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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160岁》 长篇小说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一个旷古未闻、错综复杂而又真挚热烈的爱情故事,牵出一段坎坷曲折、回肠荡气而又匪夷所思的历史传奇……


上部

第一章

古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意思是人间事物,就是一个福祸相生,互相依存、互为短长的过程,福可能是祸,祸也许就是福。于秋田对于这个理论更深刻的理解,是在认识了夏之蕙以后。
那天他出门遭遇了车祸,乘坐的中巴车翻到了路边的河里。虽然侥幸没摔伤,但是却差点被上游来水给淹死。不过他没死,他还幸运地结识了同遭此祸的夏之蕙。被摔的七荤八素还在冷水里泡了半天是那个“祸”,遇见夏之蕙就是那个“福”,因为夏之蕙是个很特殊的大美女。
于秋田今年45岁,在乐丘市市政管理局总务科当科长。总务科长官不大可是事儿不少,整天忙忙碌碌,还很难看出工作成绩来。这天好容易有了点空闲,又赶上是周五,他跟顶头上司何局长请了假,说是要去北岛市办点私事。
北岛离乐丘有130多公里,公、铁交通都很方便。于秋田的总务科管油料,因此他跟局办要个车很容易。他以前去北岛都是坐小车,偶尔也坐火车。但是这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为党员干部,应该时时、事事讲“廉政”,不能占公家的便宜,于是便步出局机关大院,西行五分钟去了联运公司的汽车发车点。那儿去北岛的客车很多,发车间隔只有二十分钟,票价也不过二十来元。单纯从经济的角度上对比,用局里的车或者借个车,单是招待司机吃饭也要远远超过这个数。
于秋田上的是一辆21座的中巴,上面稀稀拉拉坐了十来个人。于秋田坐下不到五分钟,司机就吆喝着说要开车。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走,因为随即又上来一位女士。
看来司机认识她,因为她上来冲司机笑了笑,司机也冲她笑了笑。两人还嘀咕了两句,然后那女士就往后面走来。
司机很体贴,直到那女士找到位子坐下,他才让车子起步。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于秋田有点不大相信。深山里的老太太,必定没文化;上了年纪脑子肯定糊涂。所以,实情是这老太自个儿也记不准到底生在哪一年,别人也就“以讹传讹”。于是于秋田就朝着报纸摇了摇头。可能是他的这个胡乱摇头的奇怪动作,引起了从前面走来的那个女士的注意,于是女士就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于秋田瞟了她一眼,就想继续看报纸,但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因为这个女士长得特漂亮。
之所以只能称“女士”,是因为于秋田实在说不清她到底有多大年纪。她的身材看上去十分匀称。皮肤很白,肤质细腻,长圆型的脸,尖下颌,两只黑亮的眸子在又细又长的眉毛下幽幽闪亮,别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风韵。如果不是她眼角边细密的皱纹和已显花白的鬓发,于秋田会认为她只有二十多岁。可是要单看她的头发,她就起码在四十以外了。
她穿一件鹅黄色的短风衣,风衣没系扣子,露出了里面嫩绿色的羊绒衫。于秋田发现她的前胸十分饱满,而且形态极美。意会到此,他顿觉脸颊一阵发热,赶紧收回目光,同时在心里乱语以自我掩饰:唉,可惜这女的不会打扮,哪怕稍稍把头发一染,就能年轻十岁,要是能处理了皱纹更好,说她不到二十都会有人信。
那女士不知道于秋田在想什么,她此时正侧目看那报纸上的“旧闻”。于秋田赶紧把报纸递给了她,趁机又扫了她一眼,没话找话地问:“你好。你也去北岛?”
女士接过报纸笑了一下:“是啊。去看个朋友。你呢?”
于秋田心里一哆嗦,暗叹道:“我的妈呀,古人说的一笑倾城,大约就是这种笑吧。”他赶紧回答:“我也是,我也有个朋友在那儿。天不大好。”说完他把头转向窗外,有点不大敢看那个女士了。
外面的天空开始聚集起乌云,本来挺温暖的秋风也变凉了。
“没事吧,这个季节下不了大雨。”那女士说着捅了于秋田一下,将报纸还给他,还问他:“哎你信吗这事儿?”她指的是那条“124岁”的旧闻。
于秋田于是便名正言顺地把头转了回来,说:“反正史无前例。我记着咱们省长寿的最高记录是109,这个高出了15岁,有点玄乎。你说呢?”
“我也觉得可信度不高。最关键的是,那老太太没有后代,所以传说的成分太大……”
从聊老太太开始,于秋田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他感兴趣的地方。于是他得知,这位女士叫夏之蕙,是个医生,不过不是大医院的,是本市牧园小区社区卫生室的医生。
于秋田知道牧园小区,因为那地方离他家很近。牧园小区和它周围的几个小区,大都是市级或区级的机关宿舍区。
能打听出这些,是由于于秋田先给人家交了自己的底儿。不过夏医生很够意思,当于秋田主动报出了姓名年龄住址单位职务经历等等几乎全部的个人信息之后,她也同样把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了于秋田。
让于秋田惊喜的是,他没想到夏之蕙跟他一样是军旅出身,也跟他一样是十年前转业。转业前,夏之蕙是位于省城的964医院的军医。于秋田大概算了一下,假如她考入军医大时十七岁,那么她今年最少也有42岁了。
嗯,这岁数正好。于秋田心里想。
“正好”是什么意思,于秋田此刻自己也没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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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正好”是啥意思,反正眼前是“太好”了。本来他还愁这两个小时的路程枯坐无聊呢,能遇上这么一个极性感、极高雅,极有风度,有着极相似的年龄,极相同的经历,还极能聊得来的大美女作伴,这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于是他一边跟夏之蕙幸福地聊天,一边暗自祈祷:老天爷啊菩萨上帝,你让这车子慢点跑啊,最好再出个事故半路抛锚,那我就能和美女多呆一会儿了……
于秋田万没想到他的祈祷那么灵验。车倒是停下了,但绝对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停下的。车停的原因是遭遇了车祸。车也不是正儿八经停下的,而是一个筋斗翻到路边的河里才停了下来。
车祸是在北岛远郊区的清旺河边发生的。
后来听人说,车祸的原因是对面一辆轿车强行占道超车,而于秋田乘坐的中巴避让时刹车不及,加上路面湿滑,导致了侧翻。
事发突然,于秋田还没反应过来,那汽车就一下子歪倒了。他的脑袋重重地碰在了车的顶棚上,顿时眼前金花直冒,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一阵刺骨的寒冷让于秋田很快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汽车已经整个翻倒在河水中。浑浊的泥水迅速从破碎的车窗外涌入,已经深及腰部。车里的乘客正在呼朋唤友从车窗和摔断的车门处往外爬。这时于秋田想起了夏之蕙。他记得很清楚,就在汽车翻腾的一瞬间,他一把抱住了她的头部,他俩的身体是同时被甩到顶棚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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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忍着脑袋一阵一阵的跳疼,在泥水中四下摸索。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叫,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探进脑袋,大声叫着于秋田:“哎那个哥们,上面下来大洪水了,赶紧跑啊!”叫完他就连滚带爬地朝岸上冲去。
于秋田从撞碎玻璃的后车窗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远处的一股逐浪,像一道移动的矮墙,正疾速朝这边奔涌而下。
于秋田咬咬牙,回身继续摸索,终于找到了匍匐在一排座椅下的夏之蕙。于秋田把她抱起来,也没顾上看她是否还活着,就连拖带拽,将她弄出窗户,然后抱着她便往河岸上跑。
幸好,河里的水现在只漫到小腿,而且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还勇敢地再次下水接了他一下。他们刚爬上岸不过十几秒钟,上游来的大水蜂拥而至,土黄色的水流很快把汽车整个给淹没了。
那不是洪水,应该是上游的水库在放水。于秋田惊叹,这水放的,太不是时候,也太是时候了。要是这水早放二十分钟,客车再翻进河里,车里的乘客可能会被淹死很多。
当岸上的人们后怕的时候,于秋田正忙着照顾夏之蕙。她已经醒来了,好像被脏水呛的,捂着嘴不住地咳嗽。于秋田跟别人要了些纸巾,帮助她擦拭满头满脸的泥水。擦着擦着,于秋田的手忽然不动了。
擦净泥水后的夏之蕙,竟然象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的脸颊光洁无比,皮肤细嫩异常,眼角的皱纹一点也看不到了。她象是突然间年轻了二十岁。于秋田实在搞不清楚,难道女人的皱纹经水一泡就会自然消失?
一个警察走过来,在呆愣着的于秋田肩上拍了一掌,问道:“哎,怎么样,你们两口子没事吧?没事你过来一下。”
于秋田刚想说我跟她不是两口子,但是他看到夏之蕙忙着咳嗽,并不去更正,便也没吭声。他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夏之蕙,说,你把头发擦一下,净是些泥,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
于秋田站起来,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开来了两辆汽车,一辆是交通事故处理车,另外一辆是救护车。几个交警正在调查事故原因,查点中巴上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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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就是例行公事了。首先是人员救助。落水中巴上一共有十二名乘客。好在汽车翻下来的路段坡度不大,当时的河水也不深,十二名乘客全都获救。内中有三名乘客受伤,其中司机的伤情最严重,很快都被救护车拉走了。于秋田问夏之蕙要不要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夏之蕙说她没事,执意不去。警察找于秋田,是给他和其他乘客分发毛巾和军大衣。随后,警察联系的一辆大巴车赶到,把裹上军大衣的这些倒霉乘客送进了市里。
让于秋田百思不解的事情是在上车以后发生的。夏之蕙一上车就远远躲开了于秋田。本来车的前面就有座位,可是两人坐下后,夏之蕙突然站起来说要坐到后面,见于秋田也要跟起来,她伸手压住他的肩膀,脸扭在一边,很坚决地说:“不用,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静一下。”
于秋田不知道她为啥一下变的这么冷漠。因为他自己的脑袋也不舒服,他也就没再坚持,随她一个人到车后面去了。车到站时他还在晕晕乎乎,下车时他找遍全车,也没有发现夏之蕙的身影。
一段“艳遇”,就此结束?于秋田不知怎么感到有些失落。

第二章

下车后,于秋田“打的”去了北洋路上的“东远海运代理有限公司”。
这个东远公司是于秋田和他的铁哥们许远一起搞的。严格地说起来于秋田还算是“老大”,因为他在名义上是公司的“执行董事”。
五年前,在乐丘市物价局工作的许远留职停薪,去北岛的朋友办的海运代理公司帮忙。半年后他便自立门户,并且要拉着于秋田一块儿“下海”,原因是于秋田有几个转业的战友在北岛,发展的都不错,遇事能帮上忙。那时于秋田正被家务所累,没时间也没心情。被许远逼的急了,只好答应“非正常”入伙。也就是说,这个叫“东远”的公司(“东”是于秋田,他小名叫“东东”,本来特俗,但加上徐远的“远”就好听多了)由两人合资,于秋田挂名“执行董事”,总经理和“法定代表人”都是许远。公司一般事务于秋田不过问,遇到难事了许远再找他。这次就是许远声称正在扩建的仓库遭遇“地痞流氓”捣乱,情况危急,他才“御驾亲征”的。
东远公司现在有七十多人,一多半人在北海路的金融大厦里面,总经理许远带着少部分人留在公司开业时租的一个小院子里。许远本质上属于“土财主”一类,喜欢院子,不喜欢住高楼。
其实那小院子的环境还真不错。从蜿蜒曲折的月山路拐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爬满藤萝的山墙。墙里一座原汁原味的德式小洋楼,设施不算豪华,住起来却非常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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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远比于秋田小两岁,他们的“哥们”历史有三十多年了。当年他们两家在济南住邻居,两人同校,于秋田高两个年级,上学时经常带着他。许远那时就胖得象个皮球,胆子又小,经常被一些高年纪的同学欺负着玩儿。于秋田总是挺身而出,把这个“皮球”从大孩子的脚下救出来。因此许远感恩戴德,从小就养成了听哥话的好习惯,一直保持到如今。他在小楼里听到了于秋田的动静,忙不迭地迎了出来。一见“大哥”的狼狈样,他吃了一惊:
“我天,哥你这是玩什么时髦呢?头发怎么还湿了,穿着军大衣游泳来着?”
于秋田捅他一拳:“滚蛋,都是你的事,也不去个车接我。我坐的那大巴翻河里了,差点没了命。赶紧找衣服给我换,冻死我了,。”
“啊?‘卖糕的’!”许远吃惊不小,“没磕着碰着吧?俺哥什么人哪,一定遇难呈祥的。快快,快进楼。”
小楼的人赶紧出来慰问“于总”。先是公司办公室主任老李和财务部副经理小胡,然后是许远的秘书小袁,最后出来的两个人于秋田不认识,许远便做了介绍。前面那个女的叫娄小瑟,是公司业务部的客户经理;后面那个男的叫程信,刚调到港口营销部当副经理。
娄小瑟很年轻也挺漂亮,所以人家不怕冷,已经是十月份的深秋季节了,她却只穿了一件无袖小衫,加又短又紧的蓝色薄裙。她攥住于秋田的手浅笑盈盈地连叫于总,又甜又腻的声音让于秋田直反胃。
程信三十出头,广额宽面,长得很帅气。美中不足是眼睛小点,所以看人的时候他就使劲把眼睛瞪成一个葡萄状,显得挺好玩。不过于秋田仍然觉得他讨厌,但到底他哪个地方讨厌,于秋田说不出来,可能是他先厌烦了妖里妖气的娄小瑟,连带也就不喜欢程信。谁叫他跟在娄小瑟后面呢。
“东远”公司的具体事务于秋田不大管,但是重要的人事安排、“干部”配备一类的“要务”,许远总要跟于秋田说一声。可这姓娄的进业务部、程信升副经理,许远却没讲过。于秋田以为他可能是忘了,因此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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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沐浴更衣之后,许远已经给他泡好了热茶,然后他关紧办公室的门,说要跟他哥汇报正事。
先说第一件。许远很认真地说:那个娄小瑟还没男朋友,而且她老家就是乐丘的。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还挺乐意的。你看她怎么样,你要有意思,我来给你们牵线儿。
于秋天张口就骂:许胖子,你他妈的睡糊涂了。我是她叔叔辈的人,再说你看她打扮的像个妖精似的。你开什么高级玩笑。
“岁数差点怕什么,这年头有的是小姑娘喜欢大叔。她大学生,业务上挺有能力的,而且……”
“得得得,你别给我瞎操心。赶紧说正事,那流氓捣乱是怎么回事?”
许远盯着问:“那小娄你真的不考虑啊?”见于秋田直瞪眼,他赶紧说:“好好,此事哪说哪了,反正你别说我为你的事儿不尽心。我跟你说工地……”
听许远一说,于秋田才闹明白,原来“闹事”的根本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就是工地附近的居民。
“东远”公司在西港那里扩建仓库,占用了一条便道,影响了附近的居民出行。居民要求或者另外开条路,或者给他们“经济补偿”。工程队的包工头认为他们无理取闹,强行施工,双方发生冲突,把一个居民的脑袋打破了。派出所来人调查后,让他们立即停工等候处理。许远已经跑了好几遍,也答应赔付医疗费什么的,但是居民们借机要挟,派出所也拖着“不作为”,工地也就一直没法复工。徐远的意思,让于秋天跟他以前的战友,现在的西港区公安分局副局长老苏“交涉”一下,不然拖下去天气越来越冷,就没法按期竣工了。
于秋田又骂许远:“你小子折腾我呀,这点事儿我在乐丘打个电话就是了,我还用跑北岛来?”
许远只是嘻嘻哈哈:“你先打电话,还有个大事,你打完我再说。”
在部队时,老苏跟于秋田属于“铁杆”战友的关系,所以于秋田打通电话,把事情一说,老苏当即答应过问一下,而且还明确表示,那便道如果确定是在施工图纸之内,就不能惯着闹事的“刁民”。但前提是,“砸脑袋”的问题一定要处理好。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许远一边听于秋田打电话,一边“啧啧”有声:“看看,这就是我大哥。超级牛人,就跟自个家开着公安局似的。”
于秋田放下电话教训他:“以后记住了,冲动不是魔鬼,冲动就是野狗。砸人家一棒子倒是痛快了,停工这些天损失多少?有长猪脑子的领导,就有满地的二傻子兵。”
“是是,你老教训的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得得,只要派出所让开工,我保证把剩下的事儿处理好。下面我跟你说那件大事儿。”许远解释道,那件事才是他一定要于秋田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许远又在港口揽了几个大客户,其中有乐丘市“乐化”——乐丘海洋化工集团。双方的合作协议规定,“乐化”可以使用东远在北岛港的货场,同时“东远”也可以使用“乐化”在乐丘的铁路专用线。有了这个有利条件,许远就想在乐丘搞一个物流基地。因为除了“乐化”,东远公司在乐丘及附近还有别的客户。加上乐丘港万吨码头建成以后,海运业务量将成倍增长,设在乐丘的这个物流基地,可以就近承接乐丘和北岛之间的水路联运、公铁联运等业务,这对于东远公司的长远发展,意义相当重大。
于秋田一边听一边点头,点着点着不点了,改成了摇头。因为许远很快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他还是想要于秋田尽早辞职“下海”,操作乐丘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于秋田说:“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这人最怕操心,也最烦管人。我就愿意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瞎混。”
许远早已料到于秋田不想干,他已经储备了说服他的理由。第一个理由就是于秋田的女儿于颖。
许远说:你闺女不是要出国留学嘛,可是你拿不出那么多钱。你倒是有个富二姐,你不好意思让她赞助,对不对?所以说嘛,谁有也不如自己有。我可以跟你保证,乐丘这个基地搞起来,于颖出国的费用马上就有了。再干三五年,别说小颖去美国,去火星都不成问题。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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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不吭声了。许远却还要再加一把柴火。
“另外,这个项目现在是箭在弦上,怎么也得上。你硬要不干的话,我只能安排娄小瑟和程信去那儿当经理、副经理,我没别的人啊?你说呢?”
于秋田先说了两个字“扯淡”,然后继续深思五分钟,慢慢点了点头。
其实,于秋田原本就认为,要是论经商能力,他比许远强得多,他是不想干,也就是比较懒而已。现在第一为于颖着想,第二他又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所以他不能再懒下去了。
不过他还有别的顾虑,他说,我们局“何老板”一直待我不薄,我怎么好意思提这事儿?
许远说,你又不是伸手要官,怎么还不好说。也许你们老板夹袋里早就有了私人,想安插到那总务科呢。再说,一个小破科长你还舍不得?挣那一点工资,还得整天还要看上司的脸色,那怎么能跟当老总的威风比。将来咱公司发展的天下闻名了,出去一说“于老总”,哇呀,到处红花绿酒,到处美女如云……
“去你的,”于秋田笑骂,“你以为我是你啊?我说你他妈的注意点,这个娄什么玩意儿你打哪儿弄来的,妖里妖气的。哎对了,这种人你可不能重用啊。”
许远直皱眉:“你怎么以貌取人哪!小娄她正牌大学毕业,学国际贸易的,工作能力相当可以呢。你不信我派她到乐丘给你当秘书,你先试试再说。”
“别别别,千万别。你留着自己用吧。”于秋田使劲摆手,避之不及的样子,然后他问:“那娄什么多大岁数?”
“娄小瑟啊,二十六。怎么了?”
“她已经二十六了?”于秋田有点惊讶。看起来,她似乎还不到二十岁,所以于秋田刚才对她的“大学毕业”有怀疑。由此他一下联想到了夏之蕙,忽然觉得女性的外观年龄与实际年龄之比较,是个挺值得深入研究的命题。
徐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说:“该下班了,咱回家。你弟妹今儿刚好休班,大半年没见你了,她可想你呢。”
“他妈的,许胖子你嘴里就吐不出一颗象牙来!”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第三章

和许远一起将仓库工地的纠纷处理好了之后,已经是周日的下午。因为周一还要上班,因此于秋田不顾许远和他老婆文巧英的热情挽留,急急忙忙坐火车返回了乐丘。
他之所以急着回来,也不光是赶着要上班,他还牵挂着那个夏之蕙。
其实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但夏之蕙的影子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下了根,以至于晚上睡觉他都梦见了她好几次。让他遗憾的是,梦中相处的情节很朦胧,而且一醒来就基本上全忘了。他这两天一直在担心她:车祸没給她造成内伤吧?她会不会被冻感冒了?还有,她后来为什么执意要回避自己?是顾忌当时的狼狈形象,还是另有原因?当然,于秋田还有个更重要的疑问,她到底是什么年纪?
这些思绪让他心情烦躁,坐立不安,魂不守舍还有点心猿意马。他有点恨自己,都这个岁数了,难道还在幻想着“一见钟情”的好事?恨归恨,他就是把握不住自己。周一上班后,他从查号台查到了牧园小区卫生室的电话号码,下午快下班时,便小心翼翼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于秋田拿着听筒,先听到的竟然是自己心脏砰砰乱跳的动静。
“喂你好。牧园社区卫生室。”
听出真是夏之蕙的声音,于秋田惊喜交加。也顾不上那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带着“抖音”就赶紧问:“哎是我。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夏之蕙显然也听出了于秋田的声音,挺高兴地说:“没事儿。我中午刚回来,下午是我值班。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啊?”
于秋田长出了一口气,为夏之蕙那颇为友好的声调,他的心脏随即也安稳下来。 他没回答夏之蕙,却急着问:“你几点下班?我找你看看病好不好啊。我的头那天被碰的好厉害,老是疼啊疼的,受不了了。”
夏之蕙直笑:“得了吧你,真那么疼你还能拖到今天。有什么想法?直说!”
于秋田也笑:“不好意思,是有点想法。今天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啊?”
“今天?”
“是啊,我今晚没地儿吃饭了,我估计你可能也得吃晚饭,捎带我一块呗。”
“啊?你真是好意思,做了那么点好事就要回报?行,总不能让你活活饿死,半小时以后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于秋田原地蹦了三个高。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牧园小区南门外的“顺和”酒店,门面不大,但却十分干净雅致。
于秋田和夏之蕙相对而坐。这次于秋田看得比较真切了:虽然夏之蕙的眼角是有些皱纹,但她的皮肤依旧光鲜细嫩,体态轻盈婀娜,看上去绝对在30岁以内的样子,再怎么眼神不好的人,也不会相信她都四十多了。
更主要的是她的神情,比在大巴上轻松多了。她举起半杯“张裕”红葡萄酒,倩笑盈盈地对着于秋田说:“这杯酒,感谢于科长的救命之恩。”
于秋田赶紧把酒杯放下,倒出右手使劲摇晃:“不敢不敢夏大夫,你千万别这么讲,我可担待不起。”
“真的。”夏之蕙认真地说,“我那会儿摔晕了。后来仔细一回想,假如不是你及时把我从泥水里拖出来,我一定会窒息而死的。”
“绝对不可能。”于秋田说的很肯定,“那河水很浅,而且主要是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是他帮着我把你弄上岸的。那小伙子真不错,砸窗砸门往外拖了好几个人,我不在的话,他们也会过去救你的。”
“我不管那些,反正我认准了就是你救的我。”夏之蕙带着一丝调皮紧盯着于秋田,“痛快点,就说这杯酒你喝不喝吧?”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于秋田连连点头:“我喝我喝。恭敬不如从命,再说我已经谦虚过了。你想啊,如此光彩照人的夏大夫,非要认我当救命恩人,我求之不得呀。”他端起酒杯,跟夏之蕙相碰,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对夏之蕙说:“既然我救过你的命,那我以后有了病可就要找你看了,你一定得认真负责。”
夏之蕙说:“当然。你还记得我们那天的汽车司机吗,他的疑难病就是我给看好的,从那才认识的他。不过我看你身体这么好,有病也就是什么伤风感冒,更没问题,我全承包了。”
“那也没准,‘人有旦夕祸福’,万一临到了我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你放心,只要你相信的我的医术,我一定能让你起死回生。”
他们是在开玩笑,谁也没有想到这玩笑竟能在不久的将来变成现实!

在吃饭时的交谈中,于秋田进一步了解了夏之蕙的个人情况。
夏之蕙是唐山大地震遗留的孤儿。她祖籍河北抚宁,父母都是唐南工业学院的教师。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震中就在工业学院一带。一夜之间,整个学院被夷为平地,夏之蕙家包括父母在内的七个亲人同时罹难,她也身负重伤。后来,她被送去孤儿学校,高中毕业后考入第四军医大学。
夏之蕙在叙说自己经历的时候,有繁有简,因此于秋田在其中几个关键地方就颇有疑惑,但他不好意思深问。比如,军队医院是个好地方,军医待遇也很高,夏之蕙是因为什么主动申请转业的呢?再比如,夏之蕙学历不低,资格也有,为什么要屈居这小小的社区卫生室?还有更重要的,夏之蕙貌美如花,身材出众,她的经济条件也相当不错,她为什么至今独身?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夏之蕙倒是讲了她一直未婚的原因。她说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个男朋友,感情很好,就在她毕业后准备结婚的前几天,男友在一次军事演习当中因为意外事故牺牲。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没再谈过恋爱。
别的可以不细问,但这件事于秋田憋不住。他正琢磨着如何措辞更合适的时候,夏之蕙却替他问了:“你是不是觉得这理由特牵强啊?”
于秋田先是否认:“不是不是,一点不勉强。”然后又说:“不过,毕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每个人都可以创造新的生活,收获新的美好,这样社会才能发展嘛,对不对夏大夫?”
夏之蕙笑着点头:“对呀,一点不错。那么请问于科长,您这单身生活也过了四五年了,您的理由呢?”
“我?我的理由实实在在,没遇到合适的。”于秋田抬头看着夏之蕙。他估计夏之蕙肯定会说“我的理由是忘不了以前的感情”,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夏之蕙竟然接着他的话音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于秋田的心咚咚直跳,他暗叫道:“我的妈呀,不会吧,我于秋田何德何能,难道上帝突然开眼了……”他顾不上琢磨上帝眷顾他的原因,他得一秒不让地把握当前的天赐良机,于是他立即补充:“我说的是以前。”夏之蕙半秒钟都没迟疑,紧接道:“我说的也是以前。”
于秋田赶紧闭上眼睛。他感到大脑在极度膨胀,五彩斑斓的礼花在里面四处炸响——他没听错,夏之蕙就是那么回答他的,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他赶紧警告自己,别膨胀,也别迷糊,这会儿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考虑,要考虑的就是一件事:确认。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他睁开眼睛,看到夏之蕙正开心地瞅着他。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夏之蕙把头一歪:“你说呢?”
于秋田故作严肃:“我先问你的,我要你说。”
夏之蕙再笑:“我要说的是,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家吧。”
于秋田也笑了。此时此刻他只明白了一点:四十多年的人生,他遇到的这个夏之蕙,是天下的唯一。真的是唯一,他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
走到灯影斑驳的马路上,于秋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用右臂轻轻碰了夏之蕙一下,夏之蕙皮里阳秋地瞅他一眼,然后就特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引导于秋田踱上了左侧的人行道。因为挨得很近,于秋田的胳膊会时不时地感觉到夏之蕙前胸那让人心醉的温热和柔软,这使得他的心跳加快,呼吸也粗重起来。夏之蕙调皮地轻声问:“去北岛累着了吧,你有点心率不齐,要不要吃点救心丸什么的?”
于秋田脸一红,不过他估计天黑夏之蕙应该看不出来,就嘿嘿傻笑着说:“是是,我一累了吧,这心脏就好乱跳一气。”一边将身子朝外移了一下。不料夏之蕙却又将他拽了回来,让他的胳膊再次被猛烈地电击了一下。那种醉人的甜蜜差点让于秋田叫出声来。
可惜的是,还没走多远呢,夏之蕙就放开了手,朝着路边一个小区的大门抬了抬下巴:“我到了。”
“这不是芙蓉小区吗?你住这儿?”于秋田惊呆了,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于秋田的家就在芙蓉小区北面的蓝山小区,相距不足三百米,中间只有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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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蕙住这里应该没什么奇怪,因为这里离她上班的牧园社区卫生室,仅有步行五分钟的路程。让于秋田有点懵的原因是,夏之蕙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年,而于秋田搬到蓝山小区也有七八年之久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以前怎么就没碰到过她呢?
夏之蕙却不知道于秋田为什么发愣,她故意笑着问他:“进去坐坐如何,我有好茶。”
于秋田回过神来,忙说:“不了不了,会打扰你休息。改天吧,今儿你请我吃饭,改天我请你。”
夏之蕙说:“好啊,反正都是你买单。不过这两天我可能没空……”见于秋田脸上顿现失望的表情,她似乎很不忍心,赶紧又说:“周四以后吧,哪天都行,好吗?”
于秋田又一次大喜过望,连忙点头,怕夏之蕙再反悔什么的,说了一句“那你等我电话啊。外面凉,你赶紧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夏之蕙,她正冲他笑着。于秋田招招手,夏之蕙也招了一下,就迈着轻盈的脚步进院子里去了。
这晚,于秋田半夜失眠。他想了无数的问题,就这些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分析研判,之后,他发誓般地将此前已经下定了的决心,又坚定了好几遍:他的下半辈子要和夏之蕙在一起,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不管前面有什么障碍,哪怕是枪林弹雨,哪怕是刀山火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神奇的是,决心既定,也不知道人家夏之蕙是不是同意,他反正是安然入睡了。

第四章

傍晚时分,赵莹从北岛中惠公司所在的航星大厦一出来,就看见她的男朋友张绍等在台阶下面。
看到赵莹,张绍小跑着迎上来,笑嘻嘻招呼她:“莹莹,你怎么才下班,我等你半天了。”
赵莹不理他,转身就到一边的车棚去推自己的自行车。
张绍一把拉住她,依旧嬉皮笑脸:“还生我气呢,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那天算我错了,今儿我请你到‘米兰’餐厅吃西餐,就算给你赔礼还不行吗?快走,我的车放门口的路边了,那不让停车。”
“不去!”赵莹使劲甩开了他的手。
张绍又一次拦住她:“莹莹你不能这样,你静下心来听我解释不行吗?”
“好,你说。”赵莹停下脚步盯着他,“重复那些没用的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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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妈那天的表现是不怎么样,可是你也得体谅老人。我们老张家从我爸起就是一脉单传,到咱们这里又全是独生子女,我妈她做梦都想着抱孙子,所以……”
“所以我让贤啊!我就是不能生孩子了,我没隐瞒啊。我没法让你们张家传宗接代,我成全你们,我主动退出,这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行啊张绍!”赵莹喊了起来,两颗晶莹的泪珠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中打转。
张绍苦笑着直咧嘴,急急地说:“莹莹,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老人的工作咱们慢慢做,咱俩可以先结婚,以后时间长了,他们也就顺过劲来了。”
“你妈这样的态度,她能同意你跟我结婚?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
“咱们耐心说服他们嘛。还可以先争取我爸,他不会像我妈这么封建的,还非要传宗接代,其实以后抱养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看到张绍是真的着急,赵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认真地说:“张绍,我们都是二十六、七的人了,不是天真烂漫的小青年,不能生活在幻想里面。我都想明白了,你们家反对我们的婚事,我不能生育固然是个重要原因,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是我们门第不配。你父母都是干部,家境富裕,我没有母亲,父亲还有残疾。你妈看不上我……”
“不不不!”张绍矢口否认,“这个问题绝对不存在,他们只是……”
“好了好了,我只问你一句张绍:假如你做工作做不通,你父母就是不同意我们结婚,你怎么办?你也别说废话,你就说假如这样怎么办好了?”
张绍支支吾吾:“不,不会的,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早晚能同意的。”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的意见。”赵莹起身朝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张绍紧紧跟着她:“你说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莹打开车锁,转头望着张绍,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我的意见是,我不同意。”赵莹上车,又对张绍说,“而且咱们到此为止,我以后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看着赵莹骑车走远,张绍想追又不敢追,在那里呆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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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莹回到宿舍,含着眼泪泡方便面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她马上破涕为笑了。
“夏姨,我刚回来,你吃饭了吗?”
手机里的“夏姨”,就是夏之蕙。
“赵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挺好,正吃饭呢。”
“别骗我。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实话,别让我着急。”
仅仅凭声调就知道她有了“问题”,这是连赵莹的妈妈也做不到的。赵莹感动的心里一酸,说话也就带出了哭音。
“没,没什么大事,夏姨,你……别操心。”
“这傻孩子,我能不操心吗。今天周末了,你过来吧,七点二十还有一趟特快呢,我在火车站等你,就这样啊,你吃点东西快走!路上小心点。”说完,夏之蕙就把电话挂了。

夏之蕙从乐丘火车站接上赵莹来到她的住处,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
赵莹到了夏之蕙的家就像是到了自己家,抱着茶几上的果盘就不住嘴地吃了起来,一边咕咕哝哝地回答着夏之蕙的问话。
“就为这点事啊,值得吗?”夏之蕙不以为然地直摇头,“我给你说啊莹莹,我觉得真这样你还应该庆幸呢,你懂不懂啊?”
赵莹回头看她,然后使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夏姨你可真是搞错了哦,我被人甩了,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我还庆幸?”
“当然该庆幸。”夏之蕙坐她身边,抚摸着她那漆黑油亮的长发:“这说明了很多问题。其一,张绍不够成熟,缺乏主见;其二,张绍对你的感情,远远没有到爱的死去活来的程度;其三,张绍其实也很在意你能不能生育。假如你们勉强结合了,这个问题就像一颗地雷,老是拦在你们的生活道路上。与其让它将来爆炸,把你们的婚姻炸成一塌糊涂,还不如现在就把它彻底清除掉。我说的对不对?”
赵莹象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却又撅着嘴说:“我发现男人实在不是东西。张绍追我的时候,那些山盟海誓一列火车都拉不了。结果遇到实际问题呢?他就成了这个赖样。我不能生育,是有病造成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够倒霉的了,他还这样对我。简直是东郭狼!”
“那是中山狼,什么叫‘东郭狼’啊,再说张绍长得那么玉树临风的,比狼好看多了。”
“他还不如狼呢,我看人家那小说上写的,狼可有情义了。”
“好了好了,咱不管他是什么狼了。其实男的也不都是这样,有情有义对爱情生死不渝的人也是很多的。我们莹莹这么优秀,将来的选择余地大得很。我们一定能找到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到时候气死张绍。”
夏之蕙一边说,一边嘻嘻地笑着,还带着摇头晃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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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莹不吃了。她转过头细看夏之蕙,还嫌不够,又用两手把夏之蕙的脸捧住,直凑到她眼前全神贯注地看着。
“傻丫头,”夏之蕙亲昵地在她背上打了一掌,“你看嘛呢,给我相面啊?”
“哎,就是。我还真看出来了。”赵莹跳起来,笑着手指夏之蕙:“夏姨你坦白,你是不是在恋爱啊,快说!我看你今天的神情不对!”
“净瞎说,我上哪恋去啊,你给我找一个?好了好了,大小姐,你看都几点了,你也吃饱了吧,快洗洗睡觉。明天你在家给我做饭,我值班。周一呢你替我出差去办件事,中惠公司那里,我给你请假。”
赵莹经常给夏之蕙“办事”,对此习以为常也不多问,她关心的是“夏姨”恋爱的问题。因此她不住夏之蕙专给她留的那间卧室,非要跟夏之蕙睡一起。躺到床上之后,她搂着夏之蕙的脖子悄声问:“夏姨,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咱俩什么关系啊,情同母女,你有秘密不告诉我告诉谁啊?”
夏之蕙笑笑:“我以前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我怎么还会……”
赵莹打断她:“不就你那个因为出事故牺牲的同学吗?都多少年的事了,再说你们又没正式谈恋爱。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夏姨你的观念不会那么古老吧?其实我不是瞎猜的,我这次回来感觉到你有了好大的变化,你情绪那么好,眼光那么有神采,你绝对是在恋爱了,也许你没感觉出来呢。你给我说说嘛!”
夏之蕙刮她的鼻子:“我说什么?你就是瞎猜,哪有的事啊?”
赵莹忽然把手一拍,吓了夏之蕙一跳:“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去北岛的时候,不是遇到了车祸吗?一个男的救了你,他是乐丘的对不对?是不是他,是不是啊?”
夏之蕙没承认也没否认,却问赵莹:“你怎么会联想到他?”
“我真笨。我那时叫张绍闹的迷迷糊糊,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在意,我现在想起来了。夏姨你当时说到那个人的时候,你的眼神好温柔好神秘。天啊,没错了,一定是他!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他长什么样子啊,求你了夏姨,快告诉我啊?”
“真疯了你啊,”夏之蕙笑骂,“没影的事呢。睡觉睡觉。”她闭上眼睛不理赵莹了。
“不说拉倒。”赵莹皱皱鼻子,“乐丘多大个地方啊,我这里有的是哥们儿。不出三天,我非打听明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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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于秋田正领着包工头老唐在看机关后院的围墙,那围墙昨天被一辆垃圾车给撞倒了一段。许远忽然打来手机,说他已经到了于秋田的办公室,问他跑哪儿去了。于秋田有些奇怪,说你不是明天来嘛,怎么这个点儿到了?
许远说,我明天还有别的事儿,临时决定过来的。你赶紧来“接驾”,啰嗦个屁。
于秋田三言两语给老唐做了如何修复围墙的指示,转身就往办公楼里走,迎面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局办干事时晓妍,被她一把拽住。
“ 嗨!哪里跑!晚上有任务啊,六点,我叫着你咱一块走。”
“任务”是他们局的“黑话”,翻译成俗话就是“酒局”。
二十八岁的时晓妍是市政工程局的“菊(局)花”,她开朗大方,且能歌善舞,但身上却有一股源自天成的隐性高傲。之所以称为“隐性”,就是表面上看,她为人随和,人缘不错,实际上满机关的人没几个她能看在眼里,说那些男的不是“粗俗”就是“猥琐”,年轻点的几个,除了馋鬼色鬼就是懒蛋笨猪,唯一的例外就是于秋田。因此按照通俗说法,只有于秋田是她在局机关的“哥们”。
不过最近她发现这“哥们”有点要变心的意思,不光不跟她玩儿了,甚至都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见了她话都不想多说。
比方现在,时晓妍不顾凛冽的小北风,依旧穿着初秋的时装:上身是极薄的鹅黄色低开领紧身羊绒衫,下身是一条蓝色的牛仔布短裙,勾勒出凹凸分明的美妙身段,遇上谁,都会多瞅几眼。搁平常,于秋田早就带着恭维耍贫嘴了,可刚才他竟然目无所见似的仅仅朝自己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时晓妍拉住,他肯定就会不住脚的跑掉了。
于秋田接下来的表现更让时晓妍失望。人家时晓妍都“屈尊”要和他一起赴宴,他却丝毫不领情。他说:“我的朋友从北岛过来有急事,我就不参加了。”不光不带“时妹子”这个亲昵的称呼,而且连“对不起”三字都懒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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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晓妍有点生气,因此她继续抓紧于秋田的胳膊,并开始威胁他:“我告你啊,这酒局是‘老头子’亲自安排的,请审计局的那帮人,关系重大,你非参加不可!”
“老头子”就是何局长。他并不老,才五十出头。局里年轻人多,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这么大岁数了”云云,所以人送外号“老头子”。他知道以后不但不反感还很得意,说人家蒋介石的部下也管蒋介石叫“老头子”。
时晓妍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搬出“老头子”来吓人已经不管用了。
就在昨天晚上,于秋田带着两瓶好酒去了何局长家,跟“老头子”说,他想办个停薪留职,帮着朋友做生意,请局长大人恩准。局长挽留一番无效就说也好,我看你小子对于“进步”也没什么兴趣,趁着现在年富力强,干点自己喜欢的也不错。不过你先不用“停薪留职”,市里马上就要搞“干部轮岗”的试点了,百分之十五的比例,一年期限,下个月开始办理。你干脆就先“轮”了吧,工资照拿,不用上班,就是腾个位子。一年以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局长想的这么周到,让于秋田感激不尽,他说,局长你真是最英明的领导,我好舍不得你,以后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一定再回来为你效犬马之劳。局长说别扯淡,走以前这半个月你还得给我好好干,把“后事”给我安排好。另外你以后混成了大企业家,别忘了给咱们市政捐点款。

楼主:易水霜1911

字数:199859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3-11 22:02:03

更新时间:2020-05-06 08:5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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