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2:落跑少主
彦楚终于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个儿子,他看了眼地下跪着的特使,泯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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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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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主,两个月前,少主忽然失踪,左护法原本以为少主只是外出理事,不曾在意,可一连几日,少主始终没有回来,信使也联系不上,方才意识到,少主恐怕是出了事。左护法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寻,却一直没有下落,更加奇怪的是,左护法发现,由少主主持的各项事宜,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后续发展也十分顺利,似是提前做出了统筹,按部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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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挑了挑眉,笑道:“左护法的意思是,少主一早就料到自己会离开,便做下了种种安排,他失踪,不是出了事,而是……”他眉眼上挑,缓缓道:“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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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惊出了一身冷汗,以头抢地,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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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放在茶杯,换了个说法,“也就是——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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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与特使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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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件事时,左护法吓的半条命都没了,就怕将来东窗事发,教主一句私逃的罪名扣下来,岂是少主能吃得消的,这才让他快马加鞭,连夜赶来禀报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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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不说话,底下的人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直到特使面前的地面都濡湿了一片,彦教主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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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看不出自家教主到底有没有生气,想套个话都无从下口,只得乖乖的侍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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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嘟嘟嘟的声音,这是他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燕林更加不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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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彦教主忽道:“你派人去查查昨天晚上莫府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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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不明所以的看向彦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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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去!”彦楚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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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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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主子了,怎么就扯到昨晚的事情上了,少主的事,主上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啊?燕宇给他传信让他给少主求个情,这让他从何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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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燕林确实是多虑了,彦大教主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乎过这件事,虽说是他儿子,可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更遑论有什么感情,彦泽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不太一样的陌生人罢了,是私逃还是出走,自有刑堂定论,何需他一教之尊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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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燕宇少了个帮手,指不定哪天就要来拉他回去处理教务,得趁早再给他找个帮手才好。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春回大地,鸟语花香,万物复苏,彦楚扬着手里的折扇,置身于风月场地,心情也异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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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月朗,华灯高照,折扇轻摇,彦教主双目游荡在各色美人之间,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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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舞娘和着不知名的拍子,摇动着婀娜的身姿,美目流转,游荡在彦楚身上,那眼中的深情都能掐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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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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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的酒杯,盯着一个锦衣华服小公子左拥右抱着上了楼,眼光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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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息之后。一道黑影直线而下,“嘭”一声砸在衣着暴露的舞娘身边,舞娘愣了愣,忽然跌倒在地,嘶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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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顿时静默,不只是谁忽然喊了一句“死人了!”宾客忽然四散,整个大堂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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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收起折扇,向台上踱去,华丽的舞台上,那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已然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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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三楼西侧光影阑珊之地,啧了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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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彦教主披头散发地顶着一双黑眼圈,神色不善地看着心惊胆战的燕林,显然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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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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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看了眼面沉如水的自家主上,苦着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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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彦教主的脸色竟神奇般的好了些,把燕林看的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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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人,死因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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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上,死者前些天与人发生过争执,刚好昨晚在青楼中相遇,冤家路窄,几句话没说对,便动起了手,慌乱之中,失手将之推下楼,凶手已被逮捕,是当地郡守的儿子,而死者是巡抚的侄儿,如此这般,两家便是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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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说完抬眼望了眼自家教主,彦教主依旧一本正经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没有任何反应,燕林自然知道主上的意思,又继续道:“我们的人连夜去查看过尸体,是被人用内力震碎脏腑,衰竭而亡,大堂三楼西侧有内劲冲击的痕迹,应当是有人躲在那里,趁两人争执之时,以暗器推了凶手一把,又用内劲击碎了死者脏腑,造成了过失杀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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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教主大人让他查当日杀死莫府老爷的黑衣人,追随至此,竟发现这黑衣人竟像是个专门的杀手,一路上已行动数次,且手法堪称完美,死者无一例外全被判定为意外死亡,更加诡异的是,死的人,全是折教死榜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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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晃晃的抢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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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忍!必须抓住他,给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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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燕林哭丧着脸,抓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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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从来懒散的教主对此事这么上心,这要是敌营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折教可不就麻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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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教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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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指尖轻敲桌面,嘴角微扬,心情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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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目睹而来,这黑衣人,心性上佳,武艺上佳,计智上佳,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不管是谁的人,彦教主都准备要挖墙角了。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3:我儿子!
伺候完彦教主穿衣洗漱,已近午时,彦教主忽然嘴馋想吃留仙居的大闸蟹,便领着燕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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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客栈大堂,正是午饭时间,大堂内人满为患,嘈杂不已,彦教主一阵嫌恶,加快了脚步。忽然,他脚步一顿,背后的燕林差点撞在他身上,惊慌着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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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望向大堂最里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折扇轻轻敲击着左手,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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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角落里,摆着一张略显陈旧的桌子,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几盘小菜,一碗米饭。桌子显然是不够坐临时加的,上面还有些陈年的黑色油渍,看起来很倒食欲。一位十七八岁的俊郎少年正端正的坐在桌旁,慢慢用饭,他举止优雅,赏心悦目,与周围一干五大三粗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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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眉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身处闹市,也能怡然自得,一双幽深的眼瞳如夜空一般深邃寂静,引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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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下面,竟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与他那精致的眼眸着实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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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忽的挥开折扇,举起右手,隔在中间,慢慢闭上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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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空气看去,扇面遮住了少年的半张脸,只剩下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与那晚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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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嘴角漾开,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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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点几个好菜。”彦楚收起折扇,往角落方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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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说好的大闸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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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正低头吃着饭,忽觉一道黑影压来,耳边便想起了一阵清朗温和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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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人多,无以为席,可否叨扰小友,一桌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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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心底骤然翻起滔天巨浪,瞳孔骤缩,指尖微颤,差点连筷子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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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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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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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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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深邃的眼眸中刹那间只剩下那张温和可亲的笑脸,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一模一样,彦泽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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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彦楚许久没有等到回答,又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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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忽然惊醒,连忙站起,偷偷摸了摸脸上的易容,终于镇定下来:“当然可以,前辈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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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看着对方恭敬笔挺的站姿,挑了挑眉,坐下了:“小友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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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适才心潮翻涌,此刻再听这一句小友,方觉出不妥,父亲不认识他才如此称呼,可他明知是父,这般听之任之,便是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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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不必如此客气,叫我……”他本想说,叫我名字便好,忽然想起他现在不是彦泽,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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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贴心地为他解了围:“在下彦楚,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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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一愣,诧异地看向对方,却见一派从容之色。他略微吃惊,父亲贵为折教教主,声名在外,这般不设防备,实名相告,若遇歹人,如何是好,他忍不住担忧,忽觉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便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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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戚泽。”他声音略带犹豫,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彦教主的脸,却没有发现对方有丝毫的异样,竟忽然有些失望,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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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没说真名,父亲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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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掩盖住眼里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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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彦大教主早已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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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并未花心思去细想为什么,他总觉得,少年的眼睛让他感觉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也罢,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就容易健忘,看什么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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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准备开始挖墙脚。“戚小友看着不像本地人,可是过来游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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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被父亲一口一个小友叫的汗毛直竖,起身拱手道:“前辈叫我……”他顿了顿,低下头,“阿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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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忍不住感叹,这通身气韵,竟与小八如出一辙。真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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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礼贤下士,教主大人越发放柔了声音,活脱脱的一只大尾巴狼:“阿泽快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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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阿泽竟像是叫进了彦泽心底,让他浑身一颤,胸中悸动不已,垂下的眼眸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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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能满目宠溺的唤他一声阿泽,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听见了这一声阿泽,只可惜,父亲叫的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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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不是爱哭的人,此刻竟止不住的鼻头发酸,眼中的雾气眼看着就要凝成水滴落下来,他更不敢抬头,若是被父亲发现,要如何解释,向来处变不惊的折教少主竟被生生逼得指尖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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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来喽,您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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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声吆喝终于救了彦泽,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借着小二的掩护,低声道:“晚辈已经用好了,前辈慢用,晚辈……晚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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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连话都没说完就近乎无礼的转身落荒而逃,他怕再多待一刻,就会忍不住在父亲面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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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诧异地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吩咐道:“派人查查他住哪间客房,让人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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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心情大好,拿起筷子,忽的看见了桌子上黑色的油渍,顿时黑了脸,嫌恶地扔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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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吃大闸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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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彦楚眼前,明明熟悉的不得了,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抓心挠肝,大闸蟹也没能吃好,索性回了客栈,燕林回禀,戚泽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已经派人看着了,对方目前没有要走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4:跪省
事实上,彦泽并没有打算逃,那日在莫府,他竟然大逆不道地把剑架在了父亲的脖子上,已然是不孝至极,自不敢再有丝毫忤逆,他不太确定父亲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只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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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父亲未曾发现,那他走便走了,若是父亲发现了,那便理应回去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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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燕林并没有废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彦泽,并成功将其带回,甚至没有遇见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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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已然知道这小少年便是阁主要找的黑衣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实在忍不住十分敬佩,加之教主对他也分外欣赏,也就未做为难,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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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时,艳阳高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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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跟在燕林身后,来到父亲门前,他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撩袍端正地跪在了铺满石子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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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一脸愕然,这是唱的哪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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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大教主并不在屋内,燕林十分了解自家教主的性格,天大的事都拦不住他老人家玩乐的脚步,他想劝彦泽起来,对方却一脸坚定,跪的笔挺,燕林隐约猜到这少年与教主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多劝,只能派人去禀报。心里却忍不住为这少年默哀,凭他的经验,没有三四个时辰,教主是绝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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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石子路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膝盖上,顶着地上一颗颗凸起的石头,就像拿着磨石在骨头上一点一点慢慢的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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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从没尝试过这么长时间的跪省,他是折教少主,父亲长期不在教内,所有的事都需要他统筹安排,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罚跪,他喜欢鞭子,时间短,痛感强,事后也不会影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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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跪着一边反省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忽然惊恐的发现,心口又漫上了熟悉的撕裂感,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眉头深锁,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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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心口的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就像有千百只虫子在噬咬他的心脉,从旭日当空,到夕阳西下,疼痛愈演愈烈,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一点一点将他的坚毅琢磨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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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会因为疼而伤害自己的身体,惩罚就是惩罚,任何的借力都意味着逃避,可他今日却几乎将嘴里的嫩肉都咬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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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已经失控了,在体内横冲直撞,彦泽知道,他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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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他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不免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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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现在浑身都疼,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燕林,强压下撕裂般的痛,低声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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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多虚弱,愣是将燕林吓了一大跳,都这样了,还在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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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彦泽的手想扶他起来,“快进去休息休息,你这样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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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摇摇头,他自请的跪省,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如何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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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劝不住他,顿时也急了:“我去找主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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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彦泽拉住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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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缺水,林叔,你能不能……帮我倒点水来,我喝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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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已经被他虚弱的样子弄得心疼不已,一时也没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连忙去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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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眼看着燕林消失,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呛出了一口血。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忍过这一阵就好了,绝不能让父亲发现他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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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心口的剧痛终于缓和了些,彦泽摇晃着重又跪正了身姿。
燕林所料不差,教主大人一时兴起,玩的不亦乐乎,早便忘了自家儿子还在跪着等他,待他兴尽归来,已然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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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在客栈门口急得团团转,总算是把自家教主给盼回来了,“主上,您快去看看,那小少年要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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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有些惊讶:“他还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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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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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没心没肺的彦教主总算是产生了三分愧疚,这三分愧疚在他看见彦泽面色惨白,浑身冷汗时终于加持到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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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被心头折磨耗干了心力,凭着一股毅力支撑到现在,早已看不见也听不见了,骤然浑身一软,晕了过去,正好倒在了刚蹲下身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彦教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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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浑身一僵,忍住了要将他推开的冲动,把人弄成这样到底是他的责任,教主大人还是有那么点责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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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打算将彦泽扶起,却摸到了一身黏腻的冷汗,教主大人的脸顿时黑了,嫌弃地推开了倒在他身上的人,高声道:“燕林,带他去沐浴!”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先留个号:意令儿以酒儿把酒无把
瑟瑟发抖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5:请罪(修)
彦教主这一晚上睡得很舒服,第二天早上醒来,心情也十分不错,燕林打量着主上的神色,试探着道:“教主今日……可要出去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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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一边净手一边随意道:“不了,拿进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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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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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手的人玩味地看着一脸难色的燕林,心下好笑:“有什么事就说吧,吞吞吐吐一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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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那个叫戚泽还在外面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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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彦楚接过燕林奉上的茶,泯了一口,“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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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点点头,“今天早上天没亮就醒了,跪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他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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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去把他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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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怎么也没想到,与父亲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他冲着彦楚的方向叩拜行礼,抬起头,眼里染上了一丝雾气,恭敬的叫了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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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目瞪口呆,父……父亲!主上何时又多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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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没回答,也没叫起,他站起身绕着彦泽慢慢踱了一圈。俊秀的少年身姿挺拔,即便是跪着,骨子里也透着不卑不亢的傲气。
.
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灰头土脸,软软糯糯的小娃娃竟然会长成这般优秀的少年,想来也确实是延续了他一半的血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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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假面还要带多久?”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看着少年低垂的眸子,眉眼带笑。
.
彦泽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的易容还在,面见父亲,却带着假面,着实不敬,他恭敬叩首,道了声失礼,掩面撤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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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大吃一惊:“少……少主?”
.
就连向来诸事随心的彦教主也忍不住微微惊讶,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时的他,他若是再小几岁,与这小子站在一起,怕是连燕林燕宇都分不清了。
.
彦教主终于深切地意识到,下面跪着的优秀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一脉相承,血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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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着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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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抱着礼贤下士的打算,可若是儿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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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敛起眉间笑意,与生俱来的气场便没了遮掩,他坐回到主位上,气势陡转,俨然已成了一幅为人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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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再一次看见这样威严的父亲,心中本能的害怕,他恭敬叩拜行礼,而后直起身,解下腰间的长鞭,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孩儿彦泽,特来向父亲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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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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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身为折教中人,背教私逃,是为不忠,身为少主,弃万千教徒,是为不义,身为人子,犯上忤逆,是为不孝。”
.
彦泽说完,侍立的侧的燕林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
不忠,不义,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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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心下好笑:“确实是罪大恶极,那你是想让我把你逐出折教,还是就这么打死你了事?”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燕林整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求情,“主上息怒,少主年少无知,绝非故意,还望主上开恩,在给他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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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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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捧着鞭子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他的头低着,在彦楚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他咽下喉间酸涩:“任凭父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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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的声音倏忽变得冷厉:“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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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人一个激灵,本能般的抬起头,睫毛颤了颤,里面还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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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不悦:“你是来向我请罪的,还是来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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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彦泽的眼神有些躲闪,带着被窥破心事的慌乱,他想向父亲辩解,却忽然发现手中一轻,父亲已经拿起了鞭子,他浑身一紧,咽下了解释的话,伏身长拜:“劳父亲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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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挑了挑眉,忽的将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重又变成了那副随心散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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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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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道:“大可不必,我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也不会秋后算账,更加不喜欢屈打成招。”他随意的坐在藤椅上,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缓缓道:“你不觉得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吗?跪省是你自愿的,奉鞭请罪也是你自作主张,拿你回来不过是我出于为人父的一点责任。我自认还算识趣,懂得尊重他人的自愿,为什么离教,你这么大人了,自然有你的原因,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后果,我并不打算要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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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面前一派震惊的彦泽,带上了些冷厉,“你不必千方百计的掩盖试探,更不必用死来激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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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警告意味十足,如一记重锤落在彦泽的心上,让他羞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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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请罪,确然是存了另一番心思,他,怕父亲问他离开折教的原因,他做不到撒谎欺瞒,原因却更不能说,所以他才请下重罪,激怒父亲,却也是在以死相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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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算计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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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浮现的四个字骇的他神魂俱失,他简直枉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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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重重的把头砸在地上,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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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说出的话依旧不咸不淡,“你若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父亲,随时可以走,我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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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彦泽惊恐的抬起头,眼中终有有了一丝害怕,“孩儿……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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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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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彦泽忽然沉默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待在父亲身边,怎么会想走,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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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将儿子的纠结尽收眼底,心中好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你已经长大了,去留随意,我并未对你行过父责,自然也不会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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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低下头,紧泯着唇,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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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他养他,与他一方栖身之所,他虚长十七岁,却从未尽过丝毫孝心,他又怎可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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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最后的一个月,或许就是上天给他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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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愿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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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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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父子相处
彦泽就这么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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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彦教主和往常一样睡到了日上三竿,终于睁开了眼睛,懒洋洋地瘫在床上,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这才终于把彦教主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人却没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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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身为人子,本应晨昏定省,侍衣奉茶,常伴身侧,可惜他们父子自他出生起,便分隔两地,那时候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是娘亲的醉酒后的寥寥数语,在他心中描摹出一个威严伟岸的形象,供他梦醒时分,孺慕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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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娘亲临死前,他才得知,自己的父亲尚在人间,那时他还小,并不太能理解那些黑衣叔叔口中的死字是什么意思,尚来不及悲伤,娘亲便被四邻安排下葬了,再然后,他便浑浑噩噩的被很多很凶的叔叔带着去找父亲了,丧母的悲伤便这样被冲淡了。

他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虽然被很多人保护者,依旧是千难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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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终于见到了父亲,大概是他不会讨父亲欢心,父亲似乎并不喜欢他,把他交给师父后,便不怎么再回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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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这么多年,无论是娘亲还是父亲,他都从未尽过为人子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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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自嘲般的笑了笑,娘亲生前那么喜欢父亲,若将来见了他,定然也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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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敲了敲父亲的们,静待片刻,等屋中传来答允声,他才深吸口气,推开了父亲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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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彦泽便看见父亲呆呆地坐在一坨鼓起的被子里,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双眼睛虚虚闭着,俨然一幅还没睡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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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印象里威严高深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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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亲……素日里都是这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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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父亲,给他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彦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竟有些小小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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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俯身跪下,向父亲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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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落地时,彦泽不由皱了皱眉,昨日跪的太久,膝盖肿的厉害,不过,尚在忍受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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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安好。”
彦教主顿时清醒了,隔着眼前的重重迷蒙看见了床前的人,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微微的尴尬,为公,他是折教的教主,为私,他是彦泽的父亲,如此衣衫不整的被一个小辈看见,似乎有些损伤他为人主,为人父的威严,不过,脸面这个东西对彦教主来说,向来是可有可无的,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原来懒散的姿态,问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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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多年未能侍奉父亲,如今相伴在侧,自当尽孝。”彦泽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真挚而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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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恭顺姿态让彦教主松动了些,倒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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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示意彦泽上前为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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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深吸口气,忍着膝盖上的酸疼,起身来到父亲身边,这是他第一次离父亲这么近,近的几乎能听见父亲的呼吸声,平和有力,沉稳强大,让他感到无比激动,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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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服侍父亲,他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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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春日,气候温和,彦教主常服出游,穿着简易,但也同样是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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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在折教时便不喜欢下人服侍,像这类琐事,通常都是自理的,虽然有些经验,但服侍别人,却真的是第一次,好在昨夜向燕林讨教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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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整理衣物,有条有理,举止优雅,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局促和忙乱,这让他十分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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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彦泽身为折教少主,定然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长大的,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理应都像他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离开了下人伺候,基本活不下去的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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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总是会羡慕别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彦教主也一样,他对于这种自理能力强大的人一向是十分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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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不知不觉中,彦教主对自己儿子的好感又加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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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细心地撩起父亲柔顺的黑发,触手温热,还带着父亲的体温,他将外衣细细的为父亲穿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细致而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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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亲穿好衣服,彦泽忽然双膝落地,恭敬长跪在父亲脚下,双手拿起旁边的靴子,为父亲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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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的眸色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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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的出来,彦泽的手法还又有些生疏,显然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或者说没有为别人做过这种事,但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谦卑恭顺,与以往所有服侍他的人都不同,那些个丫鬟仆使,不是怕他怕的要死,就是一个个拼尽全力的讨好他,那些功利卑微的脸,实在让他心情糟糕,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只让燕林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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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是燕林,也更像是在日复一日地完成任务罢了。从没有谁会像他脚下的这个人一样,极尽谦卑的为他换衣穿鞋,却没有丝毫的巴结不耐,仿佛做着天下最重要的圣事,眼中的虔诚让他不由自主地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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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无比真诚的样子,忽然问道:“膝盖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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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一顿,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低哑:“回父亲,没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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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加起来跪了有五六个时辰,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就这么跪在坚硬的地板上,肯定是不太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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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头顶,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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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鞋,彦泽起身的动作有些迟钝,他稍微缓了一会儿,才洗好毛巾,双手递给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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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父亲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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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许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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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这件事,小八也做过,想到这,彦教主忽然发现,他这儿子的举止礼节竟与小八一模一样,甚至比小八还要知理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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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顿时哭笑不得,想当初,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小八教养成这个样子,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自己就长成了这样,真真是有些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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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放下毛巾,转身懒散的靠在藤椅上,转了转脖子,昨晚有些落枕了,他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睡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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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自己家的床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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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彦泽,初醒的慵懒散的差不多了,“把裤腿卷起来。”他语调平静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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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愣了愣,隐约猜到了父亲的意思,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道了声失礼,便听话的弯腰免起了自己的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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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膝盖肿的跟馒头一样,中间还有一个一个青紫的拇指大小的印记,严重的还能看见里面的血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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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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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感觉到父亲的不悦,顿时有些无措,他自己都没想到膝盖会伤的这么严重,一时竟有些慌张的想要遮掩,可迎着父亲的目光又不敢动,整个人显得有些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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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看着他这番样子,刚才那点不悦忽然就不见了,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三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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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回去歇着吧,记得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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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床太硬了,真的是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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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低头望着地面,没有动,他能
听的出来父亲是在关心他,这让他受宠若惊,万分高兴,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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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待在父亲身边,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便想要的更多,想时时刻刻一抬头便能看见父亲威严的身姿,温和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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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不敢不听父亲的话,泯了泯唇,彦泽正想告退,一抬头忽然看见父亲使劲儿按着脖子,眉宇间还有些不适,他眼睛忽然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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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探着开口:“父亲可是晚间落了枕?孩儿学过些推拿之术,可要孩儿帮您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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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难以置信的看着彦泽两只发光的眼睛,笑道:“你还会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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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学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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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这个小子很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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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眼里的激动都快藏不住了,屁颠屁颠的来到父亲身边,控制着力度,为父亲舒缓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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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彦泽技术实在是好,彦教主大为受用,舒服的不得了,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让彦泽回去休息的事儿,也就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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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无药可解?
春日阳光和煦,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彦教主在屋里闷了几日,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决定出去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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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他被彦泽伺候惯了,自然要带他一起,彦教主花了半晚上时间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当地的风土人情,美食圣地,他想,彦泽一直待在教中被燕宇压榨,定然没机会好好的享受生活,这次也算带他出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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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一直亮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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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也在一边守到半夜,直到伺候完父亲安寝后,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已然丑时了,便抬步往客栈大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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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明日要出游,他得好好准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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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风和日丽,彦教主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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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驱马架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彦教主踩着脚踏,正准备上车,耳边忽然传来了儿子恭顺急促,略带歉意的声音:“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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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帘的手一顿,转过身,果见彦泽已然双膝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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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低的很低,声音里充满了愧疚,“还望父亲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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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嘴角地笑容淡了些,他淡淡道:“无妨,你去处理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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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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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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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浑身一颤,他,惹父亲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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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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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右手死死的按住胸口,慢慢抬起头,那张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细汗,没有一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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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又发作了……
心口像是有千百条虫子在咬,片刻就侵吞了他所有的内力,开始蚕食他的心脉。
这毒竟然一次比一次厉害!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这幅样子。
彦泽忍着周身撕裂一般的剧痛,跌跌撞撞地四下躲避,来到一片无人的树林。
“唔……”失去压制的内力肆意的在他经脉里撕扯碰撞,低声压抑的痛呼脱口而出,黏腻的冷汗浸湿了衣服,上面已经粘上了土灰败叶,脏污不堪。
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失礼的时候,毒发的痛苦几乎将他逼疯,他无力地将自己蜷缩在树下,不敢再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只能死死地咬住牙关,片刻便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幸好……幸好父亲没有发现。
彦泽把自己缩得更紧,他无法想象,若是被父亲发现他这般不堪的样子,该怎么办,父亲本就不喜欢他,一定……一定会更讨厌他的。
单单只是想到父亲可能会讨厌他,他便立刻眼眶酸涩,心疼的几乎窒息,盖过了毒发的撕扯,把他拉进了无尽的黑暗。
绝、对,不能让父亲发现。
熬过去,只要熬过这一阵就好了,还有二十天,这二十天,好好的服侍父亲,好好的报答父亲,好好的……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父亲……不喜欢他……不能让父亲在讨厌他了。
这样,将来见了娘亲,他就能告诉娘亲,父亲……也是……有点
喜欢他的。
眼前越来越黑,他大概要晕过去了,四周偏僻,没有人烟。
彦泽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晕眩,颤抖着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艰难的想要打开,却手一抖,药瓶落地,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还……不能晕……
彦泽伸出手,想要拿回药瓶,一用力,整个人扑倒在地。
药瓶被他的指尖碰到了更远的地方,撞上了一只华贵的绣着腾云祥纹的黑色靴子,原地转了两圈,终于停了下来。
彦泽慢慢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恐惧如雷霆加身,瞬间将他撕的粉碎,他张了张嘴,眼角无意识的落下了一滴泪,许久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
“父……亲……”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彦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摸索着桌上的茶杯,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碰撞声。
.
彦泽低着头靠坐在床上,脸色惨白,眼眶通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身上脏污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此刻缩着身子,看起来非常可怜。
.
燕林则坐在一旁,正为自家少主诊脉,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茶杯敲击桌面的声音,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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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左手又换右手,眉头挤的能夹死一只蚊子,直到彦教主手中的茶杯嘭一声砸在桌上,燕林双腿一软,顿时滑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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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恕罪,属下……属下无能,实在……实在查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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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的脉象一片混乱,真气四处游走,内伤严重,可他查来查去,始终找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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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低着头,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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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看了眼一不小心手滑跌落在桌上的杯子,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到彦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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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始终低着头,身体随着他的靠近,开始小幅度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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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踢开一旁碍事的燕林,负手站在床前,彦泽忙不迭的端正跪好,依旧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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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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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浑身一僵,沐浴在父亲的目光下,仿佛凌迟一般。
.
他张了张嘴,又苦涩的咽下,良久,俯身长拜,无声地祈求父亲不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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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孩子浑身微颤,乌黑柔顺的头发从肩头滑下,遮住了苍白脆弱的脸,有晶莹的泪滴从那里落下,一滴两滴,将锦被上的水渍越染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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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挺爱哭的,彦教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不过也不算什么大的缺点,小孩子嘛,都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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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住了想要摸摸那毛茸茸的脑袋的打算。声音也柔和了些,“说吧,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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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彦教主咋舌,顿时便有些不悦,他的耐心向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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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敏锐的捕捉到了父亲身上的不耐,忽然方寸大乱,慌乱道:“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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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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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浑身一僵,缓缓闭上眼,凄楚道:“是……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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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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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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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望向燕林,“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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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上,破约是药王生前所研制的最后一种毒。”燕林神情严肃,“相传,药王与前任鬼谷谷主私交甚笃,形影不离,却不知为何药王父亲死后两人忽然定下永不相见的约定,没多久,药王就后悔了,四处打探鬼谷的下落,可鬼谷谷主始终避而不见,于是,药王便研制出了这种毒,起名为破约,用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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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不耐,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不感兴趣,“你就说怎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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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忽然闭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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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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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无解。”不知过了多久,彦泽终于哑着嗓子吐出了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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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彦楚咀嚼着这两个字,眉眼微挑,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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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把头深深埋下,凄楚的声音自锦被里传出,“没有解药,破约……只有鬼谷谷主的独门功法,引魂册可解。”
.
可鬼谷谷主早已和药王双双坠崖,引魂册也已失传江湖二十余年,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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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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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眸微沉,他抬起彦泽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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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通红,抬起来的时候还有泪珠往下滑,看着他时,便忽然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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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离开折教的原因。”他语气森冷,冻得彦泽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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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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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忽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觉得彦泽简直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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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折教死在外面?你是觉得折教上下丢了少主也无动于衷,还是万千教徒,连你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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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彦泽浑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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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彦楚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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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彦泽摔倒在地下,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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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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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上气不接下气,“林叔……我……我是不是……惹……父亲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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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不想……让他觉得,我很没用……”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彦氏一族,都是博古通今,经天纬地的旷世奇才,但慧极必伤,多半早夭。他继承了母亲一半的血脉,自小便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慧则慧矣,但世间万物,好坏相生,有所得必有所失,他虽不至短命,可也在未及弱冠之时便患上了健忘之症。
.
此番硬是从脑海深处挖出这本引魂册,着实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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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两天要吃些什么,顺便补补脑,想着想着,忽然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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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直起身,不明所以地看向身后的彦泽,顿时被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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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正双手捧着他默出来的引魂册,浑身颤抖着跪在他身后,喉间哽咽,鼻头耸动,红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晶莹的水雾,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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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眼睛里面有高兴,有孺慕,有愧疚,有满足,有不舍,有悔恨,还有很多很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绪,这种眼神太过复杂,让他心底发堵,慢慢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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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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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眸光闪了闪,他已许久不曾怜惜过谁了,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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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却落下了一大滴眼泪,先他一步膝行着上前,忽然抱住父亲的双腿,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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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下垂的眉眼骤然上挑,勾起了一个不悦的弧度,他向来不喜旁人靠他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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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不喜盖过了刚刚升起的怜惜,他正打算推开彦泽。忽然自膝间传来了一声细嫩的“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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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很细,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心扉,引得一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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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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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门受到牵引,被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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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和母亲居于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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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见过父亲,却日日幻想着那样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抱在怀里,可以亲昵地唤他一声‘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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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云山四季不变,这种想法便慢慢淡了,后来长大一些,他望着云山的出口,这股念想便成了一丝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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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若将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抱着他,听他一声一声地唤自己做‘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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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到如今已经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他曾经也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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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感受着膝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伸出去的手慢慢抚上了那毛茸茸的脑袋,细细地品味那早已久违了的心疼滋味。
彦教主雇了一辆豪华的大马车,一行三人终于打算要回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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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鸟语花香,风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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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神色放松,面带笑意,看着眼前这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红扑扑的脸,心情异常的好。
.
见彦泽终于慢慢睁开眼,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他,“喝口水,润润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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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父亲。”彦泽连忙双手接过,把杯子凑到自己嘴边,一边喝一边偷偷打量自己的父亲,刚好被一脸笑意的彦教主抓住。
.
彦泽忙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喝水,耳尖却越来越红,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
前几天不知怎的,竟会被愧疚和激动冲昏了头,他居然……抱着父亲的大腿大哭了一场?!
.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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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哭够了,一抬头,便看见父亲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顿时大脑短路,又干了一件蠢事,拿起引魂册,顶着一张哭花了的脸,直愣愣地冲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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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这么多年的规律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
他自认在父亲面前失了礼,丢了脸,本打算向父亲请罪,可还没等他认错请罚,便见父亲一脸揶揄的笑,那日嚎啕大哭的景象又浮现在自己眼前,他竟忽然觉得被伤了自尊。
.
索性错也不认了,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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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他本打算换林叔进来,自己出去驾车,却被父亲以逼毒为由,拉了进来,就这么天天看着他。
.
他总觉得父亲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
他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父亲一眼,再次被抓个正着,彦教主玩味道:“水都喝干了,杯底只剩茶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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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彦泽被呛了一下,尴尬地放下杯子,埋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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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向父亲耍脾气,彦教主也尚未意识到他正在包容着自己儿子的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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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错过了太多年,他们才刚开始经营这份弥足珍贵的亲情。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09: 关于过去的那些年
燕宇接到主上要回教的消息,心都凉了半截,少主失踪两月有余,到现在也没找回来,主上这个时候回来,怕是真被少主惹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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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绞尽脑汁,盘算着等主上回来如何替少主求情才能平息主上的怒火,却没想到,少主竟然跟着主上一起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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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林见他哥一幅惊疑的表情,偷偷吐了吐舌头,他光告诉他哥主上要回来,把少主给忘了。
.
燕宇狠狠瞪了他一眼,眼见少主好好的,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众人一字排开,恭迎主上与少主回归。
.
折教建在三江交汇处的一座岛上,江水相交,流势湍急,连水手都不敢在上面行船,想当初,折教上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在三江之上架起了长达数里的巨石桥,直通岛心。
.
巨石桥上,江疾风高。
.
彦楚瞭望着辽阔的三江,负手回望,问彦泽:“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把折教建在三江之上。”
.
彦泽向父亲拱手,惭愧道:“孩儿不知。”
.
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把折教建在这,三江小岛,易攻难守,若遇外敌,只需将巨石桥的出路切断,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
.
彦楚笑而不语,深深吸了一口气,三江上带着水雾的空气,还是记忆里的一样清新。
.
“走吧。”
.
他缓缓吐出那口浊气,大踏步向着石桥尽头而去。
.
彦泽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象,感慨万千,当初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开折教,没想到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也可以离父亲这么近。
.
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起那日趴在父亲膝头,依稀还能感觉到那只温热的手掌拂过额头的温柔,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
彦教主回头便看见彦泽傻乎乎的摸着自己的头顶,怎么看怎么可爱,嘴角又多了三分笑意,“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今天下午不用过来了。”
.
彦泽连忙放下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点点头,“是,父亲。”
.
彦教主走出几步,忽又回头,折扇隔空点了点彦泽,“引魂册修习不许停。”
.
三江岛占地百余里,正中心便是大殿,教中大事都在此商议,为了方便,彦泽的寝居就安排在大殿旁边,他回屋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赶去见燕宇。
.
当初离开时,他身中破约,时日无多,抱着必死的决心,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可如今他又回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
.
一教少主,不告而别,丢下一大堆烂摊子,私自离教,任意妄为的罪名已经落实了,教中那些资历深的前辈本就对他颇有微词,这次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借题发挥,只要一想想那些麻烦的家伙,彦泽便觉得头疼。
.
彦教主玩乐成性的脾气折教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回来了,也没人敢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他,俨然成了闲人一个。
.
每日喝喝茶,逗逗鸟,日子过得惬意但却无趣,彦泽自从回了折教,整天的就不见人影了,每日只有燕林服侍在身边。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主上这两天脾气不太好,每天早上的起床气也越来越大,一个不小心他就得皮肉遭殃。
.
燕林也是苦啊,教主大人娇惯的很,不过短短一个月,便被少主给宠坏了,嫌弃他这不好那不好,没过两日,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好去找少主。
.
于是,第二天一早,彦教主便又看见了那个乖巧懂礼的儿子,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连早起的郁气也消减了大半。
.
彦教主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儿子的服务,依然如初次般的虔诚用心,他细心地为父亲整理好衣服,双膝落地准备为父亲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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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的片刻,带动空气,形成了小小的气流,流转在屋子里。彦楚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在彦泽身上闻见了一股淡淡血腥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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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敏锐地感受了父亲微小的气息变化,忙端正跪好,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显得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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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声音低沉:“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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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泽微愣,见父亲直直盯着他的后背,终于明白过来,于是,他膝行着后退两步,在离父亲一丈之处,恭敬的对着父亲叩首认错,“孩儿私自离开,给折教带来了不少麻烦,实属大错,为警醒自身,自去护法处领了责,还望父亲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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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父亲曾将他交给师父教养,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不在时,师父代父行责尚在情理之中,可如今父亲就在身边,他却越过尊亲,刑责加身,还引得父亲亲自过问,确实有悖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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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着,便又以头触地,变认错为请责:“请父亲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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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再一次感叹他的教养,自然也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挥手让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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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过了一天,彦教主又在彦泽身上闻到了同样的血腥味,甚至比前天更重了些,他眼神暗了暗,嘴角的弧度明显淡了下去,一言不发地任由彦泽服侍他穿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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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彦泽离开后,彦教主也出了门,打算去找自己的护法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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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越大,就越是健忘,彦教主有两三年没回过折教,燕林又不在身边,这曲曲弯弯的大道还真是难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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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随便拉了个修花的丫头,请她带路。小丫头长得很可爱,很热心,话,也确实是多。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几乎要把彦教主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彦教主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的乱扯了两句,总算是到了议事大殿,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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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见他面生,语气也不太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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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议事大殿,闲人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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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在自己家里被当成闲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甚在意道,“我找护法有些事,你们进去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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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身姿散漫,却自成气场。左边的守卫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便要进门通传,却被右边的拦住了,他紧盯着彦楚打量了一番,眼神犀利:“你是哪个殿的,铭牌拿出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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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牌?”什么铭牌?彦教主挑了挑眉,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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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守卫立刻变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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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面不改色道:“我出来的急,落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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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理所应当的被两个小小守卫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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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无奈,他最不喜欢顶着教主的名头在折教转悠,走到哪都是呼啦一下跪倒一片,实在是影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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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好过在自己家里和自家人打起来吧,彦教主权衡了一下利弊,弹了弹衣袖,果断的亮出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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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气场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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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莫不是连这议事大殿也进不得了?”最后一个字语调微扬,暗含威压,顿时让人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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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偌大的折教能自称本座的只有一个人,再加上他通身的气势,两人立刻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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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径自往殿内走去,竟又被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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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右边的守卫战战兢兢的挡在他面前,断断续续道:“少……少主有命,没有铭牌……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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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的心情不太美妙了,他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你连本座也要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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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唰的掉下一滴冷汗,依旧固执地重复:“没有铭牌……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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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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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成功的被他的固执给气笑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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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进去了。”还没等那守卫松口气,彦教主接着说,“等护法出来了,让他亲自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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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踢了踢跪在面前的小护卫,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顺便告诉他,你把教主拦在了门外,让他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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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只留下一脸苦色的小守卫,几乎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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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回了寝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日头微偏,燕宇已经在门外跪了不少时间,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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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扶起他,玩味道:“我又没生气,你跑到我门前来跪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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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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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顺着主上的力道起身,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暗暗腹讥:我手下的人得罪了您,您现在心情好,不屑与我计较,万一哪天心情不好了又把这件事翻出来,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吃得消,还不如趁早过来请个罪,省的您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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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教主接过燕宇恭敬奉过的水杯,漱了漱口,开门见山:“彦泽今天又去你那找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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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捧着痰盂的手一顿,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教主找他竟是为了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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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少主和主上之间发生的事他也都了解了个大概,毫无疑问,主上对少主非常的满意,他抬头看了眼一派从容的主上,那神色淡淡又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护犊子的老父亲,他顿时百感交集,眼含苦涩,一时竟不知到底是该悲还是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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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努力了那么多年的梦想,终于等到了这份迟来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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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话要说?”彦楚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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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亲眼目睹了那个孩子的成长,亲身感受了他的失落与渴望,自然不忍心再让他的希望有任何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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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看着彦楚,忽然双膝落地,“请教主随我移步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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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是有话要说,彦楚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已多年未曾见过燕宇这般严肃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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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带着他去了一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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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可以这么认为吧,并不算很大的房间里全是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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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彦楚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正对门口摆在桌案上的一条泛着银光的鞭子,盘成一股,静静地匍匐在金丝楠乌木制成的托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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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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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冰蚕丝裹着云山深处子虚蟒皮织就而成,出自他母亲之手,随他走南闯北二十余年,他用的最顺手的一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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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什么时候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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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解释道:“这是主上当年将少主托付给属下时交给属下的,除了白练,还有这本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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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收徒也好,认子也罢,养他成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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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眉头紧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燕宇见状,上前为他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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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一波疲乏过去,彦教主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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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在彦泽刚来不久,江州盟内乱,小八来信找他帮忙,他正和燕宇商量对策,忽然跑从旁边跑出来个小娃娃,抱着他的大腿,一声声的唤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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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便看见彦泽仰着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泛着星光一般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小嘴微微撅起,带着三分委屈三分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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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却并不讨喜。

楼主:琉璃苣绿  时间:2019-08-28 08:58:39
彦楚眸光微暗,压低了声音,“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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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眨了眨眼睛,依依不舍的放开抓着爹爹衣摆的小手,慢吞吞的后退了几步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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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蹲下身,与小孩的视线平齐,正色道,“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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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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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告诉你在折教里面不要乱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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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低下头,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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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个新地方,就要学会守规矩,不然容易吃亏。”彦楚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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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微微抬眼,眼眶有些红:“我……我想来找爹爹,我……想……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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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微笑,“你还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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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敛起笑容,便显得威严冷峻,他正色道:“本座不喜欢小孩子,也不需要一个儿子,本无意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但事已至此,本座也会对你的未来负责。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庇护,你就该学的聪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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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这些话,算是我作为父亲对你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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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他并不在乎小孩能不能听得懂,毕竟,他不会是教他,养他,护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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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便再也没管过彦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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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彦楚眉头紧锁,似乎连燕宇的按揉都无法缓解他记忆撕扯后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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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轻轻揉着,等着主上整理脑海里的片段,他大概知道主上想起了什么。那个场面十分的凉薄,小小的少主呆呆地看着教主越来越远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良久,他忽然感觉到右手被拽了一下,少主拉了拉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那双手小小的,软绵绵的,他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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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仰着头问他:爹爹不想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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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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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彦教主拿起了那本家训,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前两个已经被墨水糊了,只剩下后面的家训二字,页面泛黄,页脚平整,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却被保护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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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翻开第一页,风化的墨印有些淡,但一笔一划全出自于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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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很多年前,他为小八定下的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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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彦泽的礼节与小八那么像,原来他们守的都是他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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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适时开口:“少主这些年,一言一行都遵照着这本家训所言,未敢有丝毫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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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未曾言语,这本家训是他专门为小八定下的,是为了教他做人,逼他成长,彦泽与他毕竟身份不同,经历不同,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同,这本家训对于彦泽而言,确实是过于严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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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小时候很乖的。”他一边按揉,一边浅笑,“犯了错都会自己定好数目,来找属下请罚,属下要是不同意,他就跪着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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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想要我,一定是我不听话,如果我听话一点,乖一点,爹爹就会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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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不语,面无表情地合上手里的家训,起身来到那一排排书架旁,燕宇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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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全是少主看过的书,哪怕是现在少主只要一有空还是会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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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今天话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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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一惊,低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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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没搭理他,从架子上随意抽出一本书,语气变得平缓了些,“说吧,我今日不嫌烦。”

燕宇愣神的片刻,彦楚手里的书已经翻开了,顿时扑面而来一股震撼,他瞳孔微张,淡淡的锁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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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简单的水经注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细看还不是一起写的,从字里行间到周围空白的地方,换了好几种颜色,一圈一圈地往外蔓延,最靠里的文笔稚嫩,写的东西也是幼稚可笑,靠外的便好了一些,到最外层已经有了几分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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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密密麻麻的字实在是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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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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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主小时候,思维有些……迟缓。”这件事他也是教授少主课业的时候才发现的,少主虽然长得像主上,却没有继承彦氏一族得天独厚的天分,甚至于比一般人的反应还要慢一些。他很难理解书中要表达的意思,别人看一遍就能懂的东西,他往往要看上三四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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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挑眉看了眼手里的书,有些惊讶,目睹了彦泽一路所为,他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和他一样,天资卓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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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继续说:“少主没办法理解书里的意思,就把所有看过的书都存起来,一边一边反反复复的默读,抄写,每一次都会和上次做对比,写批注,记下自己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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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少主天资聪颖,只有他知道,那是一天天的焚膏继晷,废寝忘食堆积而成的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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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小小的人就会在这里一次次地向他请罚,想他管理折教多年,竟也会有不忍心的时候,燕宇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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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教这么大,总能养活他的。”彦楚似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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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没忍住,竟大着胆子接了一句,“因为他有一个从小就是神童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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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对父亲总有着最深的仰慕和眷恋,他只是想配得起教主之子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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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沉默着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又往里走了几步,他想再拿一本看看,想了想又作罢,回头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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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摆满书架后就显得很拥挤,唯一的一张书桌摆在窗户旁边,一抬头就能看见中央供着的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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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几步来到书桌前,桌子上还摆着几本书,看起来是最近正在看的,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的右上角,教主大

楼主:琉璃苣绿

字数:133665

帖子分类:梧桐西院

发表时间:2019-05-06 02:28:00

更新时间:2019-08-28 08:5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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