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石楠明明白白地表达，他不会做那些智障主动一样的事，他不需要找理由，想实践就玩，仅此而已。

徐小柯又开始沉默。石楠前后一关联就猜出他在想什么，这么多年的心理咨询工作到底不是浑水摸鱼。他又往刚才打过的位置补了两尺子，满意地听到一声闷哼。

然后戒尺滑到右侧相对的位置，抵了一会儿，没动。

徐小柯疑惑极了，一侧疼的厉害，另一侧却丝毫没受波及。他绷了半天的身体都松了下来，又觉得这样被晾着实足地尴尬。

他隐约觉得石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顶的人就悠悠开口:“我们商量件事。”

……这个姿势，是商量还是威胁啊？？？

他在心里吐槽，没说出来，说了就太怂了。

石楠继续说，话里带了几分难得的严肃认真:“我不会拿那些条条框框约束你，你也不小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一直把实践当做游戏，我很欣赏，也很对我的胃口。但是我希望你稍微地，也把我当做朋友，而不是一个只会打你的主动。”

如果不是戒尺还搭在自己屁股上，徐小柯真能被这话感动。他嗤笑一声:“你想当朋友也得等我提上裤子啊。”

“不行，你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听起来奇怪极了，偏石楠还是一副认真的嘴脸，徐小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趁机调戏自己。

“所以我们商量件事。以主动的身份，也以朋友的身份。你的抑郁症需要帮助，你已经试图求助过，我希望不要因为对方是我，你就又退回原点。你在我这不是没脸，实践不是什么可耻丢人的事，我们足够平等，我也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实践只是游戏，既然是游戏，就不该有什么地位区分。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不要被圈子里的其他人影响，你的游戏伙伴，是我。”

“——而我一直是尊重你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石楠说完，终于舍得抬起手，用与平静话语相反的狠厉力道，不间断地给了他五下。

然后他问:“疼吗，徐小柯。”

徐小柯没出声。石楠习以为常地继续说:“你看，即使我这样下手，你也不肯回答我。你不出声，因为你觉得丢人。可是这没什么可丢人的，我打得狠，你出声喊叫，这才是对我付出的辛苦最好的反馈。”

“……石楠，你不能逼我。”

徐小柯突然哑了嗓子。

石楠知道他又钻了牛角尖，也不急，把戒尺放下去给他揉伤。

“我没有逼你，也不是想看你在疼痛下难以自持的样子。”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你在逼自己，小柯，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疼的时候哪怕骂‘石楠你个傻*逼’，也比自己咬着嘴唇硬撑要强。”

“……”

徐小柯最受不了这样的石楠，总是能把正经的气氛破坏掉，“…你是抖m吗那么想听我骂你。”

“是啊，你不骂我，我哪儿好意思下重手呢。”他揉着的手停顿，啪地一巴掌，又若无其事地再次揉了起来。

徐小柯气的咬了他一口，隔着肩膀上的家居服，倒是不疼。

——是个好兆头。石楠乐呵着多揉几下才给他穿好裤子。

“那么提上裤子的徐小柯同学，我前面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下面这一句，”他稍微拉开点距离，镜片后的双眸温柔如水，他直视着徐小柯，说:“来我家住吧。”

徐小柯差一点就被他的温柔乡骗着点头了，猛一清醒:“啊？”

“包早晚饭，24小时热水，有电有网，周末管三餐还能带你出去玩，随时可实践。”

如果不加上最后一句，徐小柯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是房租租赁公司业务员。

他退后一步站稳，身后突突地疼得尴尬，硬着头皮反驳：“我自己有宿舍，为什么要跟你住。”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前提是“有宿舍”，而不是直接质问“我凭什么跟你住。”

希望的小火苗蠢蠢欲动。

石楠伸手去摸他的头，意料之中地被他躲开：“抑郁症情绪不稳定，但在寝室要顾虑到室友，不能随时随地发泄自己。食堂的小米粥肯定也没我做的好吃。而且，我平时都睡客厅那张床，这屋子里闲着也是闲着。”

“你来了我也不用每天一个人住，吃饭可以同时吃两个菜。我白天上班，不影响你看书。这儿离你教学楼比你寝室都近。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这么一个免费的心理咨询劳动力，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章节更新【14】【15】
这段本来是一章内容，但是限制字数放不下。
然后【15】又被友好地折叠了。
冷漠。
请叫我不卡拍的小可爱。

【16】

从理智的层面来讲，徐小柯应该拒绝石楠。

即使相识一年多，两个人的关系也仅仅刚从纯实践变成所谓的朋友——还是石楠单方面的。

但感性的因素带着目光移到石楠的右手，食指关节处红了一片。

也许有水泡也说不准。

徐小柯是有diy经验的，戒尺折扇这类复古刑具，数量多了就难以掌控力道，手指为了保有控制权，就不得不改变握姿，关节处是最容易被摩擦的地方，简直疼死了。

能说不感动吗？

如果不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喜好，当主动的也犯不上用这种费力的工具。

可感动是一码事，冒险却是另外一码事。

天使和恶魔在脑内打得不可开交，徐小柯纠结起来就没个尽头，暂且选了折中的说法:“……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这种小女生被告白的反馈用语此刻却让石楠松了口气，徐小柯毕竟不是抹不开面子的小姑娘，没有明确拒绝，那么就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于是他整个人都阳光灿烂起来：“好呀好呀。”惹得徐小柯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石楠习以为常，开开心心地继续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脱裤子了。”

“？？？？？？？？？”

当主动的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说法会造成什么误会，面对徐小柯惊悚的目光，笑得欠揍极了：“上药呀。”

“……那你刚才给我穿上干啥！”

“你说得等你提上裤子才能好好沟通的啊。”

徐小柯气得抬腿踹了他一脚，正中小腿，徐楠不动不躲，却立马换上一副弱者的委屈嘴脸：“太没良心了，我要给你上药你还踢我……”

“不了谢谢。”徐小柯冷漠拒绝，反正也没多严重的伤。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石楠这家伙就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调戏自己。


徐小柯是吃了晚饭才回的宿舍。那段小插曲之后，剩下的大把时间两个人都窝在床上看电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当然，除了石楠一边吃薯片喝肥宅快乐水，还以“胃不好不能吃”为由让徐小柯看着之外。

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七点，赵杰还没回来。徐小柯骂了一句见色忘义的货，挑出联系人打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瓶可乐。】

一条消息发出去，想了想，又补充：【要是十点以后就不用了谢谢。】

这条刚发送成功，门啪地就被踹开了。

“买个屁，我都到门口了你才给我发。”

赵杰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瘫，把书包丢桌子上：“里面有瓶雪碧，凑合喝吧您。”

徐小柯乐呵着答应一声，翻出罐装雪碧索性往赵杰桌子上坐：“怎么了这是，约会是件这么累的事儿吗？那我可不找女朋友了。”

“当然不…………等会，约什么会，我跟谁约会？”赵杰一个激灵坐直了，突然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额头：“啊……那哥们儿告诉你的是吧…”

赵杰的用词是“那哥们儿”而不是“你表哥”。

徐小柯一心听八卦，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是啜了一口碳酸，说：“不够意思啊老赵，什么时候跟杜琳有一腿的，坦白从宽啊。”

“去去去，好歹也是中文系的，怎么措辞呢。我这是正大光明追求人家好吧，就是没张扬而已。”赵杰才不理他，话锋一转：“倒是你，有妹子告白都忍心拒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GAY。”

“哈哈哈，”徐小柯一口汽水差点没噎着，“那我要是GAY，你跟我住一起多危险啊哈哈哈哈。还是说你等不及要委身于我了？”

半大的小伙子们一言不合就开始闹，俩人见招拆招比划了半天，赵杰推着徐小柯就撞到了桌子沿上——正撞着屁股上的伤。

这可刺激了。

徐小柯强行吞了一个音，把尖叫声憋了回去皱眉忍了一会儿。赵杰按着徐小柯的肩膀觉得他在抖，也蹙起眉：“怎么了？”

“没事儿，撞了一下。赵杰同学，你再不放手我可亲你了啊。”

妥妥一个流氓样儿。

赵杰立马嫌弃地放开他：“皮这一下开心吗？”

“开心极了。”徐小柯一直被石楠压着调戏，偶尔欺负欺负别人当真是舒坦极了。

【17】

入夜。

许是晚上闹得太兴奋了，睡前又开了两把黑，徐小柯直到十二点半才睡着。

这一睡却十分不踏实。

梦魇几乎是一瞬间吞没身体，与之而来的是困意中产生的幻觉，徐小柯觉得自己是睁着眼的，他看着寝室中的陈设，再一恍惚，忽然觉得床边站着一个人。

猛然吓醒。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噩梦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寝室里的床铺都是上床下桌，这个前提就是不合理的。

但徐小柯当真被吓坏了。

鼻尖酸涩胀痛，眼泪一瞬间就顺着眼角滑进耳蜗。

室友睡的正香，他不敢打扰到人，往被子里蜷缩成团。

睡意不合时宜地再次涌来，带着恐惧的情绪，牵扯着又回到了令人发慌的可怕场景。

再次惊醒。一身的冷汗。

他受不了了，挣扎着摸手机开机，小小的光亮此刻成了全部的希望。

——社交软件是第一时间被打开的。

害怕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去寻找有人的地方，QQ才启动几秒，手机突然震了两下，吓得徐小柯彻底清醒。

石楠的消息停在最上面:【还没睡？】

那一瞬间，徐小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有眼泪流的更多，甚至有决堤的征兆。

他小声呜咽着，仿佛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在模糊中打字:【噩梦……吓醒了…你怎么知道我在？】

【小傻子，你从2g变成wifi了啊。】

石楠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刚过一点，正是深度睡眠之前最不安稳的时候。他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不怕不怕啊，来，哥哥抱。】

徐小柯顿时哭笑不得，眼泪鼻涕还没擦呢，就开始还击:【滚蛋，你真是不放弃一切机会占我便宜。】

【哪儿敢呀。】石楠补上一个“乖巧坐好”的表情包，【耳机在旁边吗？】

【嗯。】

【插上，我给你发语音。】

徐小柯想说不用了，手机突突突就震了起来，他手忙脚乱戴好耳机接通，飞快打字:【我室友睡觉呢！！！！！】

“呵呵。”石楠笑声清澈，耳机传导下的声音跟平时有一点点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压低了声线，听着动人又温柔:“我说话，你打字就行。”

【谁要听你说话！！！！！】

一连好几个叹号，石楠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好好好，我想跟你说话，小柯大大委屈一下，就陪我一会儿。”

分明是他在陪徐小柯，可说的话却给足了小孩儿面子。徐小柯受用地被感动了一小下，小声抽了抽鼻子还怕他听见嘲笑自己，然后发了一个“哼”的表情。

十足的傲娇。

夜晚太过安静了，所以石楠并没有忽略那刻意被掩盖的哭过的痕迹。他只装作不知道，在桌面上摞的书中挑出一本童话故事，煞有其事地翻着。

“让我想想，给睡不着的小孩儿读什么好呢？海的女儿？还是白雪公主？”

【……………………你不如读周易。微笑.jpg】

石楠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提醒，系统自带的黄豆表情满脸写着嫌弃。他又是轻声笑，当真开了网页找了一篇《周易》原文出来。

“嗯……初九，潜龙勿用。《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他的声音温和平静，像极了古时的教书先生。徐小柯没想到他真读，一时想笑又觉得这声线当真挺好听的。

耳机里传来呼气的声音。石楠听出他在笑，停下来问：“好了，还害怕吗？”

徐小柯的手指停顿在屏幕上。他想打【小爷什么时候怕过】，又想说【我没事了】，最后一个字都没码。

他缩在被窝里，耳机通话口抵在唇边，轻声开口：“谢谢。”

鼻音浓重，声音都还是哑的。但石楠知道他大抵是笑着的，说完这两个字一定又在咬着下唇埋头装死。

装死的徐小柯听见耳机里回复：“那晚安，做个好梦。我手机不关机。”

“……嗯。晚安。”

石楠的话像是施了魔法，徐小柯抓过上次他给自己的西瓜抱枕搂在怀里，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而挂了语音的石楠仍旧坐在桌案前，他打开了一个记事本写着什么，最上方的楷书笔法苍劲，清晰的几个字。

【治疗进程一：温水煮青蛙。】

【17】又被折叠了……
辣鸡度受。

【说点什么之心灵鸡汤慎看】
我开文的初衷不变。想要给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一点希望，也想要给独自前行的人一点鼓励。但我尽可能使用了现实的手法，为的就是怕给人带来过分的希望。
诚然，徐小柯是幸福的，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有石楠这个人，愿意陪他，救他，帮他。
但他在发病初期，也自己艰难了好一阵，摸索着使用了各种方法——包括增大实践的强度和次数。
就昨天的更新来讲，梦魇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前的每次，徐小柯也经历了打开手机没有人说话，只能自己刷刷微博转换心情。
只是这一次刚好石楠在而已。
实践是双刃的，徐小柯为了自救而伤害自己，却被冷静下来之后的负罪感和羞愧感压垮，加重了病情。
石楠的出现看似巧合，两个人却也是认识一年之多，从陌生的磨合到固定关系。如果在还不熟悉的时候徐小柯就去跟石楠求助，那么可能也不会有之后这些事。
说是缘分，或者说，只是一个人刚好遇到了另一个人。
现实生活的我们每个人也是这样的。我之前也跟基友说了要理智羡慕，就是这个原因。
不要想着“我什么时候才会遇见一个石楠”，也不要觉得“我怎么这么悲惨都没有人救我”。我们其实经常在忽视中被爱。就像徐小柯的室友赵杰，他的戏份之后也会有。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照顾着徐小柯，只不过徐小柯尚未察觉。
而即使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也没关系。自己才是那个最该好好爱自己的人。
别人的帮助要学着接受，适当的求救。但也要自己努力自救。
我们这个圈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一直不看好那些逢人就说【我有抑郁症】的孩子。负面的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如果真的生病，就去想办法恢复，如果不是，也别拿这个当做标签博取关注。
毕竟，真正生病的人那样痛苦，最怕因为社会舆论而被牵扯。
当下连罪犯都会拿抑郁症说事，真正的病人看到，难道不寒心不害怕吗？
这样的形势下再出去求救，就会被不了解内情的人指指点点。
希望健康的孩子们珍惜自己的生活，也希望生病的小可爱们，再加油一点。就算没有石楠，你们也是独一无二的徐小柯。你们是被这个世界爱着的。多看看花花草草，少看些负面评论。不要放弃哪怕一丝的好转，也许这个社会没有那么令人幸福，但你们可以尝试让自己变得幸福。
哪怕是一块糖，也是甜的。

以上。
一个疯子的碎碎念。

【18】

徐小柯睡醒的时候有种恍惚感。

他怀里还抱着柔软的小西瓜，茫然地瞧着白色棚顶发呆。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一会儿，他将信将疑地，把仍旧插着耳机的手机拿过来，点开了企鹅界面。

凌晨的消息和语音记录明晃晃地躺在石楠的界面上。

——不是梦啊。

人睡醒之后总会很容易忘记梦境的内容，徐小柯已经记不清令人如此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但他却记得石楠具有安抚能力的声音。

真的挺好听的，他想。

唇角无意间染上几分笑，他捏了捏抱枕的细腻触感，下决心般扑腾坐起来。

他这一坐，倒把隔壁床醒了半天一直在玩手机的赵杰吓了一跳。

“我了个去你晨*勃啊……”

男孩子间总是爱开黄腔，徐小柯瞥他一眼，转了个身面对他坐好。

“老赵啊，跟你说件事。”

“说呗。”赵杰眼都没抬，拇指刷刷刷地滑着屏幕。

徐小柯斟酌了一会儿字句，犹豫开口：“我可能……那啥……出去住一阵。”

赵杰的手立马就停了。他也坐起身，靠着墙看对面的：“住哪儿啊？”

明明是平常的问句，徐小柯却觉得有种被审视的错觉。他纠结了一小会儿，又觉得自己怂什么啊：“就，昨天下课接我的那个表哥。他家在附近。”

“表哥……啊，想起来了。”赵杰低头抓了两下头发，趁机小幅度地叹了口气，“徐子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儿砸啊”的无奈语气，徐小柯没由来地有种他是空巢老人的错觉：“……你要是自己住害怕我就……”

“得得得，打住打住啊。我一老爷们儿自己睡觉有啥的。再说我家还本地的，你不住我就也回家睡呗。”赵杰盘膝把自己坐的端正了些，看向徐小柯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透彻感：“你想住就去住，不过有一点，每天微信给我发个语音。”

“…………干啥啊？？？热恋期小姑娘啊。”

“屁。你就这么抛弃我了，哪家的小姑娘能看上你。你就每天发一句赵哥最帅就行了。”

“卧槽赵杰***不啊？”徐小柯顺手就把西瓜丢过去砸他，好在是软绵绵的物种，赵杰一抬手就给接了，还仔细瞧了两眼：“你就说说你是不是小姑娘吧，这红配绿的抱枕，啧啧。”

“滚蛋滚蛋，你家西瓜还有别的颜色怎么着？”

“有啊，少见多怪，还有黄瓤的呢。”

“…………算你赢。”

“认输就老实答应，每天一句赵哥晚安就行，不用最帅了。”赵杰玩够了，把抱枕扔回去。

徐小柯也抬手接，没接好，啪地给拍地上去了。两个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噗嗤一声都开始笑。

“娘的，脏了你给我洗。”徐小柯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手残没接住的错，理直气壮地嘲讽：“老赵你这是杜姑娘不肯跟你说晚安，上我这儿找安慰来了？”

“你管呢。做不到我就跟你导师告黑状说你夜不归宿。”

“嘿我看你是想打架！”

“你跳过来打啊。”

两个幼稚鬼没两句又开始闹，没一会儿又都累了。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哪有那么大精力。最后徐小柯认怂，扑通又躺会枕头上：“行吧行吧，晚安就晚安。叫哥你是别想了，给你句老赵晚安已经便宜你了。”

“成，那就这么定了。少一天我可打电话骚扰你啊。”

“你可滚蛋吧。可算让你抓着我把柄了是吧，加了我导师微信就了不起了你！”

赵杰也舒舒服服躺回去，又开始扒拉手机：“那是，有能耐你也加我导师微信啊。”

“不了不了，主任我就不加了，怂。”



俩人赖了一上午的床才爬下去，中午一起吃了顿小火锅。

周三一天都是没课的。俩人吃完了饭，赵杰又给徐小柯塞了顿狗粮，说陪杜姑娘去看电影。徐小柯感慨一句嫁出去的女儿，自个儿回寝室简单收拾了点日常用品。

男孩子多半没啥东西，像他这种不算太洁癖但也算干净的，一套睡衣，两套换洗衣服，几双袜子几条内裤，也就结束了。顺便拿了自己的浴巾和毛巾——他可不想用石楠的，多尴尬啊。

说到尴尬，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过去住也挺尴尬的。

“唉。”

半大的孩子屁大点儿事就爱纠结，他调出短信界面给石楠发消息：【朕决定去拯救孤寡的你了。几点下班啊，我可进不去屋。】

隔了两分钟，石楠的回复过来：【这就回去，我开车去学校接你。】

卧槽心理医生这么清闲的吗还可以翘班？？？？

徐小柯忍不住吐槽，放下手机又拾掇了两本最近要看的书。


而石楠这边，正在自己老师兼上司面前装孙子。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以后绝对不请假了。”

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又对自己的得意弟子骂不下去，只没什么力度地威胁：“上周二早退，昨天下午干脆没来，你今天还要跟我请假！再这样你这个月奖金都扣了算了！”

“嗯嗯嗯，我的错我的错。老师您消消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信他就有鬼了。老头儿摆摆手赶人：“行了你快走吧，再待下去我都想揍你。”

石楠得了恩赐立马退到门口恭恭敬敬给人带门：“老师再见，老师您休息着，我先走了。”

————————
这章叫【你以为你的室友是傻子其实你室友在哄你这个傻子】【撒狗粮请在没吃饭的时候】【有的人看起来帅其实背地里装孙子还是挺像的。】
以上。

【18】依然被折叠。
不，我没有生气，真的。
度受出来受死吧。

【19】

孤寡老人石楠接到徐小柯的时候，小孩儿正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开着王者荣耀大杀特杀。石楠瞄了一眼，很明智地选择蹲在人旁边等。

他并没有问徐小柯突然同意的原因，却也大抵猜得出是昨晚的意外。

对于徐小柯是意外的噩梦，对于石楠，却是意外的机会。选择最佳时机进攻才是智者所为。

但也要顾全爱面子的小孩儿啊。石楠叹息。

徐小柯打游戏的时候喜欢碎碎念，什么“卧槽放冷枪的你别跑啊让我打死你来来来”，“爸爸你奶我一口啊一口就行啊”，尽管对手根本听不见，队友也可能没开语音。

这孩子本质怕别是个黄少天？石楠突然想笑，走个神的功夫人家那边已经结束战斗。

拿了MVP的小后羿开心极了，关了手机冲石楠咧嘴笑。

那笑容简直太过单纯天真，石楠觉得自己被啪叽射中了心脏。

这是示好吗！小青蛙终于适应了水温吗！——石楠想。

小石子挺乖的啊没打扰朕玩游戏。——徐小柯想。

事实证明人心难测，好在大家彼此听不见对方心声，不然都得打起来。

石楠在误解中十分愉悦，拎起徐小柯身边的袋子，长臂一展搂着徐小柯的肩膀就往车里走。

……他今天脑子不好吗。

徐小柯嫌弃地瘪瘪嘴，倒也没躲开，石楠身上还带着中医院的中药味道，被风稀释过后竟然淡淡的好闻。


昨天刚走过的行程，今天又原封不动重来了一次。不过这次电梯好好地只按了【12】层，徐小柯也没有打算去尝试电梯门的触物反应。

除此之外，电梯里还多了一个外卖小哥。石楠住的小区电梯需要刷卡，外卖小哥只能在电梯里等订餐的人在外面按。不多一会儿，电梯稳稳停在了九楼。

徐小柯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指示灯，就见门开之后，外面那个男生一脸【卧槽】的表情看了眼自己和石楠，然后又迅速换上一副虚假的笑容跟外卖小哥说话。

？？？

徐小柯茫然极了，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又看了看石楠的，没什么不妥啊。

他比昨天也就换了条裤子。托石楠的福，常年穿休闲裤的小孩儿终于翻出了压箱底的牛仔裤出来——昨天的经历太羞耻，他可不想再被石楠趁人之危。

石楠倒还沉浸在煮青蛙中没注意那么多，等到开了门进了屋，他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徐小柯冷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按在饭桌前。

“正式入住之前，我有几点问题要谈，你先坐。”

徐小柯摆出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大大方方坐下往椅背上靠了靠。

石楠这才稍微从幻想乡出来一会儿，一见这谈判的架势，乐了：“我们是在演五十度灰吗？”

“……………………你给我认真一点。”徐小柯攥了攥拳头忍下打他的冲动，瞪他一眼。

“好好好。”石楠认怂，乖巧懂事坐好，问：“用不用我记下来啊。”

“不用，我带了录音笔。”为了应和这句话，徐小柯从衣兜里翻出银白色的录音笔，啪地按在桌上，当着石楠的面把录音的按钮推上去。

石楠快被这小孩儿的认真样逗死了，可出于求生欲，他没敢笑，面上保持严肃点头，内里快憋疯了。

徐小柯多了解他啊，让他正经三分钟都算难为人。于是他迅速切入正题：

“是这样，我们约法三章。首先，我住进来之后，你的全部贵重物品要自己锁好，如果有丢失的情况，我不负责。同样，我也会如此。”

谈判时的徐小柯自然而然多出几分疏离感，石楠倒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这么现实的问题，扶了下眼睛，然后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

这时候的石楠才像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该有的样子。他透过镜片审视了徐小柯一会儿，扬唇答应：“好。还有呢？”

徐小柯听他答应，才小幅度地松了口气。虽然摆出反客为主的公平谈判架势，但石楠毕竟是好心，自己这样的要求说实在的，有些不信任人。

但他喜欢把难听的话先说出来摆在明面上，于是继续道：“其次，我有严重的起床气。早上尽量不要跟我说话，为这事儿我跟我妈都吵过。”

第二条明显比第一条柔和多了，石楠改为两臂交叠的姿势也舒舒服服靠着椅背，点点头：“我会注意。然后呢？”

“房租水电我就不管了，买菜的钱我出。”

“……”石楠快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三条内容之间相差也太远了。他到底没忍住笑，却第一时间否决：“那不行，你一小屁孩儿还没上班呢，哪儿能让你花钱。”

“我有奖学金谢谢。”

“那也不行。”石楠拒绝得不留余地。

徐小柯没想到卡在了最后一条，气闷了半天，决定退一步：“……一人一半总行了吧！”

“不用。”

“我不做米虫！”

石楠噗嗤一声笑得很不给面子，“这都几十年代的词儿了我的小同学。是我哄你过来陪我住的，你怎么一副寄人篱下的样子？”

徐小柯被戳中心事，不自在地动了两下，视线也落在铺得整齐的餐布上。他别扭了几秒，还是开口：“我知道你是在帮我。所以我更不想在金钱上有罗乱，你知道的。”

【20】

——啊。

石楠心想最近的确是忙乱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徐小柯是少有的，约实践一定要两个人平分酒店费用的被动。不仅如此，如果实践的时间赶在饭口，连吃饭的钱也要一一平摊。

这小孩儿的固执和平等感要求他不能安心接受主动的示好。

因为实践双方平等，所以没道理让主动一个人掏钱。——第一次实践之前两个人谈要求的时候，徐小柯是这样说的。

石楠反思了一阵自己的记忆力，终于让步：“这样吧。菜还是我来买，你这五谷不分的估计也不会。你负责买水果，再加上做家务。行吗？”

“可是……”

“就当解救一下老年人吧小柯大大，要不我找家政也得花钱。这样算下来也算公平，何况上班前下班后家里都有人，这种幸福感你一个住校生是体会不到的。你也在给我幸福感，我们仍旧是公平付出。”

他目光里的真诚太浓厚了，徐小柯有种被洗脑的错觉，顺着他的话就点头答应。

“那就行了。还有别的要补充吗？”

“……没了。”

“好，那你的三章说完了，我也说说我的？”

徐小柯没想到他还留着这手，眨眨眼颇为茫然地“啊？”了一声。

石楠垂眸，再抬眼时当真换上了严肃的工作状态，涉世未深的徐小柯莫名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听他说。

“我希望你明白，同意住进来，就表示，你愿意接受我的心理干预和治疗。”

话题终于走向了最该去的方向。徐小柯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握拳，指尖刺痛掌心带来一丝清晰感。

是了，他是为了想要好转，想要恢复，才接受石楠的提议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之后自己要接受石楠的治疗，要坦诚内心，要走出最难的第一步。

石楠没有出声。他足够耐心，他在等徐小柯自己做出承诺。

徐小柯咬着嘴唇，左手掌心扣着右拳面狠狠搓了两下。

然后他下决心般，终于抬头直视石楠：“…是，我同意，接受你的治疗。”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屏着气的，仿佛吐出每个字都艰难至极。

但这样就很好。石楠的目光里充满鼓励，然后他吐字清晰，缓缓地，用徐小柯能听清并消化的速度说：“那么第一，也是最为重要的。你有任何在正常变化之外的心理状态，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是指，突如其来的难过、恐慌、绝望这一类的情绪。我需要你通知我，不要试图自己解决。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打我手机。除非有患者，否则我不会不接你电话。工作期间我会静音，不用担心是否会打扰到我。未接通的时候，语音留言或者发消息都可以，我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你。”

徐小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好。”

石楠知道他现在每次回答都需要自我纠结一阵，但仍继续说：“第二。自残性的行为是无可避免的并发症，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我要你答应我，一定是在努力控制的前提下，仍是需求的话，告诉我，我们用实践的方式解决。除此之外的自残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这不是硬性管教，你知道危险性。”

正戳着掌心的小孩儿下意识地松手，又呼吸了两次才问：“……如果，我控制不了呢？”

“这是我要说的第三。”石楠话音更加坚定不容置疑，“如果发生了控制之外的无意识自残行为，在你恢复清醒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有遮掩隐藏。如果是紧急的严重情况，打我办公室的座机号，这个我一定会接。”


徐小柯被震惊了。

石楠把每一步可能发生的事都想到了，并替他做了决定。他突然就觉得鼻梁酸胀，许是最近的泪腺真的坏掉了，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掌控自己什么时候想哭。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自己凭什么能让他为自己做这些？

太多的为什么在脑海里盘旋环绕，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又开始不对，耳膜中响起了轰轰的声音，在这样难以自控的情形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这样的治疗会移情的，石楠。”

石楠一直紧盯着徐小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专业的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每个字都浸染着绝望。石楠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又矮下身子与他平视：“小柯，看着我。”

徐小柯有些茫然无措。

“移情是建立在咨询者和来访者本不认识的基础上才可能会有害。”石楠温和地一点点给他解释：“我们本来就认识，你也早就对我产生了依赖情绪。如果发生问题，是我这个咨询者学术不精，那是我该反思的事。说到底，心理咨询是不该对熟人进行的，我都不避嫌，你担心什么呢？”

处于自我逻辑的人抓到了不是重点的字词，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那你……避嫌……”哭腔紧随其后。
石楠站直身体，揽着他的肩膀按在自己胸膛：“别钻牛角尖。”他说，“是我想要陪你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我比你大十岁，小柯，虽然不想以年长人的身份说话，但我的确，值得你信任依靠。”
“把自己放心交给我。之后的事，我们一起来解决，不要想那么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是每个为什么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所索求。
就像看到别人举步维艰推着三轮车上坡，路过的人便都想搭把手。

人类是群居动物，帮助，不过是原始的本能。

足够简单。

也足够真诚。

实名表白宫霏绶小可爱，每次的评论能狠狠戳中我。
我真的好幸福啊嘤嘤嘤有可爱的孩子们认真看文还认真给我回复。
我爱你们每个人，比心❤

【21】

约法三章谈判的最后，徐小柯终于想起被遗忘在桌子上的录音笔。本来只是装腔作势的工具，却无意间记录下了奇奇怪怪的发展。徐小柯尴尬极了，关掉录音想删除，被石楠一把抢过。

“这种证据应该一式两份吧，等会儿啊我导出来就还你。”石楠一本正经地封住徐小柯想辩解的路，当真去电脑前面摆弄。

徐小柯气闷极了:“你也不怕有病毒！”

“没事儿，我查杀呢。”

“……”徐小柯预想到今后也玩不过石楠，有些泄气。

而在他预料之外的是，多年以后的某个日子，石楠突然在电脑的角落里发现这份文件，小恶魔作祟地在当晚的实践里作为背景音放了出来，气得徐小柯三天没理他。——这都是后话了。

徐小柯在小声啜泣中默认了石楠的要求。石楠说的每句话他都懂，每句话背后的意思他也都懂。

他骄傲而警惕，却愿意分出一杯信任给石楠，做一份尝试。

如果最后仍旧失败了，那也算是命吧。


有昨天的前车之鉴，徐小柯睡前没打游戏，只是给赵杰发了条晚安。

回复的消息特别迅速，徐小柯忍不住调侃他:【朕不在你特别寂寞吧。】

【是啊，特别寂寞。】为了证明自己，赵杰发了张自拍。背景是他自己家的床铺，旁边还搂着一只猫。

【寂寞的我只能撸猫了，不要太羡慕啊哈哈哈哈哈哈嗝。】

【……】徐小柯发了个“鄙视”的表情没再理他，一眼瞥到枕头旁的大虾仁，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埋进去。

……还挺舒服的。

这一个晚上，没有择床反应，也没有噩梦惊醒。干净的被褥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轻柔地安抚每寸神经。

可能是某种洗衣液的味道，也可能，是徐小柯第一次尝试放下负担的心理作用。

石楠说，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

徐小柯知道自己是不会完全放下戒备心的，但他愿意稍微地，看在石楠做饭好吃的份上——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尝试去依赖一下石楠。

石楠说的很对，自己可能早就对他产生了依赖情绪。尽管徐小柯不停在否认。

依赖是件足够可怕的事。

但情形也不会变得比现在还糟糕。徐小柯想。


第二天的周四，石楠早起煮粥，做好之后放在保温桶里。介于徐小柯同学明确表达了自己的起床气，他没去试探作死，保温桶好好地摆在饭桌上，还留了张标签提示小孩儿要喝。

徐小柯上午是有课的，石楠本来想送他去学校，但自己的工作也不能再迟到。解释这个的时候还很愧疚，徐小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不然我也不用你送啊，搞得跟被包养一样……”

石楠这会儿想起来还是觉得当时小孩儿嫌弃的表情特别有趣。

徐小柯还在睡，石楠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带上门，忽然觉得莫名的满足。

这就是为什么单身群体喜欢养点小动物什么的在家吧……他想。


————————
好想直接跳过过渡写他俩这样那样的日子。
但我是有原则的写手【脸呢】
日子要慢慢过才可以鸭。
平静的现实才是最幸福的。

【22】

下午回家前——哦石楠的家——徐小柯买了点苹果橙子，还拎了个去过皮的菠萝。

他不知道石楠喜欢吃什么，反正就当愚蠢的大人们什么都吃，就按自己的喜好买了。结果还没进小区门，徐小柯就停下脚步，门口快递小哥的一大堆行李里，有个形状诡异的大型包裹吸引了他。

其实也不是包裹的错，那纸袋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石楠”。

“…您好，有3栋1207的快递吗。”

徐小柯真的只是顺便确认一下。快递小哥看了一眼，“有有有，手机尾号说一下。”

“……”徐小柯腾出一只手翻手机通讯录，“5231。”

“好嘞，您收好。”

看着挺大一袋子，东西轻的要命。徐小柯一碰就知道又是个抱枕。

石楠不会内心住着个可爱的小姑娘吧。

徐小柯脑补了一下石楠一八三个子下的少女心，不禁打了个冷颤。

电梯卡是每户三份的。徐小柯刷卡上楼，进屋之后把水果一股脑塞进冰箱，坐着跟抱枕发呆。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想知道石楠又买了个什么玩意儿，但私拆人家快递也不太好——即使是看起来就不涉及隐私的东西。徐小柯想了想，给石楠发微信：【给你收了个快递，我拆了啊！告诉你了啊！】

话是这么说，他发完消息倒也没拆，自顾自进屋换衣服。约莫十分钟，石楠才回复：【拆吧，送你的。】

徐小柯更期待了。口是心非的小孩儿也挺喜欢抱枕，尤其床上那颗虾仁和一块大牛排的抱枕真的特别的舒服。他暴力地拆了包装袋，一只黄色的、有两个小耳朵的、40厘米高的生气小仓鼠抱枕映入眼帘。

为什么形容词是生气呢？

小仓鼠的表情被做成生气的模样，看起来跟表情包一模一样。徐小柯忍不住笑，拆到最后还发现了一只10厘米的软乎的小瓜子——赠品。

太可爱了吧……

徐小柯抱在怀里揉圆捏扁，仓鼠看起来更生气了，他笑得肚子疼，摸手机发给石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爱死了】

他一连发了四个表情，石楠那边这回倒是回的很快：【你抱着它看一眼镜子去。】

徐小柯一个问号刚发过去，石楠又补充：【它跟你生气的时候特别像。】

【………………】徐小柯恨不得发一篇点点点刷屏，【你才仓鼠呢。】

石楠笑眯眯收了手机，想：是是是，你是小刺猬。

他盘算着哪天入手一只刺猬抱枕好了。


石楠的话跟魔咒一样，这一个下午，徐小柯一看见小仓鼠就忍不住拿手机屏幕照一下自己对比。等好不容易挨到石楠回了家，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设定，站在屋门口举着仓鼠挡住自己的脑袋。

“嗯？”

石楠换完鞋，一抬头就是这么个景象。

徐小柯躲在仓鼠后面，哼唧：“我生气了，要你把冰箱里的菠萝切块才能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楠很不给面子的笑成傻子，徐小柯的声音配合仓鼠的表情真是太搭了，石楠扶着鞋柜笑了好一阵，直到徐小柯扬起抱枕比划着想砸他。

“那可是你本体， 别扔，别扔。”

石楠笑够了，立刻开始哄骗他，动作迅速钻进厨房：“菠萝切块是吧，我知道了。”

徐小柯倒不是被他哄的，只不过仓鼠的肚皮是干净的白色，他不太忍心，抱回胸前又捏了两下小爪子。

啊手感真好。


晚饭是凉拌秋葵和木须柿子，石楠打量着冰箱的食材盘算着该去买点肉给小孩儿喂胖点，又夸了夸他买的菠萝好吃。

徐小柯说这是每个学生的必备技能，礼尚往来地意思意思夸石楠的秋葵不错。

石楠想到昨天小孩儿打游戏的黄少天状态，此刻看他吃秋葵，又忍不住笑。徐小柯被笑懵了，嫌弃地把椅子往远挪了挪。

“就夸你一句不至于吧……”

笑着的人也不解释，叉了块菠萝。水果和饭菜一起吃的习惯其实很不好，但两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多说道，只不过吃到一半，石楠想起他胃不好，把菠萝盘子拿的远了点。

“不行，我想起来了，你还是饭后再吃吧。”

徐小柯又是一大波嫌弃：“吃饭还不能说话呢，你闭嘴。”他伸长胳膊夹块菠萝啊呜一口吃掉，挑衅地看石楠一眼。

这主动的尊严还有没有了。

石楠倒没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过主动人设，也完全不觉得这都是他宠出来的。

“算了，反正你只要胃疼的话，第二天的粥就不给你加糖了。”

“……我自己可以加白砂糖谢谢。”

“提醒我了，我这就把家里的白糖藏起来。”

“？？？？？石楠你有毒吧？？？”徐小柯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被石楠用筷子的另一端敲了头。

“好好吃饭，闹什么闹。”

这才像个大人训话的样子，徐小柯盯了他两秒，啪地放下筷子站起来往屋里走。

别是玩脱了……石楠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见徐小柯又出来，生气仓鼠重新举到了脑袋的位置。

“哼。”

石楠这一波三折的心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走过去抢走抱枕，肆无忌惮地揉徐小柯的脑袋。

“你可真是……”

俩人互相看了半天，一齐笑了。

————————————
请记住这个仓鼠，它之后会有一场超级可爱的拍。
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写那场拍。
【一个虐身写手说的可爱，可信吗？】
【不一定哦。】

我决定让你们直观感受一下。
图片来源某宝某店家。

【23】

饭后徐小柯自然接过刷碗的活儿，动作麻利迅速，石楠在一旁感叹一句人妻，徐小柯下一秒就举着满是洗洁精的刷碗布跃跃欲试。

石楠认怂，狗腿似的给人叉了块菠萝，服务周到喂他嘴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石楠软磨硬泡想拉着徐小柯下楼消食。

“晚上六点以后我都不出门谢谢，冷。”

石楠立竿见影把手机时间调成五点五十，坦然地给他看：“你这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整天怕冷怎么行。适量的运动也是治疗的一部分，走走走，跟我出去看月亮。”

徐小柯刚想吐槽他改时间的幼稚举动，紧接着就被“治疗”断了退路。这理由找的太冠冕堂皇了， 只得认命地换了运动服跟他出去。


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徐小柯一出门就打了个冷颤。他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天，***阴天哪儿来的月亮。

小刺猬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扭头就想回去。

石楠好说歹说给架回来，勾着他的脖子往外推：“去逛超市，超市总行了吧。”

嗯……室内还凑合。徐小柯勉强答应，大衣的拉锁拉到最顶端，他缩缩脖子，恨不得整颗脑袋都钻进去。

石楠连哄带骗，一路拉着人进了超市，指着旁边的购物车问：“我推你？”

他语气认真诚恳，徐小柯当真思考了几秒，“啊？这个不是不让……”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石楠就是明知故问在耍他，“石楠！！！！！！”

徐小柯拳头都举起来了，顾虑到这是公共场所，又放了下去。得逞的石楠好心去顺毛，不料手刚碰到人头顶，就被徐小柯扣在手腕拉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嘶——你属狗的啊！”石楠吃痛，想收还收不回来，另一只手想打人又不能打，到底是自己没理，只得赔笑：“我错了我错了，别咬别咬别咬。”

徐小柯在他虎口处咬出两排牙印，手心手背对称着，舒坦极了：“我属猫的，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石楠心疼自己的爪子，惹不起就哄吧，“小柯大大想吃什么就选，我赔礼道歉。”

按以往的发展，徐小柯肯定是拒绝的。这会儿可能是因为闹的放开了，也可能是觉得反正以后日子还多，他竟然答应了。

“行啊。那我要喝肥宅快乐水。”

这可是个好兆头。AA制看起来没什么，但过分的AA就像是一种要划清界限的做法。石楠因为这个“改观”开心起来，连一朝被蛇咬的定论都不在乎，又伸手去摸徐小柯脑袋。

徐小柯也没想到他还敢摸，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是抖m。”

被贴上标签的石楠满脸的无所谓，颇有博妃子一笑的豁达感。他推着购物车往饮品那儿走，半路上又顺了几袋薯片。

12瓶连包的小瓶可乐被如约放进车里，石楠指着可乐跟徐小柯说：“都是你的，但是一次只能喝一小瓶知道吗。”

“……”徐小柯一猜他就得拿胃不好说事，无奈极了，所幸能喝就行，于是不耐烦答应着：“知道知道，你是老妈子吗。我妈都没管这么细。”

石楠停下脚步神秘兮兮凑了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他：“可阿姨也没打过你屁股啊。”

“……！！！！！！！！！！”

他人模人样地说什么呢！！！

怎么就能说得这么坦然不害臊啊这个大人！！！！

徐小柯觉得刚才还是咬的轻了，下次干脆朝着颈动脉咬死他算了。

更新结束。然后挂人【冷漠.jpg】
我以后要是虐了都是他的错！

【24】

两个人住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周末，因为天气不好在家窝了两天。

早上一起喝粥吃点小咸菜，然后各回各的屋，各敲各的电脑。石楠偶尔会洗点水果给人加餐，送完也不打扰他，还是回自己那边。

抑郁症相关治疗内容他还在补课，但纸上谈兵终究是不行。他的笔记本上关于徐小柯的记录一点点在增多，从生活习惯到饮食偏好，事无巨细。

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会简单炸毛，什么时候是真的心情不好不能碰。

每一样他都有记录，也在保持观察的状态。

但这一周徐小柯都没有跟他提过自己的心情起伏。

石楠保持观望态度，如果真的是平静的状态那是最好，但如果只是短暂的压抑，那么之后爆发的痛苦会成倍增加。

周六中午石楠看着一冰箱的新鲜蔬菜，大手一挥说我们吃火锅吧。

在清汤和麻辣的底料间争执再三，两个人各退半步，做成微辣的。

石楠也不想整天念叨着胃就剥夺人家吃东西的权利，毕竟饮食才是生活乐趣的最大源泉。徐小柯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大多时间都会控制分寸。

这就是成熟的人之间相处的优点了，省心省力。

日子这样悄无声息滑到了下一周，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周三的凌晨两点，徐小柯却突然，再次被噩梦吓醒。

他做了一个溺水的梦。

他不会游泳，也几乎不曾去过游泳馆。唯一的一次，是跟妈妈和单位同事一起去了水上乐园，从两层楼高的滑梯上冲进水里，他原本以为只不过没到腰间的水，站起来就没事的。

结果丧失方向感的人被挤入周身缝隙的水吞没，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池底，还是被旁边人扶了一下才站起来。

梦里的他却没有人扶。他能听见压强下耳膜的嗡嗡声，也似乎能感受到冰冷的温度。

惊醒时一身冷汗，他看着不知经历过什么已经掉在地上的被子，大概知道自己冷的原因了。

周三是他*妈有毒吧。他想。

这次倒是彻底精神了，徐小柯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干脆点开了王者荣耀。

这时候匹配的萌新不多，打过几局，赢了还想继续，输了又想翻盘。就这么一局又一局，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听见了隔壁屋石楠的闹钟铃声。

卧槽？

他有种上一眼还是两点半这会儿已经是六点的物是人非感。

手机电量颤颤巍巍停在百分之七，挣扎了一小会儿，黑了。徐小柯充上电，往被窝里缩了缩，有些困了。

他听着石楠淘米的声音，恍惚间就睡了过去，连石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三点。他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寝室，摸了半天床头筐，蓦地反应过来这是石楠的家。

头似有似无地疼起来，茫然地刷牙洗脸，然后晃到厨房。保温桶里的粥已经变得黏稠，上面还凝着固态的薄层。徐小柯倒出来加热了一下，囫囵着吃光，觉得不知道是胃还是哪儿，突突跳的厉害。

于是他慵懒地又晃回去，被开窗通风的房间这会儿有点冷，他关上窗户钻进被窝，又把仓鼠也抓进来抱着，睡了个回笼觉。


他一直睡到了石楠回来，石楠一进屋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生病才放下心。

“小柯？”

他轻轻唤人，心里也没底。说好的起床气，晚上起床算吗？

徐小柯哼唧的声音软软糯糯，睁眼瞧了他几秒，翻个身又睡了。石楠哭笑不得，壮着胆子晃他：“起来吧，现在睡觉你晚上还睡不睡了啊。”

“开机失败……重启……失败……”犯懒的人敷衍着回答他。

看在石楠眼里可就是撒娇了。石楠一边默念着血条空了空了，颇为宠溺地放他睡一会儿。等那边做好了小孩儿喜欢的洋葱炒肉，他拿碗夹了一块过来诱惑人，就差直接塞徐小柯嘴里了。

食物的力量是伟大的。食肉动物是不能没有肉的。

沉睡的小猫这会儿像极了嗅到猎物的狮子，石楠乐了，赶他去洗手吃饭。

——————————
距离拍还有三四个章节。
大概。

【25】

有一种东西叫做生物钟。想要养成需要十五天，想要破坏只需要一晚上。
白天真是睡多了，直接后果就是徐小柯晚上压根儿一点困意没有。他尝试着入睡，数羊数仓鼠数石楠，半分作用也没有。

瞪着眼睛在黑暗里发呆，他本来是没勇气再开游戏的，但是真的，什么都不做还不想睡太痛苦了。

于是他想着，只玩一局，也许就困了。

然后重蹈覆辙的悲剧上演，他又是在石楠的闹铃声中关机睡觉。

——还睡个屁啊。他周四上午有课。

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徐小柯被闹铃吵醒时差点没摔了手机，暴躁的气氛萦绕周身。不过倒是赶上了新鲜热乎的粥。他闭着眼睛机械地重复喝粥的动作，又差点闭着眼睛去上课。

他还是惜命的，走路的时候好好地看着车，到了教室立马趴桌上睡着了。

赵杰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哭了，吓得魂都散了。结果推了半天，人家困得迷迷糊糊皱眉瞪他，脑门压的都是红印子。

“…你睡，你睡。老师来我叫你。”

叫是没用的，一节课徐小柯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不过就是不停变换睡姿而已。研究生的课一上就是三个半小时，等下课的时候徐小柯终于清醒点，却也乏力地挂在赵杰身上。

“江湖救急，你跟杜琳说说呗，借我一中午。”

赵杰心道要不然我中午也是跟你吃啊，没良心的东西。

保姆赵拉着他去吃鸡公煲，这边刚点完菜，回头一瞅人又要睡了。

“***不是吧，女生月经都没你这么能睡啊。”

徐小柯迷迷糊糊扒拉手机，点开王者荣耀界面给他看战绩。

好嘛，从一点到五点，十连胜。

……等会。

“凌晨一点到五点？？？？？？”

“啊。不然小学生都醒了我上哪儿十连胜去。”

“你真肝。不怕秃吗少年？”

徐小柯嘿嘿一乐，“没事儿，不遗传，你别怕。”

赵杰懒得跟一个困成狗的人互当爸爸，他开了瓶可乐放人手边：“你可悠着点吧。”

“放心放心，”徐小柯拍拍脸让自己精神点，“我下午不睡了，等晚上早点睡。”


徐小柯成功了吗。

成功了。

他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跟石楠交代一声就啪叽关门睡觉了。

石楠迷茫极了。这才九点啊，徐小柯什么时候过上老年人作息了。

但是九点睡觉能睡到第二天早上吗？

理论上是能的。可徐小柯不能。

他*他*妈又被噩梦吓醒了。

这句话是他醒之后第一时间骂出来的。梦里被人追杀的情景真实极了，他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来是哪个恐怖片的后遗症。

他很久不看恐怖片了，日子过的那么苦，只敢看点可爱的搞笑的东西。

起床气不合时宜地发作，他想骂人又无处发泄，憋出一声“操”，重回峡谷大杀特杀。

他想，既然这样，那干脆晚上都别睡了。

睡了就做噩梦，何必上赶着遭罪。

不过他也就想想。眼瞧着周末，他总不能白天一直在家睡。


周五的晚上，例行吃饭刷碗下楼散步。徐小柯这会儿正精神，石楠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扫了好几眼，搞得他不自在。

“你看什么呢？”徐小柯终于忍不住发问，对视过去猛地触及石楠眼里的严肃意味，惊了一下。

但那严肃转瞬即逝。徐小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石楠明明还是那个神经病状态，笑容满面说：“咱俩今晚一起睡啊。”

“？？？？？？？？？？？”

眼见着徐小柯一副要失身的警惕模样，石楠又忍不住笑：“ 别多想，这不是怕你晚上睡不好吗。”石楠停顿了一下，问：“最近还做噩梦吗？”

被打量了。

尽管石楠看起来与平时毫无区别，可徐小柯就是觉得他在打量自己。

徐小柯有些许的不自在，目光也躲闪起来：“……没有。最近睡得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噩梦这种事，其实大可以说出来。

但他就是没由来的心虚。

石楠定定地又看了他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
今天就一更，晚上不用等啦。
最近跟徐小柯一样在调生物钟，惨痛极了。
早上四个闹钟都叫不醒我。

【26】

当晚徐小柯又失眠了。

没有噩梦，却睡不着。石楠睡前跟他说晚安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多疑，石楠到底要说什么？

猜测一个人是很难的。

徐小柯放弃思考，计算着如果今晚不睡能不能跟上次一样坚持到明天晚上九点。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习惯性地开了游戏，然后习惯性地匹配成功。

对面的昭君正躲在草丛等着开大，他在死亡界面看了一眼，给队友发了提示。

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徐小柯吓的嗷了一嗓子，一个激灵贴着墙，看见是石楠，憋出一声骂来：“***有病吧吓死我了！”

石楠倚在门边，声音平静无波：“怎么不睡？”

游戏里的后羿复活成功，却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徐小柯把手机扣在一边：“睡不着，就打局游戏。这就睡了。”

肯定得被举报。他暗自叹口气，一股脑地退游戏关机。

石楠看他动作，终于走过去，掌心摊平在人面前：“手机给我。”

“……你干嘛啊我真睡了。”

“手机给我，”石楠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或者我在这屋陪你睡。”

徐小柯最后还是交出了手机。

他没有据理力争的架势，石楠的出现太巧了，巧到他的心虚都被放大了好几倍。

为什么要心虚，不就是熬个夜吗？

可徐小柯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

说来也奇怪，原本是说什么也不困的，这会儿没了手机又受了惊吓，倒真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石楠就坐在旁边看书。

“早啊……”徐小柯打个招呼，一分钟后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扑腾坐起来。

石楠正在看小孩儿带过来的《左传》，眼睛都没抬：“去洗漱吃早餐，然后我们谈点事。”

徐小柯发誓这是他喝粥最快的一次。

对于石楠要谈的事，他多少有些眉目。他不想拖延，早说开早结束，今天可是阳光明媚的日子。

迅速刷了碗回屋，石楠刚好看了十页，放下书，指着墙角的位置，命令：“那边站着。”

徐小柯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厌恶感。

他想做什么？摆出这一副主动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人，是想做什么？


石楠察觉到了徐小柯的状态。

他叹口气，收敛了一部分情绪，换上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小柯同学半夜打游戏被抓包，这会儿还这么理直气壮。只有可怜的我傻傻相信你真的睡觉了，唉。”

厌恶情绪顿时被心虚冲得烟消云散。

徐小柯想这算什么事儿啊，垂头丧气戳墙角面壁。

刚一站好，他就又产生了危机感。石楠要是趁机对自己动手怎么办？小说里不都是这么个展开吗？

没等他想出个结论来，石楠又追加一道命令：“转过来。”

徐小柯松了口气。听话转身，甫一抬眼，便看见石楠把自己床头那只本体——仓鼠扣在他腿上。

“……你干什么？”

石楠不搭腔，当着他的面，扬手啪啪两巴掌……打在仓鼠抱枕的屁股上。柔软棉花被拍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徐小柯真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懵逼起来。

偏石楠一边打一边训：“骗我说睡觉，结果半夜打游戏。”

徐小柯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石化当场，顿时羞愤难耐。他刚想动，又被石楠呵斥:“罚站也不老实。”

石楠面上声音都是严肃的，可随着这话，偏又是往仓鼠身上打。诚心要羞他。

画面诡异极了。

“石楠……你打我得了。”

徐小柯别扭无助，这么看着简直太羞耻，还不如打他两下。

可石楠拒绝得迅速：“不行，打你那属于奖励，犯了错的小孩儿只能看着。”

说完，他又一本正经跟仓鼠说话:“但我们小仓鼠真可怜，不喜欢挨打，偏偏替某个熊孩子承担了。唉。”

徐小柯连羞带臊，从耳朵尖到脖子都红了一片。视线无处安放，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憋得眼睛都红了。

————————
天道好轮回，早饭饶过谁。
我妈六点半站我床前盯着我，目光灼灼，硬生生把我弄醒了。
然后她说，来来来吃个早饭再睡。
可吃完之后她就根本没打算让我睡。

【27】

“石楠……”

让徐小柯主动示弱的情况真是太难得了，石楠停下手，情不自禁揉了把软乎乎的抱枕，问:“怎么了？”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徐小柯心里把石楠骂了千百遍，却不能表现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

一个我字憋了半天，羞于启齿，“我错了……”
——天啊说出来了，我真是忍辱负重。他想。



“错哪儿了？”石楠又问。

——打死石楠算了！！！！！！！！！



徐小柯内心咆哮，又忍了忍:“睡觉……”

“错在睡觉？”石楠笑。

“……没睡觉。”

石楠终于板了脸，连仓鼠都丢在一边。

“好好说话。”

他没有用“不会好好说话吗”这样的嘲讽语气，这样会激起徐小柯的反抗情绪。

一旦徐小柯进入状态放下警惕，冷硬的命令陈述句便对小孩儿有莫名的威慑力，他摸清了徐小柯的脾气，处理起来比以前容易得多。


徐小柯果然被震了一震，乱七八糟的心思被吓得一扫而空，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我不应该大半夜打游戏。”

话是完整的，每个字的吐字却是艰难缓慢的。

可石楠不满意：“还有别的，你再想想。”



徐小柯这回脑子真不转了——还有什么？



“我问你，你晚上睡不着的状态，几天了？”

被提问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否定：“就昨天……”

“好。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前几天都在好好睡觉。”石楠把徐小柯的手机递给他：“游戏是有记录的吧，调给我看。只要你前几天没打游戏，我都算你过关。“

记录能调吗？

肯定是不能的。

徐小柯有种谎言被拆穿的尴尬，这样的场景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于是他只能一五一十地坦白从宽。

石楠沉默听他说完，总结性地提问：“所以，你这三天里两次噩梦，却都没有打算告诉我，是吗？”

“又不算什么大事…”

“徐小柯。”被点到全名的人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然后他听见石楠问：“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一条，是什么？”

——所有非常规的心理状态变化都要告诉石楠。

徐小柯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是啊，他住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为了吃饭？为了实践？还是跟为了石楠拌嘴打闹？

都不是，他是来治病的。

而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他的主动，还是他亲口承认的，自己的心理医生。

“…是我的错。”

徐小柯有些丧气地承认。

“好。”石楠点头，然后继续命令:“过来。”

徐小柯硬着头皮走过去站他面前。

然后石楠把仓鼠塞进了他手里。

“二十下，打它。”重音落在“它”上，仓鼠被趴着放好，石楠就这么抬着头看徐小柯。


徐小柯压根儿没想到还是这么个展开，忍不住提醒:“…我认错了。”

“嗯，所以让你打。”

“石楠……”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点讨好和委屈，“你做什么……”

“开药。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治疗，却不听医嘱，作为医生，我有必要开点药干预一下。”石楠目光冷静，平铺直叙：“徐小柯，你可以开始了。”

徐小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句句说的都对，没有丝毫越步。

但这样真的太羞耻了。这分明就是惩罚，可偏挑不出错处。

“我……我们实践，藤条，数目你定……行吗？”

他试图谈判，甚至不惜把惩罚的权利交出去。

石楠轻微皱眉，考虑了一会儿，说:

“可以。”

还没等徐小柯松口气，石楠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但要等你吃过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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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理解以前看文的时候，有的作者特别开心有读者回复的心情。你们每次的反馈都能让我收获多倍的愉悦，让我忍不住把他们的生活再多分享一点给你们。
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儿子们有辣——么可爱。【醒醒吧这位自恋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