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送给度娘 别吞我

BG 古风 DPW
卫衍X萧朝辞


文章名取自：纸上光阴旧，形意两长留。
纸上光阴既然已经有了，那就形意长留吧~

1.
人间四月，芳菲未歇。
朱雀大街上，几匹骏马前后并辔，中间护卫着一辆马车。马车极大，然车窗紧闭，只有四角车檐垂下的鎏金铃铛，行走间发出婉转之声。
街边上有人看着，不过一会儿就避让开来，京城里达官贵人众多，这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看衣着正是卫家的家臣。
卫家，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豪门。
朝辞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身形平直，看上去一派大家闺秀温文守礼，但细心之人就能看出她隐藏在眼底里的紧张。
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一天，四月初二，同上辈子一样，她就是在这一天踏入了卫家的大门。
朝辞生长于江南嘉安，萧家是江南巨富。嘉安又临近海港，萧家人世代从商，先人种树后人乘凉，几代人的奋力拼搏，终于在朝辞父亲那一代博了个皇商的名号。
朝辞的父母感情和睦，奈何生了她之后多年未得一子，迫于族中长辈压迫，母亲不想给父亲纳妾，在朝辞八岁时冒险怀胎，最后拼死生下一个儿子，自己却血崩去了。
父亲再未续娶，只一门心思出海经商，想要把祖辈的传承在自己这里发扬光大，给朝辞姐弟铺出一条锦绣前程。
但厄运再一次降临。朝辞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出海时遇到海难，全船无一人幸免，皆是尸骨无存。
萧家门庭只剩朝辞和四岁的弟弟，嘉祯。
为自己的父亲守了三年孝，在朝辞刚满十五岁的时候，萧家旁支的叔伯联合起来，竟是要吞没萧家产业。
那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朝辞如何肯给了旁人，况且她还有年幼的弟弟要保护。
思来想去，她只得求助当年远嫁京城的姑母。
姑母当年就是嫁进了京城卫家，以一介商户之女，嫁给卫家那样京城里一流的门第，内里的付出与算计，怕是旁人根本想不过来。
有了卫家的庇护，朝辞好歹是守住了家产，在家又待了快一年，终于在满十六岁的时候，她带着嘉祯踏上了北上之路。
家里大半产业都被朝辞变卖了，剩下的在京城里买了铺面田庄，皇商之名早就抛到了不知哪里，如今她不过是个铜臭在身的乡野丫头，姑母肯将她接过去，卫家愿意对她敞开大门，她该是十足感激的。
上辈子也确实如此，她怀着万分感激，踏进了那朱漆大门，却不料，那正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她进了卫家不过半年，就在姑母的安排之下，给她的表哥卫徹做了续弦。
卫徹是卫家二房的长子，早前娶的是京城刘府尹的嫡女，自己院子里还有两个妾室，膝下嫡庶子女俱全，自身还年长她四岁，放在一般人眼里，该是她太委屈了些。但若是在前面加上卫家，所有人都会说朝辞得了段好姻缘。
她曾经也是那么以为的。
萧朝辞自幼生长于富贵之乡，却并无骄奢行径，承了她母亲的好样貌不说，举止间进退有度，比起京城里有名的闺秀来也是分毫不差的。更何况她婚后勤恳侍奉公婆，体贴丈夫，对待前面夫人还有房里妾室的孩子一视同仁，毫无偏颇。因此，在婚后的那几年，她和卫徹着实是一对恩爱夫妻。
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要像是水一般，就那么平平静静地流淌下去的时候，人心却像是一张利爪，猛地一下撕开了所有表象。
先帝大行，新皇登基，不是卫家一直以来扶持的大皇子，反而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二皇子。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占嫡占长，按理来说是最该登基的人才是，但偏偏事与愿违，最后坐在龙椅上的，是德妃所出的二皇子。
卫家在朝中本就是大皇子一派，如此一来就成了新帝的眼中刺，本以为是全家或贬或谪的命运，却不料峰回路转，卫家依旧立于京城不倒。
但那时的卫家，却再也没有了朝辞。
她被自己的夫君，亲手送上了新帝的床榻。
朝辞尚且幼时，容貌就出挑，后来随着年岁增长，五官全部长开之后更是出众，到她二十岁出头，被送进皇宫的时候，已是容颜极盛。
她永远记得那一晚，卫徹亲手给她斟了一杯酒，脉脉含情的看着她饮下，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好话，旁的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过会好好待她弟弟，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记得她的好。
那时还尚且疑惑，但终究抵不住困倦，趴在他怀中睡去。
等到醒来，她已经成了天子的笼中雀，被困在金龙殿里，成了供天子取乐的玩物。
“姐姐，”旁边坐着的小男孩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裙摆，轻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所有思绪被突然打断，朝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身旁不过七岁上下的嘉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说：“就快了。”
嘉祯应了一声，乖乖坐好了。
朝辞看着嘉祯乖巧的样子，突然就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不光嘉祯，周围的丫鬟仆妇俱都愣了，朝辞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半响后才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里，缓缓松开他，替他理顺刚才动作间揉皱的衣襟。
没事了，朝辞想，这一辈子，必定是没事了。她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嘉祯！
“阿姐不难过，”嘉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两只手一起才包住她的手，紧紧合拢在手心里，一双漆黑如水洗的大眼睛看着她，里面没有分毫杂质。
朝辞看到嘉祯的样子，听见他软软的童音回荡在马车里，明明是极大极宽阔的马车，却觉得那余音绕耳，久久不去，从她的耳尖，一直撞进心底里去。
他说，“阿姐别怕，我长大了保护阿姐。”
周围的丫鬟仆妇俱都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只有朝辞心里满是震撼，在一众丫鬟的笑声里，嘉祯又强调了一遍，像是说给旁人听的，又像是仅仅说给朝辞的，他说：“以后嘉祯就是阿姐的依靠，嘉祯保护阿姐。”
朝辞忍不住又想摸他的头，却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果然紧接着外面便传来声音，只道是卫府已然到了。
从卫府的大门进去时，朝辞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阳光下，卫公府几个鎏金大字灿然生辉，像是能照亮世间的阴霾风雨。
只那一眼，朝辞便不再看了，她垂眸，跟着众人一起走进了那朱漆大门。

3.
应付完姑母之后，朝辞一行人才去到卫府上给她们准备的客院，果然是和上辈子一样的地方——碧梧院。
碧梧院精致小巧，前面有两间厢房，厢房东南角有个垂花门，连着整个卫公府的后花园，厢房后面则是丫鬟仆妇住的耳房，不算很大，但安置下她们一行人是完全够了的。
碧梧院的边边角角都种着茂密的梧桐树，夏日里绿荫葳蕤，树上蝉鸣不绝。朝辞上辈子没嫁人之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夏日里挑傍晚的时候，搬了躺椅来歪在树下乘凉，嘉祯有时候会在自己房间里读书，朗朗书声隔着门扉传到院子里，朝辞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弯起嘴角，只觉得岁月静好。
但那样的日子也只有半年罢了。她后来嫁给了卫徹，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教导子女，还要花心思讨好夫君，闲暇时候还要想法子平衡后院里的妾室争斗。当真让人心力交瘁。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放松了对嘉祯的关注。虽没有疏远，但到底不同于往日。她被送进宫之前，嘉祯独自一人留在碧梧院，进宫之后，整个卫府都不再留下她的痕迹，嘉祯又会被他们送去哪里呢？
朝辞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让院子里的丫鬟把房间收拾出来，朝辞从檀木箱子里拿出给卫衍准备的礼物，叫上嘉祯一起往前面大房的永宁院去了。
朝辞想，她该去拜会大表哥的。大表哥是个好人，且身份高贵，将来若真是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至少能求他救救嘉祯。
永宁院里，卫衍用过午饭就歇下了，此时还未醒。眼瞧着到了排尿的时辰，贴身伺候的小厮轻手轻脚端了水盆过来，小心掀开被子，解下已经濡湿的尿帕，另一人捧着玉壶，拿过玉棒挑起卫衍脆弱的物什，只见那尖端还点点滴漏着。
卫衍自十四岁瘫痪，身下便一直控制不住，滴漏更是常有之事，如今六年过去，身边伺候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只见其中一人搓热了双手，缓缓在卫衍的小腹处推揉，后面静立不动的两个人这时才上前，一人一边捧起卫衍的双脚揉捏起来。
动静这么大，卫衍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任由旁人摆弄自己的身体，冰凉废软的足尖被人捧在手中小心揉捏，小腹处推揉的力道恰到好处，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窜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尿摆子。
下面终于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断断续续的流进玉壶里，推揉小腹的小厮不敢放松，这正是关键的时刻，力道轻了还是重了都会伤到卫衍，他的腑脏早前就被毒药侵损，如今下身更是半点憋涨不得。
卫衍今天颇为配合，一会儿之后小腹处就微微凹了下去，他腰线细瘦，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异常苍白。边上早前备好的热水此时温度正好，有人绞了丝帕替他擦洗，重复几次之后再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和亵裤。
他不能保持一个姿势静卧太久，先前的小厮洗完手回来，轻轻给他翻了个身，在背后垫上熏暖的靠枕，让他能从平躺变成侧卧。
这样不能自理，一应生活完全靠旁人照料的日子，卫衍过了差不多六年。没有人知道，在卫衍这样一副冷淡疏离的壳子之下，装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卫衍上辈子大学毕业之后选了个能宅在家的自由职业，他大学读的建筑，毕业之后一边给人画设计图草稿，一边自己在网上写点小说赚些外快，经济总体上来说算是自给自足。
他父母早年离异，他谁也没跟，自己在小县城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等到爷爷奶奶相继亡故之后，被他的父亲接到省城，却跟双亲都亲密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父母双方凑钱给他出了首付，好歹让他在省城有了个一居室的小房子，他自己供月贷。
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勉强把房贷还的差不离，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买了心仪已久的轮椅打算在家里划着玩，想去哪就去哪，自己就被一场车祸送到了这个历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
还在母体肚子里的时候，卫衍就曾坏心思的想过要不要制造个先天不足的假象，例如一出生就不会走路之类，但明显这是古代，且卫父望子成龙，戒鞭戒尺随时招呼着，让卫衍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况古代的大夫也不是吃白饭的，他想装走不了路，分分钟就能被那些个华佗再世扁鹊转生给拆穿了，到时候自己伸左手打右脸，好看的很。
卫衍当初是真的中了毒，关于这一点他是真的冤，那时候谁都没有多想，偏偏悲剧就发生在他身上了。
不过古语曾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卫衍醒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绑定了一个梦想成真系统，系统功能没什么好说的，这名字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梦想成真……嘛！
卫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毒解了，然后美滋滋的过起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应该就和纸上光阴一样，是个无脑的短篇
不会像容璟那篇那样，写的费时费力，估计五六万字就可以写完
不要被严肃的开头吓到了，我只是顺手写一下...
这篇写完了想专心写谁会成生此意，也有可能开新文
新文想写民国嘿嘿，真A+BL
不过我应该没有时间，所以我也还是随口说一说不要当真 =w=
哦对，我就是千机伞的小号啦，我是千机柰！

度娘现在对写文是真的很不友善了，大概率写完贴吧的会去晋江
如果喜欢的话请给我一点关爱，不要白嫖我
谢谢~

圆满！系统心满意足的收起了病历本，隐藏进卫衍的神识深处。
而卫衍，卫衍被系统坑惨了。
卫衍坐在轮椅上板正板正的身体一下子失了力气般软弱下来，他靠在椅背上，胸腔里像是被火烤过一般，整个肺部仿佛被抽空，竟是一丝空气也觉察不到。
在外人眼里，刚才还盯着别人姑娘眼都不眨的卫大公子此刻面色煞白，别说朝辞，连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嘉祯都慌乱起来。边上两个贴身的小厮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栖风一溜烟儿就去喊大夫，栖雨箭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药来喂进卫衍嘴巴里。
卫衍额上俱是冷汗，心里把系统这头驴反反复复骂了几十遍。他本就生了一副好皮囊，但一个人要想病起来也好看那是需要技术的，别说什么颜即正义，花瓶看多了观众一样不捧场。
他放软了身体，让自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倒在轮椅上，却又一手扣住扶手想要强行坐起来，害怕一时激动翻出白眼来吓跑了观众，他还特意半阖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羽翼一般，在眼睑上微微挣动。
卫衍这个颜狗知道自己哪里最好看，他发病的时候瘦削颤抖的身体可是利器，配合着苍白的面色和紧咬的嘴唇，好一个我见犹怜男版西施。
对不起，形容词过分了，卫大公子要求重来。
好一个病弱隐忍的少年郎。
毫无知觉的双腿不甘寂寞地颤抖起来，多年历练，卫衍演技非同寻常，细瘦的双腿不自然的歪向一边，小腿并着脚尖细细的颤抖，动作幅度一点也不大，但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卫衍几乎能听到数值面板上怜惜度蹭蹭蹭上涨的声音了！
0.1
0.2
0.3
0.4
零点无穷尽也。
说到这个，卫衍必须咬牙再次臭骂一遍这个驴系统，别人涨数值都是蹭蹭蹭就满了，而换成他涨数值居然还带小数点，从小数点个位数开始涨。
蹭蹭蹭，蹭蹭蹭，蹭蹭蹭，一顿犀利操作，数值涨的啪啪啪，一看面板多了零点五。
这种仿佛哔了狗的心情难以言说。
朝辞在边上看着却帮不上忙，她上辈子知道卫衍是中了毒所以半个身体都没有知觉，平日里出行只能依靠轮椅。但今日一见，她才知道卫衍居然病的如此严重，看着对方费力喘息间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朝辞终于在慌乱中喊出了第一句话——
“你，快，快点拦着他，给他顺气啊！”
一点本事也没有。
但好在栖雨反应快，一把将卫衍揽到怀里，防止对方挣扎间伤到自己。只是栖风只有一双手，一手揽着卫衍，一手还要托着他的后背，毕竟卫衍再怎么瘦也是个男人，让他单手支撑着怕是要摔。
这就没有多的手去给卫衍顺气了，不光是栖雨，朝辞也反应了过来，刚才像是被浆糊搅过一般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许，她拍着嘉祯的肩焦急道：“去，去帮帮你大表哥。”
可惜嘉祯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怔怔然毫无反应。
栖雨不愧是卫衍的贴身小厮，这时候天大地大自己主子最大，他知晓朝辞心中顾虑，赶紧添最后一把火：“王爷现在情势危急，还请表姑娘能伸出援手！”说罢，重重低下头去。
好栖雨，就冲你这份忠心护主的劲头，晚饭给你加鸡腿！
加俩儿！
上辈子卫衍帮了朝辞不少，刚才是大脑里一片浆糊反应不过来，现在既然是明白该怎么做了，哪怕栖雨不吭声，她也会尽其所能去帮卫衍。
毕竟卫衍好好活着，嘉祯才有机会。至于会不会影响她的名声，难道为了名声就见死不救吗，那她萧朝辞也太冷血了些。
想通所有关节，朝辞蹲下身来，和栖雨一起揽住卫衍，一手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拍打，另一只手则在卫衍的前胸处按揉起来。
她想起上辈子卫徹无意中跟她说过，他大哥卫衍中毒之后整个身体自胸口以下全无知觉，偏生他娘胎里带了喘症，每次发起病来连呼吸都困难，一定要有人从旁伺候，揉胸拍背的给他顺气才能勉强好上一点。

5.
卫衍闭着眼睛演的正卖力，汗水沾湿了鬓角，胸膛起伏间感到有人伸出手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棠花香，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后背。
就像是小时候孩子哭闹不肯睡着，母亲将其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的样子，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光是拍打还不够，朝辞尽量轻柔的给他揉弄胸口，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他。
没办法，现在的卫衍在谁眼里看来都是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
轮椅毕竟太过僵硬，有机灵的小厮抬了软榻过来，栖雨一把抱起卫衍，将他放在软榻上躺下。软榻上铺了厚厚一层狐绒，卫衍躺下去的时候，雪白的狐绒衬得他气色更差，直让朝辞觉得这大表哥面色如霜。
栖风栖雨是卫敛特意给儿子培养的护卫，从小和卫衍一起长大，不光是要照料卫衍的生活起居，武功上也要有一定造诣。
卫衍的喘症是娘胎里自带的。宁安公主怀孕时晋南边境不稳，那时鞑靼还没有臣服，和大雍时常发生冲突。一个傍晚，正是归家的人们坐在一起用饭的时候，鞑靼刺客伪装的奴婢趁着上菜的间隙，意图行刺宁安公主，虽然被卫敛斩于剑下，但到底刺激了娇弱的公主。
惊悸之下，怀孕八个多月的宁安公主经过一整夜的痛苦折磨，终于将卫衍带来了人间。
卫衍自幼身体虚弱，堪堪周岁的时候因为乳母一时疏忽，发作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喘症。那以后就仿佛打开了卫衍人生中一个奇妙的机关，他一路长来磕磕绊绊，时常发烧头疼不说，更是经常性的胸闷气短，四五岁的时候走路还需要有人扶着，走上三五步便要停下来歇息一番。
旁人只以为是边境苦寒，宁安公主自幼长在深宫无法适应，怀孕时更是因为鞑靼焦虑难安，最后惊悸早产导致胎儿身体孱弱。
殊不知，这都是卫衍自己处心积虑苦心孤诣日夜探索而得出的演技。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卫衍上辈子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赚取生活费勤工俭学，误打误撞就给一个瘫痪的病人当了护工。
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对方家人对病人的那种温柔包容甚至于带着疼惜的目光。
那个年轻人属于四肢瘫痪，每日里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脾气还算不上好。但明明不是多么孝顺温和的人，却偏偏所有人都顺着他，他的母亲变着法子给他做可口的饭菜，一口一口喂给他吃，他的父亲再忙再累都会给他按摩翻身，嘴里还会说着些鼓励安慰的话。
后来卫衍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个人结了婚，他的妻子对他更是珍之重之，每次对方发脾气的时候都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哄着劝着。年轻人不光四肢瘫痪，还有天生的心脏病和哮喘，他的妻子每天都会给他揉胸口，帮助他咳痰，一点也不嫌弃他二便不能自控的凌乱模样，不管他多少次弄脏了床褥，得到的永远都是妻子和父母的安慰劝哄，最让卫衍震惊的是，他们竟然背着年轻人在家里准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一模一样，装饰陈设，乃至于一支笔，一杯水，一包纸巾，都刻意的摆放的毫无二致。年轻人如果在睡梦里尿床了，床上一大片地图，他的家人就会给他仔细的擦洗干净，将他抱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休息。以至于造成一个他并没有尿床，他十分优秀的假象。
后来，对于年轻人被视为掌中宝的情形，卫衍已经无感了。他在那一家当了很长时间的护工，看多了那人靠在自己父亲怀里，他妻子软声细语的给他喂饭，他母亲和自己一起给对方按摩瘫痪麻木的身体。
那人经常提出各种要求，有时候醒了想看什么电视，要么妻子提前给他录好了，要么就是他父母一把年纪了不太灵活的操作着鼠标，给他在网上找出来。
坚硬的螃蟹壳子有人给他剥开，将里面的肉挑出来捣碎成泥，用尽各种方法做的可口，再一勺一勺喂给他。他胸闷又不肯戴氧气面罩的时候，他的妻子在旁边温柔的抱着他，细碎的吻落满了脸颊脖颈，颦笑间尽是风情，只为了哄他戴上氧气面罩，那样能让他更舒服一点。
喂完了饭怕他胀气，会有人给他揉肚子揉胃。他不肯多吃饭，灶上就永远温着有营养汤，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喂他吃上小半碗。他车祸受伤经常幻肢疼，雨天**酸痛，他的妻子心疼到落泪，还会一遍遍耐心的给他按摩，给他搓热手脚。
在做护工之前，卫衍对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嗤之以鼻，而在这之后，他不光明白了这句古话，更明白了什么叫夫妻。
可惜，他上辈子苟活人间四十年，庸庸碌碌浮尘蝼蚁，却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除了那套快被他供完贷款的小房子。
感谢他的父母为他攒了首付，那是他父母除了生命之外，唯二给他的东西。
羡慕。嫉妒。恨。
如果说在年幼时，卫衍对残疾和病弱只有可惜与同情，在当了护工之后，他的内心还生出了隐秘的向往。
像是雨后破土而生的嫩芽，那样的心思日复一日又年复一年，最终成长为了带毒的藤蔓，将他的心结实的缠绕起来。
所以宁安公主和卫大将军的独子才会多年病弱，燕窝人参虫草灵芝像饭一样吃着却无甚效果，劳累不得也刺激不得。
所以他中毒瘫痪之后，内心强大的执念才会吸引来系统的助力，明明在系统的帮助下他的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却在系统询问他有什么梦想的时候，卫衍回答——
想当一个身体病弱，又下肢瘫痪的人。
系统当时惊的头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但好在这个驴系统还是十分给力的，惊诧归惊诧，工作归工作，卫衍自十六岁中毒之后半身瘫痪，再也没能站起来。同时毒性侵损身体，让他的脏腑跟着衰竭，心脉更是受损，娘胎里带来的喘症更是严重，且时有心悸。
系统病历本功不可没！
卫衍的演技让其再上一层楼。
他这辈子，得到了许多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父母的疼惜，舅舅舅母的怜爱。他小时候因为表现的体质太弱，但虎父不能有犬子，为了卫家的传承和荣光，父亲卫敛咬牙教他武功，他扎马步扎的全身颤抖，母亲就在一旁落眼泪，一个劲儿的要自己丈夫停下来，赶快让荏弱的儿子去休息。
卫敛死咬着牙帮子就是不同意，最后卫衍当真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大床上，发现父亲红着眼睛在给他揉腿。
他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浑身酸疼不说，双腿更是麻木胀痛，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卫敛对体弱的儿子如何能不心疼呢，早前在卫衍昏迷的时候就抱着他泡了药浴，此刻更是亲自照料，将内力运于指尖，一寸寸按摩他的双腿。
那次昏迷后，卫衍躺在床上休息了三天，母亲每天都有过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细细柔柔的哄着他。父亲每天都会趁着他睡着了过来给他按摩，卫衍其实偷偷醒了，但他不睁眼，小心的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感受着父亲的大手在他身上来回按揉，直到天亮才罢休。
第四天，栖风栖雨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在院子里继续扎马步，卫敛下了死命令，任凭宁安公主抹了多少眼泪也不动摇。
他只偷偷的，在卫衍睡着了的时候，悄悄过来，给他用内力按揉身体，一遍又一遍，为他缓解白天的疲惫。
习武炼体，父母疼爱，那时候卫衍在想，要不干脆算了吧，他好起来，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一辈子。
但上天似乎在这方面不肯厚待他。

他十岁左右的时候，父亲领兵出征，大胜归来的路上被鞑靼精锐伏击，虽然最后戮尽敌军，但自己却身中数箭不治而亡。遗体运送回来的时候，母亲宁安公主趴在棺木上痛哭不已，卫衍表情木然，旁人只以为他年纪小不知悲痛，却不料他蓦然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猛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他几乎在床上躺了两年。大夫的诊断是悲痛太甚，心神耗损过度，只能慢慢将养，方有一线生机。
丈夫的离去让宁安公主的世界就此崩塌，但看着病床上年幼的儿子，娇弱的公主擦干了眼泪，料理完丈夫的身后之事，便开始全心全力照料儿子。
卫衍那阵子昏迷不醒，药石罔效。宁安公主和一众太医不分早晚守候在一旁，轮番有人给他针灸熏药，宫里送来大把珍奇药材，宁安公主含着眼泪捏开儿子的嘴巴，一勺一勺给他喂进去。咽不下去，就给他上下滑动喉结刺激吞咽，他有时候会吐出来，宁安公主也不气馁，给儿子收拾体面了，重新熬了药了继续喂。
就这么坚持了一个多月，卫衍终于醒转，却突然不会说话了。宁安公主对自己儿子更为疼惜，皇帝知道这件事之后大为心痛，甚至要御驾亲征把鞑靼给夷平了才肯罢休。
皇帝星夜拟旨，后半夜里朝臣听到风声，赶紧掀开被窝往政和殿赶去，一水儿大臣顶着寒风跪在殿外，苦苦哀求皇帝收回成命。
星辰交替，日月生辉，跪晕了一片大臣之后，皇帝终于松了口，放弃了亲征的打算，却也在后续的许多年里没让鞑靼过上好日子。
当然，鞑靼那是后话了。皇帝收回成命的第二天，宫里的夫子们就被委派了新任务——教皇帝的宝贝外甥说话。
当时甚至连几位皇子的课业都放下了，几个白胡子一大把，皓首穷经的老夫子们围在一起，教着卫衍说一二三四。
少年丧父，卫衍吐血是真的，昏迷也是真的，太医的诊断也半分做不得假。当时不光是旁人，甚至连卫衍自己，也怀疑他就要这么跟着父亲一起去了。
但只有一点，他不会说话，却是假的。
他不愿意开口。
哪怕是连宁安公主和他说话，他都只肯哼哼着应两声，多的字却是半个也不愿意说。
汤药照喝，饭食照用，宫女内侍伺候起他来俱是小心翼翼，整个太医院的人围着他转，那时候他简直成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一株花，被万般谨慎的养在皇宫里，一日三餐由太医院和御膳房一起仔细琢磨，又要做的美味，又要能温养他的身子。
他一直病着，不肯搭理任何人，甚至也不愿多瞧一眼宁安公主。
谁都以为公主对他满心挂念，可其实，宁安公主心里最挂念的，是她的亡夫。
母子大抵总有那么一瞬间是相通的，卫衍总觉得他要是好起来了，母亲就要跟着父亲一起走了。
后来他在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皇后的对话，心里一直隐约的猜想才终于成了真。
彼时他没有睁眼，所有人都以为他尚在昏睡。皇后来探望他们母子，宁安公主就坐在他床边，第一次暂时放下所有负担，抱着自己嫂嫂大哭。
“若不是衍儿实在病重，我当真恨不得跟着承廷去了，也免他在下面孤单一人……”宁安公主的声音太过悲切，皇后与她一起哭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在年幼的卫衍脸上，划过的泪。
承廷是他父亲的字。卫敛，字承廷，愿他承祖宗父辈的荣耀与使命，护卫国家盛世长宁。
他一直不会说话。任凭夫子怎么教，任凭宁安公主怎么和他说话，他始终只能哼哼两声，教的多了就会头疼不已，只得休息。
卫衍身体虚弱，曾有太医建议要扶他起来走走，说是久卧伤身，不料刚扶他坐起来，卫衍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以后就没有人敢提这件事了，哪一个太医都只敢说卫公子身体虚弱，要躺在床上将养，要宽心，要妥帖照料不能劳心，亦不能劳累伤神，不能动怒，万事且都顺着他。
卫衍在宫里长住了下来，皇帝命人给他修了宫室，华丽的恨不得赶上太子的规格。他被迁去新宫殿，躺在鲛绡织锦的大床上，大半日子都在昏睡，宫殿里地面上都铺了绒垫，就怕哪个粗苯的走路步子大了，吵着了他。
那个时候他十一岁。
因为之前太医那一通累不得千万累不得的嘱咐，夫子们教说话的任务也暂时歇下了，只在每日里卫衍醒着的时候，让夫子们轮流过来给他念书。
区区念书，但凡识个字的都行了，何必还去找那些大儒？但皇帝不乐意，他只乐意给他外甥最好的。
别看那是外甥，宁安公主是皇帝一母同出的妹妹，皇帝把这个妹子从小疼到大，连皇后都要靠边站。
现在宁安公主有了儿子，小时候卫衍就长的粉雕玉琢的，又身体病弱，皇帝简直是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诸位皇子加上皇后一起靠边站。
宫里头隐隐有着流言，说皇帝这是打算把卫衍当太子培养了，只等他身体大好了，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国君。
流言还没传到卫衍耳朵里，就被皇帝扼杀在了源头。自此只有更疼卫衍的，要星星顺手还要给月亮。
如此这般又过了大半年，卫衍终日里躺在床上，一步路不走，双腿都变细了不少。宁安公主看着儿子苍白的皮肤和单薄的身体，心里慌了神。
她赶紧向御医学了按摩推拿的手法，不光她学了，宫里伺候的下人都要去学。宁安公主爱子心切，最先学会了，坚持每天早晚分别给儿子按摩两个时辰，不光按摩双腿，全身都要仔细按摩推拿一番。
卫衍长时间静止的身体突然被外力强行作用，刚开始无甚反应，片刻后却突然抽搐起来，不光抽搐，更是喘症复发，身上冷汗涔涔。
太医一路上被抬着往卫衍跟前送。又是一番干戈，整个太医院全部劳作起来，轮番上前诊脉，可脉相正常，没一丁点问题。
这哪能说啊！太医只觉得边上的陛下虎视眈眈，生怕自己的外甥有了那么哪怕一丝丝问题。
皇帝外甥不舒服了，脉相没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医术有问题！什么，你说卫大公子是装的？那别说旁人了，皇帝首先要把你斩了，朕的外甥难受成这样，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浸湿了，朕看着心疼的不得了，你说他是装的？！
就这样，一堆太医揪着胡子商量了半天，胡子差点都给揪秃了才终于得出一致结果：卫公子身体太弱，受不住长时间的推拿，须知静养，不可劳形。
嘿别说，之前是哪个太医说的那一串话，这不能劳那不能劳的，真的是个狗皮膏药，哪里都能贴一贴。
就这么着，卫衍接着躺着，只不过每隔半个时辰，宁安公主会亲自给他按摩，时间不敢太长，怕他受不住，只敢那么一柱香的功夫。

最近比较闲，所以可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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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朝辞以前没见过喘症病人，临了头一糟，一开始不免手忙脚乱。但好在她很快镇定下来，顺着卫衍的胸口从上到下帮他顺气。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尽可能放松下来。
比起刚发作的样子，卫衍现在看上去好了些许。他闭着眼睛半卧在软榻上，胸口起伏间吸入阵阵馨香，因为突然发病而痉挛的双腿在栖雨的按摩下也安静下来。
他似乎是累极了，面容苍白神色萎靡，瞧见他被汗濡湿的鬓角，朝辞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取了手帕来给他擦汗。
把贴身的东西给外男用，朝辞心里有些紧张。不过有上辈子的恩情在先，又有嘉祯的安危在后，这点子事情算不得什么。
她上辈子把三从四德女戒女训当作圣经一般牢记在心，生怕来到卫家被人抓到任何错处，高门大户里用尽心思维持自己的端庄体面。可结果呢？先嫁卫徹，后来又成了天子玩物，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待，但男人趋炎附势起来，当真是万般皆可抛的。
没有思考太久，大夫很快便到了。
那老大夫年纪一大把，胡子花白面部松弛，被栖风一路上从正德院拎起来往这边赶，气都还没喘匀就着急慌忙的掏出脉枕来。
朝辞悄悄瞥了一眼，退到了旁边去。这老大夫是宫里的御医，因为卫衍身体不好，皇帝对自己外甥格外不放心，故而太医院里的大夫每七日轮一班岗，在卫公府里随时待命。
正德院是长房，卫老爷子去的早，现在只有卫老夫人独居。老夫人惜命，知道自己府上有御医之后，隔三差五的就找人来请平安脉，平时也就罢了，但卫衍突然犯病，找个大夫居然耽误这么久，朝辞面上不显，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朝辞戴着有色目光看人，只觉得整个卫公府里除了卫衍，没一个是君子。
喘症发作的时候不能平躺，要么坐着，要么半卧。卫衍这个情况显然是坐不住的，栖风栖雨扶他半躺着，又着急忙慌的去后面拿毯子。
诊完脉，白胡子御医写了张方子，栖风赶忙接了，就要吩咐人去下面熬了送来。
“熬什么熬，”那大夫敲了栖风一脑袋，命令道：“你亲自去！”
轻功脱俗刚才一路拎着大夫踏风而行的栖风捂着脑袋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那大夫手法娴熟，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出来扎向卫衍胸口，然后蹲下来像是想扎卫衍的腿。
栖雨拿毯子去了还没回，栖风被他自己公报私仇打发去药房跟炉子一块儿待着了，眼下里找不到别人，他手一挥，指着旁边的朝辞说：“你来。”
朝辞愣了一下，走上前去。她衣饰简单神色柔顺，俨然是被这御医当成了丫鬟。朝辞也不打算解释，何况解释也没用，卫衍院子里冷清了些，下人都在二门外头洒扫做工，能进来伺候的只有栖风栖雨两个，现在都不在跟前。就连嘉祯都在刚才让底下人暂且带下去了，若是大夫当真需要打下手的，难道还能找到更合适的？
“把王爷鞋袜脱了，裤腿撩起来，”那大夫一边摆弄着银针一边解释：“老夫要给殿下腿上施针。”
“……”朝辞犹豫不决。
等到那御医把银针在锦布上排成一列，回头去看时发现朝辞毫无动作，不禁皱眉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动手？”
朝辞心里有苦说不出。若是让她帮忙递递针磨磨墨还好说，让她给大表哥脱鞋袜，想一想都怪恼人的。
榻上卫衍比刚才好受些许，他轻咳了两声，拦着胡御医：“本王自己来。”
久病自成医。卫衍有没有成医朝辞不知道，但显然他跟大夫是极熟稔了，胡御医是太医院的院丞，这么多年给卫衍看诊下来，几乎是看着他在病床上从小躺到大。
既然是看着他从小躺到大的，就不可避免有几分关心在里面，此刻看着卫衍连坐起来都难，哪里肯让他自己来。
“折腾什么，老夫自己来，”说着就要动手。
卫衍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心的又躺了回去。他双腿软弱，身体从胸口往下多年未曾自己用过力，此刻演了这么久倒真是有些疲累，因而只管躺着，对着系统上面那个50.5的怜惜度出神。
他才发现，自命定羁绊数值开启之后，系统居然开始给他派任务了。
人生第一次嗷！而且任务嘛，自然也是有奖励的！
卫衍有些好奇的点开任务面板，只看到上面写着——
主线任务：结识萧朝辞(1/1)
同时后面还有一个领取奖励的选项，卫衍点了一下，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现在领取奖励？
是。
轰——
伴随着一阵烟雾，一个奇怪的小瓶子出现在卫衍的系统背包里。瓶子外型有点像是以前看的武侠电视剧里面的那种，颈长肚圆，瓶口有个红布塞子。
武侠小说里面，这一般就是灵丹妙药！主角拿到这种神奇道具之后，一颗下去打通任督二脉，修成不世武功，进而迎娶绝色美人，最终名扬天下青史载册成为一个传说。
嘿，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期待呢！卫衍伸手就拧开塞子想给自己来一颗。
这时候他才终于注意到旁边的奖励说明。那就随便看一看吧，说不定除了打通任督二脉之外还有别的奇效呢！
奖励：雪肤丹！
一看这个名字，卫衍就有不好的预感，再往下一看，果然——
是不是在为自己皮糙肉厚满脸雀斑麻子而苦恼呢？没有关系，一颗雪肤丹，完美解决你的困扰，让你从此肌肤赛雪焕然新生，见证不一样的自己！
不。不用了。我不需要。卫衍拒绝三连，表情木然的把塞子拧紧，将它丢进了背包最深处。
他就知道这个驴系统的尿性！
另外一边，胡御医既然说了要自己来，那就真的打算自己来。他正准备把这不中用的丫鬟扔到一边去，就看到朝辞半跪在地上，利落地把卫衍的鞋袜都除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朝辞双手柔嫩，触感和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肯定不能比，故而卫衍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卫衍这双脚自出生以来其实都没走过多少路。他小时候在旁人眼里先天不足，直到三岁了都被卫敛或者宁安公主抱在怀里，后来四五岁才开始学走路，走不稳当，一直要旁人扶着。
他那时候走几步路就要歇一下，宁安公主心疼的命下人给他打造轮椅暖轿，想让人抬着他走。但是卫敛不许，亲自扶着他练习走路，后来又盯着让他学武。
他正儿八经自己走路其实也就那几年，后来十来岁的时候缠绵病榻，好不容易好了，他又得到了系统，彻底开始了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一应生活全部靠别人照顾的日子。
他多年卧床，也幸亏是父母基因好，再加上他爹当年逼着他习武，本人长成了个高挑俊美的翩翩公子，不然要是不运动成了个矮子他不得哭死。
朝辞给卫衍脱掉足袜，将卫衍的脚小心放在软垫上。她发现大表哥的脚没有力气，放在软垫上不能直立，只能外撇着。卫衍脚背外翻，脚心相对，十个脚趾白皙圆润却有些蜷缩，脚心内扣着，脚跟又软又塌，看着就和常人差别许多。
脱掉一只脚，另一只也就轻松多了。朝辞不再抗拒，很快把另一只脚的靴子脱下来，解下足袜上面的系带，她动作小心，唯恐因此伤到卫衍。她托住卫衍的脚，一手压住对方脚背，一手捧着他的脚跟，将他这只脚也放在软垫上面。
顺着胡大夫的意思，她接着撩起卫衍的裤腿，发现卫衍的小腿细瘦苍白，在绢丝长裤的衬托下，显得皮肤更加柔软光滑。
卫衍大概是常年不晒太阳的原因，身上皮肤比朝辞自己还白了一点，只不过朝辞是那种细腻莹润的白，而他则是没什么血色的苍白。
但大表哥依旧很好看，朝辞暗暗想着。
胡太医拿了针要扎，结果看着卫衍的小腿又皱起眉来。他伸手捏了捏卫衍的腿，又凉又僵的，这样子针怎么扎的进去。
真的是，身边伺候的人越来越不中用了！
胡太医瞥了朝辞一眼，只觉得这丫头中看不中用，不像是能伺候人的样子，就是一花瓶。当下他也懒得再和朝辞说话，自顾自找了个矮脚凳坐了，伸手给卫衍捏起腿来。
要先让卫衍的身体放松下来，不然小腿绷得这么紧，扎针起不到作用。胡太医感觉卫衍腿上的僵硬程度，知道刚才发病时肯定带着痉挛了，他以前也经常给卫衍揉腿，知道这个手感，刚才应该发作的不太严重，因此放下心来，手上动作不停。
卫衍这次发病时系统强制的，虽然他不会真的觉得呼吸困难或者痉挛一类，但系统对他的身体有一定的辅助作用，病历本上那么写了，太医诊脉的时候就一定会诊出相应症状。
因为自身不会觉得难受，所以格外考验演技了。
卫衍在胡太医给他按摩的时候，绵软的脚掌被垫子支撑着，顺着胡太医的动作来回摇晃。胡太医看不下去，又点了朝辞的名：“怎么又愣着了，像以往一样给他揉揉脚，身上僵成这样，有一阵子没有按摩了吧！”后半句是对卫衍说的。
胡太医手法老到，卫衍歪在软榻上，一向柔嫩的腿脚被人揉捏起来，几乎让他尾椎骨都酥麻起来。他十分眷恋这种感觉，喜欢有人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揉胸拍背，也喜欢别人给他揉脚按腿。这种被别人当成易碎品小心呵护的感觉让人迷恋。
突然的，卫衍面前的任务板又更新了——
支线任务：获得萧朝辞的照顾！
“……”这任务好难。
而且说实话，经历了雪肤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之后，他对系统的奖励已经全无期待了。
但是看着那个命定羁绊度，再加上主支线任务都和萧朝辞有关，不难猜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可攻略人物。
前面的二十来年，他以为自己拿的是穿越制霸的起点剧本，但现在才突然发现，他拿的是言情攻略小红心剧本。
虽然对任务奖励全无期待了，但是！演还是要！演的！
“胡太医直接施针就好，本王遭得住。”卫衍弱声弱气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一般。他神情有些倦了，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抿起，看上去有些难堪。
朝辞本来已经退到边上去了，她偷偷抬眼去瞧卫衍，正好捕捉到卫衍脆弱的神情。也对了，第一次见面就突然发病，眼下半躺在软榻上浑身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哪里是好强的大表哥肯给她看到的呢？
她想起来上辈子大表哥从宫里出来，他那时候已经搬到王府了，只是偶尔过来一二，他大概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发了病，被一路上抬回来。他起不了身，面色苍白的被底下人抬着，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挣扎着跟她见礼。
这样温文的大表哥，上天为什么要给他这么病弱的身体呢？这么一想，朝辞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只觉得卫衍可怜，这么多年虽然锦衣富贵，但必然是没有一天过的顺心的。
“你受得住个屁！”病患如此不配合，胡太医气的连涵养也不要了，把正在按摩的腿丢回软榻上，绵软的脚跟一下子摔在软垫上，脚背外翻着陷进去，不动了。
胡太医尤嫌不够，接着数落：“哪有你这种讳疾忌医的！你告诉我，你多长时间没让底下人给你按摩了？多长时间没泡温泉了？多长时间没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了？老夫不想拆穿你，你这样不配合你迟早玩完！”
说完，再不看他，盯着空气吹胡子瞪眼睛。
栖雨趴在房顶上，手里还拽着给他们王爷拿的毯子。不是他不想进去送，他刚拿回来的时候发现里头只有胡太医和表姑娘两个人。他们王爷早前都看着别人姑娘发呆了，这下子有了好机会，让表姑娘跟王爷多点机会相处一下，他怎么能这时候进去打岔子呢！
王爷身体不好，但心地柔软为人宽和，且相貌好家世好，若是表姑娘能喜欢上他们王爷，以后王爷身边不就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吗！
那以后王爷不想喝药的时候，嫌药苦偷偷把药倒掉的时候，身体痉挛还不肯让他们按摩的时候，非要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不肯休息的时候，点灯熬油在那里看些稀奇古怪的杂书的时候，不就都有人心疼王爷、规劝王爷了吗？
栖雨觉得自己英明极了！
但是现在嘛……要是胡太医真的一气之下摞挑子不干了，他们王爷不是又要接着病下去了？这次喘症发作着实莫名，他们王爷已经有大半年没犯过这毛病了！
犹豫着到底是王爷的终身大事重要，还是眼前先把自己主子给赶紧治好重要，栖雨在房顶上急成个麻雀，只差啾啾叫两声好询问世界。
就当栖雨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下去的时候，屋子里又有动作了。
却是朝辞出声劝到：“表哥该听胡太医的才是，”她走近几步，蹲下来，将刚才胡太医扔下的那只脚摆整齐了，学着胡太医的手法轻轻给他揉着，继而低声道：“表哥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平日里还不肯吃药的吗？”
“何止是不肯吃药！”胡老太医余怒未消，接着控诉道：“他还会把药偷偷往花盆子里倒！要不是大冬天的他屋子里的花草都跟春天一样绿油油的，还真的发现不了！”

QAQ感谢喜欢和支持!!!把卫衍强行提起来鞠躬~

7.
卫衍苦笑一下，干脆闭着眼睛彻底装死。
朝辞先前还有顾虑，但直到亲手给卫衍按摩的时候，才知道他的脚萎缩到了什么地步。常人脚上皮肤紧实，脚底或许还会有薄薄一层茧，五个脚趾舒张开来。而卫衍则不同，他脚背外翻便罢了，脚心微凹，显得整个脚背弓起，脚掌绵软，连接着蜷缩的脚趾，偏偏脚跟又使不上力气，整只脚就像个可怜的小家伙一样躺在朝辞手心，间或无知觉的细细抖动几下。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朝辞给他按摩时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按照胡太医的说法，卫衍因为刚才痉挛而紧张的腿脚需要耐心按揉，等到腿上彻底放松下来，冷冰冰的一双脚也揉热乎了才可以用针。
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胡老太医毕竟年纪大了，让他坐在这里给卫衍揉腿，揉个一时半刻的可以，揉久了肯定吃不消。
朝辞当即建议让胡太医先去休息片刻，把下面药房里熬药的栖风叫过来，还吩咐人下去找一件不见人的栖雨。
听到有人叫自己，房顶上的栖雨咻地一下跳到地上来。
栖风过来时正看到栖雨落地，两人赶快进去伺候。
卫衍也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尴尬的不想说话，总之就是半躺在那里，呼吸慢慢均匀下来，静的像是睡着了。如果不是偶尔蹙起的眉峰，还有下身微微抖动的双腿，朝辞当真以为他累得睡了过去。
外面风大，朝辞让人给卫衍裹了毯子，想要栖风把他抱到房里去躺着。
“表哥，表哥？”朝辞轻声喊着，想让卫衍睁开眼睛，在外面睡着了，以卫衍的身体肯定是会着凉的。
“嘘，”栖雨朝着朝辞比了个手势，然后挥手示意下面人，直接把软榻整个抬了起来。他先用小毛毯把卫衍的双脚裹好，再用大一些的毛毯将卫衍整个裹住，只露出一张脸来。朝辞瞧着，只觉得自己大表哥像一个裹在绒毯里的蚕宝宝，看上去又白又软。
“王爷该是累得睡过去了，”栖雨躬身对朝辞解释。
“啊，”朝辞有些不信，但怕吵着卫衍，只好小声道：“表哥双腿还在发抖啊，怎么睡得着？”
栖雨听出朝辞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主意，当即低着脑袋语带惆怅的回答：“王爷那不是发抖，是痉挛。”说着，他瞧了一眼朝辞的表情，见她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遂在心里笑了一下，面上依旧愁云惨淡——
“王爷自从六年前中毒之后身体就差了很多，身上没有知觉不说，因为毒药性猛，侵蚀了王爷的筋脉骨骼，平日里经常痉挛刺痛。”说着，栖雨极其入戏的抬起袖子擦着眼角，哽咽着继续哄骗朝辞：“有时候王爷受不住晕过去了，身子还在不自觉的痉挛，我们看着都没有办法，太医院那边也束手无策，只能王爷自己咬牙忍着。”
听起来当真是十分凄惨了。
朝辞瞧着所有人对卫衍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把栖雨的话毫不怀疑全信了去，当即对大表哥更生怜惜，只觉得上天不公，大表哥这样好，偏偏要让他遭这种罪。
“那现在……”朝辞突然有点不忍心问下去了。
“没错，”栖雨立刻点头，红着一双眼睛将朝辞往卫衍的房里带，他声音苦涩面带愁容，硬生生将一张娃娃脸憋的通红：“王爷大概是累晕过去了，每次发病的时候都会痉挛。毒药侵蚀王爷脏腑害得他落下心绞痛的毛病，还要继续伤他身体，让他每次发病都像是断骨剜肉一般疼痛……”
栖雨入戏太深了，一不小心把谎撒的太大，卫衍一分难受硬生生说成了十分，眼见着就有点收不了场。
他心里有些忐忑，谁知朝辞竟然毫不怀疑，只轻声言语：“到底什么样的毒，这样霸道！”言语中颇有几分为卫衍不平的意思。
上辈子卫衍在朝辞跟前表现的太过端方，她下意识里就觉得卫衍身边也都是磊落人物，说谎那样的词儿怎么能跟仙人一样干净的大表哥搭上边呢？
大概是上辈子卫公府里别人给朝辞留下的印象太糟糕了，她早年父母双亡，先是自己家里头的亲戚叔伯要来争抢财产，后来又是假君子真小人的卫徹拿他去换荣华富贵，再后来又成了宫里头的天子宠物，这一走来竟是没见过几个干净人。
因此上辈子对她施予援手的卫衍就显得尤其珍贵起来。
他竟为大表哥感到可惜。
这么一会子工夫，卫衍的卧房就到了。底下的粗使仆役是不许进去的，栖风栖雨两个人把软榻抬进去了，先放在床边上，栖雨连忙把锦被抖开，栖风则拿过几个迎枕和靠垫来，将床头堆起来，方便卫衍半躺着。
一切都收拾好了，两人才一起小心地把卫衍挪到床上去。
不光是后背垫了迎枕，卫衍腰上软塌塌的，栖雨给他在腰后垫了个靠枕，又在大腿膝窝脚踝处各垫了软枕，把卫衍整个身体柔柔的托住。
卫衍体态寒凉，要把他腿脚揉热乎了绝对是一件难事，这里有栖风栖雨忙活，朝辞转身欲走，却被栖雨拦住了去路。
“表姑娘，王爷双腿抖动还未平息下来，为防王爷过会儿再次发病，能否麻烦表姑娘帮忙把药囊托着？”
朝辞其实也不是太想走，大表哥病成这样，她心里存着些挂念，总想看他舒坦下来才觉得放心。
栖风还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公子眼下里这是缓过来了，过会儿按摩完了再让胡太医过来施针，好好休息几天就是了，哪里需要用得上药囊了？
栖雨背过朝辞，对这个不上道的同伴呲了呲牙。
栖风接收到栖雨传来的古怪讯号，摸摸鼻子只好下去拿东西了。
等到药囊送到朝辞手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是个像香包一样的东西，里头大概是装了给卫衍治病的草药，整个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苦味。
栖雨心里乐开了花，他尽量让自己显得难过一些，红着眼角指导朝辞：“将药囊托着，放在离王爷鼻端两三公分的地方，让王爷一直吸着，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这样大表哥就不会犯病了吗？”朝辞问的天真。
“这……”栖雨有些迟疑，他生怕多说多错，当即朝着一向老实的栖风做鬼脸，让栖风来回答。
栖风五官周正神情诚恳，这样的人用来哄骗表姑娘这种不谙世事的姑娘最是管用。这么想着，栖雨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豪情来，他们王爷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全依靠他们了！
有了他们在，那一定是没问题的！
何况他也不算完全哄骗表姑娘，只是说的有些夸张而已，王爷早前刚中毒的时候，毒性猛烈侵遍四肢百骸，确实是每日里都针扎火烤一般的疼痛。后来过了两年多，太医院里才终于研制出解药，只可惜王爷中毒的日子太长，毒是解了，但身体却回不来了。心绞痛的毛病也确实有，但那是娘胎里带来的，什么胸口闷啦，心口疼啦，他们陪着王爷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见多了，麻木了……
再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他刚才说的，那个药囊！春日里飞絮漫天，王爷的喘症就发作的频繁一些，平日里发作了确实闻着药囊能好受些许，他可没撒谎！
……只是这两年院子里所有能飞的带絮的植物都给他们拔干净了，那药囊就用的相当少了。
反正东拼西凑算下来，他真是字字真心句句血泪，没有半点欺瞒不实的地方！
栖风搞不懂栖雨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但既然同伴要他讲解药囊的作用，那他自然是要讲的。
“公子娘胎里带着有喘症，若是闻着这个药囊会舒服许多，”栖风想了一下，接着补充：“我们以前都是一手托住药囊，一手给公子按揉胸口，这样公子夜里就能睡的安稳。”
“正是正是，”栖雨愀着脸接话，生怕栖风再说下去就要讲什么但是公子这两年喘症很少发作所以药囊也只是偶尔备着云云。他看着朝辞明显变软的神色，赶紧再添最后一把柴：“王爷眼下里累晕了过去，过会儿如果醒了该是要胸闷头痛的，若是这会儿闻着药囊不光能睡得好一点，过会儿醒过来也能好上许多。”
“……”栖风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看着表姑娘已经走上前去，将药囊捧到公子鼻端，还伸手给公子揉弄胸口，再多的疑问也暂时憋了回去。
栖风栖雨当下也跪到床脚，给卫衍揉腿捏脚不提。
卫衍半梦半醒间被人伺候的十分妥贴，他这几年身体娇弱疲懒，除了惯要的午睡之外，平时基本在轮椅里坐上一个时辰左右就要躺下歇息，躺在床上半个时辰就需要有人给他翻身，下半身常年不动变得软弱无力，且时常躺着也酸痛不已，十分依赖别人的按摩推拿。
不光是这样，他因为先天不足所以有心绞痛的毛病，平躺时也需要有人给他按揉胸口，不然若是气息不顺极有可能引发哮喘。
古人都说这是喘症，其实搁到现代就是哮喘。大雍朝是架空的，至少从来没在历史上出现过，他发现国内患哮喘的人非常少，因而就连御医都以为他这是因为母体孱弱先天不足又惊悸早产而导致的毛病。
先天不足能怎么办呢，古代医学又不发达，太医院里头又不敢背锅，太猛太狠的药方决计不敢开，因此这么多年下来都只有千篇一律的一句话：小心养着。
卫衍自然是十分乐意养着的。
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二十多年来吃过的滋补药膳数不胜数，一应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整个人养的又娇又软，当真是离了人便没法过活。就像现在，他嗅着药囊，感受着在他胸口轻柔抚弄的那只手，还有双脚上力道均匀的按摩，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大家如果有喜欢的或者想看的情节可以告诉我，反正我又不一定会写进去
不萌赘肉，不萌翻白眼，不萌流口水，不萌人乳，还有老多不萌的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有喜欢的情节可以在这一楼留，会仔细考虑然后在我不雷并且不影响剧情的前提下，能写的写进去
目前药浴get

8.
朝辞离开长宁院的时候，嘉祯紧紧跟在她旁边，前面几步远是领路的栖风。
其实卫衍完全是多此一举了，上辈子朝辞在卫公府住了将近五年，如今重来一世，这里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过。
卫衍是半个时辰前醒的，当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朝辞。他带着刚醒来的迷茫，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黑亮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朝辞瞧。
朝辞不敢和他对视，偏过头去，躬身退到一旁。
卫衍好像是没认出她来，过了一会儿才终于不瞧她了，双手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栖风本来想去帮忙，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旁边的栖雨死死压住了腿。
卫衍一个人果然是起不了身的，他双手并未受影响，但手部的力气难以支撑整个身体，不过片刻挣扎复又倒回去。但是没有倒回床上——朝辞伸手扶住了他。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亲近，朝辞连忙捡过边上的靠枕软垫，胡乱的将卫衍后背的位置垫高一些，让他能自己坐好。
卫衍耳尖有点红，幸好头发披散开来全部都挡住了。他小声向朝辞道谢，又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床尾的两人。
大雍对于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女子的社会地位甚至比前几朝都要高出不少。打个比方，若是家中没有男子的甚至可以自己当了户主，成为女户，只不过需要在官府处报备，手续繁琐些罢了。
像他们这种表哥表妹关系的，更是没有多少拘束，不必像前朝那样，男女见面说个话还要隔一层帘子。
但到底不是亲表妹，不过面子情分，关系太近了反而让人说她攀附。
药囊早前就收到盒子里了，卫衍面色比之前好了一点，起码不再是惨白一片的模样了。有下人送了药过来，朝辞去外面接了帮着端进来。
大概这次是有外人在的原因，也可能是前面胡太医的控诉刺痛了卫衍的良心，总之他这次喝起药来十分配合，朝辞喂一勺他就喝一勺。
那药汁儿熬的极稠，要不是味道实在太苦，远远看上去倒像是黑米粥。卫衍咽了大半碗就开始皱眉，等到一碗都喝下去的时候，眉头已经皱的像是打了结。
好在底子好，美人做什么都是美人，纵使表情这么抽象也没吓到朝辞，反而是底下两个小厮闷着头笑。
主要是栖雨在偷笑，栖风倒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是细看的话嘴角绷的有些不自然。
朝辞以前吃药的时候家里总会给她准备蜜饯，有时候甚至会准备一些好克化的糕点摆在旁边，但等卫衍喝完了，朝辞四处去找，却发现这里什么准备也没有。
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太明显，卫衍不由得问道：“想要找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朝辞第一想法就是被刚才那些药給苦的。
“怎么没有蜜饯……”难道是下人忘记准备了？
卫衍愣了一下，居然会是这个回答。他以为刚才是朝辞遗落了什么东西，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在给他找这个。
卫衍心里有些感动，他温言解释：“我不用这些。”
他小时候在晋南，糖是精贵物，卫敛到底是个男人，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那么细致。宁安公主则是怕他小小年纪就坏了牙，所以他从小开始吃药，却是没有用蜜饯甜品跟着压苦的习惯。
况且他自己也觉得，喜欢吃糖的都是女孩子，宫里头的几位公主就很喜欢吃糖，每次邻国进贡的时候那些稀奇糖果一下子就能被她们抢完。
倒是从来没有人给他准备这些。也没有人问过。
新来的表妹不光长得好看性子柔顺，对他也很关心。卫衍虽然是装病，但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开口正想说些什么，那白胡子飘飘的胡太医就进来了。
他一闻这充斥房间的苦涩味道，再瞧瞧空空的药碗，内心表示十分满意。卫衍这小子不肯吃药，他偷偷给他加了两味可有可无的药材，没什么用处，就是特别苦。
他走到床边，栖风赶紧搬了凳子过来，胡太医将手伸进被子，捏了捏卫衍的小腿，感觉确实没刚才那么僵了，这才觉得更加满意。
他把银针依次摊开，顺便把屋里别的人全都打发出去。
这下子就没朝辞什么事了，不多时栖风便带着嘉祯过来，说奉了他们公子之命要送她们回去。
……
朝辞直到回碧梧院了，整个人才总算是慢慢放松下来。
她重活一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先前忙着北上的事情，当时清点家中财物的时候姑母是派人过来帮忙了的，不光是帮忙，就连最后萧家的库房清单，姑母那边也是抄了一份过去。
上辈子朝辞觉得理所应当，重来一世，尤其上辈子当了卫家妇，朝辞知道内里的门道远不止看到的这么简单。
卫家大房深沐皇恩，但二房其实只有祖宗老本，她姑父现在还是个五品闲差，卫徹虽有功名在身，但还等着来年秋闱。卫家能成为京城里的一流门第，一来是因为当年卫敛天纵英才，又尚了宁安公主。二来则是因为卫衍。
卫衍这么多年可以说是皇帝的心尖尖，连自己亲儿子都比不过的那种。
当年朝辞的姑父还是从五品，卫衍一直住在宫里，后来他提出要回卫家休养，皇帝一开始不同意，经不住卫衍坚持，好不容易点了头。
卫衍这边准备着回卫家，皇帝那边就直接一道圣旨，说卫家二房这些年办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大堆，然后给朝辞的姑父升了个官。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把朕的外甥照顾好，不然让你好看。
卫家二房不喜欢卫衍，但却巴不得卫衍长命百岁。
有他在，卫家就能好。
可卫衍不像是个长命的。当今储君未立，二房如今也想学着卫敛当年那样，要是也有了从龙之功，后半辈子都有指望了。
他们支持大皇子。
但最后……朝辞叹了口气，罢了，还有好几年，先不想这些了。
他们这次走的急，嘉安那边还有不少产业没有处理，她不懂经商，嘉祯也太小了，他们守不住那些东西，就只能悉数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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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我都get到了，还好基本没有我雷的，估计第八章就可以满足一部分吧
晚上过来写 我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