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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所忆(腹黑面冷魔王教主x呆白正直世家公子)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两日后,到了预定处决落雁教教主上官兰卿的日子。
杜雄仍然不死心,还等着看会不会有落雁教的人最后一刻跑来救人。一直等到晌午,实在不能耽搁下去了,才无奈地同杜陵一道,挑选了一队精锐的卫士,押送上官兰卿前往法场。
曾经以为,手刃这个狂妄的小子的时候,心里一定轻松畅快得不得了,然而……此时,囚车的车轮碌碌辗过地面的声响,却让杜雄感到烦闷不已。
夺不回《冰火玄天笈》,就无法最终达成站在武林之巅、无人能敌的目的,那样就算杀了这个碍事的小子,又有什么意义?
上官皓玉……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师弟。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与我作对?学武的时候师傅向着你,冰火玄天功只传你一人;你死了,又冒出个徒弟来坏我的好事……!
回过头,瞟了一眼囚车中的人。穿身而过的锁链已经被抽出,在肩膀那里留下两个黑乎乎的血洞;身上衣衫尽碎,只缠绕着些许残破的布片,近乎赤裸的身上遍布着各种刑具留下的伤痕,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那个躯体软软地倒伏在车里,远远看去,看不出胸口是否还在起伏。
杜雄啐了一口,罢了,就算计划不成,这小子也非杀不可了。这次就给你个痛快,小子,你可得感谢你师伯我啊。
正午已过,却见不到太阳,只有苍白的云块布满天空。
杜雄等人押着人来到了扬州城西北的校场。三年前,他正是在这里召开了武林大会,但却被上官兰卿率落雁教破坏,自己和在场的武林盟众人统统着了他的道。想起这码事,杜雄仍有些恼意。不过,今天上官兰卿的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也算一报还一报吧……
校场中央的擂台上几天前就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木桩,这是杜雄同呼延宗书及杜陵商议后,为上官兰卿设计的“归宿”——把人捆在木桩上,由弓箭手一箭穿心,干脆利落,又有现场效果,还可以给上官兰卿留个全尸,免得给别人留下他武林前盟主心狠手辣的印象。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如是想着,杜雄命人将兰卿拖出囚车,在木桩上捆绑结实。兰卿早已被摧残得神志不清,瘫软了身子任人摆布。
这天刮的照例是东南风,而且风力是半个月来最强的一天。急风吹得校场周围的杏黄旗帜猎猎作响。校场边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是武林正道人士,他们急不可耐地想要一睹大魔头上官兰卿覆灭的情景。
杜雄一扬手,制止了台下鼎沸的人声。他清了清嗓子。
“各位武林盟的英雄,大家都看到了,这个人,魔教落雁教的教主上官兰卿,今日终于被擒获,即将正法以快人心!这是我全武林盟上下同仇敌忾的结果,实在是武林的一大幸事!事不宜迟,这就在各路英雄面前将此人处死,来告慰屈死于落雁教手下的同道们,替天行道!”
台下响起一片激动的应和声。杜雄见机,刚要号令弓箭手就位,就听台下的人群中有人响亮地讥笑了一声:
“明明自己心怀叵测、机关算尽,却还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嘴脸‘替天行道’……什么叫贼喊捉贼、厚颜无耻,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话音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场的人都怔住了,整个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杜雄一时间也愣了,待他回神,一个人已经轻捷地跃上擂台,站到了他面前。他几乎是即刻便认出了对方,脸色刷地变了。
“你是……聂黎……?”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已足够台子近前的人听清。
聂黎?众人一片哗然,没记错的话曾经名震武林的轩辕山庄少庄主就叫这个名字,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死在十八年前轩辕山庄遭到落雁教灭门的惨案之中。
在场一些年长者细细端详,确认这张面孔确是聂黎无疑。如此一来,众人更是惶恐不已,这人究竟是人是鬼?其中更有些了解甚至参与过当年轩辕山庄灭门的六大派中人以为聂黎变作厉鬼前来索命,不禁不寒而栗。
看着下面一张张变色的脸,聂黎轻蔑地谑笑,“呵呵,你们怕啦?真是一群鼠辈。不过别担心,报仇有先后,我今天不是来算账的。”
他转过身,直视杜雄,眼中射出冰冷的光。
“我找的是你,杜老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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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雄的脸色变了几变。他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聂黎把二十多年前的真相说出来,但是看对方的意思似乎没有这种打算,他心神稍定。
“老夫素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如此说来,聂黎,你并没有死在落雁教血洗轩辕山庄的惨案中。但老夫却有一问,魔教杀了全庄老少,却为何独留你一人?难不成你认贼作父,为保性命投靠了魔教?”
聂黎淡淡失笑,“杜老盟主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若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聂某却是甘拜下风。罢了,聂某此来,只是想以一物交换上官兰卿性命。”
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书。不需细辨,杜雄也认得,毕竟那书他也曾珍藏多年。
“冰火玄天笈?”
“正是,”聂黎轻笑,“杜老盟主抓上官兰卿,所为者不就是这个么?”
聂黎话音洪亮,观刑者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片哗然。杜雄脸上青红交错,粗声粗气地喝斥,“聂黎,你不要信口开河!上官兰卿乃魔教头领,人人得而诛之,老夫是替天行道!”
聂黎眉尖一挑,面露奇色,“哦?那么说你不想要这秘籍?”
“你……”杜雄恨得牙根发痒,心说要来你不早来,想让我骑虎难下,做梦!他恼羞成怒,嘶声吼道,“老夫想的没错,拿着《冰火玄天笈》来换上官兰卿,证明你也已堕入魔教!你不要妄想老夫会跟你做什么交易,老夫这就先拿下你这魔教妖孽,再让《冰火玄天笈》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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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一声令下,守在刑场四方的武士立即潮水一般向聂黎扑去,然而聂黎已不在原地。武士刚要四散追捕,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响了整个校场,众人惊若木鸡,回神之际已见东面燃起熊熊火光,在强劲的东南风助长下,火势急速向校场和众人吞噬过来。
“起火了!”“快逃啊!”
在场的人都是武林英雄,可是,在火神强大的威慑之下照旧丢盔弃甲,纷纷夺路而逃。正在这时,又响起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简直要把人的胆震碎。
心知这必是落雁教的阴谋,杜雄气得几乎跳脚。偏眼瞥到自己安排的弓箭手都不见了,他心中一耸,急忙回到行刑的擂台,却发现刑柱上已没有了兰卿的踪影,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余下的武士,其中也包括孙子杜陵。
摸到杜陵还有气息,杜雄放了心。眼下决不能让上官兰卿逃掉,否则《冰火玄天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手!杜雄于是先不理会杜陵,径自去追上官兰卿。
说回整个营救计划,其实兵分三路。其一当然是由聂黎吸引杜雄和众人的注意同时拖延时间;与此同时,文晃带领几名教徒在东南角布设炸药和火源,是为其二;其三则是在刑场守卫大部分被聂黎和火灾调离之后,由宁筠与玉蝶等人出马解决掉弓箭手和包括杜陵在内的剩余武士,救走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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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紧迫,宁筠并没来得及恶整杜陵,只在他两肩各刺穿了一个血窟窿——看到兰卿的惨状,宁筠恨不得杀了杜氏祖孙,但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当真做到,只能按照计划,以平安救出兰卿为优先,带着他尽速逃离。
三路人商定分别从三条道逃离,在约定的地方会合。宁筠和玉蝶以及另外两个教徒带着兰卿急急赶路,忽听身后发狂的马蹄快速地由远及近,沿着羊肠小道疾追过来。宁筠回望,不出所料,是杜雄。他把兰卿交到玉蝶马上,“玉蝶姑娘,你们三人护着兰卿先走,我来应付他。”
“宁公子……”玉蝶想说什么,被宁筠以眼神制止。没时间犹豫,玉蝶点点头,冲另两人喝一声“走”,猛***臀一鞭,三骑先一步离开。
远远看到前面一骑横在路上,那马上坐的赫然便是前些日子遍寻不得的宁筠,杜雄放慢了马速。
“好久不见啊,乖徒孙。”来到宁筠进前停住,杜雄冷笑一声,“日前师公我曾差人到洛阳访你不得,没想到今日却在扬州得见。”
说到此,他声色一变,面露狰狞,“这场救走上官兰卿的闹剧你也有份,对不对?念在我们同门祖孙一场,你现在把路让开,和我同去捉回上官兰卿,你与魔教串通一事便既往不咎;如若你执迷不悟……”
刺耳的金属声响过,杜雄宝剑在握,杀气毕现,“那老夫现在就要替本门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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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筠斜睨杜雄片刻,缓缓抽出清霜剑。
“杜盟主,从前宁筠敬你是师公,是顶天立地的武林魁首;现在才发现,你不过是个虚伪狠毒的伪君子,为了私利可以不择手段!今天在下就在这里把话讲明,从今以后,我宁筠同你杜盟主和杜家,恩断义绝!”
“你……!”杜雄恼羞成怒,脸色激变,“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两人话不投机,拉开架势便你来我往动起手来。宁筠剑术日益精湛,身法灵捷,相较之下杜雄则是内力深厚、身手老到,两人可说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
宁筠心系兰卿,不欲同杜雄僵持。想起什么,他心中一凝,瞑神默念兰卿教他习颂过的冰火玄天功的心法,一股寒凉之气自掌心逸出,缠绕上清霜剑,仿佛给剑插上了冰雪之翼,劈向杜雄面门。杜雄躲开剑刃,却未能躲开扑面而来的寒气,寒气在他前额上划出了一条血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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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寒气……冰火玄天功?”杜雄讶然色变,“你居然也学会了冰火玄天功?”
宁筠不答,他的功力只有皮毛而已,不能恋战,唯有出奇招了。想到这儿,宁筠虚晃一招,与杜雄拉开距离,而后他扔下剑,念动冰火玄天功心法,发掌拍向杜雄,另一手却悄悄一垂,一包绢布包着的东西从袖子滑进手心。果然,杜雄只注意要闪避宁筠的来掌,没察觉到他另一只手中的猫腻。蓦然,一股灰白的粉尘从宁筠手中向杜雄扑面而去,杜雄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一脸。眼睛和口鼻都溅入了粉尘,火烧火燎的疼痛令杜雄忍不住失声叫苦。
宁筠捡起清霜剑,唤回受惊跑远的坐骑,翻身上马。临行,他犹豫了一下,仍是提醒,“这是石灰,不要用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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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宁筠不再多看杜雄一眼,催马远去,边跑边禁不住自言自语。
“文晃那小子硬塞给我的小玩艺,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
三路人在约定之处会合,换乘早已准备好接应的马车,小心翼翼地返回“鬼林”。
一入扬州分舵,宁筠便马不停蹄地抱着兰卿冲进卧房,将他安置在榻上。从在刑场时直到现在,兰卿始终没有醒来,美丽的面容被累累伤痕遮盖,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宁筠想为他解开身上褴褛的破衣,双手却不住地颤抖。
段大夫急冲冲地从门外进来,“宁公子,请让一让,我给教主看诊。”
宁筠向一旁退开,看着段大夫剪开兰卿身上的破布,露出的躯体紫黑交错,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周围包括玉蝶在内的教众都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宁筠脑子里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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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夫坐在床边为兰卿切脉,一刻后,他摇了摇头,放开兰卿的手腕。迎上宁筠惨然变色的脸,段大夫道:
“外面这些伤看起来吓人,不过都是些皮肉伤,并不打紧;左手臂被打断了,需要接骨。最麻烦的是……”
“……是什么?”宁筠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强打精神询问。
“最麻烦的是,教主的内伤日久不愈,加之身体极端虚弱,已成沉疴,还有……”段大夫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的琵琶骨被穿,从今往后,恐怕再也不能练武了。”
仿佛一个霹雳重重击在头上,宁筠险些瘫倒在地。
“……怎么会?”众人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聂黎扯住段大夫连声问,“大夫,你是神医,你一定能医好教主的,是不是?”
段大夫沉默一刹,而后正色,“老夫会竭尽全力。现在我要按部就班,先从外伤治起,请聂长老少安毋躁。”说完,他让鸢儿去准备温水,又把无关人遣出房间。看看一旁脸色白如金纸的宁筠,段大夫劝道:
“宁公子,你也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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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筠眼神呆滞,半晌,他迟缓却断然地摇摇头。
“……请让我在这里守着他。”
段大夫没再说什么。水取来了,宁筠从鸢儿手中拿过布巾。
“我来给他清洗伤口。”
他在床边跪下,将布巾用水浸湿再拧干,然后一寸一寸擦拭着兰卿的伤。
他的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弄痛手下的人。那些伤痕就仿佛是刻在宁筠自己身上,每看一眼、每碰一下,他都似乎能感觉到痛楚。
轻轻擦去脸上的污迹和血渍,尽管脸庞仍然肿胀,原本的秀丽终是依稀重现。宁筠凝望着那张毫无知觉的睡容,一滴泪突然没有预兆地自眼中坠下。
兰卿,是我害苦了你,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等于是我亲手加上去的——就算我把余下的生命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都给你,也无法弥补给你的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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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
宁筠恍惚回神。现在段大夫正在给兰卿诊治,自己可分心不得。
段大夫写了张方子交给鸢儿,让她照方抓药去给兰卿煎了端来,“这药内服,可以缓愈内疾,不过教主这病还有身上的伤主要得靠养,不是吃几副药就能好的。”
宁筠默然地点点头,将脏了的布巾浸在水中漂洗,一盆清水顷刻变成了暗褐色。宁筠心里抽痛了一下,去外面又换了一盆清水回来,仔细地将兰卿的每处伤口都清洗干净。
段大夫揭开一个细口药罐,用竹板挑出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脂膏,一丝不苟地涂抹在兰卿的每一个伤处。然后,他取出洁净的纱布,要为兰卿包扎伤口。
“大夫,您歇一歇,让我来吧。”
看着他沉凝的面色,段大夫明白,宁筠是希望尽可能地为兰卿做些事,于是他也没有推辞。
宁筠细致地替兰卿裹着伤。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或许方才上的药有些清凉刺激的效果,纱布缠上肌肤之时,兰卿偶尔会轻皱眉心,想必是在晕迷中仍然感觉得到疼痛。
看到兰卿有了些许知觉,宁筠自然欣喜,可见他痛楚,又觉得难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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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他几时能清醒?”宁筠问道。
“好好调养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不过教主体虚,让他多睡一下也好。我给他写的药方里添加了酸枣仁之类养心安神的药,他喝下后应该会好好睡上一两日,对于恢复体力还是有益的。”段大夫回答。他让宁筠不要包扎兰卿的左臂,“待我给教主接完骨再包。”
宁筠顺从地让开位置。段大夫从医箱里取出一张卷起的羊皮,展开后,宁筠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插着金针银针,长短粗细不一,还有一些上端粗末尾细的钉状物。段大夫取下数根银钉,在烛火上烤了烤,对宁筠道,“宁公子,烦劳你按住教主的身体。”
宁筠微怔,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听从。
段大夫将兰卿断掉的左前臂摆正直,目光聚焦在手中反射着火光的银钉上。下一刻,宁筠只看到银钉末端的光点急速下坠,定睛之时,钉尾已经没入兰卿左臂的某处。
掌下的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宁筠急忙按住。他这才明白,原来段大夫已经预见到接骨会引发剧痛,才让宁筠按住兰卿,以免他乱动影响接骨。他低下头去望兰卿,只见他的双眼半睁开,视线恍惚。宁筠明白,兰卿这只是激痛之下的反应,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轻轻抚触着兰卿两边额角,宁筠在他耳边柔声呢喃,“兰卿,没事的,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似乎听见了他的安抚,兰卿的双眼缓缓合上,不久又睡着了。
“果然,教主身边没有宁公子到底是不行啊。”段大夫笑着看看宁筠,感慨道。宁筠怔忡了一下,没有回话,心中一时苦涩弥漫。
没有我不行?我明明是带给兰卿苦难的罪魁祸首……
段大夫利落地用银钉固定住兰卿断裂的手臂,而后用洁净的纱布一层又一层地将他的断臂裹起来,缠得结结实实。
“这样就没问题了。只要好好将养,伤口愈合应该会很快,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把钉子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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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筠仍然无法松一口气。沉默一瞬,他哑声问,“……段大夫,他的武功,当真……废了么?”
段大夫蹙眉叹息,望向兰卿被纱布裹得厚厚的两肩,“琵琶骨被穿的伤可以慢慢恢复,但是被斩断的经络很难修补,这样便无法运功。除非有办法将受重创的经络重新疏通修复,不然,这一生想要再习武,却是难了。”
一番话说得宁筠胸中冰冷。他的兰卿,落雁教的霜雁教主,一身功夫俊俏绝伦,武林中鲜有人及,难道就要毁废于此?宁筠不愿去想这残酷的结果。他拼命摇头,不死心地追问:
“不,我不相信!兰卿的武功不能就这样废掉!段大夫,您方才说如果经络修复,兰卿就能继续练武,您可有办法修复经络?”
见段大夫面露难色,宁筠心下惨然,禁不住连声哀求,“大夫,宁筠求您了,请您想想办法吧,兰卿不能失去武功啊!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段大夫无奈摇头,伸手拍拍宁筠的肩头以示安慰,而后温言道,“我明白,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医治教主经络的伤。宁公子,你且不要太心焦,你现在应当陪伴在教主身边,照料他、安慰他,尽可能地让他心平气静,好好养伤才是,你若是情绪不稳,会影响到教主。”
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宁筠的心绪略略和缓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
“段大夫说得是,我记下了。”
少时,鸢儿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宁筠主动从她手中接过。
“交给我就可以了。”
鸢儿愣了愣。宁筠的举动忽然令她联想起,当初宁筠怀润儿的时候,兰卿也是这样忙前忙后、事必躬亲,生怕宁筠有一点闪失,简直恨不得连孩子也代他生了……如今看到宁筠对待兰卿也是如此,她感动之余,又觉得哀伤。
希望上天给这对爱侣的波折到此为止,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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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宁公子来喂教主喝药吧。教主今夜或许会发热,是正常现象,宁公子不必太过担忧。那我们先退下了。”
段大夫说完,和鸢儿一同出去了。掩上门,看看床上兀自昏睡的兰卿,宁筠微微踌躇,端着药坐在床边,轻轻掰开兰卿的唇齿,然后含了一口药汤在嘴里,低头贴上兰卿的唇。
苦涩由舌尖渡到兰卿口中,一丝酸酸甜甜的感觉却从心头泛起。宁筠倾听着床上人轻微却总算平稳的呼吸,眼眶微热。
兰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从今往后,我绝不许你离开,哪怕是为了我。
当晚,果如段大夫所言,兰卿起了高热,额头滚烫,不断冒着冷汗,口中不时细细呓语。宁筠守在床边,用冷帕子给他拭汗、敷额,一整夜未有片刻合过眼。夜半,变天了,雨疏风骤,宁筠试着倾听兰卿那些破碎的胡话,然而,在雨声的搅扰下,他什么也分辨不出。
兰卿,在做什么梦么?是梦到了那些痛苦和煎熬么?宁筠半身伏在榻边,挨近兰卿的胸膛,爱人胸中微弱而平稳的震动传到他身上。
如果,我也在你梦中便好了,我要将你所有不快和痛苦的梦境统统斩碎——也许这个害你至此的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就像你可以豁出性命保护我一样,为了你,我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如段大夫所言,被救回后的两天内,兰卿一直都没有清醒,一方面由于安神的药物,一方面也由于他体力衰弱到了极点。他昏睡期间,喂药和喂饭的任务宁筠从不假人手,全由自己来。兰卿伤重,不能吃别的,只能饮些米汤,宁筠便一如喂药的方法,口对口给他灌下去。鸢儿有次突发好奇,问宁筠是如何顺利地让昏迷的人喝下东西的,宁筠登时满面通红,心虚地搪塞过去。
可疑,鸢儿瞅着宁筠张惶逃跑似的背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忽然恍悟地捂着嘴嘻笑起来。
连日来宁筠都为兰卿操劳,也要抽出身来去陪润儿,为他运功舒筋活血,难得空闲的时候还要去翻医书查找令兰卿恢复武功的方法。宁筠还未告知润儿他爹爹已经回来,怕他见了受惊难过。每次面对儿子的质问,宁筠只有用“快回来了”搪塞,这种时候,他胸中宛如被堵了一般窒闷。
什么时候能让润儿见兰卿,他心里也没底。
到了第三天早上,宁筠端了米汤准备喂给兰卿,却发现床上的人双眼半睁开,微茫的视线望向自己。
“兰卿,你醒了!”宁筠惊喜地叫了一声,扑到他床前,忽觉眼眶有点发热发酸,声气哽塞。
“你觉得怎么样?”宁筠连声问,看到兰卿干裂的嘴唇,他收了声。兰卿昏睡了两三天,身子虚得很,怎么能有力气说话?宁筠暗暗埋怨自己。他定定凝视着兰卿,突然,一颗泪珠从眼中滑落,滴在兰卿胸口。
兰卿浑浊的视线略略有了焦点,随着那滴泪坠落的方向移动了一下。这是做什么?兰卿清醒过来,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在这里哭什么?宁筠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再去看兰卿的脸,他蓦地怔愣了一下。兰卿的眼角居然也闪着晶莹的泪光,枯槁的面容上却静静绽开一丝微笑。
虽然相隔仅半个多月,宁筠却觉得,自己好像已有数百年没有见到兰卿的笑容了。这个含着泪的微笑,在宁筠的眼中,比什么瑰宝都更加灿烂夺目。霎时间百感交集,宁筠又一次哽咽。
“……兰卿,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小天使们说楼主更新慢,楼主决定加快更新的频率。。。。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神志清醒之后,照料兰卿变得容易了许多。宁筠用被子和枕头把床头垫得软软的,扶着兰卿慢慢起来,靠床头坐着,而后拿过汤药,一勺一勺地喂他。间或抬起头,宁筠总能发现,兰卿微微恢复光彩的清眸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不由脸上一红,掩饰地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兰卿病了太久,喉咙尚哑不能言。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宁筠不再作声,把药喂完,抬头看见兰卿的眉头有些皱。他想了想,挨近兰卿的脸,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嘴角沾染的药渍。
“果然……很苦。”望着陡然瞠大眼珠的爱人,宁筠面颊嫣红,他垂眸笑了笑,而后扬起脸,轻轻吮吻兰卿的嘴唇。
“……我陪你一起苦。这样有好一点么?”
兰卿凝视着宁筠微笑时颊上泛起的梨涡,呆怔了一刻,浅浅地笑开,点了点头。
在宁筠的精心照料下,兰卿的身体有了起色,已经可以由人扶着下地稍微走动。他脸上的伤痕正在变淡,昔日清俊的容颜一点点恢复回来。
这天宁筠照顾兰卿喝完药,到外面叫来鸢儿,吩咐了几句,鸢儿转身走了。不大一会儿,走廊上传来噔噔噔的跑动,伴着孩童欢快的叫声:
“爹爹!”
兰卿闻声精神一振,支撑着想坐起来,双手却使不上力,宁筠连忙过来扶他。
“润儿,过来,让爹爹看看。”
润儿顺从地跑到床边,爬上床,贴近兰卿身边,大眼睛扑扇扑扇,满含关切。
“父亲说爹爹生病了,爹爹,你疼吗?”
兰卿笑着摇摇头,忍着痛伸手抚摸儿子的小脑袋,“爹爹没事,润儿呢?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爹爹不在,润儿有没有乖乖听父亲的话?”
“润儿现在很好,有听父亲的话,每天都喝药,父亲也会像爹爹那样给润儿发功。”润儿一一向爹爹汇报,又天真地补充道,“其实只要不用泡药浴,就已经很舒服啦!”
兰卿被逗笑了。被杜雄囚禁折磨的日子,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生死,然而,现在幸运地得以同爱人和娇儿团聚,他才真切地觉得,他不想死,活着的感觉真好。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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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儿子耳鬓厮磨了片刻,兰卿脸上现出些微倦意,宁筠注意到了,便拉过润儿,“爹爹累了,润儿,让爹爹休息吧。”
润儿乖巧地点点头,宁筠便叫鸢儿送孩子回房。兰卿闭了会儿眼,然后对宁筠道,“筠,你帮我去唤聂黎还有东西护法进来好么?”
“你要召他们议事?”宁筠一怔,劝道,“兰卿,你身子弱,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兰卿摇摇头,“我离开教中半月,现在又卧床了将近半月,已经耽搁得太久了。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处理。”
宁筠拗不过他,只好出门找到玉蝶,告诉她兰卿的吩咐。三人进屋,宁筠迟疑地望望兰卿,兰卿道,“筠,你也留下来吧。”
宁筠心中明了,他点点头,把门关好,立在兰卿床边。
他知道,兰卿是想要在落雁教的骨干面前确认自己的身份——宁筠虽与武林盟决裂,毕竟也没有加入落雁教的打算,尽管与落雁教早有往来、为救兰卿也与落雁教并肩行动过,身份上还是难免尴尬。如今,兰卿要议事却留宁筠在场,是表明他对于宁筠的极大信任,从而求得聂黎等人的认可。
不禁感到世事难料。曾经不愿与之有半点瓜葛的人,如今却是唯一与自己心有灵犀的知己。两人在一起,不需要说太多话,有时甚至一个眼神便能互相了解。
宁筠轻轻抚摸挂在颈下的龙凤玉锁。为了方便定期换药包扎,他还一直没给兰卿重新戴上这枚玉锁。等他伤好了再给他戴上也不迟,宁筠无意识地笑了笑,反正这是属于兰卿的,谁也抢不走——他已经辜负过兰卿一次,他不允许自己再重复上次的错误。
房中,玉蝶、文晃和聂黎三人面色肃然,等着兰卿发话。兰卿养伤的半个月里,他们三人来探望过,但兰卿正式召见却是第一次。兰卿让宁筠扶自己起来,靠坐在床头。
“教主……”文晃叫了一声,声音隐隐有些潮湿。兰卿浅浅一笑。这孩子,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重伤在身的自己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害得当时浑身疼痛无力的自己还得反过来安慰他,真是不知谁探望谁了。
“文晃,你不是小孩子了,又是护法,要作为全教的表率,不能动不动就哭,知道吗?”
与其说兰卿是在训话,不如说是在温和地规劝。文晃忙不迭地胡乱揉揉眼睛,咬住嘴唇点点头。
兰卿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正色,“召三位来,是想好好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他刚起了话头,聂黎便忍不住插话,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教主,”他抱拳作揖,“杜雄那老匹夫和武林盟一直视我教为眼中钉,处处坑害我等,现在为了《冰火玄天笈》又不择手段地设计抓你、折磨你,毫无正道的仁义可言,实在欺人太甚!聂某希望教主下令调集全教,与武林盟决一死战,拼个你死我活,不然我教将永无宁日啊!”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楼主:水晶蓝雪  时间:2019-04-14 22:58:10
宁筠听了心中一跳,转脸去看兰卿。兰卿沉默地听完,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
“为何?”聂黎急了,口气不觉加重,“难道教主惧他不成?教主你放心,就算你不能出手,只要落雁教上下一心,武林盟不在话下!”
“聂长老,”兰卿不得不也随着他抬高话音,“我并不是信不过教众,也非惧怕杜雄等人。只是,这一次整件事的重点不在杜雄,他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他中气不足,话说得太急,禁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宁筠急忙到桌前倒了杯水给兰卿喝,轻轻抚着他的脊背顺气。
“阴谋?”文晃迷惘,“他们不就是想铲除我们么?”
兰卿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淡淡摇头,“杜雄等人的确是想要铲除落雁教,但是,在他背后给他献策的人,似乎更另有打算。”
“献策?教主知道是什么人?”玉蝶反问。
兰卿眸光一闪,“那人是我们的老相识了。玉蝶,你可还记得那个呼延宗书?”
“呼延宗书……我等曾经抓过的那个西戎人?”玉蝶面色一凝,“原来那个人没有死。难道洪昴……?”
兰卿无表情地点点头,“他不仅背叛本教,在更早的时候,他已经包藏祸心。他非但私自放走了呼延宗书,后来更与他共同导演了凤鸣堂事件,栽赃嫁祸给落雁教。”
“什么……”宁筠失声叫出来。此事是洪昴所为,宁筠已经听鸢儿说过,但没想到还有更多的内幕。宁筠开始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觉得,整件事似乎是一个庞大的阴谋。
“这件事洪昴已经亲口承认了。”当然,用了点手段。兰卿接口道,“这次,我在杜雄府中见到了呼延宗书。我想,他一定给杜雄当了军师。”
“可是,呼延宗书为何要与杜雄狼狈为奸?”宁筠不解。
“不止呼延宗书。”兰卿看着宁筠,“筠,那个青芒其实也是西戎人,他和呼延宗书想必是一伙的。”
“西戎人……”
兰卿的话令四人的心尖不由打了个冷颤。西戎人忽然出现在中原,干预中原武林之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兰卿扫视四人,若有所思地道出心中的忧虑,“这些年来边陲不安定,西戎人对中原早已虎视眈眈,伺机东侵。所以我想,呼延宗书和青芒,可能还有其他人,是西戎征服中原的布局。”

楼主:水晶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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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4-12-23 04:18:00

更新时间:2019-04-14 22: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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