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百度

（二）
三天前
裕哲视角：
从坐上去Z市的火车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为啥不买前一班车啊！
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早一点甚至早一天，可是……要在你面前装作很忙的样子，装作……从不逃课的样子……
但是，你发来信息说让我到了先去宾馆，有人请您吃饭的一瞬间，我就开始生气，恩，急赤白脸的那种。
我知道您人缘好，知道知道知道。知道想请您吃饭的人从Z市排到首都。可是，可是我不在这个城市时我管不着，但我来了您还和别人吃饭……
不乐意……非常的……非常非常不乐意……
我很少纠缠你，但，原则问题例外。奇怪的是，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围攻下，您，居然答应了？
您答应了拒绝别人的邀约，等我下车后带外卖到宾馆一起用餐。虽然，下午两点你就要去开会。虽然，我是路痴，众人皆知……
火车到站我挤到了最前面，出站抢电梯我一路飞奔。边和好基友语音抱怨“我是个**，我跑错方向了！应该走另一个出站口！！！”边冒着被Z市人民清除出境的风险，无视白眼儿挤进了排队等候的第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着我汗淋淋的脸，好心问道：“去市医院？”
“不不不”，我连连摇头“去市民广场”。
“哪个市民广场？”司机边启动车边耐心询问，问得我一脸蒙逼。“Z市，有很多市民广场吗？？？”我急得脸红脖子粗。
“有市民的广场，都叫市民广场。”
等等，大哥，您逗我玩呢？
我连忙翻出羲阳发给我的宾馆电话“大哥，您先走着，您先慢慢走。我问问”
司机大哥摇着头，忍耐着等我对着手机一通折腾，车站门口环线绕了三圈我才搞清：“大哥……新华路的市民广场”此时，我已经筋疲力尽。
司机这头消停了，羲阳这边可刚刚来袭——到哪了？——短信飞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离约定的，我带着午饭出现的时间不到一刻钟。惊慌失措地问司机：“咱们还得多久？”
“五一路不堵的话，半个来小时吧”司机慢悠悠答。
我一边撕心裂肺大喊：“大哥！！！您飞起来！！！飞！我给您加钱！”一边用汗津津的手指在屏幕上勉强按出俩字——快了。

（四）
上帝视角:
裕哲曾设想过无数次与羲阳会面的场景，这种设想，超越了她们相识的时间。
不用奇怪。因为裕哲单方面“认识”羲阳，已经很多年。
只是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这个人更像是一个符号，或者更像是一个传奇。做学生，她做到了业内翘楚：李晨阳同学在S市读大学的那四年里，因为各种优秀，登上省或市新闻频道，屡见不鲜。霍普杯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竞赛得了一等奖，S大为她放了烟花。仅这一项，就让裕哲觉得狂拽炫酷吊炸天。
做主动，她做到了圈内人尽皆知：论坛中的技术贴，“羲阳出品，必是精品”。结文之后篇篇都是上万阅读量。
然后是实践，数量少而精。但这不足为奇，离奇的是，和羲阳实践过的人，都无端从网络世界里消失了……看破红尘了，死而无憾了，或者是，遇害了，不得而知。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洞察“真相”。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李晨阳”和“羲阳”是同一个人。
晨阳，夕阳。无论何时何地，都闪闪发光。
无数次的设想都在街头相见的那一刻落空。
面对裕哲的失约和迟到，羲阳大人并未马上发作，甚至看起来不温不火，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去吃饭，然后做你该做的事。”说罢就绝尘而去。
可是自诩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裕哲就是觉得彼时彼刻怎么紧张的连气都喘不匀。
气场这东西，真是无可言说。

(五)
裕哲视角:
受了惊吓的我呆若木鸡般踱到宾馆。打开门，发现有淡淡微香。循香寻找，窗台上放着一枚形如流水的香盘，点点香灰昭示着香味来源。捻起一点放在鼻下轻嗅，熟悉的味道逐渐浓烈起来。
这记忆源自于我高考前夕那段阴暗的日子。晚睡早起精神紧张造成的失眠日日纠缠挥之不去，她推荐了薰衣草的线香给我。那袅袅轻烟似有魔力，稳定了我暴躁难安的心绪。
自高考后已经有极长一段时间不需熏香也能入睡，可羲阳大人现在点起它……我宁愿相信只是用来熏屋子。
她大概只在这房间中坐了不过十数分钟，只有一侧床上有浅浅的痕迹。
我怅然若失，不知道该做的事，是什么事。但总不能闲着。
所以，我臆想出她肯定有洁癖。对。一定是。优秀的人总得有点个性，就像我的重度强迫症：所有的东西要放在固定的位置，不同种类的东西要分类放在不一样的整理袋中。
我一面自嘲欲哲好自恋，一边喷上酒精，用脱脂棉球擦拭所见的一切，房间不大，很快就清理完毕。烧一壶水浇在拖鞋上做彻底消毒，晾在卫生间里。全套做完，也不过50分钟。
我再次陷入无所事事加无所适从之中。
房间里薰衣草的味道已经完全消散，忍不住就点了一支红云。思绪飘飘散散，想了好多有的没的——

一脚踏入这圈子时正是高三极度混乱的时期。黑板上的倒计时桌子上的模拟卷以及铺天盖地的营养品让本就焦虑的心情更加烦躁。逆反心理作怪，一过午夜便锁紧房门上网在群里天南海北的胡聊。直到遇上你……
羲阳，我认识您足有一年半了，您答应做我姐姐，也有半年多了。一直以来，面对您我只能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说话从不敢越矩，只敢称呼“您”。未见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尽力让自己成长起来，只希望有一天能走到您身边与您并肩……
如今我都已是大一学生，终于靠自己来见您，一步步，正在追上您。
羲阳……姐姐……
不知何时我无意识地倚靠在了床头，想着想着，黄昏已至，眼皮越来越沉。

（七）
上帝视角：
当楼道里电梯到达，微弱的提示音响起时，睡的昏沉的欲哲有点分不清是梦是醒。只是条件反射般跳下床，拉开了房门。
对这个人的期待之热烈，已是深入骨髓。变成下意识行为。
羲阳看见楼道里的人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人也不叫，话也不说，呆呆傻傻。一时间，搞得自己也不知讲什么好。于是，默然地走进房间——那是彼时一间漆黑、且弥漫着浓烈烟草味道的屋子。
因为主观呆滞和客观昏暗，裕哲并未看到女王大人蹙起的眉头。当然，已经凝固的脑细胞更不可能想到，此时大环境的不堪，有点像星星之火，会在不久之后，为自己引来燎原的祸害。
“饿么”，她听到羲阳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努力去琢磨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显然，说话的人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因为，已经走在前面，又淡淡说一句“还不跟上。”
坐在与宾馆隔了两条街的意式餐厅，裕哲的意识才开始渐渐的清明。清明的反应，是她贼兮兮地盯着羲阳，看个没完。
直到，面前人明显不满地翻起眼睛。
裕哲眨了眨眼，接收到信息，脑子里有个声音马上为自己辩解——这可不能怪我，谁叫您这么耐看！
羲阳并不予理会这个无聊话题，只是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裕哲的烟盒突然抛掷到桌上，又下达了命令“十五分钟吃完。”看着裕哲疑惑，不吝解释“我们早点回宾馆，还有事做”。
裕哲稍稍有一点敏感，一点点，小指头肚那么大。
快速进食，然后又跟着羲阳快速走回宾馆。楼下，羲阳打开自己车的后备箱，示意裕哲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钓鱼包。
裕哲渐渐又有些敏感，一些些，巴掌那么大。
进了房间，羲阳换了拖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悠悠然地指挥道：“去洗澡换衣服吧。”
裕哲的敏感，这回扩散到四肢百骸，整个脑袋，都嗡嗡只响。

（八）
裕哲视角：

似乎……哪里不对的样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我磨磨蹭蹭地说：“要不您先洗吧，累了一天了，您先洗了解解乏。”
你只是瞪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我就乖乖的拿过洗漱包和睡衣，一头扎进卫生间。
急忙洗了澡，换上睡裙，镜子里幼稚的大娃娃咧着大嘴，似乎嘲笑顶着一张大红脸的我。
扭扭捏捏蹭出卫生间，下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这是看到了啥……床上这黑黝黝包裹在锦套里的是啥玩意……
您非常淡定的说：“是送你的见面礼。过来，手撑床。”
一切似有还无的猜想在你如此直接的要求中变成明晃晃的现实。我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对，你我虽然相识于圈中。
对，见面之前，我几次犯错，你虽都有责罚。
但是……DIY怎么能比得上玩真的……玩真的哪有这么直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或者说，心理准备了太久，真的发生，才会让人惊诧莫名。

“装聋作哑可以解决问题？”你一句奚落说的毫不留情。
我觉得挪到床边摆好姿势，我已经处于眩晕状态……
马上要坏死的神经末梢吃力的感觉出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背上，您的声音逐渐远去：“我去洗澡，别动。”
面前就是可能会落到身上的“刑具”，背上是不知道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这个动作又是脑袋向下，好晕……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偷偷伸手去拿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就感觉身后某个部位突然遭受重击，背上的东西掉到面前。原来是您玩了一晚上的烟盒……
您坐回沙发，继续喝了一口茶，喊我：“拿着东西过来。”
捧着东西站到您的面前，双手递上。看着您从中抽出一柄戒尺递回到我手上，说：“这是送你的见面礼，绿檀戒尺。捧着它，反省，说说犯了什么错。”
“……迟到”，我只能想到这一个。看您的表情，似乎并不满意。
“需要我提醒你么？之前犯下的错误。”
“……肆意酗酒，不为别人考虑任性妄为，反复犯错不知改正。”
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裕哲知错，请您责罚。”
您终于拿走戒尺，指指沙发：“手扶扶手，弯腰低头。多余的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是。”对于您的命令，只有遵守。不动不躲不挡，我知道。
身后睡袍被撩起。“这盒烟里少了六根，三十下热身。”
“是。”

（十一）
羲阳视角：

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差。我不太相信，身为“老江湖”，额，还曾身为主动的欲少爷能因为眼前的阵势就乱了马脚。所以，除了记性不好，没有上心，我想不到其他原因——明明是跟我闹别扭才去酗酒，这么容易就忘记了？
我不想多说。规矩和解释，都是实践的原则。而我对你，并未如此。
四十下不间断的责打，其实是惩罚你的健忘，和，不在意。
不出我所料，你疼弯了膝盖。
我坐回床上，拍拍自己的腿示意你过来。你的扭捏，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在你最终飞蛾扑火般倒向我，在我预想你绝不会主动因而代劳扯下你内裤后。
您的举动，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惊恐万状，双臂乱舞，然后，一巴掌，拍在我腿上。
我们俩，都愣了。
尴尬至极的沉默之中，是你惊慌失措地连声道歉，还有肉眼可见的，逐渐变红的耳后皮肤。
我执戒尺的手握得极紧，才克制住没有“恼羞成怒”。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自嘲——羲阳同志，你在揍人的时候被人揍了嘿！出来混，总要还的。
这个声音喋喋不休——恐怕这些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你忘了你俩初相识时，你就被人家训过？
——啊呀呀，之前被训。现在直接被打了。
思绪不可自制的，飘转至我们最初的相识。
（十二）
上帝视角：

那个圈里人顶礼膜拜的论坛，虽然现在处境萧条，几年前却是大神横生的地方。建筑学专业的学生日日与图纸为伍，但大学的生活，毕竟还有太多可控自己支配的时间。羲阳那时候写的几篇技术贴，机缘巧合，被一些小朋友热捧。名声也慢慢传开。
可她向来分得清现实和网络，也实在并没有太多余的空闲。学生时代的羲阳，热衷各种活动与比赛。临近毕业，又早早投身应聘，及时让自己销声匿迹，换了新马甲，偶尔去顶顶贴，不再抛头露面。
因为神秘，愈加被演化成传奇。
那是一个傍晚，忙碌了一天的羲阳，为了消遣，打开论坛。看见自己毫无疑义的评论下有一则莫名其妙的留言——别以为你换个ID我就不认识你了，赶紧***出网吧滚回宿舍！
还是学不会淡然的年龄，血气方刚，脾气暴躁。明明知道是误会，却还是马上私信过去自己QQ号，就是要看看敢让羲阳滚回宿舍的人究竟何方神圣。
谁知对方迅速就来接招。
QQ里和说的第一句话：“小阳，闹腾得有度。你智商再低都应该想到我现在非常时期，不可能天天陪你。”
羲阳一愣，恍若隔世。自己竟然被喊“小阳”……
“你确定你认识我？”
羲阳发现对方是手机登陆，看来是个苦逼学生党。看不见“正在输入”，很是烦躁，这个人打字速度还很慢，在她快要拉黑前一秒前才发来一句：“好，这是你说的。别后悔，我不认识你。希望从未认识过。再见。”
她认真看了几遍这段话，误会是肯定的，缘由也猜出大概——自己被当做负气改名的，对方的被了呗。
正在犹豫要不要解释的时候，发现人家已经华丽丽的在自己好友列表中消失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羲阳虽然急躁，但一个“非常时期”，让她了解当事者的状态。一个“从未认识”，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本性中的善良还是让她在再三琢磨之后，借助论坛，又私信了这个人。
回忆到这里，羲阳忍不住冲着翘起在自己面前，已经消停许久的小山丘狠狠拍了几拍。没有章法，只为泄愤。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大声叫嚣：裕哲！你知道我是个多腹黑的人。你这个兔崽子让一个腹黑的暴躁的主，主动加你两回。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训斥，竟然是让我滚回宿舍，竟然还喊我小阳。
反了！
裕哲也当然感觉出身后这个人的失控，但她当然想不到无妄之灾并非眼下这一巴掌，还有更久远的“前尘往事”。
努力克制不敢挪动，憋着气，又被重重抽打几下。然后在屁股突突突跳个不停时，发现重量虽没有减轻，但间隔，却着实越来越大。
原来，羲阳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后来事情水落石出。届时高三的裕哲，有个初中生小被，叫丁小阳。觉得自己被冷落，负气折腾。改了ID，改了QQ，到处发泄，还酗酒泡吧。而无辜的羲阳因为新ID中的“阳”字，被裕哲斩钉截铁认定是那小被的新身份之一，所以毫不留情训斥。
事情弄清，欲哲也一本正经地向羲阳道歉。但是好奇心却促使她开启了一个新话题：“你这小孩儿有点意思，别人高三都找主，你却还能养小被？”
话没说完， 一句“老师来了，收手机”。然后头像黑了。
羲阳同志失落懊恼气愤的关掉QQ，第二天登陆却看见留言。
几年前的欲哲留言给当日并未知晓，这个会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人。她说，高三的确是个非常时期。的确很累，也需要帮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个福分。老天安排的角色，尽力演好就是。复杂的路自己走，也未尝不是好事。
那时候的羲阳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此时此刻的羲阳，不知道这早已经变了主题，变了滋味，变了方向的责打，还要怎样继续。
她顿了顿，轻声道：“起来吧”。
膝上的人如蒙大赦，从未有过的机灵劲顷刻显露。一蹦三尺高，跳到一边。偷偷抬眼凝望着那个即便打了自己，也仍旧百看不厌的人，因喝了一口茶，嘴唇愈加的温润欲滴。

(十三)上帝视角：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裕哲无奈地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身后早就没有了感觉，只是四肢僵直，翻动时吃力。她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然后成功引来羲阳的不满“安静点。”
裕哲连忙用被子蒙住头，不想被暴躁主动的暴躁起床气无辜牵连。在一团黑暗中，又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委屈。
打后的安抚，从未奢望过。“同床共枕”，更是无稽之谈。可明天就不得不离开，我们难得共度的清晨，为什么不能是个温暖的开端？
裕哲在被子里吸鼻子，故意的那种。
羲阳的闹钟在这时候响起，不偏不倚。她按下后就丢到一边，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看着旁边床上，不安分的小山丘，愈加无可奈何。
“裕哲”羲阳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特有的黯哑，还有一点点暧昧。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丝毫回应。羲阳只好默默坐起身，穿好衣服先行去洗漱。待她收拾妥当再走进房间。看见裕哲穿戴整齐盘腿坐在床上，不看自己。
“怎么不再睡会”羲阳说的轻描淡写。却突然有淡淡的愧疚涌上心头——她难得来一次，可作为职场新人的自己，却无力推脱突然安排的临时加班任务。
“我饿了”她听到依旧回避着与自己对视的孩子，别别扭扭地挤出这么三个字。
羲阳看了看手机，反复推敲了一下时间，终于下定决心“那你去洗漱，姐姐带你去吃早点。”
不知道是哪个词或者哪个意向终于博取了裕哲少爷的好感，人家总算看了自己一眼，快速蹦下床“好！”回答的简单直接，眉眼弯弯。
羲阳看着裕哲伶俐地跑向卫生间的背影，突然瞬间意识到某个真相：这一早上被人精心安排了层层陷阱，就等着自己乖乖来跳。
这样想着，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看你这样活蹦乱跳，看来昨晚我那两下子实在没有构成丝毫威胁。今晚回回炉吧。”
此言一出，有“咣当”一声脑袋撞在门框的声响回应。羲阳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十四）欲哲视角：
傍晚来的特别特别漫长。
比任何一天都漫长。
Z市的图书馆里，一开始我还能强迫自己静心。但到了后来，只能挑选漫画，一页一页机械浏览。Z市的博物馆人数不多，还好无人在意有个远道而来的游客的漫不经心。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掏手机看时间，才终于终于收到你可以结束工作，赶来接我的消息。
我从博物馆高高的台阶一级一级走下来，看到路边你摇下的车窗。夕阳西下，你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夺目的金黄。我竟然觉得这景色美的让我想要流泪。
坐在你的副驾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我知道你当然知道，也知道你有点不满。但是，你没有制止。只是点开车载MP3，为制造气氛，也或许是为缓解尴尬。
舒缓的音乐中，不知不觉已经到站。
你把车停到路边泊车位，马上就给代驾打了电话。然后拎着我的袖子，带我走进一家个性十足的酒吧。
第一次在你微博上看见那张照片——看见你纤细的手指握着泛着流光溢彩的高脚杯。我无法抑制心头的醋意，所以没有问是跟谁。 现在我确定，那酒吧，一定是这家。
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感知我那日的不快，也不能确定你我之间是否有这样匪夷所思的默契。但我真的很期待，你喝酒的样子。更期待，你酒后的忘情。
可，我好像想错了……
自诩酒量很好，酒品更是很好的我明显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微醺到来尚有理智时，有个念头又莫名炙热——不醉，就辜负了这样的良辰美景。
坐在我对面，酒杯摇曳，眼波流转，朱唇微抿，谈笑风生的你，好美。
这样带有魅惑色彩的美，足以让我忘乎所以。
现在想来，那时候摇头摆尾，指手画脚，高谈阔论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可是当时，的确不能阻止自己去可笑。相见的时间这么短，想说的话，那么多。
其实我知道你都懂得。就像你懂我的渴望。我虽是主被双向，但是从未有一个主让我如此倾心，也从未有一个主做过我姐姐。
我想体会我们的关系中任何一种接受，亦或是承受。今晚，我想完完全全做一个被，你的被。
已经记不清如何回的宾馆，只记得花洒将温热的水缓缓洒在我心上，闭着眼，脑子里有好几个你，五光十色。
羲阳，姐姐。
今晚你要如何对待我呢，呵呵。

（十五）羲阳视角：
从酒吧出来，你已经迷醉的显而易见。眉飞色舞地讲诉“看上我”的心路历程，转述圈子里的小朋友如何评价我，甚至谈到了圈中的技术问题。大大咧咧地说自己曾经也是强主，暗示我应采纳你的建议。
我理解你在酒后的放纵，尽量迁就。直到你用来反驳我的论证，居然是取自我当初的技术贴。
激将，我想，你的意思已经太明白不过。
想要一场真正的实践，对么？没想到早上的玩笑，竟然“一语成谶”：“不然，我们一会儿做个试验？” 我最后一次试探。
你毫不犹豫，梗着脖子回答：“试试就试试！”
好吧。
回到宾馆，你去洗澡的时间，我拿出卡片，掏出黑水笔，在其上出了一张“问卷调查”。
姿势、工具、数量、速度、程度、善后，应有尽有。
好好满足你。
如君所愿。
从浴室推门出来的你，看见我正在奋笔疾书，满脸疑惑。看样子酒精的作用应当消退不少，你抱着卡片倚靠在墙上看了又看，眼睛闪烁。
我没有催促。实践是你情我愿的游戏，这是你要做的多选题，当然有交白卷的权利。
就在我以为你犹豫着要不要开始时，你说了一句让我暗下决心的话。你说：“我每个都想选怎么办？”我的决定是，这个游戏中有决定权的，不仅仅是你。
因为你的轻佻，激怒了一个主动的自尊心。
你的卡片上，仅“姿势”一栏，就选了3个。
还真是贪心。
但是 “感觉”一栏，你选的是，严厉。
我有些错愕。
在我心里，严厉不是大声呵斥不是骤风暴雨。严厉，几乎等同于冷漠。是那种让小朋友挨了揍还憋着不敢哭的威慑力，是无处诉说的委屈。 有多少人渴求温柔期盼温暖，你一度也最怕我板脸。你确定，你要我的严厉？
无论内心多少纠结，我没有拖延，利索地坐在高背椅上，拍了拍自己的腿。你也没有拖延，利索地俯身趴了下去。
没有选择“循序渐进”。直接拔了裤子。看着伤痕清晰可辨的皮肤。我有一些迟疑。
膝头上的人，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刚刚洗过的短发，反射着暧昧温暖的壁灯光线，空气中弥散着肆意张扬的青春。
我微微闭眼。
再睁开时，手起皮拍落，毫不怜惜。

（十六）
裕哲视角：
所有的猜想在洗澡出来，看见你递过来的“自选小卡片”那一刻，全部破灭。我佯装镇定低头细细看，姿势、工具、数量、感觉……我的心突突地跳，异常兴奋，异常惊艳。这样的别出心裁，也就只有我的羲阳吧。
姿势，工具，数量……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剂化学元素，不同组合，在我心里产生不同效果。我被YY搞得心生荡漾，说出“我每一种都想尝试”之后，其实也觉得稍有不适。
但是，见面的机会这么少……
当你拍拍膝头，待我俯身后一把扯掉裤子。小小的羞愧带着大大的刺激将我整个心房紧紧裹挟。身后的板子马上就响起，我闭上眼睛想，其实我想你用手预热。只是这么丢人的要求，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啪！啪！
“多少下了？”你突然问我。
我努力回答另一个数。
臀上熟悉的痛觉提醒我自己的身份，你平日对我的教诲让我时刻需要清醒自己的处境。
所以当你质疑我数数的能力时，我斩钉截铁再说一遍。心中默念“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皮板子所代表的威武的确不至于让我屈服，可是你愈发狠戾的打法告诉我说错了答案。
或许是你数错了吧，哦，主动没有错。
我以为我明白了，等你再问多少下时，我脱口而出“您说多少就多少”。身后的板子果然停止，并且听见你说：“爬到床沿去”。
我小小庆幸。
选择的第二项是床沿，当时看时我根本没想那么多。看见床就觉得很安心，想着可以以舒舒服服的姿势承受第二轮责罚，这一轮挺过了，才有资格赢得加时赛是么。
谁知床是床，床沿是床沿。这两种不同事物被区别对待，再加上膝盖下的枕头，还有夹杂着风声狠狠打落的戒尺。疼痛还好解决，我怎么也管不住心里的懊恼。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我总是想错！
意识转移到别处，自然无瑕控制身体。膝头不自控挪出枕头时，听见你说：“床上，跪趴”。
我双耳乌隆隆一阵响。

（十七）羲阳视角：
从上到下，由臀至胫。全部拍打一遍。你的呼吸渐渐紊乱，身子也将要从我腿上跌落下去。我将你揽紧，帮你扯了扯上衣。问：“多少下了？”
你报了一个其实我根本不在意的数字。
我拍一下再问：“为什么我数的不是？”
你呆了片刻，随即非常非常笃定地又把那个数字报了一遍，简直是咬牙切齿。
笃定换来的是臀尖上快速叠加地几下子，手法凌厉。你大声呼痛，撑重的双臂打起了战栗。
我再问：“几下了？”
你很聪明，马上回答：“您说几下就几下。”
你没看见我微抿起的嘴角，孺子可教。
我可以很自恋的讲，遇见我之前，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实践。之前种种，只是发泄，仅此而已。
所以你根本不懂这个游戏的精髓。伏在膝头，你只是被。你带给主的是绝对服从绝对忠诚的快慰，主带给你的，是完完全全交付之后的轻松与惶恐。
如果你做得对，这是一种非常美的情绪。
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你只需相信这一点，足矣。
第一环节，在你乖巧地讲出“您说多少就多少”之后，宣告结束。我喊你起来，趴到床沿去。
你很顺从，但是并不明白这动作的要义。傻不楞腾的在床上伸直了肢体。
我有点小无奈：“你不知道什么是床沿么？”
你晕头转向地爬起来，顺势就要往地上跪。我及时拦你一把，塞了一个枕头。
这应该是最舒服的一种姿势，很有安全感。于是我抡起戒尺加重力道砸了下来。让人产生快感的实践，恰恰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不知道轻重缓急，不能尽快调整自己。惊恐不安在疼痛中逐渐放大，寸寸叠加的灼热却在分分秒秒提醒你，自己的身后，正在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当我竖着砸下几记戒尺时，你到了当日第一个疼痛高峰。毫不自制地躲闪，膝头生生挪出枕头去。
我深知，单纯为了烹饪痛感，制造威慑力的第二环节，可以结束了。
“床上，跪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此刻，这个将肌肉紧紧绷起的动作，看起来让你十分不适。扭来扭去，调整不好撑重点。
我不是没耐性，只是揣摩着恰到好处。拿起亲手编的数据线鞭子抽了一下：“快点，趴好。”
一下打落，你夸张地向前垮了一步，背部挺直，脖颈处血管肿胀到清晰可辨。
我等你一句讨饶。
于是又抽一下，结果你躲的更远。
我知道，此刻指望你“自觉”，恐怕很难。只好伸手把你揪到近前，再补几鞭。疼疯一样的你，用脚趾头指挥肢体做了一个限制级动作——你回过身，抢了我手里的“刑具”。
第一个环节，如果叫“打破”，第二个环节，如果叫“深化”，现在这个环节，就应该叫“重建”。
真正的信任，并不是“言听计从”，更不是不理会自身极限的强忍。
如果你对你的我完全信任，应该及时准确地用直白语言描述自己的状况。你连抢东西这种恶劣行径都做得出来，却做不到开口为自己求一求情？
我拿起一旁的厚重戒尺，声音冷漠，目光坚决：“伸手”。
只有两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眼睛里面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你肯定不知道，在你又一次转身趴好，我无声地笑了。这小孩儿，只许打屁股，几百下都不吭一声。打两下手，能委屈成这样。
莫名其妙地疼惜竟致使我换了“刑具”，手在另一张床上摸索几许。因为“攻坚”已到关键阶段，如果不能达到效果，那你之前的苦就白受了。
一面是规则，一面是感性。我选择了热胶溶来平衡。
我上前按你的腰，快，狠，准。不足十下，我跟着你从床头挪到了床尾。
我问你：“还受得了么？”
那时候你浑身都在颤抖，嘴却非常硬：“您说受得了，就受得了。”
傻子。
啪！我用了八分力。
你趴在床上再也不愿起来。
“我问的是你，你还受得了么？”
你连话都不愿意多说。我只好循循善诱：“和你姐姐，都不能说句实话？”
你浑身筛糠般抖的更加厉害。
我见机边抽边说，“你习惯性伪装，平日里和别人更是如此。装不下去，就酗酒发泄，是么？”
你突然伸手揪我裤腿：“姐，别打了”不待我反应，你哭了。
我轻轻放下工具，坐你旁边，你上演了毫不意外得韩剧桥段，在我肩头哭的畅快淋漓。
许久，我推开你，看你额上渗出细密汗珠。只得把被子裹住你的小身体。
讲道理很不顺利，随时被你大哭着控诉打断。我唯有靠自嘲打趣，你又挂着泪珠咧着嘴。
真是精分的小孩。
总算把你安抚好，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我困倦不堪，拉灯睡觉。似有还无的阴影中，我看见你蜷缩着身体，翕动着鼻翼。
可能打得有点重，最主要的是，我怕你难以在如此寂静清冷的夜晚直面自己的脆弱。
摸着黑，又和你攀谈几句。想你习惯声音的来源，即便在深沉的夜晚，可以感知，姐姐就在身边。

（十八）裕哲视角：
事实早已超出我的计划。原本想着最难承受，所以也理所当然可以放纵些的最后一轮，竟提前来临。我侧头看见自己微微打颤的双膝，当晚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
意识蒙昧中，臀上突然大痛。我隔了三十秒知道那是数据线，再隔三十秒才理解它蕴含的意思是催促，深意是你已经不耐烦。
我的鼻头突然有点酸。随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是在实践，是你情我愿的游戏。都是自己选的，惺惺作态给谁看。
可是第二下数据线的来临，让我丝毫没有积攒勇气的时间。更不可能有恢复理智的动力。又是几次毫不留情的责打，等我翻身抢过你手中的刑具，先把自己吓到了。
吓到了，却还没吓傻。我知道你会加罚。所以在你拿起戒尺让我伸手时，我并没有抵触。
我只是受不了你冷若冰霜的目光，不是气愤，气愤应该是激烈的情绪。你的眼波没有任何流动，沉静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这相处两天来偶尔也会浮现的宠溺、欢喜、得意统统消失殆尽。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失望了吧。只拿我当被，不再当妹妹，这两下狠狠的手拍是不是告诉我，这游戏再也不会结束，再也不会重来？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深深埋下头，却始终不曾流泪。
之后的热熔胶再重，也抵不过心痛。既然决定了今晚完全的放纵，既然已经人为的阻断了疼痛的感觉，你说我受得了，我就受得了。
可毕竟身体真的到了极限，受了一下格外沉重的击打后，倒在床上，如何挣扎努力，再抬不起身体。
恍惚中听见你在说什么。耳朵自动抓住了关键词，一句“姐姐”好像开启了疼痛的阀门，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剧烈的抖动，紧紧抓住床单都无**制。
管他什么体会，管他什么完全的被。
我在责打间隙伸手扯你，扑到你的肩上尽情的哭，反反复复，只能重复一句“姐姐”。
所有的担忧不安都化为眼泪，不知过了多久，你抽身而起，用被子裹住了我。
终于平缓下心情后，关了灯的黑暗环境里，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试图寻找你的位置。
朦胧中看不清楚，心里莫名蔓延上的冰寒。你离我那么远，我今晚这么放纵，这么过火，你应当是不耐了吧。
你连自伤自怜的时间都不给我，声音响起，不大，寂静无声的夜里反而能清晰的分辨来源。我终于慢慢的舒展开紧张的躯体。
哪怕是骗自己也好，就算只有自己相信。告诉自己，姐姐就在身边。

(十九）上帝视角:
一夜辗转反侧，说不清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为天亮之后的离别。当清晨的微光执拗地透过窗帘缝隙，将一米五之外那张床上的人若有还无呈现在自己视野中。裕哲发现自己再无睡意。
这样近……
似乎只要一步，就可以跳进那个怀抱……
人生的痛苦莫不过尽是如此——思不得，放不下，拎不清。
但是，裕哲被心中难以言说的情绪折磨时又劝告自己要懂得惜福。这样的咫尺之距，已然是多少人的“可望不可求”。
比如，自己的好基友吉佑。
想到吉佑，裕哲忍不住皱了皱眉。想那个一根筋铁磁断然会去接站。自己现在这个熊样子……
她悄悄地伸手在自己身后试探。经过一夜的修整，棱子，道子，潮湿感倒都像是褪尽了。可是……这触手可及的肿胀，让她下意识的难为情 。毕竟，生活中的裕哲，或者说在大多数人眼中的裕哲，都是钢筋铁骨，顽强不屈，甚至有点清高骄傲小矫情的。
要是被人知道，眼高于顶的“哲少”被打了顿屁股就哭鼻子……
裕哲的心里天人交战，羲阳这头睡的倒是极为安稳。或许因为付出体力劳动之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自己恐怕都意识不到的“心安”。
她半夜口渴，轻轻按下台灯按钮找水喝。看见自己一米五之外的裕哲，将被子都聚到自己脖子处，睡姿别扭，表情更是别扭。
她自嘲般无声的笑了:羲阳同志，你千挑万选，就选中这么一个别别扭扭的小怪兽。
清晨六点二十，闹钟响起。
有人说轻易毁掉一首歌曲的方式就是把它设成闹铃。果不其然，羲阳觉得自己对这个声音已经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她眯着眼，有些气急败坏地按下确定键，然后就看到一旁的裕哲，正在定定的盯着自己看。
尴尬间，只好装成没睡醒的样子重新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轻轻说了一句“这么冷，是空调坏了么？”
木瓜裕哲不明深意，拨浪鼓式摇了摇头，引来枕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见羲阳完全没有睁眼的样子。又怕自己表意不明被诟病，傻乎乎补充“没有，没坏，空调”。
挤出几个字后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那么悲悲戚戚。
羲阳用意念翻了无数个大白眼，知道绝无效果后无可奈何又道“可我为什么这么冷。”
裕哲不知道回答什么。想着自己现在提出去和服务员多要一床被子想必羲阳也不会同意。她紧紧握住自己的被角，翻过来覆过去，酝酿了许久，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答到:“要是两床被子就不冷了。”
原本已经绝望的羲阳默默长吁一口气，不过也不忘嘱咐：“如果你保证不碰到我，可以抱着你的被子过来。”
话音未落，她便为一时冲动有些后悔——裕哲几乎直接弹跳到自己床上来，枕头都差点给她弹飞。虽然小心翼翼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又诚惶诚恐躺到两床被子中间，尽量克制着距离。但是她竟然可以清楚听到这个小疯子剧烈的心跳。羲阳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被子，有种将要失身的恐慌……

【二十】羲阳视角
为了驱散空气中逐渐增多的尴尬和暧昧，总得做点什么。
我把胳膊伸到被子外面，够到手机，打开音乐盒，公放了几首歌。
你在音乐中逐渐松弛下来，然后做出另外极端的举止。在《世界上最近的两个人》响起，听着曾轶可一遍遍呢喃：“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你偷偷地缩紧身体，把头埋到了被子中。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你将坐上回程的列车。你的眷恋和难过，我怎么会不懂得。
“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旋律还在继续，我的思绪有一点放飞。
爱，实在是个复杂玄幻的话题。总类太多，程度太多。都说小被都是缺爱的孩子，可是小被并非都是家庭残缺身世孤苦的孩子。比如你，就有十分和睦圆满的家庭，有真正懂得爱你的父母。你做被，除了生理恋痛，更多的还是心理上要寻求一个可以“鞭策”你的人。
第一次留言你说的“角色”，昨晚小卡片上你勾选的“严厉”，你的心意十分明确，只是又有点小贪心——我的手慢慢覆盖在你毛茸茸的脑袋上，揣摩着像你喜欢的那样，轻轻摸了摸。
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有既要威严，又要温暖的呢——这样想着，我又恢复“狠心”的状态，催你起床，并且自己先去洗漱。
进卫生间前，你还一动不动窝在床上。我当然懂你的反常，却不知道怎么哄劝伤心的小朋友。成熟是成长的磨砺，冷漠是成熟的后遗症。我无法强迫正在血气方刚年纪的你做到和我一样的理智。
还好，还好你很懂事。待我洗漱出来，你已经一脸阳光明媚地盘腿坐在床上。笑嘻嘻地招呼我：“来玩游戏啊~”那时候我有说不出的欣慰。深情但不泛滥，难过但是还要为对方想。这个优秀的让人心疼的孩子，是我的被我的妹妹。我的眼光很好。
我十分投入，并且故意用激将法分散你这嗜赌成性的家伙的注意力。还带你吃了饭。时间就这样被“浪费”的所剩无几。
客观只能做这么多，主观上，却还是放慢了脚步。
想的清做不到，只能说明我们都还年轻。我悄悄叹了口气，默默接受了自己小小的反悔。
一路上牵你的手，站台上又抱了抱你。我又安慰自己说，你是我千挑万选出的孩子，原则之内，还是可以宠一宠的。尤其是在这样离别的当口。
只是我的手和我对于离别的不适都不能再停留，站台广播一次次催促，总有一个人要先说再见。
你红了眼眶，却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列车呼啸着再一次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最终还是用克制，换取了我的满意。
平静的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相聚，裕哲，来日方长，愿与你慢慢走过。

【二十一】
裕哲视角
吃过一顿食不知味的早点午餐“二合一”，从踏出饭店开始，分别已经是近在眼前的倒计时。
或者是你也有所感应？步伐比昨日慢了许多。
我静静跟随在你的侧后方，抬头看去，你飞扬的发梢，上翘的眼角，轻抿的嘴唇。觉得来来往往的人都被你所吸引。
曾经不只一次和好基友说，你是太吸引人的人。
今天站在你的身边，觉得这句话需要订正：你是个发光体。
难过的原因千万种，我此刻为不能继续观赏你的美，而情绪低落。阳光真烈，我的脸上有点热。
你买了站票送我进站，下自动扶梯时，我习惯性的站在你身后一个格，看你微微侧过头对我说话，那一瞬间的神采太过耀目，我狭隘的微微侧身，挡住身后人看你的目光。
换第二个扶梯时，你被挤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晃，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拉住你，之后就再也没舍得松开。
一路紧握，一路暗骂自己贪心，但，就是怎么也松不开。
下了扶梯，我终究迟疑了。可在略微松开的刹那，清晰的感觉到你轻轻的用力，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你，你没有回头，若无其事，又十分笃定的一直走，一直走。姐姐，被你牵着手，我闭着眼，都不会迷路。
直到站到站台上，你松手后在我耳边悄悄说：“小孩子才要大人领着，您把我的手都弄湿了。”
我害羞的转过头，嘴巴咧到了耳朵后。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在站台上抱我。或者说，我不敢想。
所以在离开宾馆前，我强要了一个拥抱，那时我的理由就是，你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抱我。
那时你提着沉重的包，被我强行抱住，谴责我说：“我背着这么多东西，你两手空空刚好做坏事，太狡猾了！”
当火车呼啸而来，我抬步向前准备上车，你轻轻拉住了我说“抱抱吧。”
头脑还在想这是不是幻觉，人已经扑入你的怀中。身体的反应最为忠实。我是这么期待这个拥抱。
您在我耳边说：“下次见。”我的脑袋嗡嗡的响。
我的感觉里这个拥抱持续了一个世纪，从你怀中离开时我低着头，恍惚中额头似乎触到了什么。好像，是你嘴唇的位置。
我急忙的低下头，含糊不清的说“姐姐再见。”
感觉你在我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借着这力量我挤上车，火车开动，你的背影越来越远，我瞪大眼睛，不敢让眼泪低落。
再见，姐姐，希望再见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