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狸精

刘青山赶到东四一家咖啡厅的时候，赵月已经昂首挺胸地坐在那里，像个等待开庭审讯的法官。刘青山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要了杯咖啡，不敢说话，等着赵月先开口。
赵月半天也没开口，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俄尔回过头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刘青山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知这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掩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他记得周海说过，碰到这种事，除非是捉奸在床，否则打死也不能承认，老婆再凶，也要像我党地下工作人员遭审讯时一样临危不惧。他还说，女人都很敏感，总是疑神疑鬼，所以有时对自己的感觉也起疑心，只要你咬死了，她就不敢肯定。
但刘青山做不到临危不惧，不知那天晚上在电话里头的现场直播算不算捉奸在床。他没想到苏媚当时会惊慌失措到这地步，原以为她什么场面都见过，看来不是，苏媚的确有单纯的一面。想到这里，刘青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笑没逃过赵月的眼睛，她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哟，干吗这么美？又想她了吧！”刘青山吓一跳，差点把咖啡泼撒在桌上，忙试探地说：“你误会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吗？那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听到的当然没错，我是说，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周海叫了几个朋友一起打牌，我正好去洗手间，手机扔在桌上，别人替我接的。”
“是吗？那她怎么一听是我就不说话了？”
“小孩子嘛，不懂事！周海公司那帮丫头你是没见过，全是疯疯颠颠的。”
“颖儿在场吗？”赵月开始有些相信了，确切地说，她宁愿刘青山说的是真的，她那天听错了。
“不在，她早就回去休息了。”刘青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精总算缓和一下。
“她叫什么？”
“谁？”

“那个接电话的，就是你说的周海他们公司的疯丫头！”
“苏媚。”刘青山毫无防备地说。
赵月听了，立即想起那天早晨刘青山梦中喊的名字，心里一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天刘青山死也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人，显然是在撒谎，既然如此，他今天的话未必不是为了圆一个谎话却无心泄露了另一个谎话。
“那好，我要见见她！”赵月脸色突变，冷冷地说。
刘青山吓了一跳，没想到赵月会说出这样的话，忙说：“她已经不在周海公司干了！”
“那没关系，你把她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和她联系！”
刘青山被逼到了死角，忽然急中生智，掏出手机就给周海打了个电话，一边说：“我问问周海，她的电话我也不知道。”
电话通了，刘青山没等周海开口就说：“周海呀，苏媚的电话你还知道吗？”
周海听得一头雾水：“苏媚？苏媚是谁？青山，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刘青山只当没听见，继续说：“赵月要她的电话！”
周海立即明白了，唱和道：“那什么，她换手机了，我问问别人，回头再告诉你！”
刘青山怕赵月抢电话，忙趁机挂了，将周海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等他查到了我再告诉你。”
赵月气愤地站起身来，说：“你们这些狐朋狗友没一个好东西！”提了包大步流星地走了。
等赵月远去了，刘青山忙给周海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原委简单地说了一下，顺便感谢他的配合默契。周海听了呵呵直笑，道：“没想到啊，你刘青山居然也泡起了小蜜了。好啊，就得给赵月点危机感，看她还敢不敢目中无人！依我看，事实当然要瞒下去，让她感觉到就足够了，没准以后会对你好点呢！”刘青山听了可气又可笑，道：“我都吓出一身冷汗了，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行了，我不跟你贫嘴了，还得赶紧给苏媚打个电话，看这事怎么办。记住了，赵月要问的话就照我刚才交待的说。”周海忙道：“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想必你刘青山的眼光不会差。”

刘青山骂了一句：“去你的！该见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挂了电话，忙又给苏媚拨了过去，将赵月要见她的事说了一下。没想到苏媚听了，很坦然的地说：“好啊，我也正想见见她呢！”刘青山一听越发着急，道：“你千万别意气用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毕竟是我老婆，说破天了她也占着理。”苏媚听了，没好气道：“哟，你还以为我会去跟她争这个名分吗，美的你！”刘青山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小心地说：“那我把你的手机号给她了？”“给她吧，我还不信她能吃了我！”苏媚爽快地答应了，随即挂了电话。
赵月理想中可以盛气凌人地将苏媚训斥一番，然后再回头收拾刘青山，可当刘青山真把苏媚的话告诉她时她反倒犹豫了。现在的女孩子早已不是十年前那种羞答答的玫瑰了，对于第三者插足早已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相反的，能从别的女人手中把老公抢走更是自身魅力的象征。听说，现在年轻的女孩子，第一择偶对象就是已婚男人，离了婚的当然更好，没离婚也要想办法让他离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对她们根本没有吸引力。真不知那苏媚是怎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自己的老公迷上别的女人，本身就是做妻子的失败，现在苏媚来攻城略地，自己孤身守城，她不但不会觉得是在侵犯他人的地盘，也许还嫌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呢，真是不要脸的女人！该死的刘青山，也不知道他到时是临阵倒戈呢还是忠心护城？
她屏息静气地斟酌了半晌，小心翼翼地给苏媚打了个电话。在这等关键时刻，可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就会被对方小看了。
苏媚刚从北辰购物中心出来，正在车上。自从上次事发之后，她就记下了赵月的手机号，以防她突然袭击。她刚发动了车，电话铃响，一看是赵月打过来的，心突突地跳，忙灭了火，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故作一副轻松状。
“是苏媚吗？”赵月问。
“是我，请问你是哪一位？”苏媚明知故问。
“我是赵月，刘青山的妻子。”

“哦，是大姐啊——”赵月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媚会这么称呼自己，不由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看了看，又四周望了望，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月暗地里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一句大姐就心软，现在的女孩子狡猾得狠。于是仍保持一副镇定自若、不紧不慢的腔调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谈谈！”
“好啊，你说什么时候？”
“你说吧，我随时恭候！”赵月加重了一下语气。
“那就现在吧，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赵月又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苏媚这么毫无顾忌，比她想象中还要过分大胆。
“你在哪儿？”她可不想让苏媚上门来挑衅。
“亚运村。你说你在哪儿吧，我开车快。”
“那好，北辰对面的小区里，过了邮局有家茶馆，十分钟后我们在那儿见！”
苏媚收了电话，忙又锁了车，拿着新买的衣服，噔噔噔又跑回商场，到了三楼的试衣间，将新买的衣服换上，她可不想让赵月看见她穿得太随便。这是她认识刘青山以后改变的习惯。以前什么时髦穿什么，什么新潮穿什么，现在慢慢地注重品味得体了，过分前卫的衣服不再问津。
换好了衣服，苏媚又在镜前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朝赵月所说的那个茶馆走去。
苏媚因为换衣服耽误了些时间，赵月虽然远，却是先到了，在一个小隔间坐下，要了杯绿茶。不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不停地四下打望。赵月第一感觉她就是苏媚，想想自己今天出门因为匆忙没来得及打扮修饰一番，有些瑟缩，装作没看见。茶馆里人不多，毕竟现代人都繁忙，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喝不是件容易的事。苏媚左顾右盼，见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独自坐在那里喝茶，模样还说得过去，穿着一般，一看就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人，与时代潮流不沾边，连头发也是很随意地拢在脑后，料定是赵月，便过去打招呼。
赵月故作惊讶地抬头，见苏媚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也无法始终一脸严肃，勉强收了收嘴角，算是还了一礼，招呼苏媚坐下。

苏媚坐下来也要了杯绿茶，喝了一口，便开门见山地问：“大姐找我有什么事？”
“别叫我大姐，我不是你大姐！”赵月冷冷地说。
“那好吧，你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苏媚收敛了笑容，两人这才正式摆开阵式。
“你和青山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应该去问你的老公，问我做什么？”
“我当然会问他，你别忘了，我们是一个家庭，在法律上你是非法的。”
“我非法？那得看你老公守不守法了！”
“别的我不管，我只想从你口中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你告诉我实话，别的我一概不为难你。你也是个女人，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苏媚犹豫了一下，道：“我喜欢他！”
“就这些？”
“就这些！”
“我不信！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你都听到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还能有什么事？”
赵月气得嘴唇发白，恨不能站起身来抽苏媚两个耳光，居然说起这种话来一点也不害臊！她好不容易忍住了，喝了口茶，继续问：“你想和他结婚吗？”
苏媚冷笑了两声，道：“结婚？我从来没想过。你想得太多了，我根本没想过要和他结婚，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刘青山也不例外。就算我代替了你，将来会怎样？我也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会不会也要面临这个问题？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抢走你的老公，相反，有我在，你们的夫妻关系更牢固。”
赵月越听越气，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而且苏媚还含沙射影地骂了她。自己还不到三十，怎么就人老珠黄了？
“你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偏要去找别人的老公，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去伤害另一个女人呢？”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能踏踏实实地找个人嫁了，我早嫁了，不会等到今天。男人是什么，不是圈养在笼子里的宠物，他的心不在你身上，拴是拴不住的，心要在你身上，就是赶也赶不走！”
“照你这么说，刘青山爱的人是你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成全你们。”
苏媚一怔，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向你求过婚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会向她求婚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一直镇定自若的苏媚这时显得有些慌乱。赵月看在眼里，冷笑两声，道：“看样子是没有，那就是玩玩而已了。唉，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今天玩这个，明天玩那个，我也懒得管那么多了，谁有那闲功夫！”
“你胡说！”苏媚有些怒不可遏，吼道，“就算是玩玩又怎么样呢？你还不如我呢，他都没兴趣玩你了！”
赵月忽地站起身来，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但见店里的客人纷纷回头朝这边观望，阻止了怒气进一步发作，收起包转身就走了。

刘青山心急如焚地在家里等待着，见赵月一声不响地回来了，忙上前迎接，替她拿包，替她摆好拖鞋，想问又不敢，见赵月换了鞋自顾坐在沙发上，忙又给她倒了杯水。
半晌，赵月开口了：“明天你去我爸妈那儿把我的东西搬回来。”
刘青山连声说是，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见着她了？”
赵月狠狠盯了他一眼，刘青山立刻僵在那里不敢动弹。谁知赵月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哭闹，竟是很冷静地说：“她都跟我说了，把你们的事都说了。现在该你说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是说了吗，她原来在周海公司里上班，不信你可以问周海。”说完小心地看了赵月一眼。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请你原谅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果是在过去，刘青山肯定跪地求饶了，但是现在，他感觉大可不必。
“你打算和她结婚吗？”
“没有！”刘青山肯定地说。
“别不好意思承认，你要是想的话我给你们腾地方，别以为我离不开你！”
“真的没有！”
赵月舒了口气，踹了刘青山一脚，恨恨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说完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刘青山忙一边劝慰，一边保证，以后绝不做对不起她的事。
赵月止了泪，命令道：“离开她！你不许再靠近她！”
刘青山面露难色，他的宏伟计划，他的前程，可全都系在苏媚一人身上，如果就这样前功尽弃，那他刘青山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如果离开苏媚，只能是回归到以往的生活。不，应该说还不如以往，且不说工作上难以咸鱼翻身，单就这事来说，赵月抓住了他的把柄，以后还不知会怎么对他！
赵月见刘青山半天不支声，又狠命地踹了他一脚：“你还舍不得是不是？”
刘青山从遐想中惊醒过来，忙说：“不是！不是！我总得先和她说个清楚，作个了断，省得以后她再来找麻烦。”
“好，限你三天时间！”

@寒烟拢翠 1097楼 2014-05-09 14:07:00
支持好文章，顶起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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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编辑成心的，这会儿又把前面的恢复过来了！

@朱远12 1123楼 2014-05-12 18:12:00
这个问题要展开来说。显示作者的“控制”有许多方法，比如叙述时除了表面发生的，同时还提供了隐藏信息，这种信息如果是关于事件真相的，就是冰山写法，如果是藏在背后的感情的，就是情在言外；还比如通过显示出作者的某种独特世界观来展示作者对于世界的掌握；还比如构造某种不可能的情节，即通过扭曲现实来展示对现实的控制，卡夫卡《变形记》之流的，等等，太多了，这里一时写不尽。这些楼主都没有做到，语言直白无余，浅而无味，所呈现的场景一览无遗，读者觉得“这篇小说即便不错，稍微看一遍也就可以了”，像这样的叙述，是成不了大家的。我说的可能重了点，希望楼主不要见怪，反正文友交流，言无不尽。如果我不看好楼主，也不会在这里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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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真心学习！

@雪地柚子 1114楼 2014-05-11 22:22:00
加油啊，我会经常过来看的。你应该有存稿把，哎，我没存稿更新来不及，人气难跟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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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有存稿，不然你写得再快也没人看得快。

还是接第10页的28章吧

29.为情所困

曾经很多次，刘青山想找苏媚谈谈，谈他们之间的事，可一直张不开口。他不知道他在苏媚的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只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有感情？曾经，苏媚在他面前，既像高不可攀的山峰，更像深不见底的深渊。而现如今，他感觉仿佛能够上她的脚步了，似乎也可以平起平坐了，作为终生的伴侣这个想法，也不那么遥不可及了。但苏媚的过去，她一直讳莫如深，这更让他耿耿于怀，这个心里的疙瘩不解开，一切想法都将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苏媚今天的表现，让刘青山心里有了些许底气，也许她真的爱上了自己也不一定。至于刘青山对她，仿佛已经成为了生命里的一部分，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说谈恋爱都显得浅薄。
苏媚不在家，刘青山心底一阵失落，一大堆想好了的话全烂在肚子里。他蔫蔫地下楼，正要出大门，却见苏媚进来了，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半晌，苏媚挣开他的手，道：“今天是怎么了？有情况啊！”刘青山道：“没有，就是想你了！”来之前想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两人回到屋里，苏媚道：“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平时不是挺忙的吗？”
刘青山道：“想你了，就回来了，正好休息休息。”
苏媚疑惑地看着他，道：“不对吧，你大中午的跑来，肯定有事，还一身的酒气！”
刘青山哈了口气，自己闻了闻，果然酒气挺重的，心想，不如趁了酒劲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即使被拒绝，仗着酒性，也不至于太尴尬。
“我们结婚吧！”他说
苏媚显然毫无准备，吃惊地看着他：“你不是说酒话吧？”

“是酒话，也是真心话！你不愿意？”
“不是！”
“那就是愿意？”
“也不是！”
“那是什么？”
“你了解我吗？”
“那就让我慢慢了解！”刘青山已经开始没底气了。
苏媚道：“等你了解我了，也许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怎么会？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让它成为你的包袱。”
“话是这么说，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时间。我本来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过去的事，我自己都难以释怀，你又怎么能视若无睹？男从在求婚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一旦结了婚，女人的过去，再小的事都是大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像每次谈话一样，这件事总是绕不过去的坎，刘青山有些急了。
苏媚躲闪着他的眼光，道：“你别问，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又是这句话，刘青山真不知道这句话她要说到什么时候，于是干脆说：“你不喜欢我？”
苏媚看着他，又低下头，道：“你别逼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又是一头雾水，仍然是解不开的疙瘩。刘青山失落地出门，打了辆出租车，路上给周海打了个电话，问莫怀里走了没有。周海道：“还没呢，我们在外面吃饭，接着喝，这老莫就是头驴，怎么都听不进话，你来吗？”刘青山道：“那就别劝了，今天先喝个痛快吧，我马上到！”就问周海要了地址，告诉出租车司机，直接去这个餐馆。

周海一见他，就说：“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刚才你干吗去了？还以为你回公司了呢！”刘青山不理他，直接倒了杯酒，跟他们两人一碰杯，道：“来来来，与尔同消万古愁！”
三人一同干了，周海觉得这话里有话，道：“你有情况啊，不会被我不幸言中了吧，是不是因为苏媚……”
刘青山恨不得将周海的嘴给缝上，只好话锋一转，道：“你这乌鸦嘴，我当然有情况了，你看见我这脸上的伤没有？就是钉子户打的！”
周海和莫怀礼仔细一看，果然脸上有伤痕，不过已经很浅了，道：“还真是，我还以为你故意留个刀疤脸装酷呢。这些人也太嚣张了，竟敢动手？不过你放心，这事我去摆平，管他什么钉子我都会给你拔个干干净净。”
刘青山道：“你算了吧，这是那些已经搬迁了的人干的，幸亏当时陈子良在身边，不然我就惨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身手还这么好。”
周海突然问道：“当初我们三个人打他的事，他知道是谁干的吗？”
刘青山笑道：“他不但知道，而且还特意帮咱们隐瞒了。我们小看他了，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得很。”
周海和莫怀礼吸了一口冷气，扮了个鬼脸。
三人喝到下午两点多，各自离去。刘青山醉醺醺地回到宾馆，倒头就睡。中间听见有脚步声，进来了又出去。醒来时，床头多了杯水，端起来急不可耐地喝下，感觉脑袋不那么疼了，一看表已经六点了，叫陈子良送他回家。
陈子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家指哪儿，刘青山补充道：“亚运村！”陈子良没动，问道：“哥，不去嫂子那儿了？”刘青山道：“去过了。”
是的，刘青山不想去梦景花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媚，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等他真的回到自己的家，才发现家里一片死寂，到处落满了灰尘。终于想起白天周海说过的那些话，看来这离婚男人过得真是糟糕透顶。冰箱里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干脆晚饭也懒得吃了，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就上床睡觉了。

依旧是平常的一夜，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大多数都不记得，只是依稀感觉自己像匹孤独的狼一样在荒野上奔跑，却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天一亮他就醒了，洗完脸去上班，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昨天耽误了一天，很多文件都没看，今天桌子上又堆了一摞。
他泡了杯茶，准备打起精神加快进度把文件看完。刚翻了几页，颖儿进来了，将一杯牛奶还有几片面包放在他的面前，甜甜地笑道：“还没吃早点吧！”
刘青山本不喜欢吃面包，可此时此刻，他看见这食物就像看见给狗喂食的主人一样，眼神里含着感激，道：“谢谢你！”
颖儿笑盈盈地说：“不至于吧，一杯牛奶就被收买了？”
刘青山道：“还有昨天的那杯水！”
颖儿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道：“快吃，别空着肚子喝茶，会低血糖的！”说完出去了。
经过层层施压，枫林湾项目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所有的住户已全部拆迁完毕，大型塔吊和工程车已经开进工地。投资方很惊奇进度这么神速，董事长特意从香港飞过来参观。因为一直是局里负责洽谈和签约，公司只是作为局里具体实施单位参与，所以刘青山之前也只是见过投资方的总裁，这回是头一次见到大老板，没料到是个英国人，大家都叫他马克。
参观完工地，刘青山请他吃饭。按照惯例，特意请了局里几位领导，又叫上公司的几个主要领导，总共七作个人陪同。马克却坚持要吃快餐，说是下午要赶飞机回香港，中国人吃饭要吃好几个小时，浪费时间和精力谈不了正事。刘青山很尴尬，公司的同事还好说，局里领导总不好再请人家回去，一起去吃快餐更是不像样子。只好让范琳去陪局里领导吃饭，自己陪马克去吃必胜客。马克点了一份比萨饼和一份饮料，很简单地吃完，却是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又说临走前要买样东西回去，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的。

刘青山心想总算有机会表示了，忙问要买什么。
马克用英文说完，翻译翻着白眼半天也没翻译出来。刘青山都听清了，Bad Eggs，坏的鸡蛋。
“坏蛋？你要坏蛋？”刘青山问，和翻译面面想觑，又一齐看着马克。
马克摇了摇头，继续说，翻译也跟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一种鸡蛋，坏的！”
“那不还是坏蛋吗？这个没有卖的。”
马克急了，忽然想起什么来，伸手在衣服兜里翻，翻了半天，摸索出一张纸条，小心地展开了，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汉字。
“皮蛋！”刘青山念了出来，同时心里舒了一口气。
翻译是北方人，临时从外语大学找的，看着这两个字发愣，道：“什么是皮蛋？”
刘青山哭笑不得，道：“就是松花蛋，你怎么比老外还老外？”一边忙给陈子良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超市买两箱皮蛋，另外再买两瓶茅台和两盒龙井。
不一会儿，陈子良提着东西来了。马克很高兴地收了皮蛋，连声谢谢，却坚持不要茅台酒和龙井茶。刘青山执拗不过，只好让翻译把酒和茶叶带回公司，提着两盒皮蛋，让陈子良开车送马克去机场。
从机场回来，局里的领导们也刚好吃完饭了，王大成满脸通红的过来问了一下马克走时的情况，刘青山趁机将酒和茶放到他车上，说：“这马克，身家上百亿了，还能吃得下快餐，不容易。”王局笑道：“你才陪他一天，你不知道我陪他这两天，都快把我逼成修行的和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生怕哪里招待不周，把人家得罪了，到时款项不能落实，麻烦就大了。”
刘青山连声说是，送王大成上车。
过了两天，刘青山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莫怀礼打来的。

他没想到，莫怀礼的婚姻结束得这么快，干净利落，令他猝不及防，行事一向优柔寡断的莫怀礼这回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周海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垂头丧气，仿佛他是那个被抛弃的怨妇。刘青山道：“我们三个，现在只有你还坚守着婚姻的城堡，你可要坚持住啊。”周海看着远处，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不如你们呢！”刘青山想追问却又忍住了。
莫怀礼却像是枯木逢春，显得很兴奋，坚持要请两人吃饭。
这种打了鸡血一样的劲头维持了不到一周的光景，莫怀礼就又开始愁眉苦脸了。不用说，一定是因为那位女生了，在两人的逼问下。莫怀礼总算道出了实情。
原来，莫怀礼离婚，是以净身出户为代价的。这事他没有跟小女生说。小女生听说后大发雷霆，好几天都不理他了。莫怀礼已经向副主保证，退出副教授的竞争。副主任也答应了给他一个留校的名额，所有材料都报上去了，就等批文。可以想到的未来是，小女生过两个月就会成为学校的助理讲师，因为她是研究生学历，一年后就是正式的讲师，和莫怀礼平级，薪水也差不了太多。莫怀礼教了近十年的书，现在却是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原因能阻止她去另找一个帅小伙。在这一点上，莫怀礼已毫无竞争力可言。
周海一听，道：“我早说什么来着？以前你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人家上去了，你下来了，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幸的是你在地下，而且是摔下来的，她正在往上走，踩着你的尸体。”
刘青山也愤愤不平，道：“这也太现实了吧，老莫你也糊涂，怎么事先不考虑清楚。这小女生别的追求也没有，就是看中你有套房子，你知道现在北京的房子有多贵吗？她就是想少奋斗几年，你偏偏把这唯一的优势给丢了。”
莫怀礼不服气道：“是房子重要还是人重要？”
周海点醒他道：“你应该问她，是你重要还是房子重要？”

“当然是房子重要！”刘青山替他回答。
莫怀礼仍是固执已见，道：“我觉得她挺纯情的，没你们说的那么庸俗。”
周海一本正经地说：“求你别侮辱了‘纯情’这两个字！”
刘青山道：“这不叫庸俗，这叫现实。现在一套房子能把一家三代人都逼疯了。我不反对有人为了房子结婚，我气愤的是她事先没把话跟你说清楚，而且过河拆桥。她不跟你结婚也可以，但也别接受你的帮助。你这回没评上，一等又是好几年。你也知道，虽然职称对很多人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在你们那个学校，没有就是低人一等，还牵扯到收入和各种福利。再加上这事，到时还不天天被人笑话？”
莫怀礼再也不说话了，不停地喝闷酒。两人怕说得太多了，他越发钻牛角尖，就扯了些别的话题。
周海道：“要我说啊，这婚姻，不管当初感情多好，如果过了五年，再没个孩子的话，都会出问题。”
刘青山附和道：“这话有道理，看我周围的同事，有很多矛盾挺大的，闹得凶的时候，都为了孩子忍了，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这孩子也是两口子之间的润滑剂，没有这润滑剂，就很容易擦枪走火。”
莫怀礼仍不说话。
周海就说：“老莫，要不要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妞，你肯定喜欢！”
莫怀礼终于开口了，恶狠狠地说：“你也不怕哪天得了性病死翘翘了！”
周海惊讶地看着，说不出话。

@谢子凡 1152楼 2014-05-13 14:45:54
前些天打不开，现在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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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

@落寞意无恨 1150楼 2014-05-13 14:06:49
感谢作者写这么好的小说给读者。辛苦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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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