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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作茧(现代,耽美)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我们不是异类。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布丁有话说】
依旧絮叨几句。
第二个坑,选在平安夜这天开,定位是甜文,人老了见不得刀子。
讲述选择、家庭与爱情的故事。
不知道能不能驾驭得住,工科生,辣鸡文笔,死马当活马医,诸位读者见谅。
另,文中少量大圈内容,仅限于bondage,请放心食用。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我是一个绳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职业。

明暗之间的,良莠不齐的,毁誉参半的那个圈子。我,自认为是其中明的、良的、誉的那个。

我还是一个律师。

如果要问理论上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职业为什么有空跑来俱乐部当绳师,那么我不得不诚恳地告诉你——小律师,没案源,没背景,in conclusion,没钱。

“我的明明啊,求你了,接他一次吧。三次了,点着名地要你!你要是不想看着哥被他踢出俱乐部,就帮哥这个忙!”

艾秋,恒辉俱乐部经理,我的老朋友,资深sub,拉我入圈的人。

贺明,是我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字。

点名要我服务的人,是这个圈子里夜空中最亮的星,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像个sub。

接受项目少,口味轻,胆子却挺大,恒辉里所有的调教师都被他点过——除了我——来这里玩的dom也约过不少。结果是意料之中的,除了职业调教师愿意拿着钱陪他玩玩小孩子的游戏,货真价实的dom们根本不愿意和他有第二次。

我别的方面技术了了,唯独绳艺这一块儿,整个林城圈子,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江屿,江氏集团大公子,众星拱卫的那颗月亮。当然,就算他弯成个蚊香,弯得圈内众所周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往圈子外面捅。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明明……”艾秋的眼里甚至挤出了几滴黄鼠狼的眼泪。虽然知道他不安好心,可天知道他哭起来有多动人——难怪他在其他小sub面前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用这一套逃过了他dom的多少罚。

可我毕竟不是个dom,我只是个勤勤恳恳干活儿拿钱的老实人,于是我拔腿就走。

艾秋立马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把拉住我的手,露出他资本家走狗的本来面目,咬牙切齿道:“一个月带薪休假,双倍工资!”

我迅速转身握住了他柔软的手,“成交!”

周六晚上七点,交际黄金时间,江大公子决定排除万难来到恒辉。我当然不会在门口当门僮迎他,尽管现实里,我们之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但此时此地,恒辉在我们之间建起了一座桥。

江屿在恒辉有一个私人调教室,以前的我自然无缘得见。但如今为了给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我获得了进入的资格。

室内倒是干净,没有花里胡哨的各式刑具,也没有刻意营造出或严肃或恐怖的气氛。沙发桌椅,绿植盆栽,临窗一汪小小流水里戳着座不大的假山,颇有几分文人意趣。

灯光布置也是别具一格——除了藏在墙壁间、物件内的隐蔽光源,最引人注目的是特殊材料的玻璃做成的天花板,招得盈盈星光泄入室内,一室温柔。

我环顾一圈,终于在东南角发现一个绑缚用的架子,显示出这个房间本来的功能。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资本主义。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墙壁内想来是有消音夹层的,听不见外面一丝声响,我在静谧中等待他的到来。

时针指向七点,门悄然滑开,有人走了进来,只一眼,我就知道,他会是我见过的最从容淡定的sub。

“你好,江屿。”室内并不冷,因此他没有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锁骨线条明显地露在外面,胸肌撑起面料柔软的烟灰色衬衫,身姿挺拔如松。

电光火石间,在他栗色眸子发出的柔柔暖暖的光里,我脑海里已过了数十个他被绑缚的情景。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极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好,江屿。”

听见他的声音,我才从将这个尤物五花大绑的想象中挣脱出来,很是尴尬了一下。在江大公子看来,或许这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囿于他美好皮囊的人。

然而我毕竟是有着三年经验的老牌绳师,因此我只回了他一个笑容,掩盖过瞬间的尴尬,并不起身,就坐在黑色的沙发上,伸出右手,“贺明。”

江屿也笑了,洁白的牙就从嫣红的唇里显出来,他微微弯下身子,回握住了我的手。

嗯,比艾秋的手硬多了。

“选一下项目吧,我是按时间计费的,有意愿可以多尝试几种。”我把一张a4纸和一支黑色签字笔推到他面前,盯着他正往下坐的动作,放冷声音,“这个房间里有你坐的地方?”

江屿一瞬间的迟疑都没有,从善如流地就着坐下的姿势一委身——蹲了下去。

我暗自咋舌,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不用看了,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东西。”江屿目光扫过印着字的纸,波澜不惊,“既然选你,那当然是绑缚了。”

是个识货的,我笑一笑,收起纸笔,道,“想玩什么?”

“你来定。”

我看他几秒钟,抬起右脚踩在他大腿上往下压去,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强大对抗。

“你不是dom。”江屿说,“你只是个绳师。”

他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用同样不可抗拒的力量,缓慢而又坚定地把我的脚推了下去。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赤裸裸的挑衅。

“你对你以前的dom也这么说吗?”

不待他回答,我将准备好的道具摆到茶几上——

两捆三股天然麻绳,十米,一捆水煮、烧毛,用我特制的护理油细细养过,绳头打一个猴拳结,颜色是正红色,赏心悦目;另一捆,算了,就是捆经过最基础处理的原色麻绳,我摸着都觉得刺手。

“自己选一个。”

江屿毫不犹豫地向前者伸出手,我心里暗叫声识时务者,却不想他下一秒就拿起这捆我精心养护的绳子扬手扔到了角落里。

我忍住了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我贺明养出来的绳子,随便拿一条出去也是几千块的价格,还有价无市,现在被这个有眼无珠的随手扔到了地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我问他,“确定?”

他笑着看我,“确定。”

找死。

我拿起剩下的绳子,捏住绳头轻轻一抖,“自己脱还是我来?”

江屿用行动回答了我,正值大好年华的成年男人精壮结实的身体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饱满又不显得有侵略性,一动一静之间尽显人体之美。

舞台演出的男模标准。

我用江屿挑的那捆绳子照着他腰间最后一块布抽了一下,“嗯?”

“你不会介意的,对吗?”江屿笑得人畜无害,我想他没有说出口的下一句应该是——反正你也不是个dom。

我突然有点烦躁,对局面的掌控脱离到这种程度,足以让任何一个调教师质疑自己的能力。

江屿站到了绑缚架下面,被头顶黄色吊灯一照,宛如一尊希腊雕塑。

“柔韧度怎么样?”

“小时候练过芭蕾。”

“驷马倒攒蹄?玩过吗?”我把他转过去,将他的两只手压在背后,绳子在手腕上绕过数圈缠出一个平面,又纵向环一个圈,打上结,后手缚完成。

“身体有任何的不适,第一时间告诉我。”

数百次的绑缚,我总会在开头交代这么一句,这是对每一个被缚者交付身体与信任的尊重。

将自由,乃至于人身安全置于别人手中,我自认做不到。

“坐下。”

江屿不愿意跪,在一开始就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了。我不是不近人情的调教师,也得不到dom强迫他人臣服的快感,他说得对,我只是一个绳师。

在圈子里都很少有人相信,有一群人,不是s也不是dom,只是单纯的痴迷于绑缚。

我在他腿上走绳的时候,突然想到,我们可能是一类人,只不过是我装得比较好罢了。

细心避开动脉和缺乏肌肉保护的脆弱部位,不过十分钟,手脚的束缚都已完成,我把手放在他的手旁边,道,“握住我。”

感受到温热又有力的回握,我抽出手,又触了一遍他的手臂,温度正常,弹性上佳。

“不愧是贺明。”

一直静静的江屿突然开口了,他俯卧在厚厚的地毯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语气来看,应该不是反话。

我没理他,将他双腿抬起靠向手臂,收紧绳子,证实了他幼年练过芭蕾的事实——我一想到这具身躯穿上紧身衫裤,踮起脚尖起舞的场景,就不由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再紧一点。”江屿呼吸声有些重。

“你以什么身份对我发号施令?”我在他翘起的臀上扇了一巴掌,“我是绳师,你得听我的。”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第二章

“麻绳不像棉绳,会越来越紧的。”我解释,又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有失一个dom的风范,就往他屁股上补了一巴掌,训道,“安静。”

他果然就安静了,静静地卧在地上,气氛有些诡异。

我瞅着他的姿势难受得紧,去角落里捡起那根可怜的红绳,走回来往绑缚架上穿。

“试试吊缚吧。”

我真的很心疼——心疼我的绳子,不是与人肌肤相亲,而是作为吊缚用的固定绳。

不知道他的耐受程度,我牵了四条绳垂下,两条固定身体,一条固定双腿,剩下一条,缠上了他的脖子。

极其危险的做法。江屿喉结滚动,“你……”

这一声宛如昆山玉碎,微微低沉的磁性嗓音里染着几许不确定,我满意地抚了抚他的脊背,“相信我。”

我蹲下来,一条腿撑在他身子下边,双手在他身后缓缓用力收紧绳索,整个人成为他渐渐立起的身体的完美支架。

在双手被绳索占有的时候,用身体的其他部位去固定、引导被缚者,是每一个绳师的必修课。

此时脱离了我的支撑的江屿,离地十厘米左右,以一个飞天者的姿态悬在空中,微微晃动。主受力点是固定躯干的两条绳子,脚上那一条是辅助,颈部那一条,当然是装饰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评分并不高,但还是能在恒辉出名了。”

“谢谢。”经过一番挣扎,我已经放弃了对江屿进行控制,我装着糊涂,他却看得清楚。

我就坐在他身边,指尖不时抚过他的身体,感受肢体的状态。

“其实我是比较喜欢刘海的,你知道,额前的碎发经常给人一种……”他开始找话题,斟酌一下用词,“比较年轻的感觉。”

我这才一打眼瞅上了他的头发,前不覆额边不掩耳后不过领,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发型。

可这样普通的发型要与本人的气质浑然天成,以至于根本没有人会觉得他的发型还会有别的什么可能,也得花下大功夫的。

“你现在这个头发也挺好看的。”我真诚道。

“嗯。”他不说话了,整个人就静静地被吊在那。

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相顾无言,我想,江屿找了那么半天的话题了,我也得做个回礼。

“疼不疼?”

“不。”

“你在说谎。”我从地上站起来,从我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条黑色小羊皮散鞭,回到他面前,“这个姿势你肯定会感受到疼痛。”

“你将会为你的谎言受到惩罚。”

江屿垂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好。”

我抬手就在他胸前敏感处扫过,却被他制止,“那里不行!”

大腿内侧,“不行!”

腹股沟,“不行!”

脚心,“不行!”

……

我忍无可忍,一鞭子斜斜抽上了他的屁股,再一看,嗯,没动静了。于是安安心心又往他身后两团肉上揍了几下,没办法,这儿肉多,跟别的部位不一样,劲用小了客户一般都不会喜欢。

没打几下他又有意见了。

“我接受不了这个。”

我气结。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江屿,”我苦口婆心,“你不适合玩这个。”

“这不挺好的。”他挣了挣,绳子晃起来,突出强调自己身体的良好表现。

是,只有这一项挺好的。

看了看时间,江屿已经被缚住二十分钟了,我把皮鞭放到茶几上,回来托住他,解开了绳结,“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不到一分钟,他整个人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需要after care吗?”

不出我所料,江屿摇摇头,自己活动开了。粗糙的麻绳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勒出的红痕,竟比那条红绳还要好看上几分。

留他一个人欣赏,我安静地收拾残局。消毒、归位,一切收拾妥当,从进来到离开,正好一个小时。

最短的一次调教,不过就这样贫乏的内容,能撑过一小时也是不容易。

“贺明,”江屿站在我面前,影子笼住我,“你叫贺明?”

“对。”

我无法告诉他我的真名。他可以正大光明,他不用遮遮掩掩,我不行。

江屿穿上衣服,一切如常。我观察过他的着装,将绳子的走向完美地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失落。我们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共同站在一起,一转头,我的视线平平落在他的鼻尖,这家伙竟然比我还要高上几分。

我犹豫几秒,终于开了口,“满意的话记得五星好评!”

江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是,调教师做到我这个份上,丢人。

我闷着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他是今天最后一单。整个周末,不出意外我都在恒辉,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天能接待三到四位客户。

我需要钱,大量的钱。恒辉的高底薪和丰厚绩效奖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俱乐部在市郊一处高地,我从大门出来,身后是金碧辉煌的销金洞窟,面前是灯光璀璨的不夜之城。飒飒树影里,林城宛如蛰伏的巨兽,茫茫城市中,我只求一锥之地立足。

点火,拉下手刹,我踩下油门,凯美瑞隐没于夜色之中。

第二天我难得的没有去恒辉。

民济医院,林城首屈一指的精神病院,我的母亲住在里面。

预约了今天的探视,护士跟我也熟悉了,简单地办理了手续,我进入母亲的病房。

她住的是单间,在医疗资源紧张的林城,还是托了我老师的人情才得到入住的机会。室内一张床带着床头柜,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再配上电视空调和独立卫浴,俨然一个普通旅馆。

见到侧躺在病床上、茫然地看着门口的那个女人,我的心一阵抽痛。

是我,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电视里,海绵宝宝没心没肺的地笑着。护士说,电视必须一直保持开启状态,只要一安静,她的精神分裂症就会发作。

“南南,南南,妈妈陪你看动画片啊……”她对胸前的一只毛绒玩具轻言细语,声音模糊不清,但我是她的儿子,我能听懂。

我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给她削了个苹果,她拿过去喂玩具熊,傻傻地笑。她不记得我了。

三年了,依然没有起色。

“齐先生,我还是建议转回家保守治疗。李女士攻击倾向低,只要看护得当,继续用药,维持现状是没有问题的。就算住在医院,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王主任,谢谢您,我的选择不会改变,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王森是我母亲的主治医师,民济医院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任教于林城医大,国内精神病领域的一面旗帜。

特护病房每日费用1800元,再加上持续不断的药物,一个月花费近十万,如果能回家治疗,这笔开支将会大大减少。

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男人摇了摇头,离开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我叫齐南。

在圈内我不愿意用真名,我的人生再经不起哪怕一点波折了。

和母亲待了一下午,我返回位于城中村的蜗居。车停在两公里外,我不敢开进来,任何车辆,只要在这里呆上一夜,第二天掉漆漏气是免不了的,更有甚者连车窗玻璃都会被砸破。一个三十多平的小平房,就是我的家,里面还养着一条黄黑的土狗。我一回家,它便摇头摆尾地朝我扑过来,汪汪叫着,我一看它的碗,果然,没吃的了。

我淘米下锅,炒了盘青菜肉片,馋得狗火急火燎地往灶上扑,被我拉开拴到了床脚才作罢。

一盘子菜大多进了狗肚子,我嚼着几根青菜就着老干妈下饭。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齐南不改其乐。贤哉,南也!

做人,尤其是做我这种人,就是要有阿Q精神。

第二天是周一,我到律所去了一趟,其实律师的工作很清闲的——对于我这种没有案源的人来说——甚至都没有打卡机制,上班时间也不固定,有事来,没事走。这也是我选择到律所工作的原因,自由。

当然,我这条咸鱼能在林城顶尖的律所扎下来,我老师功不可没。常弘方,林大法学院院长,林城仲裁委副主任,卓精律师事务所幕后合伙人。当年我读本科的时候分方向,借着GPA4.0的光环和在各大辩论赛、模拟法庭中的出色表现,成功入得他老人家法眼,被收为弟子。毕业后靠着老人家的金字招牌,直接进了林城卓精,惹得同学们好一阵眼红。

后来啊,后来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了。来找我的当事人也越来越少,我在律所领到的工资,仅仅处于一个饿不死的水平。我没有被从这里请出去,真是老天开眼。

“齐律师,有人找你。”我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材料,就听见电话接待员娇滴滴地喊了我一声,我过去接起来,是艾秋的声音。

“明明,来一趟俱乐部,你有麻烦了。”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第三章

“怎么不打我手机?”

“我打了,欠费停机。”艾秋白了我一眼,我连忙给他赔礼道歉。

“明明。”艾秋绿色的眸子里是诡异的神色,他四下张望,把我拉到角落,低声问,“你那天对江屿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绑了他一下。”

“你自己看看。”他把一张单子递给我,是服务结束之后的例行评价。

我对这个一向不放在心上,艾秋是知道的,今天特意拿了单子叫我过来,必定不是小事。

红得刺眼的一颗星。

我眉头皱了起来。

在恒辉,一颗星代表着什么?

调教师的技术不到位,人品不过关,缺乏安全意识,没有底线,对dom造成严重伤害……

不管内容是什么,性质都是一样的——对调教师的全盘否定。

这是我第二次收到一星评价。上一次还是在我刚来恒辉半年时,绑缚错位,给客人造成了局部缺血与严重肌肉拉伤,得到一颗星,我没有一句怨言。

这一次,我自问没有半分错处。

“我不知道。”

艾秋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江屿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给个差评,我回头问他去!你……能行吗?”

恒辉的规矩,得到一颗星评价的调教师,不问缘由,先挨三十下板子。一个dom,像sub一样因为做错了事而受到严厉惩罚,对于他们来说,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屈辱。

艾秋知道我怕疼,怕极了疼。他拉住我的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逼你。”

“没关系。”我把手抽回来,不愿让他察觉到我的颤抖。

我稳了稳心神,朝他道:“给我吧。”

艾秋把一张小小的黑色塑料圆形卡片递给我,这上面记录着关于这次惩罚的电子信息。

“我给孟子打过招呼了,会轻一点的。”艾秋拍拍我的肩膀,又恢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明明放心,你的屁股不会有事的!”

我拒绝了艾秋陪我一起来的提议,挨打的狼狈样子,掌刑者一个人看到就够了。

进行惩罚的房间在三楼,东边走廊尽头的位置,我敲敲门,进去,里面一个精壮男子正歪在沙发上看电影。

“孟子。”我叫他。

“明明?”被艾秋一口一个明明地喊着,整个俱乐部都跟着这么叫我了。

我故作无事地挥了挥手里的小黑片儿,看到孟平惊诧的眼神。

“你还真被罚了?快给我看看,撞大运了这是!”

我无语地递过去,看着电脑显示屏后他的脸上表情风云变幻。最后,他一指套间里面,“进去吧。”

这个地方我陌生得很,不过整个恒辉都是类似布局,我轻车熟路地找到刑架,伏了上去。

“裤子。”孟平紧接着就进来了,他脱了外套,露出身上虬起的肌肉,右手执一块三指宽一指厚的木板子,约莫五十厘米,点点我的屁股。

我摇摇头。

孟平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你挨不过六十下的”。

不脱的条件是翻倍。

我说,“来吧。”

“对不住了。”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厚重木板在我臀/*和谐*/峰上停了两秒,倏地离开,我瑟缩了一下,却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臀/*和谐*/肉甫一放松,便听得耳后风声骤起——

啪!

我上身一挺,剧烈的疼痛让我下意识地躲避,却被人按住。

“别动,明明,躲了要重来的。”

“谢谢。”我重新趴好,双手抓着刑架两脚,准备接受下一次痛击。

第二下分毫不差地与第一下重合,我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开始微微发抖。九月份,天气还热着,薄薄的裤子并没有什么保护作用。

第三记第四记接连打下,还是一样的位置,我疼得腿软,几乎趴不住,若不是刑架调整得恰适体型,我怕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求饶的话我断说不出口,只得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板子着肉的声响和偶尔逸出我喉间的低声痛呼。

我看不到自己的伤势,凭经验,身后大概已经肿得严重了,十几板子以这样的力度反复摧残同一块嫩/*和谐*/肉,饶是见多识广如我,也不免咋舌。

“孟子……你故意的吧?”

我几次差点从刑架上翻下去,多亏孟平伸手把我摁住。我开始怀疑艾秋到底打了个什么招呼,孟平怎么会用这样的打法。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面对江屿打出的一颗星,下面的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水。

他无奈的声音传来,“对你们就是这种打法啊,我说了你熬不过六十下的。”

我牙齿咯咯打架,“你……算了……给我条绳子。”

孟平说,“咋的?你还想捆我不成?”

“我绑我自己!”

我在孟平“是个狠人”的眼神中进行自缚,双脚和左手的捆/*和谐*/绑没有任何难度,剩下只右手,我做了个绳套,手穿进去左挣右挣把绳子给收紧了。

“厉害啊兄弟。”孟平往我身后盖了一板子,疼得我猝不及防地喊了出来。“这一下算送你的。”

“我谢谢你。”我咬牙切齿道,开始反思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我额头上沁出汗珠,身后的痛楚半分不曾动过,在那一片小地聚集生长。

对江屿,我原本有一些好感的,虽然说不听话,也总自作主张,但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总体来说是个好人。可现在身后不留情的责打,将我对他的印象一板一板击碎。

“啊——”我再忍不住了,叫出来,眼角竟然有液体滑下,想赶紧擦掉,手又被缚住,只能把头埋进凹槽里,显得不那么难堪。

“安啦,人挨打的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我不笑话你。”

孟平这个安慰人的方式当真是恭维不得。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他又照着我臀峰打了四五下,直疼得我叫都叫不出来,像一块被拍松软了即将裹上面包糠下锅油炸的大鸡排。

“还剩一半,给你歇歇。”孟平转出门又转进来,手里多了一杯水,蹲在我面前喂我。

“咳咳……咳……”

“别这么看我,我平时不给人喂水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两手一摊,一副我尽力了的表情。

才打完一半。我想着数目,有点绝望。孟平再拿起板子,我浑身条件反射般轻颤起来,手脚被绑缚之处磨得生疼。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终于换了个位置。

第三十一记打在臀腿相连处,这个地方出了名的敏感,我挣得整个刑架都晃起来。

“别怕别怕。”孟平抚过我的脊背,稍做安慰,“我打快点,你一咬牙就过去了。”

说得轻巧,嘴唇上刚结了痂的地方又被咬得破开,铁锈味儿充满了我的口腔,疼痛梦魇般紧咬身后,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唔——”

落板的速度明显快了,随之而来的疼痛仿佛直冲脑海,我只庆幸提前把自己绑了起来,否则这样难捱的责罚,我一下也受不了。

数记责打的效果积累到一起迸发出来,我的身躯即使被束缚住也忍不住在刑架上扭曲。

“为什么……”

“嗯?”孟平奇怪地看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声音低如蚊呐,也难为他还能听得见。

“这个……”大男人被问住了,他挠挠鼻子,又揪揪头发,“明明你别怨我啊,规、规定……”

我真是昏了头了,这种话也说的出来。可我问的不是孟平,我想问的人,是高高在上的,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现在如何快活的——

江屿啊。

“我没有怪你。”

孟平噩梦般的板子又附上了我滚烫高肿的身后,我肌肉收紧与之相抗。尽管知道这样会伤得更重,孟平也没有其他表示,只轻拍了两下即将受责的地方,扬手便是毫不留情的一板子。

我的防线全面崩溃,啊地一声惨叫出来,孟平不理会我,在噪音中准确无误地将伤痕反复印在同一个地方。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许久不曾受罚,我都忘了这疼是怎么刻人肌肤磨人心智的。板子带来的疼深入肌理,层层叠叠摞在一起,我的意志终究溃散投降。

“疼……”我技术太好,挣扎了这么久,手脚的绳索都未曾松动,一时间心情复杂。

挨过的每一板我都以为是我的极限,可下一记狠打又以残酷无情的事实告诉我,这只是我对于疼痛的耐受度太低而造成的错觉。

在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中,孟平的话宛如神音。

“好了,明明,我给你解开。”

他放下木板,蹲在地上,扯了扯绳结,我看着他的动作实在是笨拙,一开口的声音虚弱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那个,绳头在这边。”

六十板子,两条板痕,淤血高肿于肌肤之下,表皮却一处不破,孟平不负恒辉掌刑人之名。

我头上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此时借着孟平的力虚虚站着,一步也迈不开。

他好像十分理解我的处境,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我给你叫医生?”

“不了,叫艾秋吧。”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第四章

我挨完一顿打就变成了残疾人——至少孟平和艾秋的举动是这么告诉我的。艾秋火急火燎赶到,见我站着,斥我一声逞强,二话不说把我抱了起来。

孟平十分放心地看着他把我带走,毕竟来人是艾秋,处理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明明。”他叫我。

“怎么?对我心有愧疚?”我打趣他。

“之前约定的奖励照给。”

“艾秋,你不用这样。”我心安理得地缩在他怀里,感受着男人的结实肌肉与细心照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条件接受所有东西,“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有预见,你不必为了我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这笔钱公账走不了,艾秋要给,就只能从他自己的账户里划。

“你就死犟吧。”绿色的眼睛闭上,甩了甩头,“人事部决定停你一周的职。”

我一下子噎住了,毕业几年的积蓄早被医院这个无底洞给榨干了,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再扛过一周的高昂花费。

话虽如此,我却不曾松口。

“你打借条,”艾秋是知道我家里状况的,他低头望向我,眼睛里满是诚恳,“算你借我的,好不好?”

我心中稍霁,点点头。

回到经理室,趁艾秋找东西的间隙,我从沙发上蹭下来挪过去伏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写了张借条。

“明明,你真是欠揍。”

你不是个sub吗为什么会想打人?

在我惊诧的神色中他继续说,“挨完打就要好好趴着!跑来跑去干什么?”

不要一次次地提醒我我被揍了这个事实好不好……

艾秋看都没有看一眼欠条,随手卷起来往抽屉里一丢,把我按倒就来扒我的裤子。

迎来的当然是我的激烈反抗,笑话,我挨打的数目翻倍是为了什么?

节操啊!

“明明,不要紧的!谁还没被看过啊!”艾秋试图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我没有。”

艾秋认真思考,“好像是没有,不要紧,给我看看,我有经验的!”

我死死拉住裤子,“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艾秋终于放开了我,“想给你揉揉来着,淤血不揉开的话好得很慢,你不愿意自己来也行,这个药你拿着,我平时用的,效果很好。”

我接过一罐白色膏体,问道,“三无产品?”

艾秋被我气到了,“你爱用不用!”

我忍痛站起来安抚这只炸毛的狮子。

“还有,江屿想要约你。”

我的反应更甚于得知被停职的消息,无缘无故挨打的愤怒与委屈爆发出来,“他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嫌我做的不好还约我?再给我来个一星?”

“我拒绝。”

“他很坚决,我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就用掉机会。”我叹了一口气,恒辉客户只要出够了钱,便可以选择没有确定下关系的任何调教师为其服务,同样的,调教师也拥有拒绝客人的机会,每年一次。

“你总不忍心让我带着伤再挨一顿吧。”

“我帮你就是。”艾秋总是拗不过我的,我朝他粲然一笑。

当我自己行走并坐进汽车时才体会到孟平打在这两处的用意。走动起来的每一步都会牵扯到臀峰上那道伤,坐下时臀腿相连处又免不了要多受几分苦楚。

我发动汽车,踩住油门的腿在发抖。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不会再选择拖着伤痛独自离去。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在一个车流量不大的T字路口,十来个人稀稀拉拉站成个小圈子,把我和一名交警围在中间,地上还躺着一个发福的红衣女性。

是的,我撞到人了。

交通灯已经变绿,我刚起步,人行横道上竟多出来一个人挡在车前,我的脚下意识从油门移向刹车,却终究慢了一步——疼。

所幸车速不快,那人只滚了几滚便躺着不动了,等我满心忐忑去查看时,见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妈倒在地上,身下洇出一滩血迹。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林大法学院优秀毕业生,交通肇事在实习时便见得多了,正式通过司考,拿到律师资格证后,这样的案件几乎都不会送到我面前。

联系上救护车,又报了警,虽然久不曾接触过这类案子,但基本的应对还是有的。

“卓精律师事务所,齐南。”大妈还清醒着,我这罪魁祸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名片,弯腰递给她的时候疼得眼前一黑,稳住声线才继续道,“我叫了救护车,你再坚持一下。”

齐南这个名字她肯定没听过,但不会不知道卓精这两个字。她死死抓住名片,塞进外套内袋里。

“哟,齐律师,这是怎么个情况?”

交警来得比医生快。托我老师的福,在林城公检法系统有五年以上工龄的人中,没有不认识我的。

“现场我可保护着,您看看。”我朝来人一笑,掏出准备好的烟递过去,再顺手点上火。“车内装有行车记录仪,随时可以调。”

在老交警拿着相机狂拍一顿,飞快地做现场勘察记录时,救护车到了,冲下来四个人,对大妈进行简单检查之后就把人弄上了担架。

我把车开到路边停着,打算随救护车一起去医院,老交警倒是看得很开,挥挥手让我放心去,临了还不忘补一句“有空一起吃饭”这样的客套话。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先垫了检查和治疗的费用,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骨头没断,就是裂了缝,我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这样的轻微伤一般都是赔偿罚款了事,保险公司顶上就好了。

折腾了一天,我才回到自己家里。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路上给狗买了斤肉,白水煮了喂它,我自己和衣倒在床上便睡了。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保险公司的赔偿迟迟办不出来,大妈还跟医院躺着。生活如屋内随阳光起舞的灰尘般杂乱无章,我猛然想起那日在江屿调教室内见到的一地星光。

身后的伤已不太疼了,青紫的边缘泛出黄色,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快要好了的征兆。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再想起江屿时,心中滋味百般。

我是个弯的。

直到上大学才知道。我把这个秘密藏在内心坚不可摧的堡垒深处,偶尔在校园小树林中撞到一两对抱在一起的男生,我还会面红耳赤好久。

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过出柜。作为家里的独生子,于我而言,最好的道路就是跟女生谈恋爱,工作,结婚,生孩子。

后来一场变故,我的人生脱轨失控,呼啸着冲向未知混乱的远方。

江屿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有人说他是江氏集团最合适的继承人,说他是商战里百战不殆的精英,说他是无数名媛丽姝的追求对象。

也有人说他是调教时无法控制的sub,说他是日常中恣意妄为的放纵者,说他是相处时唯我独尊的公子哥。

他到底是什么呢?

我正沉浸在“他是谁”这个重大的哲学问题里,就被大黄震耳欲聋的叫声打断。我无可奈何地打开门,艾秋拎着一袋子东西可怜巴巴地缩在院门口望我。

我把狗抱出来拴到了院角,才敢护着艾秋进屋——谁能想到这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家伙竟然怕狗!

屋子门一关他胆子就大了,从塑料袋里掏出周黑鸭的一大袋子卤味,再顺出三瓶啤酒,把我的桌子占得满满当当,有条不紊地指挥我拿碗摆筷子。

“大爷上门呢你这是?”我敲敲啤酒瓶,“不怕我跟砚哥告状?”

程砚,艾秋的dom,我至今没有摸清楚身份的神秘男人。

“你不是这种人!”艾秋挤眉弄眼道,“我这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说。”送上门来的鸭脖不啃白不啃,我哪有功夫理他。

“十一黄金周,俱乐部联谊演出,我给你争取了表演的机会,绳艺环节你一个人上哦。”他晃晃手里的毛豆,“怎么谢我?”

“够兄弟,送你一次绳缚,随叫随到!”

“切。”

我们举杯,不,举瓶碰了一个,一口黄汤下肚,我才皱起眉头,“江屿去不去?”

艾秋啧了一声,“我哪知道,反正位置是留了的,你不会为了他推掉这个机会吧?好多小调教师求着我我都没搭理他们呢!”

“不至于。”我再撕一只鸭脖。

“这是什么?”

我家一室一厅的布局,小得一眼就能看个对穿,艾秋油津津的手捉住我床上一张单子,“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你撞人啦?”

我瞪他一眼,白纸黑字的还要我说么?

“哈哈哈哈齐大律师撞人了。”他笑得快从板凳上摔下去了,“就你那个开法还能撞人,我真的想不到哈哈哈……嗝!”

“喂,砚哥,艾秋在我这儿呢……”

“你干嘛!”艾秋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抢我手机,还不忘辩白,“主子我和明明真没干什么……”

目的达成,我两手一摊,亮起的手机桌面明明白白地嘲笑着绿眼男人。

屋外的大黄听见一声嘶吼,象征性地汪了一下,又吃它的肉去了。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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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第五章

程砚来探班了。

资本家锋利的獠牙,恒辉威风八面的艾秋艾总经理脱胎换骨一样温驯无比。

能把艾秋收拾住的男人,不简单。

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我不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程砚会是一个比艾秋还要威猛的高大汉子,其实不是。程砚和我差不多高——那自然就要比艾秋矮上几分——黑色直发,戴一副无框眼镜,清癯的面容上总噙着笑意,一双手修长有力又骨节分明,纯正亚裔血统的他肤色比起艾秋来也不输半分。总而言之,一个无论去哪儿都能成为目光焦点的人。

现在这个焦点后面跟着一条硕大无朋的尾巴。

“主子你渴不渴?”

“饿不饿?”

“累不累?”

“这个价格再给我压下去百分之二十!他们抢钱是不是?做不到?做不到走人!”刚发布完指示的艾秋转脸又是另一副模样,“主子你不然去我办公室坐会儿,这些人笨头笨脑的,别吵到你。”

恢复上班的我难逃魔爪,在艾秋蓬勃的工作热情感染下,我正奔赴下一场调教。

“明明!”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艾秋声音好听,但是这样深情的呼唤我实在招架不住。

“明明怎么瘦了,”陈述的语气,程砚的嗓音听起来比艾秋要可接受得多,“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忙完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不太好吧,你俩难得在俱乐部同框,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我主子本来就打算请你的,别推脱了,你家狗的饭也算在内。”

大黄的地位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吗……

“行。”我扬扬手里的箱子,“我先走了啊,一会见。”

送走客人,我在休息室里瘫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打算去找艾秋。

总经理室外边的秘书办公室里,一向坚守岗位的姜琳竟然不在,我走到门口,听见些可疑的声音。

“呜……”是艾秋。

“你少掺合。”是程砚。

我屏息,接着传来几声清脆的拍打,艾秋低声哼着。

听墙角是不好的行为,我一边默念对不起一边往外退——退到一具柔软的身体上。

“啊!”小姑娘尖声叫了起来,我转身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凶狠地示意她噤声。

里间的门开出一条缝,程砚面无表情出现,“我和艾秋暂时不想被打扰。”

“没问题没问题。”我和姜琳狼狈而逃。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刚刚撞见的场景让我内心老鹿蹒跚,我决定回我和另外两个调教师共用的工作室,给绳子做保养以求平静。

演出的搭档已经做了安排,一个之前没有做过绳模的小伙子。导演说,大佬们口味越来越挑,这样的雏儿当下最受欢迎。

程砚悄无声息出现,聚精会神的我差点被他吓死。

“艾秋去开车了,我们等一下他。”

“好。”

“江屿的事,我很抱歉。”

关程砚什么事?

“是我把你介绍给他的,他是我的朋友,最近有些烦心事,我希望他能在你这里得到一些释放。”

我摸摸鼻子,“砚哥,你高看我了。”

程砚敛了衣服下摆坐到我身边。

“现在是两个dom在讨论如何与sub相处的问题。”他说,“艾秋刚和我确定关系的那段时间,我很困扰,因为无论我如何努力,我们之间好像总是缺了点东西。你知道的,我们这样建立在‘权利交换’上的关系,任何的信任缺失,都绝不可能长久发展下去。”

“后来我发现,对于原本就非常优秀的sub来说,驯服他们显得太过残忍。换种方式,他们不能被‘驯服’。”

我的目光从绳子上抽出,投向程砚深深的眸子里。

“dom和sub天生不平等,但是dom不是因为自己如何出类拔萃与众不同才成为dom,而是因为sub自愿地让渡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权利,俯身下去,他们才拥有了在上的地位。”

“所以dom应该学会的第一课,是尊重sub。与其问他喜欢什么项目,不如问他在一次调教中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撩拨到他?然后再选择合适的方式和技巧来进行。当然,很多sub是说不出口的,所以需要我们去体会。他的呼吸轻重,他的肌肉颤栗,以及他的抗拒逃避。”

“我明白,砚哥,我在绑缚的时候能感受到被缚者的状态。”

“所以你是一名优秀的绳师。”程砚笑眯眯地看着我,“现在告诉我,你愿意接受江屿的道歉,并与他共进晚餐吗?当然,还有艾秋和我。”

“我……”我踌躇了一下,“愿意。”

“愿意什么?”艾秋适时出现,扎向程砚身边,“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对,我俩私奔。”程砚挪揄他。

艾秋气鼓鼓地开启了静音模式,一路上报复似的把车开得颠簸不已。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笔力有限,不知道这一更传达出的东西有几分。
我一向是不喜欢高高在上的人的。主动也好,s也好,dom也好;被动也好,m也好,sub也好,我不能接受任何被迫不平等的东西。
我觉得我很奇怪。圈子,无论大圈还是小圈,快感来源的一部分不就是被支配与被控制吗?
是的。
我有段时间极度怀疑自己,与常人有着不同的爱好,又和纯粹的爱好者融不到一起去。我把自己定义为,异类。我想离开,又觉得爱好本无罪,我为什么要戴上如此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它?
我看书,考证。兜兜转转好久,后来我去做咨询,老师建议我与自己和解。我无法描述当时的感觉,好像我所处的黑屋子里涌入了一束光。
去xx的,我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吧。接受不了那些让我烦躁的项目就不接受,遇不到合适的人就不强求。我现在的心态就一个字,佛。
我不知道其他人对主被之间的关系持有怎样的看法,我理想中的关系,是理性而克制的,是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信任与托付,是充分沟通与知情同意下的暂时臣服。主不总是绝对正确的,被也拥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就像两颗互相绕转的恒星。平等,是我追求的目标,虽然在这里谈平等显得有些可笑。
祝我们终得所求。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程砚请人,江屿做东,我抬眼一看这家饭店气派的门脸,红红火火;再看二楼落地窗内,热闹非凡。

正常操作不应该是找一个安静人少钱超贵的地方吗?选了这家火遍林城的连锁火锅店是什么情况?

不过我作为一个百瓦电灯泡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因为另一个电灯泡即将出现。

报上名字,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把我们仨引向一个角落,这个位置应该是经过精心布局的,绿植装饰遮挡了来自大堂的绝大部分视线,特意更换过材质的玻璃又恰到好处地防住了从街上投来的好奇目光。

江屿安安静静地坐在临窗一角,侧脸的弧度被灯晕得柔和。

“大屿!”

桌边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朝我们打招呼。程砚和江屿坐到了一边,艾秋则把我挤到了江屿对面的座位。

“我可以和他们一样叫你明明吗?”江屿问。

“好。”

菜已经上好了,艾秋扫视一遍,叫服务员来点酒。艾秋是爱酒的,但酒量不佳,因此只会在程砚在场的时候喝上几杯。

锅底咕噜噜冒着泡,蒸腾的水雾里,艾秋恍然大悟般拉着程砚去调油碟,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

“最近怎么样?”

老套至极的开场,我喝一口茶水,“还行。”哪里是还行,简直是糟糕。

江屿穿着浅杏色的短袖,两手交叠在一起,真诚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过来。阿砚应该已经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但是我还是想亲口说一遍。上次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棒的调教师。”

这三个字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从他的嘴里跳出来,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我却已经脸红了。

“至于一星,这完全是我的错误。恒辉没有提过一星给调教师带来的后果……”

“是因为有些sub客户性格上有取悦以及不愿意伤害他人的倾向,为了得到服务的真实评价,所以评分后果对客户是完全保密的。”我打断他。

江屿一怔,松了口气似的,“对。”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一星?”

“呵……”犹豫出现在他脸上,显得不太协调,想来是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让我给五星,但你应该不缺五星。”

“你是个/*和谐*/brat吧?”我瞪他,“我也不要一星。”

“啊!主子……”艾秋捂住后脑勺,“打头会变傻的。”

程砚杂耍一样单手夹着三个油碟,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把艾秋揪出来。

“我什么时候教你听墙角了?”又睨他一眼,“一个碟子都端不好。”

艾秋看了一眼手上洒出来的调料,“还不是你吓我。”

程砚把手里东西放下,“过来。”

艾秋往后缩,“我不。”

“三……”

“好好好。”艾秋腾地一下冲到他面前,视死如归。程砚却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他手上的污迹。

楼主:白果子布丁  时间:2019-04-24 13:05:49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人怎么就腻歪开了?

我望向江屿,见他也是一样的神情。“你俩回去再调情。”

“按艾秋说的调的,你们尝尝,不合口味就换了。”程砚说。

“网红调法!”艾秋强调。

我搔头,“挺好。”

江屿附议,“还行。”

火锅这种一锅搞定的东西,实在是太适合拉近距离。热闹的大堂烘托,沸腾的汤水跃起,心中的芥蒂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我真是个好说话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艾秋红着个脸倒在我肩上,手还环着我腰。

“明明。”程砚皱眉,dom的气场散发出来。

“换位换位,我受不了这尊大佛了。”明明是你家sub过来抱我,你凶我做什么?但是现在显然不能就这一问题发起一场辩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江屿并排坐在了一起。

前顾客兼现任黑名单成员在我身边,我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自己灌醉,可这几瓶啤酒怎么放得倒我?

“加个微信?“江屿笑眯眯问我,身上的香水味儿混着火锅的味道窜入我的鼻腔。

我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我得带他回去了。”程砚抚着枕在他腿上的那颗圆滚滚毛茸茸的头,艾秋发出舒服的哼哼。

“要、要走啦?”艾秋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我去开车。”

“坐好。”程砚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后者委委屈屈坐回去了。

楼主:白果子布丁

字数:38057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8-12-24 20:06:00

更新时间:2019-04-24 13:05:49

评论数:118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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