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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风月石门沟》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引子

我们的故事从这一户姓郭的人家开始。郭姓在石门沟生产队仅此一家,早些年从本公社另一个生产大队迁徙而来。这座房子便是搬来那年乡亲们帮着盖的,共有三间正房,一间偏厦子,均是土墙,房顶盖的是石板。房后面,是一个牛圈,养着队里的三头牛,一头犍牛,一头母牛,还有一头尚在吃奶的牛犊子。

眼下是腊月。由于这年有个闰月的缘故,这个腊月并不是很冷,况且马上立春了。一个冬季都少见下雪。郭家的男人郭达山尽管脸上始终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头却难免郁结着一个疙瘩。这一年唐家河公社风调雨顺,丁家岭生产大队更是喜获丰收,石门沟生产队由于去年新开了不少荒地,因此不论夏粮还是秋粮,增产幅度都是丁家岭大队的翘楚。尽管如此,郭达山家却因人口多,劳力少,老婆张长玲由于大着肚子又少出了不少工,一年下来,分到的粮食按人头算,就明显少于别家。现在,除了洋芋和红薯外,他家里的硬粮竟存留不多了。所以相较于别的社员,他对好年景更为期盼,满眼巴望着明年夏天能多分些麦子。谁承想麦苗们整整一个冬天都焉不拉几地匍匐在地里,明年能收成多少谁心里能有个底呢?

偏巧,小年前两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一,不知从哪一个时辰开始,竟然铺天盖地地下起鹅毛大雪来。到晚上掌灯时分,远远近近,早已白茫茫一片了。也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张长玲的肚子开始割割拧拧地疼了起来。这个疼时断时续的,直到小年这天傍晚,疼得越发不可收拾,看样子是真的要生了。

雪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场院里的积雪足足有八寸深。但这难不倒郭家。郭达山他妈也就是张长玲的婆婆郭刘氏对于接生有着丰富的经验。自从郭家搬来后,石门沟出生的小孩,十有八九都是她接生的。

闲话少说。却说这个临产的女人,在婆婆的张罗下,已然叉开双腿,紧靠炕沿坐在了脚地里的一张矮凳上。她双腿间的地上放着一盆热水。张长玲两只手紧紧揪着从炕沿耷拉下的被沿,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不停的从额颅、脸颊往出冒。平日里尚算平和的面孔,已疼得变了形状,很有些吓人。婆婆一边催促她使劲,一边往她肚子上按,时不时地看看下面是不是已经出来。三个女儿也都在房里,呆愣愣地看着母亲,且随时准备听候祖母的差唤。三女儿因为年龄尚小,还想不清楚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脸上满是迷茫和惊恐,听着母亲一声高一声低地声唤,满噙了两眶的眼泪到底没忍住扑簌簌掉落下来,嘴角咧着,悄没声地哭了。郭刘氏始终不紧不慢按部就班的为儿媳接生,表情严肃镇静。

山里的规矩,老婆生孩子时,男人是不能候在跟前的。因此郭达山便圪蹴在卧房门口,一袋接一袋的抽着旱烟。卧房的门就开在堂屋的西山墙上。他的眼睛正对着堂屋的东山墙。东山墙上也开着两扇门,北边那扇门里是父母的卧房,南边那扇门里是二女儿银华、三女儿三妞的卧房。大女儿金花的房子则在郭达山两口子卧室兼厨房的西边,也就是那间偏厦子。以前,偏厦子与郭达山的房子是相通的,那时候,偏厦子还是放粮食的地方,也放撅头、铁锨、犁铧等农具以及其它一些小么零碎。那时候小女儿还是跟郭达山两口子睡的,而大女儿、二女儿则睡现在二女儿跟小女儿的卧房。可是有一天晚上他们两口子在三妞熟睡后正办事时,被子竟被掀开了一角,胳膊上还被狠狠抓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却是三妞站在从窗眼漏进的月光里,正把嘴瘪着,狠瞪着他们。……那以后,他便把偏厦子拾掇出来,给大女儿做了闺房,里面的箱子、柜子则搬进了自己的卧房,农具放到了堂屋。且将偏厦子原来的门封了,在南墙上另开了一扇门。可是三女儿尽管发现了她跟妻子的那事,却还是不愿意和父母分开睡。他们好哄歹劝,三妞才不情不愿的同意跟银花睡一张床。

堂屋东山墙下的脚地放着一张黑幽幽的小方桌。小方桌上亮着一盏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现如今,这张小方桌是堂屋里最值钱的家具了。数月前还有一张更值钱的八仙桌的。谁承想给队里当饲养员的老父亲郭德旺在放牛时栽了一跤,把腰给折了。生产队便安排一个后生临时接替郭德旺放牛,可是病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看。家里哪有看病吃药的钱呢?郭达山就向东院子李博堂家的婆娘毛顺珍借了五十元钱去公社卫生院给父亲看病。这李博堂由生产队安排,常年在外搞副业,除过给队里上交副业款外,自己也落下不少,家里就颇有几个闲钱。后来毛顺珍就看中了他家的八仙桌,说钱不用还了,将八仙桌抵给她家算了。就这样,八仙桌被搬到了李家堂屋。郭德旺栽了那一跤后,到现在也没办法下地,天天疼得在炕上声唤。

想到老父亲的病,郭达山站起身,走向堂屋的东北角,推开墙上那扇黑乎乎的门,走入父母的卧房,问一句:“大,炕热不?”屋里没有点灯,炕洞里的红火灰映照的房间不是太黑。郭德旺身子蜷在被窝里说:“山娃子,干脆叫我死球算了,这腰疼得活受罪。”郭达山给父亲掖了掖被角说:“净胡说啥,你寿仙长着呢。”又去炕洞前将火拨了拨,再搭了两根劈柴进去,然后就出去,拉上了门,再走到自己的卧房门口,有些焦虑的听着屋里的响动。

又不知过了多大时辰,只听得卧房内扯嗓子一声婴儿啼哭,异常洪亮。然后就听得母亲喜悦的叫起来:“娃子,是娃子!”三个女娃子也都喜笑颜开了。郭达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郭达山终于推开门进了卧房,却见他屋里人已偎在炕上吃荷包蛋了。儿子却在郭刘氏怀里抱着。郭刘氏一张枣皮脸不由自主的笑着,满是皱纹。这间屋子南头是炕,北头是灶,灶门朝西,灶背后便是一张很老的案桌,案桌上放着一张很大的案板,如果擀面的话,这案板上可以一擀杖擀出一家人吃的面来。大女子是三个女子中最懂事的一个,尽管只有十三四岁,却已里里外外的活都能干了,女人吃的荷包蛋便是她刚才做的。银花比金花小不了多少,却明显有些混沌。……

为了便于养活起见,郭刘氏给孙子取的小名叫“女子”。女子过满月时,四邻八舍都来了,张长玲娘家也来了一众人。郭刘氏没有兄弟,两个姐姐过世得早,下一辈平时也不怎么走动,但郭达山的姨老表还是来了好几个。来客们的贺礼多半是挂面、黄豆、小麦、白米之类,竟使郭家粮食短缺的饥荒一下子缓解了,郭达山两口子自是满心喜悦。宾客们都夸女子长得排场,几个半桩子男娃还不停地逗抱在郭刘氏怀里的女子的牛牛耍。郭刘氏却逗一个六七岁的碎女娃说:“碎娃子过来,看我孙子交裆里是个啥?”那碎女子羞得满面桃红,忙往一边趔,却被一个男娃子推将过来,恰撞在郭刘氏身上。郭刘氏乐呵呵地说:“碎娃子吃个牛。”就将女子的牛牛往那碎女子嘴里喂。却不想那碎女子耍了个胆大,真就噙住了女子的牛牛。女子却突然尿了,呛得那碎女子忙张开嘴,尿顺嘴角就往下流,她一下子羞得拧身就跑。一地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欢快的笑将起来。

转眼间,女子过周岁了。这是一个大好的晴日。前些日子,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远处的山峦到现在还银装素裹的,石门沟的麦苗们也舒舒服服的躺在雪被下面睡大觉。眼下没什么农活,生产队里便早早放了假。闲来无事,乡亲们便爱凑个热闹,因此女子的周岁过得特别喜气。队里的乡亲们来了不少,亲戚们也来了不少。自然,郭家又接了许多粮食、豆腐,甚至还有猪肉。郭达山两口子自然也就不必操心娃的周岁会赔贴了钱粮。

抓过周之后,流水席就排开了。五六个女人们都在那间既是卧房也是厨房的屋子里帮忙,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掌勺的掌勺。院子里一溜儿排开从乡邻们处借来的三张八仙桌,每一张桌子都围坐了八个男男女女,吆五喝六的吃菜喝酒。暂时未坐席的,大人们有的在一边打扑克,有的就吹牛谝闲传。五六个后生却扑到李博堂家的场院里摔起跤来。好几个八九、十来岁的女娃子却圪蹴在一边抓石子玩。

郭德旺半年前就已能下地了,只是腰却直不起来了,也不打紧,驻个拐棍照样给队里放牛。也是从半年前开始,郭刘氏的身体竟渐渐不好起来,走路没有以前灵醒了,记性也大不如前,总是丢三拉四的,却偏爱天天背着或抱着孙子。郭达山两口子很不放心,生怕把女子摔着了,又不敢太忤逆了母亲,也只得由着她带孩子。半年里郭刘氏也仅仅只让女子栽了一回跤。

这不,她又将孙子抱进了她和老汉子的卧房,偎在了炕上,一边说“麻野雀,尾巴长……”,一边将指头蛋子轻戳着他的小脸蛋子逗他笑。却突然一个女娃子踅摸进来,喊了一声“表婆”。郭刘氏看她半日,问道:“谁家的女子呀?长得排场的。”那女娃子说:“表婆你忘啦?我是张红缨呀。九娃子落草的时候,你不是去了吗。女子满月时候,你还叫我吃过他的牛牛。”说着话早已满面绯红。郭刘氏笑了说:“表婆没记性了,你屋九娃子也都大半岁了吧?”......

不一时郭三妞也蹦跳着进来了,拉住张红缨的手,两个女娃子猴里吧唧地说起悄悄话来。这两个女子都是石门沟小学的新一年级学生,下学期就是老一年级了。这石门沟小学总共只有二十多个学生,分为新一年级(相当于学前班)、老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全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学校只有一个民办老师,姓孔,每个年级的所有课程都是他教。孔老师跟石门沟的乡亲们混得蛮熟,经常被这家或者那家请去吃饭。郭女子过周岁,他也大老远的跑来了,眼下酒席上声音最洪亮的划拳声就是孔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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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寒秋雪,迎风自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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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飘落乱云中,
碧水奔涌唱大风。
岸泊渔舟黄昏后,
西岭梅雪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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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瑞雪倾城郭,
梅开李枝上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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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一章 上学记(一)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女子已到上学的年龄了。那时节新生还是在春季入学,老下数,是正月十六开学。从正月初十开始,孔老师便在石门沟挨家挨户动员到了上学年龄或者已过入学年龄的碎娃娃入学。正月十三日,孔老师来到郭达山家动员女子去上学。郭达山原本对女子上不上学不很热心,但是一方面经不住孔老师软磨硬缠,另一方面也不放心女子整天跟着一帮猴猴子钻沟溜渠,就勉强答应让女子去上学,却又央求孔老师把学费、书本费宽限几个月,家里实在拿不出来,孔老师满口答应。
却不想女子是个二糊,报名时孔老师问啥都是一问三不知。
孔老师问:“郭同学,你属啥?”
郭女子想了半天说:“属郭。”
同学们一片声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十二属相变成十三属相了。”
郭女子回头狠狠瞪了几眼。
郭老师喝道:“别吵吵!”又问:“郭同学,你学名叫啥?”
“啥是学名?”女子问。
郭老师没法儿解释,就说:“就是名字。”
郭女子笑嘻嘻地说:“咋不早说,我叫女子。”
同学们又轰然大笑。又有人起哄道:“牛牛子一拃长,还叫女子!”
郭女子回头骂一句“我X你妈!”,就委屈的大哭起来。
一个个子高一些的新同学一把薅住郭女子的领口,怒目圆睁道:“你骂谁?!”与郭女子一道来报名的李博堂他女儿李梅子狠劲掰开那个高个子同学的手,护住郭女子道:“咱都是同学,生啥气呢?”
高个子同学瞪了李梅子一眼,说:“我认得你,你妈就是毛顺珍,以后有你的果子吃!”
李梅子说:“王屎蛋,我也认得你!你大就是四类分子王耀猛,谁怕谁!”
屎蛋是高个子同学的谐音外号,他官名叫王施覃。王施覃最忌讳别人叫他外号,更不愿意大庭广众地说他大是“四类分子”,因此一下子就恼了,张牙舞爪地扑向李梅子。李梅子跟王施覃高低差不多,因此全然不怕他,一爪子就抓在了他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王施覃到底是男娃子,也不拍疼,咬牙切齿的一下子就将李梅子扑倒在地上,骑上去挥拳就要打。郭女子急忙扑过去从背后拦腰抱住王施覃。别的新同学有给李梅子他们帮忙的,也有给王施覃帮忙的,就在孔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吱哇乱喊叫地打成了一锅粥。高年级同学听见了响动,都跑过来,有的趴在窗子上,有的趴在门框上,还有的干脆就冲进了孔老师办公室,都兴高采烈的起哄看热闹。
孔老师连拍了几下桌子,又呵斥了几声,却没有任何效果,就一边摆手,一边急走出办公室说“我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孔老师你别急,我来收拾他们!”随着声音,一个高个子同学走了过来,他是五年级学生汪衍华,也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班长。他不是一般的高,比孔老师还要冒稍一些,如果只看背影子,就是个大人。
孔老师对这个汪衍华有些怯火。前年夏天,汪衍华将他锁到办公室里的事,他一直记忆犹新。因此,当时汪衍华说想当班长,他就只能让他当班长。
那是端午节过后不多久,刚收了忙假没几天。学校在忙假后刚刚加了午休,下午三点才上课。那一天下午上第一节课时,孔老师推开门进来却只见满教室里稀拉拉的只坐了几个女同学,男学生一个也没有。他便问:“咋只来了你几个?”
“男同学都打江水去了”五年级学生张红缨说。她的同桌郭三妞急忙扯一下她的衣袖悄声说:“你忘了汪衍华咋叮嘱的?小心他回来打人”。“看把你胆小的,我又不怕他。”张红缨悄声回一句,又跟孔老师说:“老师,你就不等他们了,就权当给我们女生开个小灶吧。”
孔老师气得在讲台上转来转去,嘀咕道:“还真给翻了天了。”半晌后,大声问道:“去哪打江水了?是不是去石头河了?”“他们一伙人呢,石头河游不开,”张红缨说,“他们老去温家沟水库打江水,我敢打赌,今儿还是去那儿了。”
孔老师将教案和教具往讲桌上一撂,拧身就出了教室,一溜烟往温家沟水库跑去。温家沟水库离学校大概有半里地,刚解放没多久就修了。那时候温家沟的溪流还很旺,是石头河的一个主要支流,水库里便总是清潺潺的一汪碧水,沟这边的石门沟、沟那边的南家垭浇地以及一沟两岸大多数人家吃水主要就是靠的这个水库。可是,几年前温家沟的溪水竟断流了,水库也就变成了废弃的旱水库。只是每年夏季山洪下来时才能多少储些水,一到冬季差不多水就干了。没有了活的水源,有水的夏季,水也就不深了,也就失去了供人畜饮水和灌溉田地的功能。没办法,哪些靠温家沟水库灌溉的水田再也种不成水稻了,全改了旱田。可是这水库却渐渐成了一沟二岸后生们打江水的好去处。
孔老师气喘吁吁的跑到水库坝上时,却见十几个半桩子后生们正赤条条的在水里游得欢实。他瞅了半天,终于看清了那些娃果然全是他的学生,就放开嗓子大喊:“同学们!不敢打江水了,赶紧回去上课!白雨马上来了!”……喊了半天,却没人理他。他就又喊:“汪衍华,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带的头!”,还是没人理他。孔老师强忍着怒气,又央求道:“同学们,真的不敢打江水了!要是一会白雨来了,把谁淹死了,你看咋了?!”。
半日后,终于有一个后生在水里直起身子来——正是汪衍华,嘻嘻哈哈道:“你也下来浮水吧,凉快得很!”孔老师说:“汪衍华,赶紧叫大家都上来,回学校上课。我也不批评同学们了!”。“老师不敢下来,害怕人看到牛牛子。”汪衍华说着,一个猛子又扎进水里,浮水的后生们欢快的笑成一片。
孔老师气得直咬牙巴骨,吼道:“再不上来,我就把衣裳抱走了!”水里边大家你追我赶游得欢实,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孔老师气得浑身筛糠,果真将堤坝上孩子们的衣服拢到一起,准备抱走,试了试全部抱走还有些吃力,就胡乱挑了一些衣裳,抱起来拧身就走。他的这个举动一下子让水里炸了锅,后生们都吱哇乱喊叫起来,再也没心思浮水了,纷纷游到岸边,跑上堤坝来。
可是孔老师已经走远了,只见他的背影沿着山坡上的小路,在树影间出出没没,飞快的朝学校的方向去了。好几个孩子都哭了起来,汪衍华说:“哭个球毛!不是还有几身衣裳吗?自家有裤子的穿裤子,上身都匀给没裤子的,往腰上一围,把羞丑遮住就行。衣裳实在不够,你几个年龄小的,就打精沟子,谁还能把牛牛子给割啦?!”实在没有再好的办法,大家只能听从汪衍华的安排。
孔老师回到学校不到二十分钟,汪衍华就领着男同学们一溜带串地回来了。大家都光着上身低着头,六七个穿着裤子,还有好几个将褂子在腰间围着,前面挡住了牛牛子,后面沟蛋子却没法完全遮住,三四个小个子一年级学生打着精沟子,却把手捂在交裆要紧处。大家自然都不敢进教室,害怕被女同学看见不该看的地方。特别是那几个打精沟子的,谁愿意让女娃子看见自己的牛牛子?就都走向孔老师的办公室,准备拿回衣服。刚好孔老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同学们就掀开门一拥而入,却见孔老师在床上坐着,眼睛直勾勾的发愣。
汪衍华走到孔老师面前,鞠了一个躬,低声说:“老师,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来取衣裳。”其余同学也都说“老师,我们以后再不敢上课时间打江水了。”同学们站了半天,孔老师方说:“算了,下不为例,衣裳在床底下,你们自己取。”
同学们穿好衣服后,孔老师站起身来说:“好了,到教室上自习去。”大家都没动。汪衍华却走近孔老师,小声说:“孔老师,咱商量个事。”同学们很有默契的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孔老师按到床上。汪衍华从孔老师腰间抽了裤带,拿了钥匙。那几个精沟子回来的小同学却扒了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递给汪衍华,汪衍华又递给一个小同学说:“吴刚满,你拿着。”吴刚满便将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抱在怀里。几个同学高喊:“哈!孔老师牛牛子那么大!”又有几个叫道:“把他牛牛子割了!”汪衍华严肃地说:“不要胡说,咱要尊重老师,是不是?同学们,走,咱上课去!”大家便丢下孔老师,一涌而出,却没忘记将孔老师反锁在屋里。
吴刚满等几个小同学想把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扔进茅厕,却被汪衍华挡住。汪衍华说:“咱们也不要太过分。咱要有理有利有节,教训一下他就行了。”又说:“都给我记住了,到教室后谁都不许提说这事。如果女娃子问咱,就说没看见孔老师。汪衍荣,把孔老师的衣裳和裤带搁到灶房去。”那个叫汪衍荣的同学便从汪衍华手里接过裤带,又从吴刚满手里接过裤子和裤衩,走向孔老师办公室旁边的那间屋子——那便是学校的灶房。汪衍华则带着大家若无其事的向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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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一章 上学记(一)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女子已到上学的年龄了。那时节新生还是在春季入学,老下数,是正月十六开学。从正月初十开始,孔老师便在石门沟挨家挨户动员到了上学年龄或者已过入学年龄的碎娃娃入学。正月十三日,孔老师来到郭达山家动员女子去上学。郭达山原本对女子上不上学不很热心,但是一方面经不住孔老师软磨硬缠,另一方面也不放心女子整天跟着一帮猴猴子钻沟溜渠,就勉强答应让女子去上学,却又央求孔老师把学费、书本费宽限几个月,家里实在拿不出来,孔老师满口答应。
却不想女子是个二糊,报名时孔老师问啥都是一问三不知。
孔老师问:“郭同学,你属啥?”
郭女子想了半天说:“属郭。”
同学们一片声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十二属相变成十三属相了。”
郭女子回头狠狠瞪了几眼。
郭老师喝道:“别吵吵!”又问:“郭同学,你学名叫啥?”
“啥是学名?”女子问。
郭老师没法儿解释,就说:“就是名字。”
郭女子笑嘻嘻地说:“咋不早说,我叫女子。”
同学们又轰然大笑。又有人起哄道:“牛牛子一拃长,还叫女子!”
郭女子回头骂一句“我X你妈!”,就委屈的大哭起来。
一个个子高一些的新同学一把薅住郭女子的领口,怒目圆睁道:“你骂谁?!”与郭女子一道来报名的李博堂他女儿李梅子狠劲掰开那个高个子同学的手,护住郭女子道:“咱都是同学,生啥气呢?”
高个子同学瞪了李梅子一眼,说:“我认得你,你妈就是毛顺珍,以后有你的果子吃!”
李梅子说:“王屎蛋,我也认得你!你大就是四类分子王耀猛,谁怕谁!”
屎蛋是高个子同学的谐音外号,他官名叫王施覃。王施覃最忌讳别人叫他外号,更不愿意大庭广众地说他大是“四类分子”,因此一下子就恼了,张牙舞爪地扑向李梅子。李梅子跟王施覃高低差不多,因此全然不怕他,一爪子就抓在了他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王施覃到底是男娃子,也不拍疼,咬牙切齿的一下子就将李梅子扑倒在地上,骑上去挥拳就要打。郭女子急忙扑过去从背后拦腰抱住王施覃。别的新同学有给李梅子他们帮忙的,也有给王施覃帮忙的,就在孔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吱哇乱喊叫地打成了一锅粥。高年级同学听见了响动,都跑过来,有的趴在窗子上,有的趴在门框上,还有的干脆就冲进了孔老师办公室,都兴高采烈的起哄看热闹。
孔老师连拍了几下桌子,又呵斥了几声,却没有任何效果,就一边摆手,一边急走出办公室说“我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孔老师你别急,我来收拾他们!”随着声音,一个高个子同学走了过来,他是五年级学生汪衍华,也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班长。他不是一般的高,比孔老师还要冒稍一些,如果只看背影子,就是个大人。
孔老师对这个汪衍华有些怯火。前年夏天,汪衍华将他锁到办公室里的事,他一直记忆犹新。因此,当时汪衍华说想当班长,他就只能让他当班长。
那是端午节过后不多久,刚收了忙假没几天。学校在忙假后刚刚加了午休,下午三点才上课。那一天下午上第一节课时,孔老师推开门进来却只见满教室里稀拉拉的只坐了几个女同学,男学生一个也没有。他便问:“咋只来了你几个?”
“男同学都打江水去了”五年级学生张红缨说。她的同桌郭三妞急忙扯一下她的衣袖悄声说:“你忘了汪衍华咋叮嘱的?小心他回来打人”。“看把你胆小的,我又不怕他。”张红缨悄声回一句,又跟孔老师说:“老师,你就不等他们了,就权当给我们女生开个小灶吧。”
孔老师气得在讲台上转来转去,嘀咕道:“还真给翻了天了。”半晌后,大声问道:“去哪打江水了?是不是去石头河了?”“他们一伙人呢,石头河游不开,”张红缨说,“他们老去温家沟水库打江水,我敢打赌,今儿还是去那儿了。”
孔老师将教案和教具往讲桌上一撂,拧身就出了教室,一溜烟往温家沟水库跑去。温家沟水库离学校大概有半里地,刚解放没多久就修了。那时候温家沟的溪流还很旺,是石头河的一个主要支流,水库里便总是清潺潺的一汪碧水,沟这边的石门沟、沟那边的南家垭浇地以及一沟两岸大多数人家吃水主要就是靠的这个水库。可是,几年前温家沟的溪水竟断流了,水库也就变成了废弃的旱水库。只是每年夏季山洪下来时才能多少储些水,一到冬季差不多水就干了。没有了活的水源,有水的夏季,水也就不深了,也就失去了供人畜饮水和灌溉田地的功能。没办法,哪些靠温家沟水库灌溉的水田再也种不成水稻了,全改了旱田。可是这水库却渐渐成了一沟二岸后生们打江水的好去处。
孔老师气喘吁吁的跑到水库坝上时,却见十几个半桩子后生们正赤条条的在水里游得欢实。他瞅了半天,终于看清了那些娃果然全是他的学生,就放开嗓子大喊:“同学们!不敢打江水了,赶紧回去上课!白雨马上来了!”……喊了半天,却没人理他。他就又喊:“汪衍华,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带的头!”,还是没人理他。孔老师强忍着怒气,又央求道:“同学们,真的不敢打江水了!要是一会白雨来了,把谁淹死了,你看咋了?!”。
半日后,终于有一个后生在水里直起身子来——正是汪衍华,嘻嘻哈哈道:“你也下来浮水吧,凉快得很!”孔老师说:“汪衍华,赶紧叫大家都上来,回学校上课。我也不批评同学们了!”。“老师不敢下来,害怕人看到牛牛子。”汪衍华说着,一个猛子又扎进水里,浮水的后生们欢快的笑成一片。
孔老师气得直咬牙巴骨,吼道:“再不上来,我就把衣裳抱走了!”水里边大家你追我赶游得欢实,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孔老师气得浑身筛糠,果真将堤坝上孩子们的衣服拢到一起,准备抱走,试了试全部抱走还有些吃力,就胡乱挑了一些衣裳,抱起来拧身就走。他的这个举动一下子让水里炸了锅,后生们都吱哇乱喊叫起来,再也没心思浮水了,纷纷游到岸边,跑上堤坝来。
可是孔老师已经走远了,只见他的背影沿着山坡上的小路,在树影间出出没没,飞快的朝学校的方向去了。好几个孩子都哭了起来,汪衍华说:“哭个球毛!不是还有几身衣裳吗?自家有裤子的穿裤子,上身都匀给没裤子的,往腰上一围,把羞丑遮住就行。衣裳实在不够,你几个年龄小的,就打精沟子,谁还能把牛牛子给割啦?!”实在没有再好的办法,大家只能听从汪衍华的安排。
孔老师回到学校不到二十分钟,汪衍华就领着男同学们一溜带串地回来了。大家都光着上身低着头,六七个穿着裤子,还有好几个将褂子在腰间围着,前面挡住了牛牛子,后面沟蛋子却没法完全遮住,三四个小个子一年级学生打着精沟子,却把手捂在交裆要紧处。大家自然都不敢进教室,害怕被女同学看见不该看的地方。特别是那几个打精沟子的,谁愿意让女娃子看见自己的牛牛子?就都走向孔老师的办公室,准备拿回衣服。刚好孔老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同学们就掀开门一拥而入,却见孔老师在床上坐着,眼睛直勾勾的发愣。
汪衍华走到孔老师面前,鞠了一个躬,低声说:“老师,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来取衣裳。”其余同学也都说“老师,我们以后再不敢上课时间打江水了。”同学们站了半天,孔老师方说:“算了,下不为例,衣裳在床底下,你们自己取。”
同学们穿好衣服后,孔老师站起身来说:“好了,到教室上自习去。”大家都没动。汪衍华却走近孔老师,小声说:“孔老师,咱商量个事。”同学们很有默契的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孔老师按到床上。汪衍华从孔老师腰间抽了裤带,拿了钥匙。那几个精沟子回来的小同学却扒了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递给汪衍华,汪衍华又递给一个小同学说:“吴刚满,你拿着。”吴刚满便将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抱在怀里。几个同学高喊:“哈!孔老师牛牛子那么大!”又有几个叫道:“把他牛牛子割了!”汪衍华严肃地说:“不要胡说,咱要尊重老师,是不是?同学们,走,咱上课去!”大家便丢下孔老师,一涌而出,却没忘记将孔老师反锁在屋里。
吴刚满等几个小同学想把孔老师的裤子和裤衩扔进茅厕,却被汪衍华挡住。汪衍华说:“咱们也不要太过分。咱要有理有利有节,教训一下他就行了。”又说:“都给我记住了,到教室后谁都不许提说这事。如果女娃子问咱,就说没看见孔老师。汪衍荣,把孔老师的衣裳和裤带搁到灶房去。”那个叫汪衍荣的同学便从汪衍华手里接过裤带,又从吴刚满手里接过裤子和裤衩,走向孔老师办公室旁边的那间屋子——那便是学校的灶房。汪衍华则带着大家若无其事的向教室走去。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小宇有点小情绪 2016-07-17 11:01:47
加油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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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三章 屎蛋子再惹风波



恰巧他们停下的地方,有一个突兀出来的长条石头摆在一侧洞壁下的地上,想必是有很多人坐过,石头上光溜溜的。两个人便拉着手过去,在长条石上坐下。
李梅子说:“你先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牛牛吧。”郭瑞年便站到李梅子面前,解开裤带,把裤子褪在腿弯处。李梅子看了看他的牛牛,果然有些肿,拿手去摸牛蛋,却肿得厉害,刚一碰到,郭瑞年就说疼。李梅子便沾了唾沫,给他往牛牛上抹,然后又给他牛蛋上抹唾沫……
郭瑞年果然不太疼了,就穿好裤子说:“我给你看看吧。”
李梅子说:“女娃子站着不太方便,我睡下吧。”说着弹掉鞋子,把裤子脱下放到一边,平展展躺下去。郭瑞年说:“你咋裤子全脱了?”李梅子说:“这样方便些,你给我看吧。”郭瑞年便弯了腰看她尿尿的地方,果然肿胀得厉害,咬牙切齿道:“这是哪个瞎怂抓的!”拿手指摸摸,李梅子有些疼,却咬牙忍住。郭瑞年便又蹴下来在她尿尿的地方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拿手指慢慢的往开抹,边抹边问“还疼不疼?”李梅子先还说疼,过半日后却把面颊慢慢的红了。
李梅子比郭瑞年大两岁左右,多少已朦胧懂得些人事,看一眼瑞年那十分专注的神情,她突然觉得十分害羞,便坐起身来说:“哎,给你说个话。”瑞年问:“啥话?”梅子闷了半日方说:“……哎,算了。你牛牛还疼不?我再给你看一下。”郭瑞年说:“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梅子说:“再给你抹些唾沫,不就好得快些?”郭瑞年便很不情愿的解了布溜子裤带,又将裤子脱到腿弯处。梅子叫他把裤子脱掉,他却不愿意。梅子瞅着他的牛牛儿看了半日,脸越发红了,却突然将他的手一拽,使他跌坐在自己腿上。
恰这时,忽听一阵哗哗大笑,又有一个声音说:“我说你两个跑阴洞里干啥,原来××来了!”郭瑞年回头一看,却是屎蛋子领着三个碎男娃跑进来了。瑞年急忙站起来提上裤子。想去拿梅子的裤子时,却被一个碎娃抢了去抱在怀里。
“我们不是××,”郭瑞年争辩道,“你不信问梅子。”
李梅子道:“我们没××,赶紧把裤子还给我们!”
王施覃说:“你把我脸都抓成这了,还没收拾你呢!你两个现在××都叫我抓住了,还嚣张?!”
李梅子道:“你咋?!我们不管有没有××,都是自愿的。总比你大强,把人家女学生×了,谁不知道?”
王施覃道:“我×你妈!我今儿非把你×了不可!”又指挥那三个男娃:“把李梅子按住!”那三个碎娃一个按上身,两个按腿,把李梅子死死地按在石条上。王施覃两下子脱了裤子,扑将过去,压在了李梅子身上,只个乱蹭。那三个碎娃看得嘻嘻笑。却突然“通”一声,郭瑞年一石头砸在了王施覃头上。王施覃立马趴在李梅子身上不动了。
那三个碎娃吱哇乱喊叫的飞跑出阴洞,人都去得远了,声音还在洞外飘着:“郭女子和李梅子××,还把屎蛋子打死了!”
……李梅子试了试王施覃还有气,就故作镇定说:“没事,死不了!”她慌忙穿了裤子,两个人变脸失色地出了阴洞,慌里慌张地跑回家去。路上李梅子又一再叮嘱瑞年:“咱俩今儿的事千万不要认账,就说屎蛋子打我,你才打的他。”
郭瑞年回到家时,太阳已快落山了。父母都还没有放工,祖母串门子还没有回来,一把铜锁牢牢地锁着大门。他就呆呆地站在场院里,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睛木愣愣的望着远方。也不知过了多久,爷爷吆着牛,弓着腰,拄着拐拐回到了场院里。郭德旺笑笑的望着孙子,说:“女子都成洋学生了,今儿学了个啥?”郭瑞年低头道:“我现在叫郭瑞年,不准再叫女子,女子不好听!”
“好,就叫郭瑞年,郭瑞年这名字好,老师取的吧?”也不等瑞年回答,就将牛赶去了房后头的牛圈。好一阵子后,郭德旺又回到院中,凑近瑞年的脸,伸手给他擤了一下鼻涕,说:“娃,你咋垮个脸,是不是闯祸了?”
郭瑞年摇摇头,过半日方问:“爷,你说石头把人脑壳打了,会不会死?”
郭德旺大吃一惊,手一下子哆嗦起来,急忙问:“你把谁打了?!”
郭瑞年没有回答,却看看爷爷的脸,哇的一声哭了。
“孙孙快说,到底把谁打了?!”郭德旺心里十分焦急却又和颜悦色地说。
“我把王屎蛋打了一石头。”郭瑞年抽抽搭搭地说,“在阴洞里睡着不动弹了,我跟梅子吓得就跑。”
郭德旺手哆嗦得更厉害了,赶紧拉住郭瑞年的手,边走边说:“咱得赶紧去看一下,千万不敢出人命,不得了的事。”天已经檫黑了,郭德旺又拄着拐棍,祖孙俩便走不快。走不多远,郭德旺又把拐拐递给孙子,停下脚步,掏出弯把旱烟锅子,装了一锅儿烟,划一根洋火点上,美美咂了两口。然后叼着烟锅子,从瑞年手中接过拐杖拄了,祖孙俩继续往前走。这烟锅子的弯把看材质也许是用牛角或者骨头做的,烟窝却是银白色的,也不知是银的还是白铜的,烟锅子很有些年月了,郭家刚搬来时,郭德旺就在用。那时候石门沟的男人们都是用长杆竹烟袋抽烟,因此见郭德旺用短把烟锅,就有些稀奇,在地里干活时就有人难免偶尔借他的烟锅用用,然后你也看看,我也看看,且都乱猜那烟锅到底是什么做的,郭德旺听了只是呵呵笑。大家都散开后,郭德旺便在鞋底上磕磕烟锅,自言自语道:“你们都浅见,这烟锅值钱着呢!”后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郭德旺用短烟锅,别人用长烟袋,大家各抽各的。再后来,就有人从县城里也买回了短把烟锅,就更无人对郭德旺的烟锅觉得稀奇了。
祖孙俩走到阴洞口时,月亮早已经出来了,银盘一样悬挂在天边。地上便到处都笼罩在柔绵的光辉里。阴洞里却只有靠洞口的很少一段斜铺了月光,再往里就黑漆漆一片了。郭德旺在洞口连喊了数声“屎蛋子”,却没有任何回响,他心里越发慌了,颤声说:“女子,噢瑞年,你扯些茅草来,咱点着照亮。”
郭瑞年便在地上扯了两大把茅草,递给爷爷。郭德旺将拐棍靠在洞沿上,却将茅草编成辫子,用洋火点着了,递给瑞年。祖孙俩便在火光的照耀下走进洞里。那石条上却没有人,地上也没有任何血迹。郭瑞年说:“怪了,明明就在石头上滚着,咋不见了?”郭德旺往地上看看,虚土上零零乱乱有许多人的脚印,却没有野兽的爪子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说:“瑞年,咱回,屎蛋子没事的。”
往回走的路上,瑞年问:“他不会叫狼叼去了吧?”
爷爷说:“多少年都没见过狼了。”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三章 屎蛋子再惹风波(续)

转过山弯时,却见前面两个人影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叫声中远远地过来的。郭德旺说:“喊啥呢?我跟女子在这儿。”
来的是瑞年的二姐和三姐。接住瑞年祖孙俩后,银花说:“女子咋闯这么大个祸,屎蛋子他妈在咱屋麻缠呢。”爷爷说:“不说了,赶紧往回走。”瑞年说:“不准叫我女子了,我叫郭瑞年。”
一伙人推开大门进屋时,却见昏暗的灯光里坐了一堆人,有郭达山两口子、郭刘氏,还有李博堂、毛顺珍两口子——李博堂要过完正月才出山外搞副业。王施覃他娘温麻子正高声嚷嚷着。李梅子垂着头垮着脸歪站在一边。
一看见郭瑞年,温麻子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骂道:“郭女子你个碎怂,下得那么狠的手!”瑞年说:“我叫郭瑞年。”温麻子满是麻坑的脸怒森森的,说:“我呸!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郭瑞年他二姐郭银花不高兴了,立眉竖目道:“温麻子!你有本事就把郭瑞年打死!我眼都不眨。要是拐着弯儿骂我妈,要看我答应不!”
温麻子狠瞪她一眼,突然把手一扬,葡挞一声坐到地上,放长声哭道:“都怪我男人是个四类分子,满屋子都叫人欺负!我娃招惹谁了?就把脸上抓了四个印子,头上砸了鸡蛋大个包?!我那可怜的娃啊,现在还疼得在床上叫唤……”
梅子也哭了,不管不顾的锐声说:“你娃还能说到好处去,也不问问他咋欺负我!”
“我呸!”温麻子又忽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梅子骂道:“没看你长浑全没,就知道卖X了!还有脸在这哇哇!”
毛顺珍说:“麻子,咱说话好听点,就事说事,我娃就是有天大的错,也不能骂得那么难听,这是大人说的话吗?”梅子在一旁只个嘤嘤的哭。
温麻子高声嚷道:“你问问你女子做的好事!她跟郭女子在阴洞里××,我娃看见了,就想杀人灭口!两个人合伙谋害我娃!”
“你胡说!”李梅子吱哇一声,羞得满面通红,踉踉跄跄扑到门口,却拿头在门上乱撞。郭银花一把将梅子拉进怀里,哄说道:“梅子,别哭,那是疯狗,胡咬呢!”梅子不再言语,却呜呜咽咽哭个不住。
许久没吭声的李博堂站起身来,倒背着手说:“麻子,咱今儿个在这是说事情的,不是听谁放屁的!谁家娃不打捶搁孽?今儿我娃和达山哥他娃把你娃打了,咱就说这事!但是你这样作践我女子,说句难听的,我就这一个女子,剩下三个儿,你两个女子呢。你说我女子卖X,你女子就不卖X?一个女子卖一个,是不是卖一双逼?!……我还就不怕横的,你跟我好好说,我就好好说,你跟我开斜车,我也就开斜车!传江、传河还在屋睡着呢,我回去看娃去!”又回头跟毛顺珍说:“梅子他妈,咱走!”毛顺珍立马站起身来,两个人往门口走去。
温麻子倒有些慌了,急忙口气一软说:“我不是心里着急吗?我娃都打成那样了,咱总得说道说道。”
李博堂已拉开了门,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跨在门外,收住步子回头说:“只要你不开斜车,事情就能商量。”
温麻子说:“我娃头上那么大个包,脸上四道血印子,看病吃药都得花钱。特别是那血印子,要是把相破了,以后媳妇都难说了。”
“你想要多少钱?”李博堂问。
“我心轻,”温麻子说,“总共给我一百块,你们每家五十。”
“啥?!”郭达山大吃一惊,木着脸说,“别说五十块了,五毛钱我都拿不出来。”
李博堂说:“也不是你想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总得把你娃情况看一下吧?还得把毛浓胜问一下吧?说不定一百块都不够,也说不定还真花不了几个钱呢。”
温麻子说:“你看天都黑了,我娃也都睡了。再说了,给我娃看病就害得浓胜忙活了半天,现在再去麻缠人家,也不太美气。我说博堂呢,你成年在山外搞副业,谁不知道花钱跟花树叶子一样,还在乎五十块钱?”
“不去把娃看一下,我也不放心,”李博堂说,“再说了,不了解情况,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好说歹说,终于达成了协议,李博堂和郭达山每家给温麻子五块钱。
可是郭达山眼下还真拿不出五块钱。虽说郭家现在劳力多,早已从缺粮户变成了余粮户(银华和三妞都挣工分了,郭德旺虽然身体不行了,可牛放得不赖,队里仍按男劳力对待),去年底队里算账时,他们家还分到了八十三元七角二分现钱,可是腊月办年货花了一些,剩下的又差不多全叫金花借去了。金花去年跟公公婆婆分了家,今年想盖新房子,需要好几百块钱。打听到娘家分了不少现钱,因此上以前老是破五过了才回娘家,今年却大年初二就起了个黑早翻山越岭的跑了二十几里来给父母拜年也顺便把钱借了。
见郭达山为难,李博堂便借给了他五元钱。温麻子拿到了钱,喜滋滋的去了,出门时少不得跟大家客套一下,让以后有空了到她屋游门子。
第二日一黑早,李梅子就跑来把郭家的大门拍得山响,不歇气地喊:“郭瑞年!上学了!太阳照到沟子了!”
门“吱呀”开了,首先出来的郭三妞,睡眼惺忪的蓬着头,边往茅厕走,边说:“你上学比我上工早得多呀!”
然后郭刘氏急急忙忙的扑出门来,也往茅厕走。梅子说:“三妞姐在茅厕里。”郭刘氏憋不住,忙忙的扑到场院边,解开裤子,蹲下去“哗啦啦”就尿开了。
……郭瑞年出来时,天已麻麻亮了。当门口他就掏出牛牛,对着门外就尿。梅子在一旁笑道:“哎呀!你不嫌臊!”
郭瑞年、李梅子一路唧唧哝哝说着话往学校去了。在昨日放学时分成三拨的那个岔路口,碰见了王施覃和张纠徍——也就是张红缨的弟弟九娃子。王施覃的头上有一坨剃光了头发,却裹着纱布,纱布上还十字叉贴了白胶布。
王施覃主动的跟李梅子他们打招呼,喜笑颜开道:“多亏你俩打我。我妈说给我看病花了一块二毛七,你两家赔了十块钱,我屋还有赚的。”
梅子笑道:“我看你都快没气了,咋回去的?”
王施覃说:“我昏了半天呢,硬给冻醒了,就走回去了。”顿了顿又说:“浓胜叔说了,我悬得很,头上这个包离天门穴近得很,差一点我就没命了!”
郭瑞年咧嘴笑笑,没有言语。
张纠徍好奇地问:“你三个到底啥事情,快给我说!”
王施覃说:“李梅子,我说呀?!”
李梅子道:“你敢!”
王施覃便又说:“九娃子,我不敢说,说了她还打我!”
张纠徍道:“她又不是你媳妇,为啥打你?!”
四个人说说磕磕,热热闹闹的往学校走去。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四章 郭瑞年初识李玲玲


转眼一年过去。汪衍华去公社中学上初中了。孔老师也调走了。新调来的老师姓孙名永乾,个子挺高,长相不是很和善。他是一个公办老师。
孙老师一来,首先干了两件事,一是打破了以往由老师指定班干部的规矩,改为无记名投票选班长,二是将男女生打乱排座位,不再墨守这个小学原先男生跟男生同桌,女生跟女生同桌的传统。
开学次日第一堂课的主要任务便是选班长。
孙老师先向同学们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又按学生花名册点了一下名。这一年又有六七个新学生入学,郭瑞年、张纠徍他们便顺理成章的升入了老一年级。新同学不知道点名时要回答“到”,且还要站起来,孙老师便借此进行了一番发挥,讲解点名时答“到”的意义以及学生尊敬老师、老师关心爱护学生重要性。
点完名后,孙老师就宣布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班长,并指定了唱票人和计票人、监票人,且亲自裁了小纸片发给老一年级至五年级的同学,并一再叮咛:写选票时不准交头接耳,更不准偷看别人的选票。四年级汪衍荣以较高的票数当选为班长。这也在情理之中。没出五服的叔伯哥哥汪衍华当班长的时候,他鞍前马后的,也在同学们中间积累了不少对他的敬畏。可是他却在孙老师宣布选举结果后,跑到讲台上小声跟孙老师说,他不愿意当班长。他也希望能像汪衍华一样考上初中。五六年来,石门沟小学每年都最多只有一两个五年级学生能升到初中,有的年份还抹过光头。“我九哥脑子够数,”汪衍荣说,“所以人家既能把班上管好,又能把书念好,同学都还怕他。可我脑子笨,当班长了,肯定影响学习。四、五年级要是学不好,上初中怕就没指望了。”
听他这么说,孙老师心里猛一震,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了,便说:“你喜欢学习是好事,肯定能当又红又专的接班人。可是同学们都选你当班长,你不当,叫谁当?”
汪衍荣想了想说:“孙老师,我推荐一个班长。”
“谁?”
“李玲玲。”
孙老师笑了:“她哪行?才上二年级,学习又一般,还是留级生,咋能管住人?”
汪衍荣不明个中原委,便很有些佩服孙老师的记性,才来了一天多,就知道了李玲玲的这么多情况,于是便不想叫老师作难,就说:“那我就当副班长吧,只要有我在,她肯定就能管住人了。”孙老师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便叫李玲玲和汪衍荣一块到他办公室开个小会。
孙老师前脚走进办公室,汪衍荣后脚就跟了进来。孙老师却回头皱眉道:“先出去,喊了报告再进来!”汪衍荣以前进孔老师办公室从未喊过报告,且心里根本没有进老师办公室还需要喊“报告”的概念,便觉得这孙老师与孔老师很有些不同,遂退出去,喊了声:“报告”,李玲玲也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孙老师答。汪衍荣在前、李玲玲在后,相跟着进来。
孙老师招呼他俩在床边坐下,自己则在办公桌旁坐了。这个小会的主要任务是商量学习干事、劳动干事、体育干事、宣传干事等班干部的人选。确定了这些班干部的人选后,孙老师又询问了一下各年级同学们的情况,然后就让汪衍荣先下去,却把李玲玲留了下来。汪衍荣都走到操场中央了,因心中好奇,就又折转身回到了教职工办公区,蹑手蹑脚走进灶房里,侧耳偷听隔壁孔老师办公室里的动静。墙那边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却听不大清,但是李玲玲时不时却要“咯咯咯”笑一阵。他便觉得李玲玲与孙老师并不生疏,心里未免有些不是味道,就不再听了,又蹑手蹑脚出了灶房,斜穿过操场,往教室去了。
下午第一节课时,孙老师又按高低个重新排了座位。这一年里,郭瑞年的个子往上串了不少,竟比李梅子还高了,在老一年级里是个子最高的。他的座位便排在第三排,跟李玲玲同桌。李梅子在他正前面,跟王施覃同桌。张纠徍坐在李梅子的邻桌。汪衍荣是全班个子最高的同学,坐在最后一排。
按新座位放好书本和文具盒,重新坐下后,郭瑞年偷偷瞄了一下同桌李玲玲。这一瞄不要紧,他心里竟有些奇怪的感觉,老想偷偷看她,一看她心里就又乱跳。她那直直的鼻梁、瘦瘦白白的面颊、肉乎乎的耳垂、微微发黄的头发……每一样东西,他都觉得十分好看。说也奇怪,尽管他总是跟李梅子形影不离,却从未对她产生过今儿对李玲玲似的感觉。并且以前,在课堂上、放学的路上也常常看见李玲玲,却也从未产生过今儿这般感觉。这一堂课老师讲了些什么,他竟全然不知道,一门心思只放在了李玲玲身上,时而偷瞄她一眼,时而又在心中暗想某一日他跟李玲玲也走进阴洞里……,想着想着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可是李玲玲却在全神贯注的听讲,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下课后,汪衍荣来到李玲玲身边说:“玲玲,你出来一下,我给你汇报个事情。”说着就往教室门口走。李玲玲紧跟在后面出来。两个人靠墙站在教室外面,李玲玲问:“啥事?”
“没事,就是想跟班长谝一会儿。”
李玲玲噗嗤一笑,说:“没事,我进去了。”
“我说玲玲呀!都怪你长得太好看!”汪衍荣笑叹道,“太招人了,谁都想多看你两眼。”
李玲玲把脸一红,笑问:“谁看我了?”
汪衍荣俯身凑在她耳边悄声说:“郭瑞年可偷看了你一堂课呢!”
李玲玲嗤的冷笑一声,说:“才多大个碎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李玲玲根本就不跟郭瑞年说话。她经常会带些包谷花啦、糖板啦、红薯揪揪啦等等很多零食到学校,且将很大一部分都分给同学们,当然了,分给汪衍荣的最多。可她的零食却从未分给过郭瑞年。尽管这样,郭瑞年却仍要偷偷看她。课堂上偷看,下课了,不管她走到在哪一块,他都会远远地瞅着她。
瑞年发现,李玲玲跟汪衍荣说话时,脸上总像开了花一样,跟别的同学,也经常有说有笑的,可是一见他,就板起了脸,从不正眼看他,偶尔拿余光扫他一眼,也总是满含不屑。
瑞年心里难过极了。
一日上午,课间休息时,李玲玲少有的没出教室,却跟李梅子面对面一人一头骑在了李梅子的课桌上,玩抓子儿。男同学们便三个一堆,五个一伙打纸包儿玩。郭瑞年却不去打纸包儿,而是站在李梅子跟前,看她跟李玲玲抓子儿,偶尔偷瞄一眼李玲玲,不由得心里喜滋滋的。
突然一个男生从李梅子身后走过,却又回头往李玲玲裤裆瞅了一下。又有一个男生走过去,也往李玲玲裤裆瞅了一下。郭瑞年很奇怪,便也往她裤裆瞅了一眼,却不由得把脸红了。原来李玲玲的裤裆炸缝了,隐隐能看见尿尿的地方。郭瑞年心里砰砰乱跳,忍不住又往那儿瞅了一眼。
恰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拎住他的褂子,将他提起来,撂在了一边。郭瑞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想骂,却见那人是汪衍荣,就没吱声,咬牙切齿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汪衍荣来到李玲玲身边,拉一拉她的衣袖,小声说:“你下来。”李玲玲双手一撑,下了桌子,问:“咋了?”汪衍荣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登时把脸红了,狠瞪他一眼,又在他腰眼里软软的杵了一拳,满面通红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回头瞪了郭瑞年一眼,小声骂道:“小流氓!”汪衍荣笑容满面的从李玲玲桌角经过,且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李玲玲欠起身子又拿拳杵他,汪衍荣身子一闪,她没杵住。
被李玲玲骂为小流氓,郭瑞年心里本来就很委屈,又见她跟汪衍荣那样,心里益发难受,便又平添了许多恼恨。他的恼恨只针对汪衍荣,对李玲玲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郭瑞年一直不高兴。李梅子怎么逗他,他都不笑,便又故意说:“你不高兴有啥用?同学都知道汪衍荣跟李玲玲好,说不定都×过她。”
“你胡说!”郭瑞年不愿意了,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
李梅子也停下来,偏又故意说:“你知不知道,他两个都拿有孙老师房子钥匙。有个星期天,张纠徍就看见他俩钻在孙老师房子,先是看书写作业,然后就睡到床上去了,你摸揣我一下,我摸揣你一下,随后就××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郭瑞年变脸失色的,闷了半日,方又慢慢的往前走了,边走边无精打采地说:“不会的,李玲玲不会叫汪衍荣×的。再说了,孙老师在屋里,他们咋××?”
“你瓜呀?”李梅子说,“孙老师不会回家去?不会到处胡球转去?”
郭瑞年便不再言语。他也知道,孙老师每隔一星期,就要回一次家。他一般是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一上午到学校。这两晌子,同学们便上自习,由李玲玲、汪衍荣负责课堂纪律。有好几回,都是自习上到一半,他俩就厮跟着出去了。出教室时,汪衍荣往往还要回头说一句:“都不准说话!谁说话了我一会回来不客气!”
楼主:zgsxsltsj  时间:2021-03-21 15:35:49
《风月石门沟》(连载)

第四章 郭瑞年初识李玲玲(续)

李梅子便也不说话,两个人只默默的走路。
郭瑞年却又突然拉住李梅子的手说:“梅子,要不咱去阴洞耍耍去!”李梅子却把手一甩,挣脱他的手,红着脸说:“都大人大事的了,……把人怪死!”
“就一回嘛,”郭瑞年嬉皮笑脸道,“以后保证不了。”
李梅子冷冷地说:“在学校里你两个眼窝只管直勾勾瞅住李玲玲,想做瞎瞎事了,就想到我了!”
“不是的……”郭瑞年说着,脸上就没了表情。半日后,方又嬉皮笑脸了,又拉住李梅子的手说:“走吧,就一回。”
李梅子摇摇头说:“真的不敢!要是我妈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我都没敢给你说,去年正月等我大出山外以后,我妈把我差点打死。拿个擀面棍往我沟子上、腿上乱抡,传江、传河吓得直哭。”顿了顿又说:“你松手吧,大天白日的。我天天跟你一块上学一块回家,我妈都担心死了,天天晚上都要盘问我几回。”
郭瑞年便真的松了手,却突然在她交裆里摸了一把。“你作死!”李梅子跺脚道,“再胡闹我以后不理你了!”
瑞年说:“那你也摸我牛牛。”
李梅子故意把脸恼到一边,不理他。郭瑞年便又上前哄她。李梅子不理,却蹲下来拿手捂住肚子,“哎哎哟哟”的哼唧起来。瑞年忙问她咋了。梅子却趁他没注意,伸手在他裤裆里一拽。郭瑞年疼得哎哟一声。李梅子却起身咯咯笑着,拧沟子就跑。郭瑞年疾步赶上,两手握住她的肩窝只一扳,梅子就边笑就边往后倒下。郭瑞年趁势爬到她身上,笑道:“我现在就×你呀!”李梅子把脚乱踢,两个手却握成拳头,在他肩上乱捶,仍不停笑着。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道:“你两个弄啥?”郭瑞年一回头却见二姐挑着两只空水桶过来,急忙爬起身红着脸说:“我跟她绊跤呢。”李梅子也坐起来,红脸笑道:“银花儿姐,挑水呀?男娃子就是劲大,我绊不过。”郭银花笑道:“你两个只顾着耍,还不赶紧回去帮忙做啥,净吃现成的!”挑着桶往凉水泉走去。
瑞年和梅子便撒欢子往家里跑去。

楼主:zgsxslt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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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6-07-07 21:24:00

更新时间:2021-03-21 15: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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