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4302）•《上元灯》
《上元灯》，现代短篇小说集。施蛰存著。上海水沫书店1929年8月初版。作者事迹参见《读书破万卷•<将军底头>（4300）》。
《上元灯》共收小说7篇：《上元灯》、《周夫人》、《牧歌》、《妻子生辰》、《梅雨之夕》、《渔人何长庆》、《栗芋》。后来作者在小说再版时，抽掉《牧歌》、《妻子生辰》、《梅雨之夕》，而添加上了《扇》、《旧梦》、《桃园》、《闵行秋日记事》、《诗人》、《宏智法师的出家》，因再版本比较流行，因此作者与读者指《上元灯》这个集子一般是指它的再版本。除《渔人何长庆》一篇外，其他9篇都采用第一人称手法。这些作品大多带着成年人的怀旧情感来回忆少年往事：某段经历、某次邂逅、某种青梅竹马之情，作品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和对往日的感伤，以抒发作者的人生感受。《上元灯》和《周夫人》是其中的代表作。前者通过元宵节前扎灯、赏灯活动的描写，活泼、真切地写出了少男少女纯真的初恋;后者通过一个12岁男孩子的角度，表现出年轻寡妇周夫人的内心中的深沉痛苦。对于亡夫的思念，使得她把感情变态地移注到这位同亡夫相象的小男孩身上。小说显示出弗洛伊德学说的影响。《上元灯》总的说来，不以人物形象刻画的丰满、富有个性见长，而以作品中描写的氛围和设置的诗意取胜。
《扇》写“我”与生平第一个认识的女朋友金树珍的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经历。“我”与她在苏州一起同学五年，临毕业那年的一天，“我”在金家与她复习功课，在看流萤的时候，金告诉“我”毕业时将送手里那把团扇给“我”，而“我”则在那天晚上便拿走了那柄“蒙了恋爱之眚的团扇”，后来她尽管说“我”不应该那样做，但还是把它送给了“我”，满足了“我”的愿望。《上元灯》是一篇类似日记的小说，写“我”与她在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围绕上元灯所发生的事。正月十三“我”穿了一件新杭绸皮袍借口看灯去她家，她扎了一个玉楼春的纱灯说要送给“我”;可十四那天等“我”再去时，玉楼春却送给了她的表兄，以至弄得“我”心里闷闷不乐; 十五那天她告诉“我”，她已经拒绝了表兄的求婚，而且把“我”引到她的闺房看比玉楼春还要精致的纱灯，“我”自然很高兴，然而回来时一看自己身上的旧衣裳，不禁感到低人一等而对前途充满哀伤。《周夫人》写一死去丈夫的周夫人对“我”的微妙感情。只因“我”长得象她死去的丈夫，因此周夫人对“我”充满了无限的爱恋，一天晚上不仅把“我”紧紧搂在她怀里，还叮嘱“我”每天放学后去她那里玩。但后来“我”一直没去她那里。《旧梦》写十七年后“我”见到了少年时的恋人芷芳，满脸烟容，瘦骨嶙峋，嫁一落泊子弟，且两口子都好抽鸦片;然而她却仍保留着“我”送的礼物——小铅兵。《桃园》写“我”回到家乡，到南城根一个很大的桃园去吃黄桃，在那里每人只要给两个小银币，就可在园里尽吃; 不期而遇的园主是“我”少时的同学卢世贻。他出身穷困而辍学，又因出身低贱而被人瞧不起，因此，他在经历了当书记和教员的挫折之后，变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园艺人。《渔人何长庆》刻画了一个刚毅、沉着、内向的渔人形象。刚刚说定不久的妻子菊贞离开他与人私奔上海，何长庆也并不如何痛苦，仍旧默默地打他的鱼; 当得知菊贞在上海当了“野鸡”之后，他便花了四、五个月时间去上海找她，找到领回家后也并不见如何欣喜，而是两人继续祖上遗业——打渔。《栗芋》通过“我”的观察，写出一家的变化。赵先生一家六口人：赵先生、妻子、两个男孩、一个女仆、一个乳娘。开始时这一家非常和满，每天晚上似乎有说不完的欢乐的闲话，两个孩子也被乳娘照看得极好，可当赵先生的妻子亡故，乳娘做了填房之后，家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原先充满欢乐的房子只有兄弟俩孤独地坐在那里，等候女仆送芋艿吃，兄弟俩也变得呆头呆脑，脸色腊黄。小说对乳娘因地位的变化而导致感情变异的谴责明显地流露在字里行间。《闵行秋日纪事》写“我”受朋友无畏庵主人的邀请去闵行住几天，车上邂逅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于是心中念念不忘，不意一天晚上突然见她干着不知什么秘密勾当; 第二天便在镇上到处找她，找到她后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后来从朋友仆人的嘴里得知，这美貌女子在进行着贩卖鸦片吗啡的活动。《诗人》记述了一位孔乙己式的人物： 开始时跟着哥哥、嫂子、侄女一起生活，精神尚好，只是对自己作诗的才能孤芳自赏; 当别人叫他教书先生时，便骂人家俗不可耐;但当别人替他会茶资时，他也会替人写写挽联之类的东西。而当哥哥死去，嫂子与侄女进了全节堂之后，他变得有些疯了：闯进女学校说去找他的妻子，骑在雉堞上读他的文章，躲到靶子背后看战士实弹打靶……后来他死在铁轨上。诗人貌似疯与呆，但他的内心是清醒的，同时也是痛苦的。《宏智法师的出家》中的宏智法师，原是江西某地一才子，娶妻之后颇觉失望： 妻子不能给他任何精神上的唱和。于是他便寻访到了一个“识字又多情，颇有佳人风度的女人”，在一次大水之后，他把她带回来了，前妻据他说淹死在水里了。一天晚上，前妻在大雨中闯进他的房中，于是他冲出去追她，一直追到龙门寺，便在这里削发为僧。《上元灯》是施蛰存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集，每篇都是用第一人称，或者直叙“我”的经历，或者以“我”为线索，引出别的故事，大都给人一种真实、如在目前的感觉。在这本集子中，作者善于运用白描手法，有些地方简直就是平铺直叙，然而他能在很短的篇幅中创造出一种古典诗歌的意境。至于人物的心理描写，作者大多数时候只是点到为止，主要是在人物的表情动作、语言及行动中去挖掘。《上元灯》总体风格柔媚哀怨，对往事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基本上奠定了作者以后的创作风格。
评：七篇小说《上元灯》，回忆往事怀旧情。元宵扎灯赏灯时，少男少女纯真情。
 年轻寡妇周夫人，深沉痛苦内心中。不以人物见长短，却以氛围诗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