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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莫比乌斯 by 五脊吞六兽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在授权瓶邪吧那里哦。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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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一章 好久没写了



凌晨醒来,这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我摇醒了胖子。洗了把脸。

他会怎么出现呢?

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他出来的时候会是一个人吗?一群人,我要把跟着他出来的东西都干掉吗?我检查了一下弹药,坐到青铜门前,端着两把枪。

想了想,觉得不合适。

其实一晚上没睡,我打了哈切,把枪放到身后。

胖子过来,递过来一个手机,“听点音乐吧。今天应该听什么?”

“你有什么?”我拿过来,刷里面的app,音乐列表里,都是广场舞的配乐,放这个小哥应该会缩回去的吧,虽然我觉得也挺带劲的。

“你就没什么应景的吗?”

“有一首,最近挺火的,巴乃一个小姑娘给我下的。”胖子拿过来,翻了半天,翻了出来:“see you Again。”

我放了出来,静静地,歌声不大,还是英文的。我默默的听着歌,胖子也不说话。

“It’s been a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it when I see you again”

胖子哼了起来,还挺好听的。于是一直沉默,听了很久。

不会不出来了吧。

我叹了口气,慢慢的。胖子睡着了,在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

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间,我也睡着了,伴随着歌声,自己好像长出翅膀,飞起来了,轻飘飘的越飞越高。眼前迷迷糊糊,朦胧中,我看到青铜门开了。

门后发出一层浅浅的白光,我越飞越高,白光也离我越来越远,它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暗淡,直到身后的翅膀再也支撑不住我的体重,我猛然坠地。

“摔死了!”

我大叫着睁开眼睛,双手将将的停在空中挥舞,梦中要被摔死的恐惧感还没散去。我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而且这又不是一个什么好梦,我颤抖着擦去额头的冷汗。

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我在青铜门前连续做了两个,惊恐无比的噩梦,真的很煞风景,也很不吉利。

胖子蹲在我的旁边,一脸困惑的看着我,眼底还有些没能散去的倦意,他是被我那一嗓子喊醒的。

手机里的歌声还在播放,是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的“SEE YOU AGAIN”,我看向四周,情况和刚才别无二致。闷油瓶还是没有出来,可能他不会出来了,胖子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个很好面子的人。

另可再被青铜门关上10年,也不肯让我们看见他没穿裤子的样子。

我决定再给闷油瓶3分钟,如果他到点还不出来,我就把他的裤子脱了叠在门口,拉着胖子走远点,等他偷偷钻出来,换好裤子再来见我们。

我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突然胖子抽了口凉气,他看着我,指着我的背后喊道:“回头!”

我的身体对胖子每一句话,都有条件反射般的习惯。我回头的动作和胖子的喊声,几乎可以说是同步的。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见闷油瓶就站在我背后的方向。

他离我们相当近,被胖子发现后,便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过来,身形脚步都很稳健,看上去状况还不错。

在篝火的照射下,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跟十年前的样子几乎没有差别。视线再往下移,这人的裤子也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就是看上去要比记忆中的更旧些。

我还愣在原地的时候,胖子已经冲过去了,一把搂住了闷油瓶的肩膀,弄得他一个踉跄:“终于出来了,被我们抓住了吧!”大家内心此刻的的激动,无需言表。

闷油瓶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热情,他居然还拍了拍胖子的手臂,颇有几分安慰时的欣喜在里面。

胖子用力抱了几下就放开手,转身收拾行李,看得出他想离开这个地方的心情极其迫切。在我正感慨的时候,闷油瓶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似是不经意的一瞥,眼神淡然,倒映着篝火的光。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他是开心的。

但我不知道他是高兴,自己的十年有期徒刑结束,还是高兴在出监狱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我和胖子。但私心的,出于一种正宫娘娘的心情,我还是希望他是因为我们而喜悦。

我傻站在那,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三个人终于又团聚了。此时,歌曲正放到最经典的那句“SEE YOU AGAIN”。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美好,有什么能比老友重聚,更值得让一堆大老爷们掉泪得吗。

“不管怎么样,哥几个又见面了。”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感性,尽量学着胖子的语气,让气氛嗨起来。

闷油瓶这才一本正经的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居然带有几分怀念的味道,还打量了我一会儿。

我猜他可能是在怀念十年前的那个吴邪,那个他记忆中还很水灵嫩脆的小天真。可惜现在的我变了,从小白菜变成了老咸菜,而且还是腌得相当入味的那种。

我和胖子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闷油瓶就杵在一旁,看着我们满地收拾行李。

我背对着他,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闷油瓶就在这样喜悦的气氛下,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们不该来的。”这就很煞风景了。

闷油瓶摆出一副说教的语气,把脸侧过去,他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合时宜。我和胖子一齐回头看他,篝火在闷油瓶的眼中跳动,这个人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很难解读。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闷油瓶的这个表情,我感觉他是想说件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很糟糕,糟到我和胖子都无法承受的那种,这让我感到恐慌。

我发誓,如果闷油瓶是想说,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大家见个面就走吧,麻烦你们白来一趟了。又或者是说,他得再找个人进门蹲着,而且那个人非我莫属,快进门里待着吧之类的鬼话。

我绝对会现场气到血管爆炸,已经努力到这一步的吴邪,是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分离的。

“你什么意思?”胖子跟我一样有些懵。

“我们现在不在门外,这是门内的世界。”闷油瓶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握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这是一个标志性的犹豫动作。他应该也是不想破坏眼下,这么美好气氛的,可能为了讲出这件事情,闷油瓶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老实说,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内心第一个想法不是害怕,也不是绝望。

而是想着,还好不是说些人离死别的事情。可见,这些年我真是怕了“再见”这个词了,很多人很多事,往往都是以再也不见来结尾的。

“……你是说,我和胖子跟你一样,现在就待在青铜门的世界里。不是你出来了,而是我们进去了?”我用力拍打着自己冻得发僵的脸颊,努力消化这个事情。

胖子和我面面相觑,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得青铜门,难道是因为我和胖子在门口睡了一觉,青铜门就趁这个时候,把我们悄咪咪拐进门里了?

看着那堆燃烧的篝火,满地的行李食物,还有周围的环境。这跟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没有任何差距,如果进来的只有我和胖子,那还可以理解。但连我靠着睡觉的石头都一起带了进来,合着青铜门它老人家转移我们的时候。

是以我和胖子为中心,在四周画了个圈,圈圈以内的所有东西都被拖进门里当装饰品了?

“这不科学!”胖子也有些慌乱,他都开始用“科学”来说服自己了:“胖爷刚刚虽然眯了一会儿,但也不至于被拖了十几米还不醒的。”

他举着手电筒打向身后的青铜门,灯光下,门上的花纹闪着妖异的色泽,就跟我们之前看见的那样。

“现在你看见的是门的背面。”闷油瓶让我们不要看门,多观察四周。因为无论门里门外,青铜门都在那里,真正能区别出来的,是两个方向后面不同的世界。他让我们把目光放得更远一点,不要专注自己脚下的那片小小篝火。

我和胖子不得不往更远的地方前进,过于昏暗的环境下,人工制作出的光线,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手电筒只能照亮很短的一段距离。

在光线的尽头,我似乎看见了一些,类似乌云一样翻卷涌起的东西,像是电影特效里的黑雾,围绕在我们周围,蠢蠢欲动。我和胖子相互扶持着,又走了几步,期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瞧见闷油瓶还站在原地,他静静地看着我们,没有跟上来,也就是说这一块还是安全区域。想到这,我又心安不少。

如果这是在门外,我和胖子此刻站立的位置,差不多就是人面鸟和蜒蚰出没过的地方了。但在内门,这里还是有些过于安静了,好像除了我们几个外,这一块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我侧耳仔细去听,发现竟然连风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自己的胸腔还能起伏,我都要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连空气都没有。

我和胖子踩着碎石崎岖的道路艰难前进,又继续走了十几米。身后的篝火和闷油瓶,已经离我们有点距离了。突然,胖子伸手拉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的踉跄了一下,扭头看他。

胖子不动声色的用手电筒的光,指了指几米开外的地面,我顺着看过去,被吓了一大跳。

在我们的脚下,地面的情况被划分出了一条很明显的间隔线。靠着我们这一边的地面都是碎石和缝隙,再远一点的位子,地面全都变成了一片黑乎乎的,质感非常强烈的浓雾。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暂且分辨不出那些浓雾是什么。我忍不住猜测,这些犹如特效一般的浓雾,踩上去的触感会是硬的,还是软的。

浓雾下面有没有路,如果我们踩上去,会直接掉到十八层地狱吗。

这一切,确实跟我们一开始的环境完全不一样。这不是我第一次上长白山了,以前还遇见过这种情况。之前,担心会出现意外,还特意叫了一大票人上山守着,本以为可以增加一点安全指数。

可现在通往外面的道路,已经变成大片诡异的黑雾,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人在什么地方。我叫来的那些伙计,可能就在外面,跟我们仅有一墙之隔。要想让他们进来救我们,还得让人家把门给炸开,我摇头叹气,估计这辈子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胖子小声对我说道:“老吴,你信了吗。”

我回答:“在小哥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信了”

“你怎么信得这么快?”胖子是觉得,现在的我,怎么也该再怀疑几分钟才对。

“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哥说过假话,他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胖子小声嘀咕着也是。我知道他其实也是相信小哥的,只是尚且还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老实说,我内心的崩溃和胖子差不多。多亏有这些年的打磨,才让我学会该如何,第一时间保持冷静。在绝境面前一味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快速面对,找出问题关键,才是解决难题的最好办法。

只是眼下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稍微有点超纲了。

我们是真的来到了门内的世界,跟闷油瓶一样,被困在门后的世界。

我无法想象在外面的那个世界,如果没有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的亲人、朋友、事业,全都丢在门外,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甚至都来不及写张便条,告诉小花要记得帮我赡养一下家里的老人什么的。

我不是一个和世界毫无关联的人,准确说,我是准备变成那样子的人来着,但我还没准备好呢。

外面有着太多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我不能这么轻易割舍。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闷油瓶。我发现自打见到他以后,自己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他。不知道是怕人又溜了,还是偏向强者的依附心态。

闷油瓶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像个石柱一样站在篝火的旁边,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我和胖子,他一直都在关注我们。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接触门后的世界,说不紧张是假的。胖子胆子很大,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右脚想去试探一下那些黑雾。

我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在后面抓着他的衣服,确保如果出现意外,还能拉胖子一把。

就在胖子即将碰到黑雾的时候,闷油瓶却叫住了我们。

他在身后远远的说道:“回来。”

闷油瓶的声量不大,却传了很远。我和胖子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里一齐想着:害,大佬总算发话了。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二章 DIE ERSTE WELT

闷油瓶对这些黑雾有一定的忌惮,不让我们贸然接触它。

我和胖子退回去,站到闷大佬的旁边,看着满地还没收拾完的行李,都不知道接下来得干什么,有点手足无措。

我心里琢磨着,是躺在地上继续睡一会儿,还是抱着闷油瓶大哭特哭,求他老人家待会儿,千万别抛弃我和胖子这俩孤儿老小。

又想着,是不是该先讨好一下这人。要是告诉他,你们老张家的仇人“汪家”被我给打败了,会不会让人家高兴点。就说,本来想着等出去了,就可以接你老人家享清福,谁知道摊上这种事情。但不管怎么样,兄弟几个对你的一片真心是赤忱的。

看在我帮你族人这么多忙的份上,未来在青铜门无期徒刑的日子里,小哥你也罩罩我们呗。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闷油瓶万一不相信我还有这个能耐咋办。毕竟就眼下这个情况,料谁也看不出我吴邪居然还是个聪明人。没准人家还很嫌弃我,本来指望我把他带出去,没想到最后一个都出不去,还买一送一的把胖子给拐进来了。

思绪越跑越没边,我也真是佩服自己。在被困在青铜门,跟等死没有差距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胖子在后面偷偷杵了我一下,好像是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别看我面上一副很冷静的表情,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闷油瓶:“我们还回得去吗?”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胖子眼里充当着,类似狗头军师一样的职位。但我这个人有个特性,一旦周围有个更厉害的人存在时,智商就会产生降维打击,思考能力会变得很差。这类人其实很多,例如我二叔、小花还有闷油瓶。

尤其是闷油瓶。在我心里,他总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下意识的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问完才发觉,这不是个什么好问题,我好像是说了句废话。仔细想想,这个人已经待在这里十年了,闷油瓶肯待在这是因为自己的责任,但我和胖子家里,又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以闷油瓶的性格,如果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他早就在第一时间带我们出去了,而不是让我和胖子在这附近先溜达一圈熟悉环境。

好像是在说,以后这片就是哥几个的活动场所了,我已经在这生活十年了。十年来我都过得不错,胳膊腿什么的都还在。既然现在你们来了,就看看这里的风景,感受一下吧。

也许我们三个人都出不去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局,青铜门其实是一个死局,有进无出的死局。

在闷油瓶面前,我实在是装不出那种面对手底下伙计时,很唬人的气势和脸色。我很清楚,任何大佬在这位爷面前,都是装孙子的份。

我丧得像个小鸡仔,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有直面我的问题,倒是开始安慰我和胖子起来:“总会有办法。”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十年的牢狱生活,还能让这人变得温和起来,都开始知道安慰人了。

仔细想想他现在就连说话的频率,也比十年前多了不少,我一直以为闷油瓶待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不会像我在外面那样变化得那么巨大。

现在看来,还是我太想当然了,就算是闷油瓶这样的性格。生活在远离人群的环境里,日子久了也会开始亲近同类吧,怎么说人类到底也是群居动物,就算是闷油瓶也不能违背天性。

胖子闻言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那个眼神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他蹲到地上,盘着腿靠在篝火旁边取暖,佝偻着的后背显得他有些苍老了。我一直都是不愿面对胖子衰老的一面,尽管他跟同龄人比,已经足够精力充沛。

胖子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丧气,但他是个相当通透的人,很会疏通自己,总是能在各种情况下保持乐观向上的态度,再加上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闷油瓶。他很快就建立起了信心,并开始享受着十年来都没感受到的,被大佬闷油瓶笼罩的嘚瑟感。

“算了算了,跟着你们两个我早就认命了。以后说出去,我们也是蹲过牢的社会人了,小哥在这待的最久,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一下的。”跟以前一样,每次气氛陷入僵局时,胖子就是那个打破僵局的人物。

“都先睡一会儿。”半晌过后,被给予厚望的闷油瓶只憋出这6个字。

他让我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说自己得先去一个地方拿点东西,便朝着最开始来时的方向走掉了。到了这个地方,总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我擅长的那些小心思、小诡计,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

我看着闷油瓶一个人渐渐消失在那片阴影里,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你说小哥干嘛去了?”胖子勾着我的脖子,吓得我一个踉跄,活活把我心里那点优柔寡断的心思给拍死了。

“都说了是去拿东西了,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闷油瓶找到我们的时候两手空空,我推测他肯定是突然看见这里多了片火光。以为发生变故就赶过来查看,没想到变故会是我和胖子,现在八成是回去整理自己的背包行李之类的。

闷油瓶让我们睡觉,是想让我和胖子快点恢复体力,接下来也许会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但我们两个都没什么睡意,要胖子的说法就是,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话,心眼是得多大。闲着没事又不敢瞎溜达,索性开始整理我们手头的所有物品。

两个大背包里的食物和水还有两周的量,以及为了防止闷油瓶会出现各种意外情况,葡萄糖水和基础医疗物品也有点存货。吃的喝的我倒并不担心,闷油瓶能在这里生活十年,就证明他肯定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我安慰自己,就算是啃一辈子蘑菇,也是一种活法不是。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手机问题。

我们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通讯装备就是两个手机,但因为长白山位置偏僻,基站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信号这种东西更是想都不用想。只能使用一些基础自带的功能,比如照照明,看看时间什么的,就这还得是手机电量足够的情况。

好在我们之前是准备打持久战,所有物品都屯了很多天的量。两个仅存的大容量充电宝,是我们身为现代人对智能科技最后的留恋。

胖子的手机还在放那首英文歌,本来还觉得挺应景的,现在就觉得好笑。

三个老朋友,本来只有一个人蹲大牢。天天想着哪天老友重聚、老友重聚的,可好,到头变成三个人一起蹲大牢了。

胖子关了放歌软件,把手机调成省点模式,这样就只有一个看看时间的界面功能了。我猜胖子是不想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但在这样一个黑暗封闭的环境里,知道自己是过了一天还是一年的意义并不大。

收收捡捡半天,我和胖子都有些疲惫,再加上气候寒冷,人围着篝火就很容易产生睡意。胖子半眯眼睛看着我,我虽然困得厉害,但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胖子说:“睡一觉吧。”

我点头说好,只是在临睡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闷油瓶离开的方向,那人还没回来。心里觉得哪里不对,这么久时间,以闷油瓶的脚程也该回来了吧。难不成他走到半路困了,跟我们一样也去睡觉了?

还没等我想个明白,人就彻底睡着了。

当我听着胖子的鼾声睁开眼睛时,闷油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我左手边的一个石头上。他的脚边有一个破旧起毛的黑色背包,是他十年前带进来的那个,空瘪瘪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可能是闷油瓶仅存的一条换洗内裤,他在门后视作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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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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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DIE ERSTE WELT


胖子还没有睡醒,这一觉我觉得自己睡得并不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界面,发现才过了十来分钟。但是加上之前整理行李用的时间,闷油瓶从离开到回来,居然用了足足三、四十分,以他的速度到底要干什么,才会去这么远的地方?

“说起来小哥,你是怎么找到我和胖子的,还有那些黑雾。”我起身坐到他旁边,大概半米不到的距离,环顾了一圈围在四周的浓雾:“你是怎么走过去的,它们危险吗?”

我的声音放得很低,不想把胖子吵醒,同时也是希望借助这个机会。能和闷油瓶久违的一起在篝火面前,像这样好好聊聊天。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有那个时间和心情仔细观察他。

十年后的闷油瓶,从相貌上看不出变化,只是头发变得稍微长了一点,都已经遮挡住他的眼睛了。

被碎发遮挡的眼睛还是那样古井无波,我依旧在他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也不知道对视线会不会有影响,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没想过打理一下自己的吗。

“我在这一片巡视,看见火光就来了。”闷油瓶解释着遇见我们的经过,只是并没有提及黑雾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多说,看他很是忌惮的样子,也就不继续追问。

闷油瓶在这里的生活方式,有点像游牧民族,他并不会长期定居在一个地方,而是走到哪就住在哪。再以新居所为活动中心,到处转悠溜达,开疆扩土的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适合生活的地方。

这次也是一样,他最近生活的大本营,在离我们现在有点距离,如果不是今天正巧出来巡逻,还走得是我们这个方向,可能两边人就真的错过了。

只不过这个地方太过巨大,而且常年没有阳光。人在这种地方,很难有方向感可言,闷油瓶经常会转着转着,又回到老地方。所以这么久以来,就算是他也没彻底摸清,这门后的世界到底多大。

这确实是闷油瓶的作风,在我看来,说是生活,我觉得这更像是冒险。

我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有无数个关于门后的事情,想要找闷油瓶了解。强迫自己思考着这里的一切,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忘记,自己被关在青铜门后的,这个可怕事实。

“青铜门在山体里面。”我问他:“门后没有光,你在这里怎么生活的。”

闷油瓶告诉我,这里生长着一种独特的植物,能在黑暗中存活,数量不多但是根茎很粗壮,遇火会燃烧,而且可以烧很久,手臂粗细的一小根,就足够他在这里生活好几天了。

我顿时对这玩意起了小心思,这种植物数量稀少,也许对闷油瓶来说堪堪够用。但现在多了我和胖子这两个负担,没准就很勉强了。

他们现在使用的都是那种小型碳炉,烧的不是干柴,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偏远无人区,我不可能运一堆木头上山,只能用固体酒精和压缩燃料这种简易装备。

这种玩意方便却不耐用,我和胖子的库存也不多,我心想,如果可以搞清楚那种植物的生长周期,没准日后就可以大面积种植起来了。那他和胖子在青铜门后面的生活,也不会太过难熬,起码可以当个农夫,走上起点种田文的后半生。

闷油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我能感受到,今天的他已经向我们表达出了,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善意和温和。我不愿在刚刚重聚的日子里,谈一些沉重的话题,便对张家汪家的事情决口不提。

我特别想知道张起灵在这十年,到底是怎么渡过的,毕竟来都来了,总得先看看以后的生活环境啊,就拉着人家聊了很多,关于青铜门后面的生活问题,

比如喝水在哪喝,吃饭吃什么,可不可以洗澡,生活排泄是怎么解决的,这里会不会有大型猛兽出没。闷油瓶也非常配合我,但凡是他知道的,都会详细说出来。

他说,在这里有一大片,地底暗流汇聚而成的湖泊,可以喝也可以用来擦洗身体。

只是这个地方物资匮乏得厉害,大型猛兽在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的,食物非常稀少,闷油瓶平日多是依靠植物和菌类,以及一些生活在门后世界的小动物为生。这点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之前觉得闷油瓶在这就是啃十年蘑菇的命,但没想到还有肉可以加餐。

而且通过谈话我也发现,闷油瓶的回答内容,都是属于积极向上的那种,可见他在这里生活得真的还行。我之前担心过这人被关十年,万一整出什么心理毛病怎么办。不过事实证明咱们老张家的人,抗压能力一流,没留下心理阴影,我还挺欣慰的。

接下来我又问了几个问题,渐渐得出点规律,发现如果是一些生活上的基础问题,闷油瓶就会很大方的回答我。如果我开始提问一些,和青铜门有关的敏感话题,他就会模糊处理甚至是闭口不谈。

能聊的地方也聊得差不多了,我和闷油瓶的嗓子都聊得有点干疼。

我猜以闷油瓶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是从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过的。谈话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干坐了半天觉得挺无聊的,习惯性的想掏出手机消遣时间,却想起来这个鬼地方,是一丁点信号也没有。

手机连不上网,刷刷微博都不行,只能玩玩单机游戏打发时间。我跟胖子的想法不一样,手机电池就算再怎么节约,两天之内都会歇菜,更何况我这个手机,本来就只有一半不到的电量。

与其省着,还不如痛痛快快,最后感受一次科技智能的快乐。

手机游戏的背景音乐吵得飞起,我玩了一把后有些意犹未尽,再抬头发现闷油瓶居然在往我这边望。他侧着半个头45度角的,盯着我的手机屏幕看,被头发半遮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知道是懵懂还是好奇的神色。

非常的可爱,我只能用萌这样的字眼,来评价此时此刻的闷油瓶。

十年前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小灵通、大哥大才是我们那个时候,比较流行的玩意,智能手机和触屏按键对他来说还很陌生。

其实除了手机,我们这次带来的很多东西,闷油瓶应该都是不知道的。他和时代脱节太久,错过了世界发展最为迅猛的十年。

会有这样的表情也不奇怪,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而现在的闷油瓶,倒是变得有点不太端正了。

我看他对手机有兴趣,就递给他让他自己玩。闷油瓶摇摇头,好像对这玩意又没了兴趣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害羞的原因,才拒绝了我的好意。

这时胖子正好也醒了,他嘟囔着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发现小哥已经回来了,喜滋滋的打了个招呼。我把手机收起来,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胖子的情绪还是差了一点,没有之前在门外那时的高昂。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四章 DIE ERSTE WELT

胖子对着闷油瓶说:“现在在我们去哪?”这人的深层含义是:咱们现在整点事情干呗,他有点无聊了。

人在陷入巨大迷茫后,很容易陷入一个自暴自弃的疲倦状态,我以前就出现过这种糟糕的情况。但是胖子没有,还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说明内心的那种激情还在,这是个非常好的开端。

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关注胖子了。明明我们都面临着同样的困扰,但很奇怪,我自己心里却没生出多少绝望、烦躁的不良情绪。反而还有几分豁然坦然的滋味,难道是我这些年真的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心理承受能力都能堪比闷油瓶了?

带着几分探究的心情,朝闷油瓶的方向看去,瞧见这人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不知道又在心里憋了些什么臭屁。

闷油瓶站起身,他先是看了看周围,思考了一下方位后,背起自己那个空瘪瘪的小黑包,指着自己左手边的方向道:“那有一个湖,我带你们过去。”

我一听,哎,来了点精神。那个湖估计就是之前跟我说的,支撑闷油瓶在这生活的湖泊了。

“远吗?”胖子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远远的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浓雾,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不过闷油瓶说能走,那他肯定是有办法过去的,我对那些浓雾倒不是多么担心。

“大概要走一天半的样子。”闷油瓶估计了一下我们的速度,给出了一个还算保守的数字。

一天半,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次我们的家当太多,想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一些比较重要的物资,剩下来的就留在青铜门这边,反正也没人会偷。

我和胖子不堪重负,闷油瓶见状还非常贴心的,把一些很重的东西,装进了他那个空瘪瘪的旧背包里,帮我和胖子减轻不少重担。

三个人身上的分量平摊后依旧可观,我有些担忧的看着闷油瓶那个有些脱线起毛的肩带,不知道这个小带子还能不能承受住包里的巨额分量。

闷油瓶走在前面,我和胖子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背对着我们问道:“你们这些年都过得如何?”

老天爷啊,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闷油瓶说的话,他在跟我们唠家常?其实我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但在我的幻想中。

那应该是和闷油瓶下山后的第一顿聚餐里,我和胖子天南海北的讨论着这些年的种种故事,他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等到我们聊到兴头气氛活跃的时候,我会再委婉的把这些年,我和张家汪家的事情告诉他。

而不是由这个人发起话题,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闷油瓶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个对别人的生活感兴趣的人,难道是因为我和胖子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一般,所以就想关心关心我们。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走后,我吴邪这个傻子会出幺蛾子。闷油瓶问话的目的,就是想听听我的自白,好判断张家在我的胡作非为之下,还有没有口气留着。

“就…那什么…老老实实开店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又遇上金融危机,没几年又把钱赔进去了。”我长吁短叹着,思考怎么委婉的坦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除此以外,我还跟你老家的人搭上了线,跟他们一起合作了不少生意,大家都赚了点钱。张海客你知道吧,他本来也在外面接你的,可惜没跟我们一块进来。”

我内心有点小慌张,不过闷油瓶还挺淡定的,也没什么表示,似乎对我和张家人之间能产生纠葛并不意外,他果然早就知道我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有呢?”闷油瓶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又去问胖子,示意胖子也要讲几句话。

胖子的口才比我好,一点破事能讲个好几集,他在闷油瓶的面前是相当活跃的:“我这些年的事情有点多,先从胖爷在巴乃的日子讲起好了,阿贵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那个老丈人……”

这人讲故事的铺垫太多,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有一回,他跟阿贵上山想抓点野味,路过了一个水潭,发现水里有只大王八,胖子就下水去捉,水潭很深,没过了两个人的腹部。最后一番苦战下王八没给捉住,还被反咬了一口,正好咬到胖子大腿根那,阿贵就以为是把胖子的鸡儿给咬了,两个人在水里瞎闹了半天的破事。

这个故事我从没听他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临场瞎编的,听上去有点傻。胖子在那说得吐沫横飞,但是闷油瓶一直没回头,也没融入胖子的故事里点评两句,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胖子讲完了,闷油瓶又让我讲。

他问我,上山的时候长白山的雪有多深了。我想了一下,告诉他,现在是8月份,山上没什么积雪,不好看也不是特别冷。

闷油瓶还是不做表示,然后又去问胖子,反正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次。他的问题大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没有中心也没有重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坎。

特像我跟我爸妈待一起的日常,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老人家的下一句会是什么,但他又非得问,你还不能抱怨。

我们三个人之前也经常一起聊天,但都是我和胖子负责聊,闷油瓶就负责听,聊到兴头把人家忘到一边的情况也常有。但无论如何,每次话题的发起者都是我和胖子,闷油瓶很少参与进我们的闲暇娱乐里。

现在发起者变成了闷油瓶,我能感受到他在很努力的挑起一个话题,但他每一个话题之间又毫无关联,让我和胖子完全没有顺着聊下去的办法,因为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的聊天步骤,活像是幼儿园老师在点小朋友举手发言。

你能想象一个面瘫讲童话故事的模样吗?现在的闷油瓶在我的眼里就是那样的形象,这个场景实在是吓人,我和胖子只能小心翼翼的顺着答下去,基本上人家问啥,我们就说啥。

胖子在后面拍了拍我,我回头就看见他做了几个手势,最后指着脑袋一脸担忧。

他的意思是:完了,小哥怕不是精神出问题了,这画风不太对啊。

我虚空朝他甩了一巴掌:滚蛋,别瞎几把说。

我们三个不咸不淡的尬聊着,期间闷油瓶多是挑起一些很家常很琐碎的话题。这种话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总是让人有些奇怪,但我渐渐的还是被这些问题,勾起了思乡的情绪。

突然,闷油瓶停了下来,我和胖子刹车不及,差点反应撞他身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走了,就侧头看向他身后,瞧见在闷油瓶的身后,是一大片犹如史莱姆质地的黑色浓雾。我盯着那些诡异的黑雾出了神,仔细观察后这些黑雾是有自己的地盘的,它们在特定的区域翻滚着,却不会蔓延到该区域之外的地方。

闷油瓶面向着我们,我发现他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后脚跟离那些黑雾,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他突然出声喊我:“吴邪。”

我被他吓得一激灵,回神才发现闷油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侧,正非常专注的看着我。

我有些呆愣:“怎么了?”

闷油瓶:“8月份的西湖是什么样子的。”他又问了我一个很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我则是下意识开始回忆西湖的模样。

后来我有思考闷油瓶这一路上奇怪举动的深意。这其实是我的一个转变,如果是在见到闷油瓶之前,以我现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乖巧的思考这个问题。

我会先考虑,他问这些**问题本身的意义是什么,他是为了什么,想表达什么诸如此类的旁枝末节。因为我了解闷油瓶,他不是一个会干多余事情的人,讲废话不是他的风格。

但我和胖子的脑子被他的废话荼毒多次,一开始还能理性思考一下这人的目的,后来就放弃抵抗了。

只是出于多年前的那份默契和信任,这一路上,我对他的问题几乎形成了一个下意识的思考模式,他问什么我就会答什么。脑子已经被他的鬼话控制住了,你们知道吧,我的脑子对闷油瓶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他一路上反复问我和胖子,就是为了让我们形成这种条件反射。

于是我真的开始很认真的考虑着,此时此刻的杭州西湖会是什么模样。8月份的杭州是夏季旅游高峰期,那里会人山人海的全是游客。但在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大概就是十来年前吧,西湖的水还很干净,很多当地人都会在盛夏的时候跳进湖里游泳。湖边还生长着一些芦苇和菱角,我记得小时候自己还下去摸过几个,可惜味道不好,青苦生涩,远不如人工种植的好吃。

我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这个问题,但闷油瓶已经从我的眼睛里看到答案了。

他注视着我,我看见这人笑了一下,是那种转瞬即逝的笑容。然后他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西湖和那些该死的菱角的时候,伸手用力的推了我一把。

闷油瓶下手很快力气也很大,只来得及听见胖子短促急切的喊声,胖子“啊”了一下。整个人便重心不稳的朝后倒去,我记得自己的身后是那一大片黑色浓雾来着。

但我却直直的落入了一片冰凉的湖水里,湖水很浅,我在水里挣扎了一下就浮上来了,扬起的水花还溅了他们两个一身。

我既惊讶又不敢相信,看着自己居然正身处于一片湖泊里:“卧槽,这湖是哪来的!”

岸边,闷油瓶还站在原地,刘海上挂着一些水珠,模样有点狼狈,他假装出一副无辜状的看着水里的我。

我气结,你小子居然坑我!过分!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六章 DIE ERSTE WELT


我觉得怕就是这个理,当初轮到要来守门的人,本来就是我吴邪,只不过是被闷油瓶给顶了,现在真正的原主送上门来,终极肯定不会放过我,还不分分钟把“造物主”的权利棒交到我手上。

意识到这点后,我心里产生了一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同时又因为盯上我的,是个很不简单的东西,又有点沾沾暗喜的自得感。

我在这十年曾对青铜门后面的终极世界幻想过很多次,也考虑到了无数个可能性,眼下这种情况其实也想过几次。实际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青铜门只是这里的开关,它负责把我们带进去,丢进一个一无所有的终极世界里。

曾经有人说门后面可能是来自地狱的练火,但别说火了,毛都没有一根。

有的只是一片没有止境的黑色浓雾,能根据人的潜意识思想变成现世的物品,就像游戏《我的世界创造模式》那样,可以永无止境的改造这个地方。

我猜想,最开始门后有地狱练火的说法是这样传出去的。可能是其中一届守门人进去的时候太紧张,脑子里一直在想七想八,幻想了一堆极其恐怖的场景。

正好那个人就在担心,万一门后面是一片岩浆啊火海啊该怎么办,就这么巧合的,“浓雾”接受到了这种思想,就很尽职尽责的,把那个人脑海里的场景给转化为真实。

结果,被活活烧死在了自己幻想出来的人间炼狱里,并就此出现了各种关于青铜门背后的说法。

还好我们有闷油瓶坐镇,他也足够了解我和胖子,知道我一紧张,就爱瞎几把想些有的没的,还控制不住脑洞,才特意跟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吸引注意力,不然我可能真的就构建出一部恐怖大片出来了。

我还心想,是说为什么之前都不跟我聊浓雾的事情。估计就是怕我想太多,出现意外状况,闷油瓶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看着身后的湖泊,我突然心领神会道:“小哥,你是不是想再重现一个生态圈?”

闷油瓶之前就创造过一个小天地,他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再加上他让我潜意识构思的第一个东西是水源。水是生命繁衍过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当然就以为闷油瓶是想引导我,再去塑造一个可以供大家生活的新环境。

我是这么想当然的,但没想到的是,闷油瓶摇了摇头对我们说:“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带你们出去。”

“可是出去的青铜门在我们后面。”我不明白闷油瓶的意思,他很明显是要带我们前往一个和青铜门完全相反的方向,随即我又意识到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等一下小哥,你说你要带我们出去,你知道出去的路?”

闷油瓶说:“不知道,但我有个猜测。”

我和胖子瞪大眼睛,都非常好奇闷油瓶的猜测是什么。

按照小哥的想法,青铜门每十年才会开启一次,我和胖子错过了今年的机会,想通过正常步骤回去就得再等十年。而且也不能保证十年后我们铁定可以出去,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宝贵的机会就没有了。

就像这次,闷油瓶没有把握住出去的机会不说,我和胖子还成为意外跑进来了。

既然坐以待毙换取的希望太过渺茫,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找办法。

之前闷油瓶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过,他在这里混了10年,也没摸清楚门后的世界有多大,除了因为视力和方向感受限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由闷油瓶和浓雾共同创造的,换句话说,浓雾的遍布面积有多大,他能创造出的世界就有多大。

而浓雾遍布的极限在哪里?这个问题就算是闷油瓶也没有摸清楚。他曾经做过和这有关的试验,当时只是单纯想看一下,在潜意识思维里出现出的物体,会被浓雾物质化到什么程度。

他构思的是一片草地,物质化成功后,闷油瓶便以直线穿行过那片草地,听着心跳声推测大概花了5分钟,才到达草地的另一边。闷油瓶的速度起码是每分钟100米往上,就算是保守估计,这片草原直径也起码超过500米。

而在尽头出现的,依旧是一大片浓雾缭绕的等着人开发的混沌区域。

无法想象,为什么一座山脉内部会有这么大的空间。类似这样的试验,闷油瓶还尝试过很多次,每次都需要占用很大一部分空间,但无论占用多少,这些浓雾总会在尽头盘旋着,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闷油瓶的想法是,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些浓雾消耗干净。青铜门就算再怎么神秘,那也是在一座大山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山脉里面的空间会这么大,但总会有个尽头。

就像大陆的尽头是海洋,海洋的尽头是大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无止境的。

既然有头肯定有尾,如果青铜门是终极世界的起点,那另一端的终点,也许也存在着和青铜门类似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闷油瓶的一种猜测,也是他目前能想象到的,唯一一种值得尝试的办法。

胖子表情有些严肃:“小哥,我先问一个问题,这些年你在这创造的世界大概有多大了?”

“起码有半个市的大小。”闷油瓶还是保守推测:“我能感觉到,这个地方还有很大的饱和度。”当年他研究浓雾多半是为了生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不会动用浓雾物质化的能力,所以十年来也没怎么扩展过活动空间。如果不是为了维系生态圈发展,估计活动范围就是几个操场大小。

我听着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心惊,半个城市听上去好像不大,但实际上放在地图上,那个面积也已经很让人心惊了,再小的一座城,也能容纳几十万人,哪怕缩小一半也有十几万人的生存空间。

就是这样,闷油瓶也还觉得远不足以塞满这个地方。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说门后的浓雾面积已经蔓延出了白山市了?那终极世界的尽头会在哪里?国土边界线吗?等老子走过去,睁开眼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南海?那也太夸张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不能证实这个猜测的正确性,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实践。

假设,我们假设真有这样一条通向尽头的路。只要能穿过这条路,在浓雾用完的最后尽头,没准不用等待10年,就能找到回家的另一条路。成功了,就是提前回家,失败了,也无非是遇到什么变故,死在半路上或者灰头土脸的返回原地。

反之,如果我们不相信这个猜测,无非就是划一块区域,跟闷油瓶一样在这里自给自足的生活十年,等待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只是到那时已经是十年后了,可能我爸妈二叔都进了坟,
眼看着自己步入50岁高龄,出去都没几年好活的。

我不是一个和世界毫无关联的人,胖子也不是,扪心自问,这样的等待我们真的能忍受下去吗?

是去冒险尝试还是耐心等待,我的想法在激烈争斗着,权衡两种方案,哪个付出的代价更小,哪个更让我可以接受。

我和胖子都在掂量其中的利弊,气氛有些焦灼,谁也不敢先开口。闷油瓶在我们权衡的过程中再没有说话,他一个人走到远远的地方,盘腿背对我们坐着。

他的态度很显然,无论我和胖子接下来选择哪一种,这个人都会跟我们一起走下去。

胖子看着闷油瓶的背影说:“你怎么想?”从表情上看,我瞧不出胖子的情绪,但我知道这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我更想往前走。”我沉默片刻说道:“你知道我这几年的作风,被动就要挨打。老子被人打怕了,不能在这还被打。”

“明白。”胖子笑了一声:“我跟你想的一样,来都来了,不多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太吃亏。”同志们的基础目标达到统一,这也是我和胖子思考良久,才敢一起迈出去的一步。

胖子突然又对我说:“你觉得这是命运吗?”这话我听上去有点耳熟,总觉得以前也在哪听人说过类似的。

“什么意思?”我问他。

“你想,当年本来就该你去守门,小哥替你去了。辛辛苦苦转了一圈,到头来你还是进门里了,这是不是说你命里该有此一劫。”

我一想发现还真是,不由有些郁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击才好。这时闷油瓶可能是觉得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我正巧捕捉到了那人回头的眼神,心情瞬间平静不少,像是打架要输的小朋友,看见大家长助阵来了,就对胖子宽慰道:“我们都得乐观一点,现在有了小哥,就不像是以前那样的背水一战了。”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更;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九章 DIE ERSTE WELT


严格来说,称作白墙有点勉强,因为整个墙面都带着一点脏脏的灰色,还有些地方的防水层没做到位,已经腐蚀掉了很多墙皮,露出里面的胚心,透有一种旧时代的破败感。

这墙虽然破旧,但给我的感觉还挺熟悉,再结合我之前梦里的画面,猜测这可能是我家的老宅。

胖子挑了挑眉毛:“你家围墙这么高,是不是经常遭贼惦记,这防患意识也忒强了。”

我说道:“我们家没你想象的这么有钱,我要是个超级富二代,就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不过确实,按道理不应该这么高的,光是肉眼丈量都快赶上城墙的高度了。

这真是我家的祖宅吗,不记得我老家这么大啊,围墙都围出去几十米了,暴发户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

而且从一个宅子的角度观察,就会发现这面墙,除了太高、太长外,还有很大的问题。比如:它没有大门,这世上哪个宅子,是不安大门的呢。

但眼前这个就没安,光秃秃的只有一面墙,我们三个人本来是想从大门进去的,就绕着墙根走了半天。墙没走到底,门也没看见。

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可能这不是一个宅子的围墙,而是我能力还不够,只能想出一面普普通通的墙。

胖子没有我这么悲观,他还帮我们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可能不是宅子的正面,这是宅子的后面,也就是它的后门。咱们怎么能指望通过一个人的屁股,就能看见他的正脸呢,没准大门是在宅子的另一边。”

这也是一种可能,那索性就不找大门了。

胖子建议我们直接翻过去,虽然围墙挺高的,但对我们三个大男人来说,也不是特别困难。

第一个上去的肯定是闷油瓶。因为湖和围墙之间的空地间隔不到2米,他也没有助跑。直接背着个大包,我看他好像是跳了一下,在墙面上留下了半截脚印,一眨眼就翻坐在了墙头上。

闷油瓶很谨慎,他坐在高处,往另一边观察了一下,才招呼我们上来。我和胖子毕竟不年轻了,身手都没有以前灵活,想爬上这样高度的围墙,还得采取叠罗汉的办法。

我们先把背包递给闷油瓶,减轻重物后,胖子再让我踩到他背上,我趴着墙头向上伸手,才够让闷油瓶把我拉上去。
等我坐好以后,闷油瓶再跳回去,用同样的办法把胖子顶上围墙。

我们三个坐在高处,气息还有些不平顺。

往下望去,虽然在黑暗中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墙的后面,确实是有屋舍的形状。我松了口气,发觉到自己也没有想象中这么没用,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等跳下去后,我们才能仔细观察这个老宅。

在童年记忆中,那些我眼里比较标志性的摆设都在原地,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家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那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因为这里太安静了也太黑暗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家,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还是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我们三个继续往前瞎走,真的是瞎走。一开始我还会思考一下怎么走,到后来就完全放弃了,只能记住大概的方位。

因为宅子里的老屋院子大都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很少会出现什么标志性的建筑,不然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小道,穿过去还是一堆长得差不多的老屋子。

既搞不清方向,也对路过的那些屋子也没什么印象,好像记忆里根本就没这些建筑。就完全想不起来,我是在自家老宅的什么地方。

按道理说,这是我家,我应该靠谱起来的。

但实在是当年太小了,又这么多年没回老家看看,只能依稀记住几条常走的道,偏僻一点的院子绕几圈就懵了,路线复杂得活像个迷宫。

又走过几间外表很相似的老屋后,胖子忍不住了:“你行不行啊,这可是你家!”

我也是挺惭愧:“我…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按道理,不应该这么复杂啊。”

胖子也是拿我没办法了,三个人卡在一间小院子里进退两难。

突然,胖子好像是对院子里的老屋有了兴趣,围在那到处看。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发现,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想请教这人有何高见。

没想到,他凑到我耳边道:“我刚刚就想说了,一直知道你家不简单,没想到还腐败。这么大个宅子,在你家拉个屎,是不是还得百米冲刺,外加人手一份地图?”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线索,白了他一眼,想着:“哪家缺心眼的,会把卧室跟茅坑修得十万八千里。”

“这样屋子也太多了。”胖子指了指身后的那个老屋:“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屯房子玩,摆阔吗?”

我心里不服气,但人家话也没错。

就是这样的,老宅里这样的旧房子也太多了,我印象中这样多出来的房子虽然很多,但也没到这么密集复杂的程度。

而且头疼的是,这些屋子大都长得很像,我记得以前家里,对于这样多出来的客房偏房,多半是用来存杂物的,是属于被半废弃的那种。

大人们都会把自己不要的破烂玩意塞进去,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来的,只有胆子大的小孩子,才会跑到这里玩捉迷藏。

“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我总觉得这不太对。”胖子又补了一句:“这里应该跟你家真正的宅子不太一样。”

我先是愣了一下,又转忙去看闷油瓶的态度,发现就连闷油瓶也在一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我皱了皱眉,联想到刚刚他盯着这间老屋打转的事情,就道:“你说的只是咱们身后这个屋子,还是说整个……”

胖子打断我:“是整个地方,包括现在和刚才咱们路过的屋子,都有问题。”最后四个字,还故意念重音。

我瞪着眼睛。

喔,一瞬间,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我知道为什么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开始进老宅的时候,心里会这么排斥,甚至是毛骨悚然了。

除了太黑、太静以外,还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太多了。

打个比方,以我当年的记性,是不可能把整个宅子的规划,都记得一清二楚的。那些被我忽视的,记不清的边边角角,当然就不会被物质化进这间宅子里。

仔细想想,这个宅子的从外面看,光是围墙就有几十米甚至上百米那么长。这也就注定了,里面的这座宅子,面积不会太小,甚至有可能会跟紫禁城相媲美。可我老家不可能这么大,那么面积上欠缺的地方,就得找东西来填补。

那么问题来了,想不起来的地方怎么办?建筑上补不齐的地方怎么办?是直接复制黏贴那些记得起来的地方,还是说是从我曾经,下过的哪个古墓里COS过来呢。

一路回想,我隐约可以猜测出,这种被巨大化的原因。可能是源自当年的我还太小。个子又不高,很容易把一些在成人眼中,原本正常的大小给夸张化。

很可能当年喜欢在老宅里,到处捉迷藏的我,就是把记忆给夸张化了,把老宅的形象在脑子里巨大了十几倍,总觉得路走不完,房子也多得要命,这才给了这些浓雾橡皮泥们错误的信息。

各种的原因都有可能,但我不敢细想了,就怕一语成箴,猜中最坏的那一个可能性。

胖子知道我是明白过来了,但我还没缓过神来,他马上又给了我另一个致命打击。

“完了,等会儿,我想起个事情。”

胖子拍着大腿,嘴里很懊恼的‘啧’了数声:“之前一直没想到这层,现在冷静下来,我才发现咱们刚刚犯了个大错误。”

我很纳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胖子就跟我们说,他认为现在从某种意义上看,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一个迷宫,还是一个很大又很复杂的迷宫。

脑海里一片电光闪现,我知道胖子想说什么了。

这座宅子是一个迷宫,而迷宫的难度总是跟它的面积相关,可重点就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宅子的大小,万一这座迷宫的规模超乎想象。

我们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最后困死在这里。

胖子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早点反应过来,我们之前走的时候,就该做点记号。现在绕来绕去,都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不。”我想了想,摇头道:“这不是做记号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胖子的思维一向很活络,但这次我却意外的,比他想得更深入了些。

迷宫还是最简单的局面,我想,可能还会有一个更让人害怕的情况。

我抬头看着他们两个,语气有些艰难:“你们听过米诺斯的迷宫吗?”不用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闷油瓶一直都没说话,但我想以他对浓雾橡皮泥,和物质化能力的熟悉度。听到这里,他八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但也不一定,可能他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想,闷油瓶的想法一向都比我们所有人都快的。

“那是一个希腊神话,讲得是曾经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这个迷宫困着一头吃人肉的牛头怪物,每年那个国家都要把人送进迷宫里,让怪物吃掉。”讲到这,我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有关迷宫的故事,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有着怪物的迷宫。

这座物质化出来的吴家老宅是个失误,在我错误创造的宅子里,这个地方的路线变得乱七八糟,更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这个失误里都有些什么玩意。

谁能保证浓雾到底从我的潜意识里,接收到了什么内容。可能它就在这座迷宫样的老宅里,投放了一只怪物在里面。

一只只是比喻,也许是很多。

它们就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的观察我们。而我们却在这样一座迷宫里,既找不到出去的路,又看不清前面的危险。

胖子脸色马上白了:“卧槽什么迷宫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说它是斗兽场更形象点。我们想走出去,就得不停前进,但前进的同时,也得承担遇见怪物的风险,这就是在看谁比谁更凶残,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一方,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就像那个希腊神话一样,如果主角团没有杀死怪物,就不能出去。而想出去,就必须杀死迷宫里最大的威胁。

我后脑的头皮都炸了,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里,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安全,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个怪物,从那里蹦出来想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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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我确实不是超级富二代,因为我只是个普通富二代罢了。=v=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十章 DIE ERSTE WELT



胖子说完那段话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我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大家明显都紧张起来了。

在那个希腊神话中,主角们是靠着毛线团一路做记号,才没在迷宫中迷失方向,找到最后的出口的。

但我们这个情况不一样,人家那个迷宫,入口出口都是同一个。等要回去的时候,把毛线沿路收回去就能出去了。我们这别说出口了,入口都是靠翻墙的,正大门都不知道在不在。

再说了,眼下让我从哪变团毛线出来,毛衣那玩意,我可早八百年就嫌土不穿了,现在的衣服又都是化纤的,也就内裤还是纯棉,可以抽出丝。

且不说闷油瓶还有没有内裤这个东西,就算我们三个衣服全脱了也不够抽的啊。总不能天寒地冻的集体打赤膊,那不得活活冻死,真是变个**出来都比这靠谱。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又是一个被动局。我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了。

***扯淡,怎么进了青铜门后,我总是把自己,作进这样难搞的局面里,好像这些年一点长进的样子都没有。难不成,这些年我的辉煌过往、伟大成就,都是自己在做梦吗?

实在是让人丧气。

通常来说,被动局都代表着很糟糕的局面,只有真正的笨蛋才会陷进去,而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会在局势露出水面之前察觉,并尽快抽身离开。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绝顶的人,会经常掉进这样难堪的局面里。

所以我对这种被动的局面,已经有了异于常人的敏锐和痛恨。在我看来,它唯一的好处是,可供人选择的选项都不多,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刀刀都要人老命,能让人们快速做出选择,绝对是选择困难症患者的福音。

接下来的路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了,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虽然搞不来毛线团,但胖子这个鬼才想了个招。

胖子道:“要不然我们原路返回,不走宅子里面的路了,直接沿着外面的围墙,在墙上走。”

这确实是个办法,也没人规定,非得走完这个迷宫,才能到另一面去。宅子外的白色围墙也能走,虽说围墙高是高了点,但起码一览无遗、视野开阔,还就一条道。

这个办法,怎么看都比在宅子里面瞎绕来得强。

我道:“我看行,还好我们没走太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闷油瓶却拦住我们,他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我看他先是爬到高处的屋顶上,站在那,往四周眺望了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什么。

我直觉闷油瓶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东西了。

他站在上面,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低头对我们道:“这个办法,可能来不及了。”

我仰头看他,问:“什么意思,怎么来不及了。”

闷油瓶指着我们身后的方向道:“我已经看不到围墙了。”他指的方向我知道,那是一开始进大家进来的位置,也是有着白墙的地方。

看不到?

我愣了一下,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居然是,难不成闷油瓶瞎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只能看见一排低矮的老屋舍。我和胖子站得位子太低,视野被一大片老屋和院墙挡着,视野不像闷油瓶那样远。

我站在下面喊他:“是不是你没看清,这里这么黑,咱们也走了有点距离,看不见很正常。”

闷油瓶摇头,他见我不信,就让我们自己上来看,我懒得上去了。

他的视力在我们三个人中是最好的,甚至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连这个人都说自己看不见,那我上去除了浪费体力外,也没别的作用。

闷油瓶跳下来,他说自己看见的情况很复杂。他站在高处,一望无际,没有看见白墙,而是看见了很多屋舍。他形容得,就好像我们被丢进了,一片由老屋构成的海里。

这个说法太让人恐慌了。

我记得大家进来以后,只走了几分钟,而且出于谨慎,大家都走得不快。所以现在大家的位置,跟白墙的距离应该不远。

我以为我们还在这座迷宫的边缘区域,但现实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把那面白墙给屏蔽掉了,我们回头的路线被人切断了。

我惊道:“是不是鬼打墙,其实那面白墙还在,只是你看不见了。”

胖子咬牙道:“我们沿路回去看看,要是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回头的路不算难,我自己是没记住路线的,但是胖子和闷油瓶都记得,连着一路上比较代表性的地标和弯道都记得。

胖子说,还好是没走太远,所以他能记个八九不离十。要是再走远一点,就绝对回不来了。

果然就像闷油瓶说的,那扇白墙不见了。

大概走了一首歌不到的时间,胖子和闷油瓶就停下来了。我站在他们身后,问他们怎么不走了。

闷油瓶说:“就是这了。”

胖子也附和着:“之前那个弯道过去后,就该接着白墙。现在墙没了,只有一条长廊。”

我是记不清路线的,但要是胖子和闷油瓶都这么集体确定的话,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我皱眉想了想,就问闷油瓶:“这是什么情况,物质化不是只能根据我的潜意识变化吗?它们还能自己变的?”

闷油瓶目光漆漆看着我说:“如果在物质化的过程中,加了点前提,就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总觉得这人的语气,似乎隐约带着几分委屈和担忧。

他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委屈上了,难道是以为我在责备他?天哪,我吴邪哪有那个胆子。心里犹豫不决,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的话,戳中了闷油瓶脆弱的少男之心?

胖子问他:“前提是什么意思?”

闷油瓶解释道,前提可以理解为,一个设定或是一个主题。


他拿我打了个比方,如果我在构思这座老宅的时候,潜意识中给它增加了,一个特殊的设定或主题,浓雾就有可能在这座老宅的基础上,再套上我这个单独设立的前缀。

就像迪士尼主题乐园那样,它本身不过是个游乐园,只是加了“童话”的主题,才会满园子,到处都是童话公主和粉红泡泡。

而同样是游乐园的欢乐谷,就没有“童话”这个主题,自然也不会有公主游街的种种活动。

假设我潜意识的设定是,我老家很有钱。那老宅就有可能变成,每一间屋子里,都堆满了值钱的玩意。

这时,我就想起了小花,我突然无比思念,正在门外的解雨臣同志。

要是小花或者秀秀在这,他们肯定会把老宅设定成“时尚大街”的主题,到时候我们只用逛逛街就可以出去。而不是像我,亏我还是学建筑的,连自己造了个什么样的宅子都搞不明白。

胖子让我快想,回忆一下构建老宅的时候,我到底加了个什么主题进去。

我都懵了,心想,我哪知道自己加了个什么主题。

“那……你想想,你小时候在你家,最喜欢干什么。”胖子的想法是,最爱干的事情肯定会经常干,深入童年时期的回忆,是最容易融入潜意识的。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确定道:“过家家?”

我觉得正确答案应该不是这个,在我心中过家家,一直是个和谐温馨的小游戏。断不会像现在这样,营造出这么惊悚难搞的气氛。

胖子跟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他惊讶道:“你可是个男孩子啊,天真。”

我反驳他:“可那是娶新娘子的过家家啊!当时的小孩都爱玩这个。”

胖子骂我:“你个小色鬼。”

然后我们就这个话题,瞎扯了半天,还越扯越上头。可能是连闷油瓶都听不下去了,他劝住我们道:“这个事情不重要,我们得快点想办法出去。”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安静下来。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十一章 DIE ERSTE WELT


迷宫的种类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单迷宫”,也就是只有一种路线的单一迷宫。另一种是“复迷宫”,复迷宫的情况比较复杂,通常面积都比较大,而且路线繁复多样,不止一条出路。

像胖子这类人,迷宫的种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直接开来一辆推土机,把整个迷宫给铲了,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一条直线铲走到底,走不通也就是换个直线铲的事情。

但现在没有推土机,困住我们的是一间间,又高又坚固的房子。这里环境黑视线又差,爬到高处,也看不清周围的分布路线。想走出去,真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兜圈子。

我记得在网上,有不少五花八门的办法,就是专门解救我们这种老实人的。其中就有个“左右手法则”,大概就是一只手摸着同方向的墙面顺着走,就可以走到出口位置。

但这是一个死办法,它有很多弊端,“左右手法则”只适合玩单迷宫的时候走,一旦遇上大型迷宫,就比较吃亏,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要是遇见复迷宫就更完蛋,由于有多种走法,复迷宫中必然有一些地方,是可以不回头地走回原地。这种可以走回原地的路线,就在迷宫中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回路。

人如果没有及时察觉,就会一直在这条封闭回路里鬼打墙,以为自己在前进,其实一直在走回头路。就算及时发现自己走进了闭合的回路,也难保下一条路线,就不是另一条闭合的回路了。

所以,复迷宫从本质上,可以说是由若干个单迷宫组成的。

面对复迷宫,使用“左右手法则”,就会很容易陷入这种鬼打墙里。而且耗费的时间,也是难以想象的夸张。

现在,我们已经回到最开始翻墙进来的原地,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但场景已经完全变样了。白墙变成了一条走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直觉走廊对面那头的屋舍,绝对没有藏着大门出口。

我把自己的这些顾虑说出来,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这地方肯定是个复迷宫,还是超大型。”胖子说道:“这么大个宅子就算再怎么变,那也只是个比较大的宅子。人住在里面,要是来来回回只有一条路,你们家每天光是出门进门,都得一条道堵死。”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问题就在这,我们不知道哪一条路,会形成闭合型路线。而且我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危险?危险的致命程度?走错一步可能就完了。”

一旦误入具有危险的闭合型路线,再想明明白白的出来,就没这么简单。

闷油瓶听了半天,他想了想,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按照你们说的,危险倒是其次,不知道路线才是最棘手的。”

我琢磨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果只是遇见什么牛鬼神蛇,直接削就是了,削不过知道路线也可以赶紧逃。但要是遇见闭合路线,就真的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转,最后越转越慌,越走越懵,活活困死在鬼打墙里。

胖子猜测道:“小哥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闷油瓶点点头:“……我们需要一张地图。”

他认为,这座迷宫也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只要能知道每一个单迷宫的路线,把它们凑在一起,整个复迷宫就出来了。

换句话说,他们要亲自测试每一条路线。运气好的话,也许不用走遍每一条路,就可以找到迷宫的出口。运气不好的话……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

胖子:“每一个?不开玩笑,我们只有三个人,还不能分开走,这得是什么国际工程量。”

我:“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这么支持闷油瓶,倒不是觉得他的办法多么靠谱。只是仔细想想,这也是唯一听上去,就很有说服力的办法。与其前怕狼后怕虎,倒不如赌一把。

胖子大呼:“我不是质疑小哥。”

我一肚子说辞都要翻涌起来了,没想到人家质疑的还不是这个:“那你是想大放什么厥词。”

“我是说地图,这么大个迷宫怎么记。”

“我们可以画出来啊!”

“纸都没有,胖爷擦屁股的纸都不够了。”

“我啊!谁跟你说,我们没带纸了。”我连忙反手一掏,就从背包里抓出笔记本和一支笔。

胖子看着我:“.…..我没意见了。”

局面得到统一,那么剩下来的,就是挑一个吉利的方向了,“左右手法则”总是得牺牲掉一只手的。

白墙消失变成了一条长廊,长廊那边的路我们并不考虑。因为白墙外就是一片湖泊,现在白墙连着湖泊一起变成了屋子,这么诡*的情况肯定不寻常,我的直觉告诉我,走长廊那边的路绝对没有前途。

而另一边的宅子,我们已经走过一部分了。摆在面前的是一条双岔路,之前出发的时候是选得右边,所以这一次大家准备靠左,走“左手法则”。

说起来我包里的本子,是我写日记用的。才买了没多久,也就写了几篇内容。带过来本来是准备,在青铜门面前写点观后感的,但没成想,居然还起了大作用。

作为一个建筑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深刻意识到。有时候房子不一定越大越好,以及地图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

我咬着笔盖,根据回忆,尽量把之前走过的路线都画进去,不求多么精致漂亮。但最起码,路线的分布和周围屋舍、地标的情况,都得画到位。只可惜还有些地方我记不清了,画到模糊的地方还得想一会儿。

顺便感谢一下,当年自己读大学的时候,选了建筑专业。专业课的那个秃瓢老师,天天让我们画图纸。哪怕毕业多年,那些个专业基本功,依旧深藏于心,画个简便的地图还难不倒我。

现在再想,姜还是老的辣,老师说的话该听的还是得听,没准哪天你的一技之长就能救命。

胖子站我旁边感叹道:“要么是读了书的呢,画得挺像。”

我嘿嘿一笑:“开玩笑,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专业的。”

我跟胖子两个人就在那一起想,他时不时指出我的小错误,几分钟的功夫也就画得差不多了。

这个本子只是A5的常规大小,光是画完之前走过的那一小片区域,就废了两张纸。还好我这个人不缺钱,买的本子都很厚实,足够糟蹋的了。我还给画完的地图都做上标记,以此确定每一张纸代表的区域。

再把画好的地图撕下来,用透明胶带拼接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方便的地图。

临走前,胖子又撅了我家观景树的一根枯枝丢到长廊里,他说,这样可以标记,等以后再遇见这样的长廊,就能分辩出是不是又绕回了原路。

沿路做标记,也是走迷宫时的要点之一。

大家朝着左边的方向前进,闷油瓶负责在前面带队加警戒。

胖子沿路做记号,遇见需要拐弯或者岔路的地方,就撅我家的树枝,或者用小刀刻我家的老墙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还不能说他什么。

我一路不停的画地图,为了赶路,笔法是龙飞凤舞,线条潦草成一团。每画好一张纸就撕下来,丢给胖子让他粘在一起。

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就像十多年前一样,我们也是这样相互扶持的闯过每一个龙潭虎穴。哪怕是现在,分隔十来年的铁三角也依旧默契十足。

在画到第7张纸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闷油瓶停了下来。我一直在闷头画地图,干这活儿比较费脑子,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就没注意到前面的情况。

闷哼一声,“砰”,直接撞上人家的后脑勺。

就很奇怪,力的作用里明明是相互的,他在前面站立如松,我在后面隐隐作痛,可见闷油瓶的头是比常人要硬些。后来我有想过,如果我能比闷油瓶矮一点,或者闷油瓶能再比我矮一点。我们两个的头,也许就不会撞得这么响了。

但在那一瞬间,我还是个懵的。

下意识捂着头后退一步,心里奇怪怎么突然停下来。更奇怪的是,以闷油瓶的警觉性,不应该会让我给撞上啊。

“嘶…你没事吧。”我揉了揉脑袋缓了一下,问道:“前面怎么了?”

我看见闷油瓶先是背对着我,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才错开身子,把视线给我和胖子让出来。

原来前面是一条死胡同,但这个死胡同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没路可走。只是路被一面围墙封住了,墙不算很高,垫垫脚还是能看见一大片的屋舍,就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对面。

这算是一个院墙,一般面积大的宅子分成不同的院子,院墙会把不同的院落给隔开,形成一片自己的小天地,以免被宅子里其他的人打搅。

这种情况之前就考虑到了,我们并不准备翻到墙的另一面。毕竟最终的目的是离开这里,而不是开辟什么新天地,遇见这种路就当死路处理,直接掉头走。

冒然翻墙,只会打乱之前“左手法则”理出来的路线。翻到另一个院子,还得重头再理一次。

闷声不能作大死。

胖子心细,他见状,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道:“我们回头,前面还有个岔口,走那条。”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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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DIE ERSTE WELT




继续前进,这次我们的运气很好,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唯一让人心力憔悴的,就是那些复杂得能绕死人的迷宫路线。

在迷宫里,不是每一条道都能有出路的。

可能你走了半天累得要死,最后发现是个死路,必须得回头接着绕来绕去,去找新的一条路线。或者发现走进了鬼打墙里,还得保持冷静,想办法离开那些闭合路线。

这个过程真的很挑战人的忍耐性,可没办法,只能这样搞,一点招都使不出来。

在一座迷宫里想确定方位,很难。它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用最老土最没效率的办法。还得一路静下心来,不能被这里的地形弄晕了头,一旦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失去理智,真的就只能等死。

其次就是拼大家的人品,看谁的脸更黑。我吴邪对自己的定位很精准,自认绝不是那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口的绝世欧皇。

就在刚刚,我画完了第11张地图,胖子接过去,跟他手上那张乱七八糟的,不规则的大地图拼在一起。

这一路我笔都不敢停,到现在右手已经是半报废的状态,整个人也是身心俱疲,只能瘫坐在凳子上休息。

掏出手机摁亮后,才发现大家在这座迷宫,已经瞎转悠了一个半小时了。

换句话说,我已经连续画了快两个小时了,中间一下都没停过,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小时候语文老师罚抄写,都没这么卖力的。

我下意识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关节,心想,画画还真是个体力活。

胖子和闷油瓶的工作量不像我这么费劲,走几十分钟的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小意思,只是看着我快受不了,才让我先休息一会。

休息的地方是个人造的园子,园子的面积很大,比之前路过的房子都要大上好几倍。园子中间有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小道的左边长着一棵口径很粗的大树。

那些分布生长的枝丫长势喜人,几乎要衍生到园子外面。根茎在土里盘桓交错的胡乱成一团,硬生生把地面的青砖拱起一个小土包。

这是一个很大的古树,只可惜这棵曾经在我记忆里,茁壮生长过的参天大树已经死掉的了。枝上的叶子掉落一地,光秃秃的树冠上还架着一只旧鸟巢,里面没有小鸟也没有鸟蛋。

园子里还有个人造的小水池,池子里也没有水。浅浅的沟渠里,只有干掉的黑泥和枯叶,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起搅合在渠底,腐烂成一种很恶心的黑黄色,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土腥味。

在花园四周的边边角角,都摆着很多花盆,器型多样,有陶的也有瓷的。而原本该在花盆里生长的植株,也只能跟着培土一起躺在地上积灰。

我猜这里原本应该是很漂亮的。

但现在就只是一个衰败的,被人遗忘掉的老花园,到处都透着死掉的霉气。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我记忆中的老宅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难不成是为了配合这个地方的画风,故意把气氛弄得这么惊悚吗。

唯一还能入眼的,就是我屁股下的这圈桌子椅子,都是拿老石料打得,硬是硬了些,但胜在结实。

我在这边休息,胖子那的地图已经拼好了,他拿过来给我们看,把一张张用白纸凑起来的,图形相当不规则的大地图,小心翼翼铺在桌子上。那上面线条凌乱得就跟道符一样诡异,真的很难想象,这是靠一只人手画出来的,而且还是出自我的手。

密密麻麻的线条看得我头大,但还是得强打起精神去研究。

“从这到这,还有后面的这几片地方,我们都绕得差不多了。”胖子先是粗略的把已经标注为‘死路’和‘鬼打墙’路线的地方指出来:“之前我们一直都是靠着‘左手法则’,但从地图来看,我们的整体方向其实一直没变。”

我仔细看了看:“我们一直都在往右上方,也就是东北角的区域靠拢。”

“对。”

我点点头,这其实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在这样一座庞大到不知底细的迷宫里,知道方位并没有多大意义,但却能让人觉得安心,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那样,会无形生出一种自信与动力。

信念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讨论的,胖子把地图交给我就随意溜达去了,满园子到处走来走去的,生怕屁股挨着地就要脏了裤腿似得。

我拿着地图不放,又仔仔细细看了几圈。

倒也不是指望能有什么新发现,我这么仔细的看它,只是想看看待会儿画地图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到底是我的专业,就总想着精益求精一些,体力活不行的时候,我就希望能靠智力,在团队里拉点分。

就在我努力专研的时候,那个一向喜欢自由发挥,经常脱队瞎跑的闷油瓶,竟是一改往日作风,抱着自己的大包,老老实实的坐在我对面。

他倒是把我唬了一跳。

这桌子是个四方型,不是很大,一面一张板凳,都摆得端端正正。两个一米八大男人的腿,摆在一起,确实是太长了些,放在同一张桌子底下,难免产生摩擦。

他一坐下来,我就觉得自己的膝盖好像撩着人家大腿了。两对人腿就卡在桌子底下,碰来碰去,大腿摸着大腿,就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

我觉得闷油瓶好像还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觉得卡在一起不舒服,反正气氛有些怪怪的。

我怕他是不舒服,又不好意思打破自己酷男的形象,才碍着面子不肯开口。

正好我也觉得不大利索,就自以为很体贴的,在那小心翼翼得想把腿收回来,想着换个方向,心想把腿侧起来,大家应该都会舒服点。

但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的腿居然这么长,只要我一动弹,就会撞上人家。撞着也不疼,就是搞得我很尴尬,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闷油瓶偏偏以为我在叫他,还抬头看我:“.……”

他在等我说话,我摸着后脑勺,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让他挪个腿,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挨着就挨着呗,都是大男人有什么的。闷油瓶要是真的觉得难受,以他的性格早就收回去了,我何必在那瞎折腾。

我摆摆手试图掩饰过去:“没事没事。”

闷油瓶浑然不知我的一系列心理波动,见我没事,就继续老老实实地坐着,陪我一起看地图。

倒也不能说是陪我看。

我几次眼神撇他的时候,都发现这人的眼神是很涣散的,好像在发呆。但偶尔又会小幅度的抬头看我,频率就跟我偷看他一样。

还有一次大家的眼神撞一起了,我被他活活抓包,抓到后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我心想,可能闷油瓶是在想什么事情,他这人以前就经常这样,又很有自己的想法,能一个人闷不做声的,在脑子里偷偷计划完整场惊天秘密。

可都在这个节骨眼了,他会想些什么?总不是考虑着什么把我和胖子甩掉吧,闷油瓶又不是那种人。

那会是在考虑这座迷宫的事情吗,可他这一路上也没有提出什么自己的高见。都很放飞的,让我跟胖子在那瞎折腾,完全不像有什么注意和想法的样子。

那这人会去想些什么?我在那七想八想的,拿着地图和纸笔在那勾勾画画,装出一副很用功的样子,其实想得东西早就跑偏八百里外了。

想来想去,突然我灵光一闪,也许他是在想那个所谓的“前提”呢。

这是一个我们之前有交流过的话题,闷油瓶说,这座老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在物质化的时候,无意识得给这里设定了一个“前提”,换句话说,“前提”就是一个场景的主题或是说模式。

胖子当时有让我好好想一下,但我实在是没想出来个名堂。闷油瓶就当场让我打住,叫我先别想这么多,他说这个事情不重要,可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后来一路上我也有试探过几次,但闷油瓶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好像并不愿让我去深究这个事情,几次都被他回避过去后,我就以为是他有了什么,并不愿意让我知道的办法,也就没再细究。

现在空闲下来,本被压制得好好的好奇欲,猛地攀升起来。心里一股暗火勾得我抓耳挠腮,几次欲言又止,想借机跟闷油瓶好好聊聊,可又怕这人继续跟我打太极。

闷油瓶是个很敏锐的人,一旦周围人有什么心理、情绪上的异样变化,他总是能瞧出来。自然也能看出我深藏于心的,那种屁股快要坐不住的焦虑。

他看着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到先开腔的人是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在想那个‘前提’的事情吗。”

“.…..”闷油瓶先是沉默,可能还想闷声憋着,但最终点头承认。

我看着他,语气笃定:“我觉得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这件事对你不重要。”闷油瓶说话倒也直白得很:“你最好不要想这么多。”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这人是在嫌弃老子吗?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十三章 DIE ERSTE WELT



闷油瓶是这么个意思:“你的能力并不稳定。”

这句我明白了,妥妥的嫌弃。废话,我一个新手,当然没您老人家持久稳定了。

可能是我的不满太直白了,闷油瓶也觉得自己没表达清楚,补充道:“但成功率超出我的预料。”嗯?这好像是句好话,是在说我的天赋很好吗,听到这我倒是有些小飘飘然了。

闷油瓶向我解释道:“你的情况很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

闷油瓶他先是看了眼胖子那边,很小心翼翼,我不明白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明所以,心里有点恐慌,他好像是在憋什么大招。

他在确定胖子没有关注到这边才对我说:“你在这里的能力,用起来太顺利了。”

顺手吗?没有吧,我不敢相信,就我这样的表现,在闷油瓶眼中居然是很优秀的水准吗。

“吴邪。”可惜这人对我的优秀并不看好:“这是不正常的,你的表现不像是第一次接触它们。”

我开始还飘飘然,接着又像是挨了一闷棍,心里咯噔一下,脑袋发懵,一瞬间各种念头层出不穷。闷油瓶怀疑我?还是他在担心我?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我使用这种能力上手太快了吗。

我这辈子第一次在某方面能当个优才生,居然还是个错误行为。

**。我心想,自己确实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似物质化的能力,之前和老痒在秦岭就有过类似的情况,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一回?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闷油瓶说这个事情,也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以他的能力也许会想到什么。

“但这不重要。”闷油瓶竟志不在此,完全不CARE我的优秀源从何处。我刚准备酝酿一下措辞,想坦白一切的,他就把话题给我转过去了。

“你的潜意思随时会感染这座迷宫,不要想太多。”

我有点懵:“随时?”这么严重的吗?

闷油瓶果断点头。

我被他一脸不容质疑的态度吓到了,意识到这好像不是闹着玩的,连忙清空思想,脑子里连一点黄色废料都没留下,一心一意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试图能给这座诡异的老宅,加入一点社会的正气。

闷油瓶跟我不一样,他是个体力智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邦邦的人。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门后世界的造物权会突然易主,更没想到,接替这种物质化力量的人会是我。

我是什么人,闷油瓶早就心有逼数。

我这个人爱瞎想,在当年是圈子里出了名了,不是我吹,要不是志不在此,以我的能力妥妥是去写小说当编剧的命。

闷油瓶就是怕我这点,怕我想太多。明明能力不稳定,创造出来的东西,总是和实际上有一定偏差,可每次成功率都挺高,回回正中靶心。

我就是这么个德行,万一潜意识刹不住车,又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什么脱衣舞娘特色秀都是好的,万一召唤出哥斯拉或者变形金刚那种的,大家岂不是铁定完蛋了。

四周阴测测的,这个念头一出,我的后背泛起凉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连忙打断,试图转移注意力。

闷油瓶看出我的不自在,再一次安慰道(我越来越觉得他有点不对头了,怎么现在这么温柔,总是父爱满满的样子):“别担心。”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莫名就是很能让人信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我放心下来不少。

正巧这时,胖子溜达完园子,觉得无聊又回来了,他一回来就问我。

“天真,你跟我说实话,你家这宅子没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胖子疯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敢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

“闭嘴,别在这勾引我尘封的回忆。”我骂他:“万一我真想起点什么,大家就准备一起埋在这吧。”

胖子不懂我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以为我是恼羞成怒,特惊讶的看我:“难道你家还真有什么?”

我是个孝顺孩子,哪怕筛了自家爷爷的骨灰,割了霍老太的头,砸了四阿公的脸又怎样,在我心里,我一直是个正正经经的好孩子。

自然见不得别人给我的祖辈泼脏水,赶紧反驳:“扯淡,我家可都是老实人。”心里嘀咕着:就算真有什么,又怎么可能让当年还是小屁孩的我知道呢。

胖子瞪着我愣了一下,然后我就听见他在那自以为小声地偷偷骂我:“臭不要脸。”

“……”

休息得差不多后,我们三个难兄难弟再次出征。

我知道想法这种东西是控制不住的,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除了专注着画图外,其他时间就在心里默背价值观,完了就背唐诗宋词,反复轮着来,尽量不让脑海里出现什么不和谐的色彩。

只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一下,那个所谓的“前提”,我无意间给这座老宅添加的主题到底又会是什么。

可能是我背得太入神了,等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生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安静的吓人,要不是前后都传来很有规律的脚步声,我差点以为自己掉队了。

“怎么了?”我轻声说道:“怎么这么安静。”之前大家不是还有说有聊的吗。

我前面的人:“.…..”

我后面的人:“……”

我:“?”

胖子在后面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憋住:“不是你半天不说话的吗?”在我们的队伍里,闷油瓶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蛋,所以一般都是我和胖子,负责队伍里的对话交流。

据他说,一开始气氛其实不是这样的。胖子有找我试图聊下天,但因为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忙着背内心戏,自然就没听见他的声音。胖子以为我是嫌他烦,干脆也不说话了。

“你说吧,刚刚没听见。”我跟他服软,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安静到死寂的气氛了。

胖子不信我的鬼话:“我刚刚那么大声你还没听见。”

我有些惭愧,但听见胖子的声调又很欣慰:“我真的没,刚刚想事情去了。”

胖子哼哼唧唧地勉强信了我,继续跟我聊起来,还是之前那个话题,问我老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人的家庭情况跟我和小哥都不太一样,对“家族”这种体系的概念并不深厚。他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过日子,就算是年轻的时候,家里也就有个爹妈陪着,可能连亲厚点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但我和闷油瓶家里,都是有讲究的,那是从祖辈开始就延续下来的大家庭大家族。

放现在,是有点封建残余。

但是在以前,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一层挨着一层,一个院住着一个小家,一个村里可能一大半都是族里的,而族里又可能一大半都是你的血亲,谁见了谁都得有套说法。

但人和人之间,要是住得太近,就会导致一个家族里发生很多事。就跟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争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

比如听我爸说,我家老爷子就有块祖宅被吞了,我二叔三叔要了很多年,都没给要回来。倒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认怂,主要是我二叔这个人比较传统,不是很想把事做绝,认为那样太给咱老爷子丢面儿。

我知道胖子就是想听这个,以前他是没意识到,我吴邪还有个少爷的身份。

现在意识到了,就特别想听我家的八卦,比如我爷爷奶奶和霍老太的那点故事,放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想打听点细节出来。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吴家只是空有一个虚名在外,实际上,我前半生的生活轨迹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要我说点什么豪门恩怨,真的说不出个一二三,再说我家也不是豪门,轮到我接手的时候几次濒临破产。

硬编得话,可能还没网上那些小说编得有意思,我摇头:“没有,我哪知道那些破事。”

胖子不信,非要我说点名堂出来:“你说不说,你可是吴家小三爷,就没点什么八卦能抖抖?”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八卦。”

我探头,拿下巴指了指前面闷不做声的某人,向胖子示意:小哥那也是从豪门世家里出来的,你要真这么想听,去问他呗。

我是想死了我去问他。胖子跟我瞪眼:老张家的事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是什么大阴谋,听得人发憷,不适合作为娱乐活动,还是你们老吴家的事情比较简单淳朴。

胖子:“你不是说,你们家都是老实人嘛,我就找你。”

我:“……”其实也没有多么老实,心都脏。

张某人在前方,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被催了半天,我有些受不住了。

我这个人确实没受过什么家族的熏陶和迫害,但我爷爷和爸爸那辈的人,还是有点故事的。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会在饭桌上听见我爸跟我妈闲谈,偶尔就会谈到我二叔跟我三叔的事情,有些故事还挺有趣的,想了想也就跟胖子闲谈起来。

“那我跟你说一个,我家老爷子吓唬我爸跟我三叔的事吧。”

“行。”胖子也不管这么多,反正有得听就行。

其实这事那还是我爸跟我讲的,我爷爷早些年是靠挖人祖坟发得家,这一行的行情很复杂,生了三个儿子,当然不能个个都吃这口饭,所以当年他试探三兄弟,想看看哪个更适合做他的传承人。

就让三个孩子在一个房子里,去找到一间藏起来的屋子。当年我二叔的成绩最好,我爷爷题都没出,他就看出了端倪,我三叔马马虎虎,找了三天才入门。我爸最惨,他连表现一下自己的机会都没有,我爷爷压根就没准备带他入伙。

“后来他们三个回村,晚上睡觉我三叔从盖得棉被发现一只女人的手,把他跟我爸吓得半死。才把这事给抖了出来,第二天村里喝酒,我二叔三叔喝完了,约着一起去找当年的那个房子。”

我说到这想起接下来的剧情,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爸好奇得要死,装醉偷偷跟着他们,结果摸过去发现那屋子里有三口缸,缸里面装满了油。他当年胆子贼大了,居然还敢爬到缸里,结果油膏面裂了,他掉进去差点没闭死。”

“油?”胖子不敢相信:“你爷爷苦心苦力藏得就是三缸油?”那年头的油也没这么金贵啊。

我阴测测地道:“那是三缸人油。”

楼主:菊呀来  时间:2020-09-30 20:54:11
第十四章 DIE ERSTE WELT


拿活物熬油,我见得最多的还是熬猪油,猪身上有一半是肥膘,特别好出油,拿水放在锅里焖一会,带着肉臊味的猪油就出来了。我估摸着人油也是差不多的搞法,只是以前的人身子干瘦,身上没有多少油水,比较费人。

听我爸说,那还都是拿年轻女人熬出来的,那时候女人身子大都小巧纤细,比男人更消瘦。

整整三大缸,就是拿猪熬,也得杀近百头才能凑够,那要是换成人油。

我道:“估摸怎么也要两千个人吧。”

胖子看我笃定得,就好像老家的三缸人油,是我亲手熬出来的一样。

“……是我太单纯了。”胖子在心里为吴一穷默哀三秒钟,不愧是吴邪的爹,做事都是同一个祖传的路数。

关于那三缸人油和我爷爷的房子,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这一切都是听我爸闲扯时知道的。这么多年也没想着回去看看,再加上那三缸油都被我二叔三叔烧掉了,更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这么多年我对这个故事,都是持一种听小人书的态度,在最早的时候,我还没真正进入这个圈子的年纪,一度以为是我爸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当年他们三兄弟的经历都是真的。

现在再翻出来讲,我倒是有点想我爸了。

正想着呢,前面的闷油瓶又停下了,他举着火把,往前挥了一下,火星被他挥得乱飞,我在他后面,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在进行攻击,其实这只是一个虚探的动作。

说起这支火把,还是胖子撅了我家的枯树枝做的。

我们手头的照明设备不多,而且都是一次性用品,能省则省。好在这座宅子的细节还原度非常逼真,连带着屋内摆设也很到位,做燃料的灯油,就是我们在沿途的房子里摸出来的,

火把能照到的距离很短,我跟在他后面看不大清,心想糟糕,前面可能是出了状况。

“怎么了?”我皱着眉头,伸头往前望,发现前面居然摆着一口大缸,好死不死地,就横在路中间。

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的会有缸?怎么偏偏什么都不摆,就摆着一口水缸?

我整个人就跟挨了一闷棍似得,瞬间联想到之前跟胖子聊天时讲的故事。

那里面,会装着人油吗?

“他娘的。”我瞪着那口缸,被逼得爆脏话了:“这是认真的吗!”

闷油瓶不是说,物质化的能力是很难掌控的嘛。我自认自己只是稍微有点天赋,但***也不至于到我这种水准吧,难道我的真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真的是,讲什么就来什么?那这现世报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这份能力感到恐慌。闷油瓶说得是对的,我的表现不正常。

我心慌意乱,连忙看向闷油瓶,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也太**了,我有些羞愧,为自己的不着调,明明刚才人家就已经提示过了,可我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这不是我的正常水平,自己没道理会表现得这么差劲,我一个劲的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闷油瓶面前,就是不想丢脸。

那种感觉很像是,一个好学生努力了十几年,却在高考的那天发挥失常。

我怀疑我可能是半路,弄丢了自己的脑子。

这时,胖子已经上去查看了,他往缸里瞧了一眼,有些意外道:“里面没有人油,只有水。”胖子很敏锐,看样子,他也是联系到了之前的那个故事。

缸里没有人油,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也走过去,凑近了才发觉,那水缸真的挺大的,缸身都高过了我的胯骨,比寻常人家里用的那种,要大上好几圈。

缸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缸水,几乎要溢出缸面,我拿灯往缸底照了照,才发现缸里的水很浑浊。水脏得发黑,像墨一样的颜色,表面还带着些许泥土的杂质,拿手电照过去,什么都看不清。

我道:“这也太脏了。”为什么缸里的水这么黑,它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深意吗?

胖子绕着大缸看了几圈,突然身子一震,忙往后退开半步。我就在胖子旁边,看见他退,下意识也跟着往后退。

胖子神情警戒,压低声量对我和闷油瓶道:“大家小心,这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怎么可能。”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胖子疯了,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摆出一个极度戒备的姿势,我问胖子:“他们在哪?”

“不知道。”胖子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人在哪,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个人:“但你们看这口缸,它不对劲。”

我和闷油瓶低头仔细观察,这口大缸从外表上,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那种老式的,非常粗陋的陶制圆口水缸,缸壁上还长着一层绿色的青苔,看着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在我老家,这种缸通常是用来腌咸菜和养鱼的,没什么稀奇。非要较真这口缸的不对劲,那就是这缸的容积太大了,世面上非常少见的大。我怀疑这缸何止是能腌咸菜,说不定都能把我给腌进去。

胖子:“没看出来?”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指着水缸跟地面接触的缸底道:“你们看这缸的底端,缸底周围是不是粘着圈土渣。”

胖子指的地方很低,一般人,尤其是像我和闷油瓶这种身高的人,是很容易忽略这种地方的。我蹲在地上,果然在缸底看见了一圈,干成一片的土渣,上面还带着点青绿色的类似台藓的东西。

胖子说:“要想形成这种土皮渣滓,得在一个地方长期静置才能形成,那些科学道理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仔细看这圈土渣的质地,明显跟它周围的土质不一样。明明地上没有水缸形成的印子,可水缸身上,却有很明显被放置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口缸原本不是待在这里的。”

“既然这口缸的老家不在这,那它是怎么出现的。”胖子非常肯定的道:“一定是有什么人,把它给搬过来了。”

我心中一动,难道说,这口缸并不是因为我才出现的。而是从一开始,它就在这座迷宫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个地方?要是这口缸一开始不是在这,那它最原本,是待在哪的?

这地方除了我们三个,真的还有其他人?

“应该不是人。”闷油瓶屈指敲了敲缸沿,发出“噔噔”两下沉闷的撞击声,水面泛起一圈波纹:“水太多了,人的力气不够。”

我想了想:“有没有可能,一开始缸里是没有水的,是对方先把缸带来,再把水装进去的。如果只算缸的重量,还是有这种可能性。”

闷油瓶摇头:“不像,缸壁的周围有青苔。”青苔这种东西的生长需要一定的湿度,所以缸里得是常年都装着水,水才能沁进去提供生长环境。

如果不是人,那还会是什么?我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怪物。”

“要真是个妖魔鬼怪,它为什么不出来弄死我们,而是搬口缸放在路中间,让我们别往前走?”胖子搞不懂这个“怪物”的逻辑。

我心里了然,告诉他:“这是警告。”

类似一种山雨欲来的提示,是为了通知对方,‘我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切吧’。

以前我做生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大佬,用这招给对家试压。这跟放狠话是一个概念,打架之前,都得先骂两句看看。一是为了提自家气势,二也是为了看看对家的深浅。

招式要是没接住,就跟骂架输了一样,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没什么能耐,就很损人面子。早些年,我刚刚接手吴家的时候,很多人看不透我的底,就爱拿这招试探,警告我‘就算你是吴家三爷又怎么样,老子照样搞你。’

通常,在不明白情况的新人面前,这种警告都是很有力度的。我早些年做生意的时候,就经常被糊弄住。

但这种警告它有一个弊端,会提前告诉对方,自己要出招了。

别人知道了,就会有所防备。甚至会反过来,在你准备出手之前,提前拿下你。那就得保证,你警告的那个人,实力要远低于你,否则就会被扮猪吃老虎。

我在圈子里一般都当不了老虎,常年是扮猪的角色。所以这些套路我虽然都懂,但都不爱用。

这个怪物不简单,是有智慧的,很可能连孙子兵法都读过。

楼主:菊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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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20-02-06 18:14:00

更新时间:2020-09-30 20:5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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