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莲蓬鬼话 >  下八仙

下八仙

楼主:恭长先生  时间:2019-10-06 12:13:26
“世人皆言人间苦,不知幽冥苦更深。”九月初的J市,正午的街头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路人行色匆匆生怕在太阳下多待一秒,路边的一处树荫下一大一小两个叫花子紧挨在一起,半眯着眼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老花子,给,”小花子小心翼翼的在泛黄的袖口里掏出一小半吃剩的炸鸡腿放到老花子身前皱巴巴的报纸上,“你每天就蹲在这里嘟囔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街上自己要点去,你是没看到,快餐店,烧烤摊上吃剩的肉可多了。”一边说,小花子一边舔了舔黑黢黢的手指,一脸满足的样子。
“好了,老花子,我得走了,整天坐在这里发呆,你这样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拍拍屁股上的土,小花子稚嫩的声音把老花子逗乐了。
“小家伙。”微笑着看着小花子远去的身影,老花子收起身旁的报纸,从来到J市开始,这张报纸就从未离开过他,转眼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随意的把报纸塞在口袋里,之前被炸鸡沁湿的地方,油渍竟然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被蒸干的水渍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那支放在上面的鸡腿,也不知去了哪里。
短短的时间,另一边的小花子已经跑到了路口的位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家伙摸了摸口袋接着开心的笑了起来。也许是见惯了世态炎凉,老花子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在刚来J市的时候三五天不吃东西也是常有的事。
大概是三年前,老花子为了躲避十来年不遇的大雪在附近的火车站好似冬眠一样睡了过去,满身的恶臭加上呼噜声使得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车站叫来了附近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想要把老花子送走,哪知三五个小伙子也没能把他搬走,好在老花子休息的地方在车站的角落里,平日里也不会影响到别人。打这开始,车站方面也就没再提及此事。大雪洋洋洒洒的一下就是七天,等到老花子这一觉儿醒来时眼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个跟他打扮相似的小孩。孩子年纪不大,细嫩的手臂上还有些淤青跟划痕,小臂的位置一处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孩子白嫩的脸上满是长久以来留下的黑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老花子身前不知道谁留下的一整个白面馒头。
看到这副情景,老花子不由的笑出声来。“想吃?”故意把馒头拿起来使劲儿吸了一口气。孩子跟着咽了一口吐沫,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盯着馒头。
“不吃?”孩子的这一举动引起了老花子的好奇,张大了嘴狠狠咬了一口。就在老花子张嘴的同时,小孩子也好似自己在吃馒头一样跟着张了张小嘴,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理会被老花子放在自己眼前的馒头。
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儿,老花子心里想着,张嘴又把刚吃进去的雪白的馒头吐了出来,“呸,呸,难吃死了,”老花子这次理都没有理会小孩子,随手将剩下的大半块馒头丢在了他身旁。“这该死的天气,回去喽,再不走过一会儿又要下个昏天暗地了。”小孩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看着老花子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老花子的身影,他一把抓起被老花子丢在地上的白面馒头,在又一场暴风雪中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
“不食嗟来之食,有意思的小家伙。”望着马路对面蹲在角落里撕咬鸡腿的小花子,模样跟三年前吃馒头的样子如出一辙,“若是以前……还是算了吧。”老花子暗自忖度还是放下了自己想过多次的念头,这个小家伙算是老天赐给自己在平淡日子里的一点乐子吧。摇了摇头放弃了自己可笑的念头,老花子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自己路口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流浪。
J市九月初的天气,用老花子的话讲就像是徐娘半老的已婚大肚婆一样,首尾是风韵犹存的清爽,正中是一言难尽的炎热,若是黄昏时再下点小雨,那就是说不出的舒爽了。老花子就这么靠在环山公园边的一处长椅上,这里是下雨时他常去的地方,四周高耸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的雨滴,在这样下雨的天气公园门口推着餐车贩卖食物的商贩总是会将所剩不多的食物留下来给他。今天的雨同样不大,天色却是墨一样的漆黑,还不到七点的样子周围的房子除去一家房产中介外都已经关门下班了。
“大姐,您看的这家已经是小区里最小最靠边的位置了,价格也是整个小区最低的,您再嫌贵,可就是有点难为我了。”屋子里,一个小伙子苦口婆心的对门口处要走的中年妇女说着,“大姐,您要公园附近的这所小区那价格就一定不会太少的,我也是刚毕业,您是我接待的第一位客户,为了您业主那儿我可是前前后后跑了五六趟,您怎么样也要看一眼再走吧。”
“看什么看,当初说好了总价不高于三百万的,两个月前我来看房子,不到一百万的房子还有四五套,这么你给我挑来挑去整个小区最便宜的这套都已经一百一十万了?你当我们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女人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红色的裙子,脸上画着浓妆就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看着中介的小伙子。
“大姐,两个月前马路对面的棚户区还没有要拆迁,这件事我已经跟您解释过很多遍了。”小伙子有些着急,语速也越来越快了起来,“马路对面一拆迁,等到再过几天拆迁款下来了,连这套房子都会再涨很多的。”
“什么?还要涨?”女人双手插着腰,“要不是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客户,一定要给我找一套性价比最高的房子,我会一等再等,等到现在连房子都买不起吗?你这个骗子,你等着,我要是买不了房子,我就去消协投诉你。”女人说完,扭头离开了,边走还不忘边回过头来,指着小伙子骂道:“你这个骗子,想多赚我中介费,做梦,就一百万一周内找不到,除了退我中介费我还要告你违约,告你欺诈,想骗我,你给我等着。”说完一脚踩到了水坑里,溅起的水花打在红色的裙子上,血红色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一片漆黑里,说不出的诡异。
小伙子被女人的话气的不轻,沉思许久又从生气转而变得害怕起来。此时的中介已经没有了客户,工作人员除了他自己外就只剩一个正要下班的老同事在。僵硬的打了个招呼,小伙子就坐回自己的工位,陷入了沉思。如何在短短一周里找到女人心仪的房子对他来说似乎变得越发的困难。
老花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就像是过去这些时间所经历的一样,对这个世界而言他就如同一个看客,只是这部戏的主演与入戏的深浅不同而已。天越来越阴,头顶的树冠渐渐开始遮挡不住越来越大的雨势,老花子休息的地方原本干燥的长椅早已被雨水打湿,凹凸不平的石板没多久就已有了不少的积水。
J市的暴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压城的黑云已消散的七七八八,小伙子收拾心情关上了屋里的电灯借着路灯锁好了卷帘门。经历了一场大雨,马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湿热的天气把残留的雨水变得粘稠起来。已是八九点的样子街上就已经鲜有人烟,除去零星驶过的出租车的喇叭声就只剩下隐隐约约中盘旋在头顶乌鸦的鸣叫。
就在这时,小伙子看到远远的在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位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不知是行动不便还是眼神不好,老人就像是没有看到来往的车辆一般,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
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小伙子并没有在意,转身拉了拉卷帘门,确定上锁后掏出身上的自行车钥匙,准备回家。
“放哪儿去了?”小伙子下意识摸了摸左边的裤兜,又摸了摸右边,都没有找到,明明自己早上锁好车子以后放到裤兜里的。
“小周。”
“哎。”听到有人叫自己,小伙子并没有在意,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接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手掌托着小周的车钥匙,把它送到了小周眼前。
“啊?”小周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一个趔趄差一点从自行车坐上摔了下来。手掌的主人是一名看起来年过七十的老者,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在昏黄的路灯下已经分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一根根整齐的银发排队似的贴在脑后,刚刚过马路的大爷?小周这才认出来眼前的老人就是刚才无意中看到的过马路的大爷。
可能是看小周还未接过手里的钥匙,老人并未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小周。
今天遇到的人都太奇怪了,小周心里想着,赶忙接过钥匙打开锁,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句骑上车子飞快地离开了。
下过雨的J市夜晚,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这意味着很多人都能告别空调,享受一下难得的微凉。
“您行行好。”
“去去去,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们这些臭要饭的,你抓紧离开这儿,别在我门口堵着。”
乞丐常常是一个城市里最先苏醒的那部分人,原因无他只是单纯的饿。
“您行行好。”乞丐充耳不闻,就只是简单的重复这一模一样的动作,机械的弯着腰嘴里振振有词的说。
“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快给我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上门的乞丐,公园旁的房产中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行色匆匆的租客,焦急出售的卖家,不一会儿每个人都进入了忙碌的状态,只是没有人发现,昨晚最后一个走的小周一整天都不见踪影。或许是急着给昨天的大姐寻找房源,直到傍晚小周才一瘸一拐的来到店里,坐在工位上开始不停的联系客户。
之后的几天里,小周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傍晚才来店里上班,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只是有时在电话里会依稀听到公园边的房子,一百万之类的词语。
天气渐渐转凉,老花子依旧会每天懒洋洋的躺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小花子时常会捧着一块馒头蹲在长椅旁边,学着老花子的样子眯着眼睛观察四周。“老花子,最近这边怎么那么热闹啊?”
“拆迁。”
“拆迁?那是不是公园也会拆了啊?是不是以后我就不能来这里找你了?是不是……”小花子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连手里的馒头也不吃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老花子,眼睛里含着眼泪,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老花子了。
“臭小子。”老花子满不在意的翻了翻身,回过头去随口说了句不会。这下可把小花子高兴坏了,大咧咧的用并不干净的衣袖擦了擦眼眶,继续开心的吃着手里的馒头。”公园倒是不会拆,不过着一拆迁就不知道会拆出什么牛鬼蛇神喽。小子,吃完干粮早点回去,这世道没那么太平了。”背对着小花子,老花子话音刚落竟然双手抱胸打起呼噜来,任凭小花子再怎么叫他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两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中村、棚户区之类的拆迁越来越频繁,随之而来的,老旧小区的拆迁、改造、升级也越来越频繁。作为J市中心位置的环山公园,对面的老旧小区早在几年前就被政府列入改造拆迁的名单,虽然背靠山脉正对公园,但因年久失修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在此居住,留下的更多是不愿搬走的老一辈还有因房价便宜购买房子的“外来户”,很显然前几天到访中介公司的红衣服大姐就是其中一位。
正当小花子开心的大口啃食着手里馒头的时候,不远处中介公司里的房产中介确因忙碌一天下来还没能吃上一口饭。
“几天了,小周这小子几天没来了。自从几天前签完那一单,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一位领导模样的矮胖中年男子一边翻找着小周桌上的资料,一边念念有词的抱怨着。在他身后,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坐在沙发上,女人双手环抱,男子反而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脸上隐隐约约还有几道划痕跟血丝。据这对男女说,他们原本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跟男子的父母住在一起,前两年经济形式好,身为中学老师的男子听从老婆的意见在学校辞了职,两口子拿着几年来省吃俭用的工资依然去了南方,投入到千百万下海创业的人潮中,一走就是近十年年,期间只是断断续续的往家里打过电话,一直没再回来,可没想到这次两口子回来本是想着把老两口接去南方安度晚年,等敲开门却开门的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中年女人。两边都是暴脾气,不由分说的吵了起来,两边都是暴脾气吵不过就动起手来,这才有了男子脸上的血痕。最后还是邻居报了警经过调节这才知道自己的房子早已被买了出去。除了中介是附近的一家公司的员工叫小周之外,夫妻俩再也没有得到其他信息。
男人显得很局促,用手扶了扶打歪的眼镜,“要我说还来什么中介,咱去大哥家登门拜访到时候所有问题不久都水落石出了。”
“登门拜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摆出你那副酸腐的样子,要不是你咱俩至于从G市灰溜溜的回来?你当我稀罕你们家的破房子,稀罕管你们家那些破事,当年我走的时候我就受够了,高建国,你给我听好了,你大哥背着咱把咱爸的房子卖了,这钱你要不给我要回来,咱俩就离婚。”女人越说越激动可看到高建国脸上的伤,气的扭过头去一个人生气闷气来。
不来就算了,小周这小子还净添乱子,中年人心里暗自盘算着要在小周这个月工资里好好扣上一笔。据两人说,老人的房子就是不到一周前被卖出去的,根据两人提供的楼号跟时间,中年男人在小周桌子上放着地资料夹里找到了这笔业务的资料。
购买方写着赵玉玲,出售方写着高大强的名字。
“咱爸?”夫妻俩看到这个名字变得沉默起来。”前年打电话,你不是说咱妈说的爸已经走了?“女人声音很小,可还是被见多了客户眼耳玲珑的中年男子听了进去,不过作为中介,客户家的家事并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你们见过这个高大强吗?“高建国一本正经的询问道。
因为这笔业务全程是由小周在办理,除了这个赵玉玲是小周的一个十分难缠的客户外大家对其他的事情鲜有耳闻。
女子并没有高建国那么疑惑,而是坚持要去他大哥家,在她心里,这所房子八成是被他大哥高建军偷卖出去了,目的无非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老人的钱。
送走了两位天色已经不早了,巧合的是跟赵玉玲找小周那天一样,在傍晚时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不只是雨还有随之而来的大风,刘远也就是那个矮胖的房产中介经理一直等到八九点雨停后才独自一人锁门回家。
大雨过后的气温很低,一阵微风过后,刘远下意识的裹紧身上那件长袖外套,准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电动车的钥匙,可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明明把钥匙放在口袋里的。
“小刘。“不知何时刘远的身前站了一位身形枯瘦的老人,伸出颤巍巍的手掌将一把电动车钥匙拖到了刘远身前。
接过钥匙,刘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一带做中介这一行十几年了,眼前的老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自己对他却没有什么印象,处于礼貌刘远问道:“您是?“
“高大强。“
刘远只觉得眼前一黑,临摔倒前脑海里还是下午女人小声说过的那句话“咱爸几年前就走了“,还有小周合同上”高大强“三个大大的黑字。
“老花子,老花子你可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会出事的?”老花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倒是小花子好奇的看着马路上两辆警车把路口封锁的严严实实的,车上下来六七名警察有人在拉警戒线,有人忙着阻隔围观的人群,一个领队模样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警察走到刘远的尸体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队长,已经打电话通知医院方面了,人一会儿就到。”一位警察在快速的封锁现场后附身在钱队长耳边说道,很显然作为市局的突发事件应急科,他们面对这样突发事件的处理还很有经验。死者瞳孔放大面无血色浑身僵硬,乍一看上去有些跟心梗发病的症状相似,钱队长刚要起身,一个手拿半个烧饼面带微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身后。与其说是面带微笑,不如说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小胖子天生一副笑脸,上扬的嘴角,眯成一道缝的眼睛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东西。
“钱队长,上面让我来通知您尽快把尸体转移,封锁周边街道……”小胖子的到来是钱队长始料未及的。除去他对里也仅仅有三五个人见过这个小胖子,倒不是说他的官衔有多高,而是每次有他出现的案件都被上收了,连他都无权过问。小胖子看上去很年轻,可老钱知道自打他十九岁入队,到现在二十余年的时间,这个小胖子一直以警局特别顾问的身分存在着,二十余年的光阴从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还以就是每次出警都会吃东西的样子,对着这些“东西”也亏他吃的下去,换成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吃东西了。老钱知道这桩案子不会那么简单了,也明白这案子从现在开始就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作为一名老警察他最珍贵的经验就是自己职责范围以外的事情绝对不会过问。
楼主:恭长先生  时间:2019-10-06 12:13:26
招呼着手下配合赶来的救护车把尸体拉走,老钱简单的交代两句跟小胖子打了声招呼就带队回去了,只留下三四个警员将现场采集来的指纹、物品等跟小胖子带来的人进行交接。
小花子一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跑了过去,此刻已经回到了老花子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把自己看到的有声有色的讲给他听,可老花子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直到小花子讲到那个吃着烧饼满脸挂笑的小胖子时,老花子微微转过头,想到什么似的。“那个小胖子是用哪只手拿着饼吃的?”
“那谁能看的清,左手?”小花子挠了挠头,“还是右手来着?应该是右手吧。”
“那他什么是用了一张黄纸抱着烧饼,烧饼只吃了半口……”
“你可神了老花子,你快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快说嘛。”
一连询问了几个问题,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老花子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一一与小花子核对,接着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打起呼噜来。小花子眼见老花子越睡越沉也没再打扰他,一路小跑找别人打听刚才的事情去了。
老花子并未睡着,只是一件在他眼里的小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些偏离自己的设想令他想到了一些过去的经历,一时间不想说话而已。
市局坐落在距离环山公园五六公里外山脚下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广场后,说来也巧这座广场就是平日里小花子跟另一帮年龄相仿的小乞丐一同居住的地方。小花子性格单纯,好奇心特别强,对他来说在这里住既可以躲开人贩子又能每天打听打听局子里的轶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老花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小花子回来以后倒是在这帮小乞丐那儿听说了不得了的传闻,一个叫油条的瘦瘦高高的小家伙中午在警局后院看到几辆警车往局里运送了一桶桶的白酒跟大米,两名身穿警服面无表情的警员在前开路四个身着白色长衫,医生模样的男子架着担架,担架旁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右手扶着担架一路跟随着。
“之后我就被看门的大爷发现了,嘿嘿。”油条嘴巴咧开嘿嘿的笑着,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警局里每天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可小花子跟他们不同,几天来他一直觉得老花子的行为很反常,他虽然没有多问但心里一直对此有些好奇。
“怪不得王大爷让我今天晚上喊你们过去呢。”小花子灵机一动,装作想事情的样子。这一举动引起了原本分散在附近的一大群小乞丐的注意。
油条距离他最近,咧着嘴问道:“什么啊?”
把小乞丐聚在一起,小花子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警局今天遇到了一件大案子,白天把不少警员派出去查案了,就在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后院看门的王大爷还招呼我说今天中午剩了很多饭菜,等后厨给他送过去咱就过去大吃一顿,怎么样?”
除去极个别离家出走或者被人贩子拐跑后逃出来的以外,小乞丐们大多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先天疾病被家里人抛弃的,平日里他们很难从别人那里乞讨到什么粮食吃,警局里也早就了解这些孩子的情况不过跟救助站反复联系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们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这些小乞丐们提供一些食物跟穿过的旧衣服,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救济了。
小乞丐们听说晚上会有不少吃的,聚在一起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小花子趁机拉过来两个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小乞丐,吩咐他们把附近落单的乞丐都叫过来有福同享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之后自己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建在广场后面,警局正门并没有几处停车的地方,来往的车辆大多都从警局后门出入,好把车停在后院的停车场上。一直到七点钟左右的样子天完全黑了下来,警局后门的王大爷刚打开屋子里的电灯,就看到不远处小花子领着一群小乞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一群小孩子里面,除去小花子也就油条还算机灵了,见小花子跟王大爷说了几句,王大爷笑呵呵的拍了拍小花子的额头,招呼自己跟他俩一起向食堂走去。
“你们剩下的小家伙就在门口等着,谁也不许进来,谁要是敢偷偷溜进来,以后可就再也没好东西给你们吃了。”王大爷知道这是一帮可怜的孩子,也知道他们平日里要顿热饭吃不容易,故意黑着脸,只是希望这几个小家伙能安分一点。
等到小花子跟油条把一大锅加热的饭菜抬出来,等在门口的小乞丐全都一拥而上,有的手里拿着平时捡来的碗筷,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争抢起来。
王大爷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跟着乐了。
“小花子,你小子慢点抢,食堂还有呢,后勤那边说了,只要你几个平时不闹事学点好,今天管饱,嘿嘿。”
人群中数小花子吃的最香,往自己碗里塞了满满一大碗,在门口不远处的墙根底下有滋有味的吃着。经过的人看到这副景象也习以为常,J市警局的后门时常会出现这番画面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有的人认为这是在职责范围内帮扶弱势群体,也有的人认为他们是在作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七八点的警局依旧是灯火通明,“包头,您确定今晚您自己在这儿待着?“。警局主楼旁边有个破旧的平房,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屋顶的瓦片也早在风吹雨打中渐渐的由枣红色变成了暗黑色,与外观截然相反的是,屋子里的空间很大,在最内侧的一间屋内,一名身穿白衣白褂面带白色口罩的人对身小山似的身影说道。
若是小花子在,一定能看出身前被叫做包头的人就是一早出现在公园旁,手里拿着黄纸烧饼的小胖子。此刻的包卜凡依旧是左手拿着黄纸,黄纸里空荡荡的,右手放在身边蒙了一块白布的刘远的尸体上,准确的说右手与白布之间还隔着半块吃剩的烧饼,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平日里笑眯眯的包卜凡现在出奇的平静,没有回答白衣人的问题,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看到这里白衣人识趣儿的关上屋门退了出去。
一桶桶白酒摆放在屋子四周,包卜凡的两旁被人用大米粒摆放出阶梯的形状,端坐在浓浓的酒气与昏黄的灯光里,包卜凡一身黑色中山装,胸口刺着大大的祀字。“姑妄言之孤听之,明灯暗路酒如丝,料应厌做人间语,爱听粟田鬼唱诗。“包卜凡嘴里默念着,像是在吟诵着某种口诀,话音刚落,封闭的屋里酒气越来越浓像是聚集在他的面前,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屋里唯一的一盏电灯啪的一声暗了下去,月光透过缝隙斜洒在地上,刘远的尸体在地上的影子竟然坐了起来,拿过额头被包卜凡按住的半块烧饼吃了起来,另一只手凭空一抓像是把身前的酒气抓在手里竟是大口喝起酒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门口小花子的眼里,屋内就只有呆坐着的小胖子包卜凡自己。
原来下午当小花子听油条说包卜凡拉着刘远的尸体回到警局后,小花子就找了个身形跟自己相仿的小乞丐,趁自己跟油条去后厨抬饭的时候跟自己调了包,然后故意让小乞丐在吃饭时尽量多的引起门口王大爷的注意,好让自己更加顺利的溜进警局。
原本小花子只是好奇,也没抱希望自己可以正巧碰到包卜凡或者跟这起案件有关的警员。谁知道刚进院子,小花子发现好多正要下班的警察,为了不被发现,他一路沿着墙边的阴影来到了一所破旧的老房子跟前。房门的左边挂着白天见过的小胖子的照片,下面还写着“包卜凡”三个字后面还跟着特别顾问的字样,很显然这间屋子就是那个小胖子的房间了,小花子心里想到。老屋的大门紧闭却没有上锁,小花子感觉四周有凉风吹过,沿着门缝向屋内流动,这可引起了他的注意,顺着风向,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任何人,大门正对的一面墙上,是一副古朴的水墨画,一个身形巨大的胖大汉赤裸着上衣,身旁是一群恶鬼模样的人挣扎着似要啃食大汉的样子,大汉的胸口与包卜凡一样刺着一个“祀”字。
这副恶鬼食人的图画着实吓了小花子一跳,他想要打开身后的木门逃离这里,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样跟着周身流动的风向更里面的屋子慢慢挪去。呆立在门前,小花子看着包卜凡的眼睛与之前在门口的壁画上看到的大汉一模一样空洞无神,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前方,小花子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想要走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这一步。
屋内月光下地面上的影子已经吃完了包卜凡手中的烧饼,呆滞片刻接着拿起包卜凡右手的手臂开始啃食起来,与此同时,包卜凡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层汗水。
“孽障,你还挺贪心的。”包卜凡依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暗,嘴里似有似无的说道。“吃了我的“祀食”便可减五载苦役,一口血肉可减十载,怎么还不想开口吗?”
地上的黑影顿了顿身形,丝毫没有理会包卜凡的意思。这刘远生前必定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包卜凡心里想到,左手手腕轻挽,凭空变出一张黄油纸来。地上的黑影见到黄油纸像是见到克星一般,挣扎着在刘远尸体停放的案子上几乎挣脱出来,紧接着漫天的酒气四散开来,顺着门口的缝隙直吹到小花子的脸上,让他一时难以站稳。
“谁?”
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包卜凡将手中的黄纸贴在刘远尸体的额头上,起身来到门前。作为警局的顾问,包卜凡这间屋子平日里除去自己跟几名白衣的手下没有人会来,当初有名警员不顾警局的规定,陈包卜凡不在偷偷溜了进来,不知看到了什么在被人发现时这名警员早已意识不清,说话疯疯癫癫的,在被警局安排回家静养的第二天死在了家中,据他父母讲,在临死前他一直用头撞墙,嘴里还机械的重复着“回去,回去”之类的话。
这件事在警局里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是周边以及那名警员的家附近也有这样的传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包卜凡的这间破屋子,包卜凡的身分也在警局里变得越来越神秘起来,原本就是警局特别顾问的他更是被传言成一个民国时期活到现在的能人异士。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包卜凡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浓烈的酒气,“祀食”怎么会异常的?聚集在屋内的酒气外泄,导致死者身体内最后一丝亡魂也随之消散,这也就意味着想要通过之前的方式在刘远的尸体上问出什么问题已经是不再可能了。
楼主:恭长先生  时间:2019-10-06 12:13:26
偷偷溜出大门,小花子来到广场上距离油条不远的地方座下,环抱着手臂感觉自己像是掉入冰窟一般的寒冷,却又不停的冒着冷汗,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鬼使神差的进入到房子里,是如何来到小胖子包卜凡的屋前,又是如何在看到地上“吃人”的影子后逃命一般穿过大门回到这里的。
“对,在这里停一下。”包卜凡站在一排监视器后面,指挥身前的年轻警员一点点回放刚才破屋前那一路监控的影像,画面里,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贴着墙壁的阴影处走出来,接着贴着门缝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怪不得刚才刘远的怨魂会突然失控,包卜凡接着往下看可怎么也没有找到这个小小的身影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影像。在看过了自己屋前直至后门后院的所有影像后,包卜凡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事已至此,刘远的尸体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通过刚才祀魂的过程来看,正如他所想刘远并非是猝死那么简单,看来要查明真相只能从普通案件的角度入手,寻找疑点了。
包卜凡虽然面带笑脸却依旧浑身死气沉沉,直到他离开,监控室执勤的两名警员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他们没发现的是,包卜凡之前站着的位置,一道浅红色的足印只出现了一会儿接着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里,警局依照包卜凡的指示临时调来了刘远工作单位那一片的民警,审讯了一整天与刘远有过接触的人并没有发现异常,不过在当天刘远接触到的所有人中,高建国夫妇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包卜凡的注意。
依旧是大咧咧的坐在审讯室里,高建国的妻子一边叫嚣着警察非法拘禁守法公民,一边威胁录口供的民警要起诉他,另一边的高建国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甚至是有些过于安静,一板一眼的回答着民警的问题。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去中介问他我们家房子是怎么回事儿,谁会记得几点几分,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民警无奈的瞥了一眼高建国的妻子,正要开口问下一个问题,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建国突然开了口。
“下午十七点二十左右。”
“地点。”难得得到回应,民警一边记录一边接着询问。
“环山房产中介。”
“房产中介?”稍作犹豫,民警接着说道:“你们去中介的目的是什么,找死者有什么事?”
“废话,去中介当然是买房子,不然还能去干嘛,吃饭吗?”高建国左手按在妻子膝盖上,示意她不要说话。“我们是去向他了解事情的,一件家事。”
持续了近半个小时,高建国详细的向民警说明了去找刘远的整个过程,至于自己过世的父亲在房屋买卖合同上签字这件事只字未提。
“钱队,笔录。”接过从隔壁审讯室刚拿出来的口供,钱四海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仔细翻看,而是对着身后的包卜凡说道,“怎么样?”
“你自己看。”包卜凡的手里,同样是刚在隔壁审讯室拿出来的报告,而审讯的对象是刘远的同事,恰巧是案发当天见过高建国夫妇的人。
一路上忍受着妻子的吵骂,沉默的高建国回到在J市临时落脚的酒店时不小心踩翻了门口拐弯处一个叫花子的破碗,也许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一项沉稳的他踉跄几步后竟然恶狠狠的盯着叫花子看着,这种眼神转瞬即逝,可就这一瞬间的表情被叫花子看了个正着。
“建国,你干嘛呢。”听到妻子的呼唤,高建国的脸色才缓缓变了回来,看着地上被自己打翻摔破的旧碗,高建国俯下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五十元钱,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警队里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内,钱四海详细的比对了几分口供后纳闷的嘀咕着,“高建国故意隐瞒了自己亡父房子被卖的事实,可这跟这起案件又有什么关联呢?”
桌上放着的几分报告的内容基本一致,除去在时间与对衣着等环境的描述存在着偏差外,就只有刘远同事口供里提及到的高建国夫妇找刘远询问父母的房子跟夫妇二人所说的要卖房子存在着明显的不同,或许是家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呢?钱四海习惯性的从一个罪犯的角度出发思考这些问题,发现这件事跟刘远的死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刘远家在外地,家中唯一的亲人—刘远的父亲也在前年患病去世了,刘远在J市有过一段婚姻,但也仅仅维持了半年就宣告离婚,因此刘远过世后的几天内,仅有刘远生前单位方有人出面询问此事。而案件也因后续证据不足,经法医鉴定后被作为突发性心脏病处理了。
一间破旧的瓦房,墙壁上被人用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头顶的瓦片早已残缺不全,几个杂草在月光的映射下摇曳着身影,屋内摆放着一条朱红色的长凳,老花子坐在正中央,手捧着破碗,破碗中两粒石子随着老花子手腕抖动而发出清脆的击打声,令人不解的是,老花子的对面,小花子满脸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老花子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不一会儿一阵黑烟从小花子额头冒出,缓缓飘向老花子的碗中。原来小花子从警局后出来不久只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冷,渐渐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就在小花子刚昏过去不久,老花子出现带走了他,并把他带到了着间破屋里面。
随着石子的敲击声越来越弱,老花子手中的碗里像是被人倒入了一碗墨汁一样,黑色的“墨汁”随着抖动左右摇摆,好几次几乎倾洒出来,老花子在碗口用茅草摆了一个“天”字,这才将破碗放下,一股酒气蔓延开来,紧接着碗中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正是着一道被包卜凡唤醒的怨魂附身在小花子的身上令小花子昏死过去,即便如此,想要小花子醒来,老花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用手指在墙上扣下一下快红色的墙皮,老花子把墙皮放入碗中,向左搅动着。紧跟着大喊一声“归去”,碗中的“墨汁”像是蒸发了一样,凭空不见了,只余下两颗深红色的石头留在碗底。
楼主:恭长先生  时间:2019-10-06 12:13:26
收起了这两颗吸满了怨气的石头,老花子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银色的戒指,这枚戒指正是白天高建国踢翻老花子的碗后给老花子递钱时被他从手上摘下来的,在月光的映照下,戒指上也泛起惨白的光芒。
正当老花子细细打量起戒指的同时,小花子醒了过来。
“老花子?”揉着眼睛看着身前的老花子,小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被他带到这间茅草屋里来的。“老花子,你听我说,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个小胖子吗?”小花子的意识中只记得那天自己偷偷溜进警局看到的事情,警局角落里的小屋子,屋内奇怪的壁画,包括包卜凡在房间内右手按着蒙了白布的尸体,这些事小花子全都一股脑地对老花子说了出来。“再后来,我闻到一股酒气,酒气过后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接着那个包卜凡好像是发现了我朝门口走了过啦,在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
“小子,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听完故事老花子没有丝毫震惊,好像这些事本就是合情合理的存在着一样,依旧是看着手里的戒指不紧不慢的说着,“这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上古时期,人类尚未开智,在面对很多自然或超自然的现象时人类显得十分渺小,他们无法对例如生老病死,昼夜更替等进行合理的解释,如同野兽一般对这些存在着天然的忌惮。向未知的神秘屈服仿佛是生命原本的惯性,人当然也不列外,随着越来越多神奇的事件发生,最早一批人类开始学着向初升的太阳、夜空的繁星、甚至是山和湖泊进行跪拜,以求得安宁,这就是早期祭祀的雏形,而渐渐的这部分向天神,地祈,人神祈祷以求福泽后世平息灾祸的人被后人称之为“祭”。
“那,包卜凡就是祭对吗?”老花子所说的一切远远的超出了小花子的认知,他低头思索良久缓缓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老花子笑了笑并未回答,“所谓祭,只是人们对天神地祈敬仰的演变,但人类世界里还有比高高在上的神邸更加可怕的东西——人心,渐渐的人们发现即便是祈求苍天以保太平也避免不了人间祸乱的发生,为了安抚人心,与亡灵、生魂、鬼祟等沟通,“祀”开始出现,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副壁画上白鬼缠身的内容。祭者拜天,祀者奉鬼,祭祀的传统自古流传至今并不只是神话传说那么简单,上古时期的水神共工便是身撞不周,以肉奉魂的“祀者”。”
“那老花子,你也是祀吗?”这些事情对小花子来说如同天书奇谭,今晚对他来说注定是不眠的一夜了。看着角落里嘴角泛白似睡非睡的小家伙,老花子知道想要破解包卜凡招魂带来的影响,不只散了刘远的怨魂那么简单,这道怨魂只是怨气的载体罢了,刘远本就死于非命自身怨气极大,又被包卜凡施秘法勾回最后一丝亡魂,想要完全破解怕是要去一趟那所被卖掉的房子才有机会。
“我啊,就是个吃百家饭度日的老叫花子。”老花子没有”祀”那些过阴勾魄的本事,无法直接在刘远的怨魂上问到什么问题,不过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老花子自有其他办法。
于此同时,酒店大厅里,正要用餐的高建国洗手时发现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平日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有些焦躁和不安,随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幌子,离开妻子回到了楼上的客房。一圈又一圈按压着原本戒指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把他丢在哪儿了。”高建国小声嘀咕着,没有看到身后走进来的妻子。
“你把什么丢了?”
“没,没事。”高建国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颗药丸,小心点放到妻子喝水用的杯子里,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给,温的。”,平时回到住处高建国总会先给妻子接一杯温水,他的这一举动丝毫没有引起妻子的注意,喝完水,妻子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一阵头晕昏睡过去。
这天夜里十二点,一道黑色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被高大强卖掉的老房子门前,这是一所上个世纪留下的老旧厂房里面的职工在宿舍,房子不高一共只有四层,家门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破自行车,旧被子就被这么随意摆放在各家门前,因为是老房子的缘故楼梯上已经开始有大片大片掉落的墙皮,发出潮湿腐烂的气味。楼道里没有灯,近十年没有回来的高建国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五米开外的拐角处,老花子戴着脸色苍白的小花子足足等了有一个小时,北方城市人们休息的早,十一点时楼道里就没有了住户家里亮着的灯光,就在小花子靠在墙上把头贴在老花子肩膀几乎昏睡过去,“老花子,这人是谁啊?我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高建国刚一出现,小花子浑身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虽然着抖动并不是十分剧烈,但也引起了老花子的注意。如果刘远的死真的跟他有关那么这件事也就不难理解了,小花子身上有刘远留下的怨气,高建国跟这件事有关,刘远残留的怨气就必然会对他产生反应。
此时的高建国借着月光来到了二楼楼梯口处的一家门前,这应该就是他之前的家,看到四下无人,从袖口处掏出一根三寸来长的铁棒,在墙壁上轻轻敲打起来,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分辨,或许是怕吵醒里面的住户高建国敲击墙壁的力道很轻,一连敲了四五块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小花子处于好奇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盯着高建国,没多久高建国半蹲着身子在一块暗红色的墙砖上连续敲打起来,像是确认什么一样。收起铁棒,高建国伸出双手用如同镊子一样夹着砖上的缝隙把一整块红砖抽了出来。把左手伸进砖缝里,高建国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再次确认过周围没人这才掀开一角之后长舒一口气把手帕再次盖好塞到上衣内侧的口袋里。
把被他抽出一块砖头的墙壁复原后,高建国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等他离开后,老花子来到了刚才高建国所在的位置,轻车熟路的抽出那块刚被插进去的红砖。小花子依旧站在拐角的位置没有靠近,准确的说是不敢靠近,直到老花子从怀里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塞到洞里又将砖头塞回去以后,小花子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楼主:恭长先生

字数:14188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10-02 05:57:53

更新时间:2019-10-06 12:13:26

评论数: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