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再整几个菜，我与巴特尔喝两盅“
”哎，好的“吴月娥答应着，急忙转身去了伙房
”今天不喝了，我还要赶快赶回去，下次咱俩来个大醉“巴特尔说
”好“魏明听巴特尔这样说，也就没有强留
卸了车上的东西，将饲料堆放在厢房，巴特尔将马背上的两个麻袋卸了下来，一个麻袋里装着一个两米宽，两米五长的厚厚的毯子，折了赛满了麻袋。另一个麻袋里，有几瓶酒，一些干肉，一些草原上放牧人必带的食物，炒米。
魏明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样对我，让我感到很不安”
”大哥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巴特尔笑着说
魏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毯子，他用手摸了摸，特别软。
”我们牧区的人家家都有，这样的毯子冬暖夏凉，草原上潮湿，防潮保暖特别好“巴特尔说
卸下了货物，巴特尔又给魏明放下一些钱，一部分是用于买饲料的，一部分是一个季度的工钱。魏明没有推辞，也没有数，装到了兜里。
没有进屋喝口水，巴特尔就要上马走，魏明喊出伙房里忙活的吴月娥。
”我饭都做上了“吴月娥对魏明说
”兄弟，你嫂子饭都做上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不了，我来的时候吃过了，我们草原上的人，吃饭没个规律，麻烦嫂子了“巴特尔说着，就翻身上了那匹枣红骏马
魏明与吴月娥并排站在门口目送巴特尔， 当巴特尔走远了的时候，他俩转身进了院子。一进院子，魏明激动地对吴月娥说

”月娥，老天真的是眷顾我啊，怎么会这么顺，简直就像是在梦里，感觉好像有谁一直在幕幕之中帮着我，让我们有了住处，有了田地，如今还有了羊群，马匹，马车，月娥，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在做梦“魏明双手抓着吴月娥消瘦的肩膀，眼睛里冒着兴奋得火焰
“嗯，是真的，”吴月娥眼睛湿润了，望着魏明幸福地说
“月娥，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让你感觉跟着我，没有错”魏明喃喃着。也只有此时，他才将一颗忐忑的心安静了下来。自从带着吴月娥从家里跑出来，住在了这荒郊野外，他的自信一点点消失着。今天，那自信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激动让魏明的脸充满了红光，他看着吴月娥虽然没有了刚到这里时的那股子火辣的激情，可此时周身的血液沸腾着，他在激动中将吴月娥一把抱了起来，急忙进了屋子，吴月娥衣襟的纽扣掉落在地，布料撕扯的声音，魏明急促的喘息声，使屋子外的黑子充满了惊奇，他竖着两只耳朵，静静地张望着屋子，却无法进来。
平息了激动后的魏明，平躺在炕上，望着房顶说：”月娥，巴特尔提前预支了我一个季度的工钱”
坐在炕上，正在低头扣着剩下的三粒衣扣的吴月娥惊讶地啊了一声：“啊，真的吗？咱们真的走了好运，真的是老天爷在帮助咱俩呢”
“嗯，我也没有推辞，觉得推辞的话有点虚假，巴特尔是个豪爽实在的人，以后咱们尽心尽意将那些羊放养好，就是谢了他的恩情”
“嗯，嗯”
“月娥，是不是我的老祖尊积了太多的善，让我能这么幸福地与你生活在一起，而且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顺，一件一件事情，都像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的，走到这里，有一所房子，去盘炕被介绍去帮别人放牧，讲给别人，估计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像是一个梦“吴月娥带着一点惊奇还有一些惊喜
”我一直感觉这是一个梦“魏明一骨碌爬了起来，抓着吴月娥的胳膊。吴月娥被魏明的话，弄得也感觉这是一个梦，她睁大了疑惑的带着惊慌的眼睛望着魏明，然后两只手，抓着魏明结实的胳膊，右手微微用力掐了一下魏明的肌肉，魏明列了一下嘴。
”疼不疼“吴月娥望着魏明赶紧问
“没感觉”魏明面无表情瞪着吴月娥
吴月娥惊慌起来，又用劲掐了一下魏明
魏明依然面无表情，吴月娥更加的惊慌，手微微有些颤抖
“扑哧”魏明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吴月娥气急败坏地两只拳头，雨点一样落在大笑着坐在炕上的魏明身上。
魏明笑得气喘吁吁：“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好骗啊，咱俩在这里都一年半了，哪有这么长的梦”
魏明笑得有些乏力了，抓了吴月娥两只粉拳，放到胸前。
吴月娥看着魏明那洁白的牙齿，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亲吻着魏明那富有男性气质的嘴唇。刚刚扣好的扣袢，又被魏明解开，还没有从炕上下来，就又躺在了被窝，山洪暴发过后。魏明坏坏地笑着望着吴月娥说
”嘿嘿，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啊“
吴月娥看到魏明坏坏的笑，急忙拉了被子，将那羞涩的像炭火一样的脸藏在了被子里。

三 放牧生活

第二天下午，在屋后地里忙着点种豆子的魏明听到院子里，大黑的狂吠，抬起头疑惑里带着些紧张，他望了望吴月娥，吴月娥被魏明脸上的表情惊吓得睁大了眼睛。
“ 不会是家里人找来了吧“吴月娥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抖
”不会，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魏明说着，放下怀里抱着的一盆黄豆，往回走，吴月娥急忙地跟在了魏明身后。

”咦，大哥，你怎么来了，你咋找到这里的“魏明先是惊讶过后急忙伸出手，握着王得富那双满是老茧的手。
”过来看看巴特尔他爹，这里，我与我小舅子来过一次“王得富看了一眼站在魏明身边的吴月娥，眼睛里流露出一份惊异。
吴月娥同样惊异的眼神望着憨厚的王得富
”月娥，这是巴特尔的妻哥，就是他帮咱们找的活计“魏明给吴月娥介绍着
”大哥好，让您费心了“吴月娥小声地说道，旋即红了脸
“进屋坐，进屋坐”魏明热情地招呼王得富
王得富进了院子，左右瞅着，说道：”兄弟真是勤快人“
”就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人“魏明笑着说
”我那妹夫他爹怎么没有过来啊，我以为他跟着巴特尔早就来了”王得富说
“我也奇怪着，巴特尔来了两次，但是都没有见到叔，我也不好意思问”魏明说

王得富在魏明家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急着回
魏明在送王得富的时候说：“大哥，望大哥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我婆姨与我一起在这荒山脚下，我担心，有时候，我不在家，她一个人，怕有个闪失”
“嗯，嗯，好”
望着王得富远去的背影，吴月娥奇怪地问魏明：“怎么没有听你说巴特尔的父亲也要来”
“想着也没什么可说，就没有告诉你，原本巴特尔希望我去他的牧场，可是我不想离省，尽管不远，就是邻省，可我还是不想去，再一个，这里辛辛苦苦建好了，真舍不得扔掉，因此巴特尔同意将羊赶到这里来，好像他在这里有生意，奇怪了，国家不允许私人买卖，但是别人的事，俺也不好过问。他爹不放心将羊放到这里，所以说好了一起过来”魏明看着羊圈的方向给吴月娥解释着

五月刚到，巴特尔又来了。他要带着魏明去放一次牧，教给他野外放牧的技巧。
放牧归来，魏明说啥也要留宿巴特尔在家住一宿，一年多，没有谁能这么谈得来
一盘盐煮黄豆，一盘炒鸡蛋，一盘水嫩嫩的刚刚抽出嫩叶的苦苦菜，一盘干辣椒爆小公鸡。还有一碗巴特尔上次给他们带来的干肉，被吴月娥清炖了。
“兄弟，别嫌弃，没有个好的下酒菜，但是诚意满满”魏明说
“ 总是麻烦大嫂，大哥家的鸡，都喂了我巴特尔了，真是不好意思”巴特尔满脸的歉意
”叔啥时候过来，前几天你妻哥过来看叔，以为叔早就来了“魏明望着巴特尔问
”哈哈哈，我那哥忠厚老实，真是个实在人，魏大哥，俺信你“巴特尔看着魏明说
一句俺信你，让魏明的心激动着，他端起酒来”兄弟既然如此信任俺，俺绝对不会辜负了兄弟的信任“
喝着酒，吃着菜，聊着天，酒喝完一瓶的时候， 巴特尔的眼睛，时不时地就会落在吴月娥的身上。吴月娥那匀称高挑的身材，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肌肤，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吸引得巴特尔，总想偷偷地瞅。
吴月娥始终没有抬起那张美丽的脸，她的心里，是几分的羞涩，几分的私奔后的胆怯，还有深深隐藏着的自卑。以前的吴月娥，在村子里，也是少言寡语。那个时候，人们称呼她，总是季猴他媳妇，有的年轻人直接就是猴嫂，猴嫂。夫贵妇荣，一点都没有错。因此，尽管吴月娥有着一张村子里无数男人梦着的，无数女人嫉妒的脸，但那深深的自卑总让她，走路低着头，干活低着头，很少的笑，很少的说话。
吴月娥侧坐在炕沿上，耳朵听着巴特尔与魏明的谈话，手里认真地纳着鞋底。身旁有一个纸糊的椭圆形的容纳盒子，她用一个长约三寸的锥子，用劲地锥一下那一层一层厚厚的各种布子粘在一起的鞋底，再用麻线穿过，一粒一粒就像麦粒一样的针脚，整齐地镶嵌在那厚厚的鞋底上。
“兄弟拿来的炒米，还真好吃，方便解饿”魏明微微有点醉意
”我们草原上的人，因为放牧，中午回不来，就将糜子炒熟了，碾去壳，随身携带，中午的时候，拌上酥油，开水一冲，解饿解渴解乏”巴特尔说
“那个毯子，也好，兄弟对我们俩口子真是够意思”魏明望着巴特尔说
“毯子是我们蒙古人家家都有的，羊绒做成的，大哥与嫂子在这荒凉的地方，隔潮用得上“巴特尔说
晚上的时候魏明与巴特尔睡在伙房，继续着小醉里的聊天。吴月娥一个人睡主房。

清晨吃完饭的巴特尔望着魏明开心的说：“大哥咱俩来一次骑马比试怎么样”
魏明开怀大笑着说：“好“
院门外，两匹马毛色油滑，蹄子有节奏地踩着地上的土，似乎知道两个主人要比试，也在跃跃欲试。
吴月娥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了出来。黑子见过巴特尔几次，第二次巴特尔将带来的一块风干羊肉，喂给了黑子。过后巴特尔的每一次到来，这条聪明的狗没有再奋起扑叫，反而摇动着尾巴。因此它也就获得了偶尔的自由。
此时，黑子欢跳在吴月娥左右，吴月娥抬眼望着，魏明与巴特尔渐渐远去的身影。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吴月娥看到远处一缕尘烟里，魏明与巴特尔的身影有远至近着。
马蹄声，欢笑声，转瞬，两匹马拖着各自的主人，到了吴月娥跟前。黑子跳跃着冲向下了马的魏明。
“哎呀，大哥，真是了不起”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巴特尔真心地称赞着。
比赛完骑马，巴特尔便告辞了

五月初的山脚，草依旧稀稀拉拉的刚冒出头， 魏明每天早早起来，到羊圈，用一把铁锹将羊粪划拉着，产出来，堆积到圈外。然后给羊抱去几捆秋天时晒干的玉米杆子。快中午的时候，才会将羊赶到不远的地方，熟悉着怎么放羊。
巴特尔告诉魏明，此时不适合远处放牧，青草刚刚才从土里长出来一点儿尖，羊闻着青草味儿香，却又啃不住，于是经常向着有草芽的地方乱跑。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跑青”，这时的羊最难放，不但人累，有时甚至把羊跑得累死。每年这个时候，有些刚刚开始学着放牧的羊倌都会因为羊的“跑青”而累死一些体质差的羊。
魏明这个时候，就开始练习使用羊鞭，羊铲。
羊铲就是羊鞭鞭杆下方安装了一个类似铁锹形状的小铲，它的作用主要就是用来铲土石块，截打远处不听话羊的，把捣乱的羊控制住，其它的羊更不敢乱动。一般大群的羊，整个羊群绵延的范围很大，鞭长莫及，最省力的办法就是用羊铲飞土，靠砸羊来控制羊的队形和走向，让它们严格遵守纪律，巴特尔说这种办法好多时候比牧羊犬还好用。
巴特尔给魏明示范的时候，羊铲就跟长到他手臂上一样，挥洒自如，指哪儿打哪儿。看的魏明钦佩不已。
下午的时候，魏明将羊早早的赶回羊圈，喂些饲料。喂些太阳底下晒过的水。
而傍晚闲下来的时候，魏明就开始训练着巴特尔给他抱来的那只两个多月大的狼狗。那个年代里，狼狗是狗世界里的贵族，一般老百姓家都买不起，也养不起，因此魏明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自从巴特尔给他抱来后，这小东西就被魏明当成宝贝贵重着，他给那只狼狗起了一个威武的名字，叫老虎。
夜晚，黑子在门口的窝里被冷风吹着，老虎在屋子里的炕上被魏明抱着，睡觉的时候，才会将老虎放到地上铺的后后的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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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pz：

五月中下旬，草儿开始茂盛起来，魏明与吴月娥的住处便是世外桃源
屋后的油菜花竞相开放，几亩麦子像三块厚厚的绿色地毯，铺在田埂边油菜花散发的浓香里。一些星星点点的油菜花在麦田里偷偷的开放着，这些悄悄跑来藏在麦粒里的生命，吴月娥没有舍得全部拔掉，偶尔调面的时候，她会走到麦田，把上几颗。此时，那些零星的黄花将麦田装点得像吴月娥屋子里炕上铺的巴特尔给拿来的毯子。
那毯子吴月娥一直没有舍得拿出来，这几天在魏明一再的劝说下，才打开，铺上。那炕立马如同初夏的草原，盛开着美丽的花朵。吴月娥抚摸着那美丽的软软的一朵一朵红艳艳的花，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魏明就开玩笑的说：“我的傻婆娘，你不睡，虫子就睡了，虫子睡过后，那可是千疮百孔啊”
屋前一长溜的豆角在直溜的手指粗的木棍上开心的吐丝缠绕了一尺来长，育的辣椒，茄子，西红柿已经一嘬一嘬的被移栽进门口那三米多宽的三分长条地里，一巴掌高的嫩绿在阳光下舒展着微笑。

这个时候巴特尔又来了，吃过早饭，辰时过后，他带着魏明，开始了一次真正的放牧生活。羊不能太早的赶出去，因为那个时候，露水挂在草尖上，吃了带露水的草，羊会拉肚子，因此，都是太阳出来很高的时候，才能赶着羊群去放牧。
带了炒米，肉干，给两个军用水壶灌满了开水， 他俩便骑着马往北赶着一群羊出发了。
魏明抱着快三个月大的老虎，走在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荒野中，他的心是那么的舒畅。他想：这样的话，加上种地，没几年，在这这片土地上，就可以过起舒适的生活了，小羊羔的成活率如果高的话，那么他分得的提成在五年后，也许也会成为一个牧场住，十只小羊他可以获得两只提成，但是如果产下的十只羊羔死去两只那么他的提成就是一只小羊。这是他与巴特尔合同里签好的。如果，月娥，再能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生活。想着美好明天的魏明脸上溢满了兴奋。
”你待将老虎放下，让他锻炼着跑“巴特尔笑呵呵地说
’哎呀，不舍得让这么小的东西那么累”
“哈哈，你抱着他，他就成了废物，你放开他，他就是狼一样优秀的帮手”
魏明将怀里的老虎放到了地上，他担心老虎会累，尽量地将马放慢了步子。老虎像一下子获得了自由一样欢天喜地的跑着，跳跃着。魏明眼睛时不时地就会扫向老虎，始终没敢将马的速度放快。没走多久，他又跳下马，抱回来老虎，老虎不情愿的躺在了魏明的怀里，魏明摸了摸老虎的脑袋，如同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上了马。
巴特尔看着魏明对老虎的那份溺爱，笑了：“大哥，你真不能这样溺爱他”
“嗯，等再大一些，再让他接受这样的训练，现在就只是想让他熟悉一下环境”魏明说着将老虎放进了胸前大大的挎包里。老虎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远处的羊只。
巴特尔笑着摇了摇头
走了三四公里，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犹如一条银色的蟒蛇，弯弯曲曲匍匐在一片嫩绿的草丛中。因为小河，这一片荒野长满了茂密丰盛的草。羊激动地咩咩地叫个不停，撒开蹄子往前跑。
跳下马背的魏明放下了老虎，老虎嗖一下，就往前跑去。
魏明拿起羊铲，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铲了起来，小石子像长了眼睛，准确地落在一只脱离队伍往东面跑去的羊身上，那只羊立马咩咩叫着回到了队伍。
巴特尔看着魏明熟练的使用着羊铲，很是惊讶地脱口而出：”大哥厉害，我学到你这样的程度用了俩个月的时间呢，好些羊倌放了一年还不会使用羊铲“
魏明微笑着说：”兄弟过奖了，说真的，起初也想着放弃练习，太难了，想打东吧，小石子却飞向了南，羊鞭学起来还好一些“说着便清脆的摔响了羊鞭，几声脆响过后，羊便驻了足，几只羊咩咩地叫着，望着魏明的方向。
魏明又甩动了羊鞭，几声清脆过后，羊又开始了欢蹦。
”哈哈哈，大哥，兄弟俺真太佩服你了“巴特尔由衷的赞叹
巴特尔给魏明讲怎么样往回收羊。也给魏明讲怎么样训练老虎守羊。魏明认真地听着，当他们走进那条蜿蜒的十来米宽的小河时，魏明情不自禁地说
“哦，这里，我还真没有来过，简直就是羊的幸福世界，怪不得，那个放羊的人，要选择那个地方安营扎寨，这里可以一边放牧一边割草，就不愁雨天里冬季里羊的食物了”
巴特尔哈哈哈地笑着，又给魏明介绍了一些羊突发事件的处理。腿断了，怎么接。这个魏明似乎并不觉得难，当队长的时候，他要常常去帮看牲口的季猴他爹处理牲口生病的事情，偶尔也会遇到农忙时拉收割庄稼的马，陷到水渠里断了腿，魏明慢慢地积攒了接骨头的经验。这马和羊应该没有多少区别，魏明心里想。但是他并没有将过去告诉巴特尔。
一天在愉快中结束，未时一过巴特尔没有陪着魏明往回返，直接骑着马告辞了魏明。
这是魏明真正的第一次放牧。往回返的他一脸的激动。

独自在家的吴月娥将被褥拿出去，搭在了院子里的一根麻绳上，明媚的阳光便撒在被吴月娥拆洗的极其干净洁白的被里上。然后她将那木格窗户上经过一个冬天一个春天有些破损的窗户纸，用温水擦净，熬了一锅的糨糊，重新糊上了雪白的纸。炕的三面围墙，也被吴月娥刷了糨糊，重新粘上了魏明年前买回来的白地蓝花的墙纸，她觉得这样才能与炕上的毯子匹配。粘好了窗户纸，糊好了墙纸的吴月娥，又剪了红色的窗花，贴在了窗户上。这个破旧的屋子，像是换了一个样子，成了一个美丽的新房。
这个爱干净喜欢整洁的女人，就连什么都没有的伙房，也被她收拾的，只要走进去，就会感觉温馨满满。那只铺了一张竹席的炕，干干净净地闪着金黄。水泥抹的灶台擦得油光黑亮。拐拐角角，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脏乱。
院子，尽管养了一群鸡，可鸡窝总是被吴月娥打扫得干干净净，闻不到丝毫鸡屎的臭味。白天，那肥肥胖胖的鸡，欢蹦在院子外里，一到傍晚，一只，一只，踩着安逸的步伐，回到了干净整洁的窝。
放牧归来的魏明推开正房的门时呆了。他以为走错了屋子，可地的中间，的的确确站着，对着他在微笑的吴月娥。
魏明的血液急速的流动，抱起吴月娥，便滚到了那美丽的一朵一朵花海中。吴月娥娇喘着，送上了香唇。没有来得及关的门，小风从破了的门帘挤了进来，肆意地看着炕上的他俩。魏明这些天来，总是在激动中，满怀激情地，快乐地享受着佳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都没错。
小别的激情过后，吴月娥起来去了伙房做晚饭。魏明则躺在满是太阳味道的被窝里偷偷地乐着。
吴月娥掀开伙房炕上那木柜的盖子，用一个半拉的葫芦洼出一些面，倒入一个褐色瓷盆，和着。面和好后，盖了半湿的毛巾。她洗净一个土豆，洗净一把绿油油的菠菜和油菜。
吴月娥将土豆切成小丁，倒进热油，放了辣椒面，瞬间，那土豆丁就成了红色。添了水，盖了盖子，刚要坐下来，给灶膛添柴火。
魏明走了进来，坐到灶台旁边的小板凳上，帮着吴月娥，往灶膛里填着柴。
“咦，你怎么起来了”吴月娥望着魏明说
“呵呵，帮你打把手”魏明笑呵呵地说
“嗯，不用你，你也辛苦了一天，去，歇会儿，我一个人就行”吴月娥半撒娇地望着魏明说
“没啥辛苦的，就是赶着羊群寻找草地，羊吃草的时候，俺就没啥事了，羊吃饱了再赶回来，一路骑在马的背上，你说有啥可累的，就是辛苦你了，以后地里的活就要靠你一个人了”魏民望着吴月娥有些心疼地说
”三亩地，顺手就整了‘吴月娥温柔地说着
“月娥，等今年冬天，闲了，我再做些家具，来年开春，咱把这伙房重新整一下，脱些土坯，重新砌个漂亮的灶和炕，炕墙全用小红砖”魏明看着吴月娥，柔声地说。
“嗯，”吴月娥一脸幸福的望着魏明。她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曾经，曾经无论多忙，季猴都不会过来搭把手，一喊他，他总是躺在炕上说：“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了”每一次做饭，伙房只有吴月娥一个人的身影在忙碌着。
尽管魏明也只是往灶台里塞一把火，可依旧让吴月娥的眼睛潮湿着。
“月娥，我算了一下，如果干的好了，五年后也许咱们就能有自己的羊群了，以后，你再给我生一群的胖小子，我们一家人生活在这里，我就是这里的王了“魏明笑咪咪地望着吴月娥说，脑海里一副甜美的画面在闪现，一群的孩子围着他与吴月娥，在鲜花盛开的草原欢笑着。那甜美的画面让魏明整个脸都溢满了幸福。
“嗯，”吴月娥听着魏明对明天美好的描述，她的脑海里也呈现出一群孩子的幸福与热闹。
吴月娥边揪着手里的面，边看着魏明。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魏明，总是让她看不够。这样看着的时候，心中就又荡起了一丝丝的渴望，那渴望让吴月娥的脸霎时飘落两朵红云。

山脚下的夜黑的就像浓浓的墨汁泼染了一样，那新铺的羊毛毯子上，魏明又开始了与吴月娥的造人运动。
“我这优良的种子，撒在你肥沃的地里，明年的这个时候，呵呵，这炕上就有多了一个带把的”黑夜里，魏明楼着吴月娥，动情地说。
“嗯，明年的这个时候，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这块地，肥着呢，只要撒了种子，就长苗“吴月娥娇柔柔地缱绻在魏明的怀里说。
“那我可要多散些种子了”魏明哈哈哈地笑着，爽朗的大笑声，冲出纸糊的窗户，划破院子里的宁静。黑子在笑声里，汪汪汪地干吠了几声，吠声惊醒了几只入梦的鸡，煽动了几下翅膀，院子又回复了宁静。

四 不测风云

时间过得真快，转瞬间窗外飘起了漫天大雪，他们在1978年12月份来，一无所有，此时已是1980年的12月份，两年里，三个冬天，这个冬天，魏明可真没有闲着，白天伺候羊，抽空里做着家具，夜晚还要不懈地耕耘吴月娥那块地，播撒着自己的种子。
81年的春节前，他的家具也做好了。几个小板凳，几把高坐椅子，两张新的一米高的方桌，他准备把一张送给村子里帮了自己的张叔。两个柜子，一个放在了伙房，一米五高，一米六长，上下三层，最上面那层三十公分高吴月娥放碗碟筷子，中间那层四十公分高，吴月娥放锅盆。最下面是两扇八十公分高的门，打开，就是两个高五十公分一样长宽的没有盖子的木箱，吴月娥用来装米面。
另外一个同样高的柜子，直接两扇门，里面分四层，吴月娥放在了主屋，整齐地摆放了他和魏明四季的衣服裤子，针针线线碎布头之类的，还有做好的没有穿过的鞋子。那个冬天吴月娥添加了不少的衣服，都是魏明去镇子给羊买饲料的时候，扯回来的花布，黑布，还有灰色的布。冬天无事可做，吴月娥就给魏明缝制了两身冬天的，两身春夏的。还有新的棉衣棉裤，因此，那个一米六长的柜子被满满的放进了他俩的衣服。吴月娥还在那个冬天缝制几条新褥子。两床新被子。炕上的柜子便也是满的了。
年一过完，魏明用扁担挑着那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要出门。
“你呀，有马车不用，非要自己扛着，累那两条腿”吴月娥心疼地说
”目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现在的境况”魏明笑眯眯地说着，出了门，向张大叔家的方向走去。张叔刘嫂看到魏明乐得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哎呀，明子啊，你总是这么客气，让我们老俩口可真不好意思，去年送来的半拉猪，我和你婶子这心里头已经是。。。。“张叔话还没有说完，魏明急忙说：”要不是叔您帮我，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杀的猪，不送您，俺也吃不完“魏明笑呵呵地说。去年他原本想那半拉猪分一半给胡玉秀，又担心被纠缠，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刚刚开始蒸蒸日上，不能因为一个酷似自己家老四的女娃子，而再将自己推向一个未知的摸黑世界，因此，就没有去看胡玉秀。潜意识里，他总将自己喜欢胡玉秀的身体与妩媚用喜欢孩子来遮盖。
”哎呀，是个过日子的娃，一个人，又养猪还养鸡“刘婶慈爱的望着魏明，像望一个自己优秀的儿子。
”种了些薄地，猪麻烦，以后就不养了“魏明微笑着说。杀了那头猪以后，魏明觉得养猪麻烦还不划算，猪吃得太多了，加上一群羊要伺候，怀孕的羊，下崽的羊都是不能放牧的，要关在圈里精心伺候，他不想让吴月娥太累。
在张大叔家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魏明就要起身告辞。临走时，他托付张叔帮他买点小红砖。
张叔像领了圣旨一样，急忙说：”小事情，后天你就来“

三月份，魏明给伙房重新盘了墙体是小红砖的炕，重新砌了灶，灶也是小红砖的，黝黑的水泥面灶台连着那小红砖的炕，整洁又漂亮。剩余的砖，魏明铺了主屋的地。那个灶台，魏明设计的及其巧妙。他在灶台上安装了两个三十公分高，直径也在三十公分的圆瓦罐。瓦罐里面装了水，这样，可以充分利用柴火燃烧的热量。只要一做饭，瓦罐里的水便被加热，洗锅洗碗吴月娥就可以用瓦罐里热乎乎的水。即使冬天，洗脸，刷牙，洗东西，那水也是温温乎乎的。他给灶台设计了两个通风口，一个是直接通向屋顶的，用于夏天。当夏天来临时，堵上通向土炕的通风口，那样，坐在炕上就不会热。冬天春天的时候，堵上通向屋顶的，热气就会往炕里钻。当一顿饭做好后，炕也被烧热了，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饭，那感觉，甭提有多惬意了。
四月的风又一次吹柔屋后的柳枝时，大地怀了一冬的绿色哇哇落地了。吴月娥那块地里，魏明的一颗种子也发了小芽。
魏明与吴月娥的生活就像屋后开满花的杏树，正在胎育着甜蜜的果子。
老虎在半岁的时候，魏明在厢房与正房的夹缝处，搭了一个漂亮的背风的窝，于是老虎与黑子便成了相隔五六米之遥的邻居。他实在不舍得老虎那么小就开始露宿风雨。
夏天一来，老虎的家正式搬到了两百米远的羊圈，去完成他守羊的使命。从贵族降到地主，再由地主降到长工，这期间，老虎也曾闹过情绪，拗不过主人坚定的心思，因此便乖乖上任。这一年三降，可是乐坏了一直在院墙拐角处安营扎寨守家的黑子。老虎白天跟随魏明放牧，夜晚便住在羊圈完成一个保安的任务。一有动静，老虎便汪汪汪狂吠，院子里的黑子遥相呼应，急忙地狂吠一阵，魏明便在黑子的狂吠声里拿起手电冲出院门，几次此起彼伏的狂吠里，狼再也没有来偷袭过。
在老虎未成年的那一段时间里，可是把魏明累坏了，夜晚哪里敢放心睡啊，一有动静，急忙起身，好多次无奈里，自己去完成老虎的工作，在羊圈旁整宿的点火驱狼，好在贺兰山脚下的狼不多，对羊并没有构成太大的威胁。
因为晚上无法安睡，因此，魏明将自己的种子不能在吴月娥的地里发芽，归罪于夜晚偷袭的狼。
秋天笑眯眯的来到时，枣树挂满了红玛瑙一样的枣子，六个多月身孕的吴月娥那肚子像门口的小山，骄傲的凸起着。惹得放牧归来的魏明总想伸手去抚摸，那可是他爹娘盼了多年的魏家香火啊，也是他魏明的根与希望，能不激动，能不兴奋吗。他的意识里，吴月娥肯定怀的是个带把的，那种想法偶尔也会给一个人独处的吴月娥带来一些担心，因此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不断地祈祷菩萨，让她怀的孩子是个男娃子。

魏明的前妻，张芹那块地，尽管没有闲着的出着苗，但那些苗儿总是开出一朵又一朵小花。想要长出一颗钻天杨，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前前后后给魏明开出了五朵美丽的花儿。开出一朵，张芹的眉头就会落下一片愁云，魏明在那片愁云里叹息着扭过脸，扭下张芹满眼的泪。
吴月娥的地，那干干瘦瘦的猴，随便一撒，种子便窜出壮壮实实的三棵杨树来。
祈祷过后的吴月娥，很多时候，看着屋后饱满的玉米撑破了衣服，就会甜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玉米想：魏明那优良的种子，播撒在自己这肥沃的土地上，一定是自己屋后的果树，而不是那草原上的花。我吴月娥就会生儿子，张芹那地，就只会长些花花草草。当想到魏明的儿子时，五月娥的心又开始了刺刺地疼，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为季猴长出的三颗杨树。
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期盼太阳落山，只有太阳落山的时候，吴月娥的心，就会涨满了甜蜜。看到满脸笑意的魏明，她的心就不会去想家里的孩子。每一次吃完饭，锅碗都是魏明抢着洗。
“你也挺累的，放那么多羊，一整天在外面跑，我洗吧”吴月娥柔声细语地说
“嘿嘿，不累，不累，放个牛羊累啥，又不用割草，他们自己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只管找个地方，躺着想你”魏明笑嘻嘻地说
“妈的，明知道，俺的水远在家中，那些畜牲故意在俺面前交欢，有意引俺口渴难受”魏明假装气愤地说
魏明的气愤，引得吴月娥咯咯咯地弯了腰地笑。
看到吴月娥弯着腰的笑，魏明急忙扶起吴月娥：“别弯腰，别笑了，会伤了我儿子”魏明满眼的担心，柔情地说着。抚摸着吴月娥的肚子，将她扶到炕上，看着吴月娥躺在了炕上，魏明便麻利地洗着锅碗，利落地将灶台收拾地井然有序。
吴月娥的眼睛就又开始了幸福的潮湿。以前，即使自己快要临产了，饭依然是自己做，那锅那碗，季猴何曾染指过。孩子呱呱一落地，便忍着虚弱下地做饭，因此，那个时候的吴月娥就想，生孩子一定要生个男娃，省得受如此的罪。在吴月娥的记忆里，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的，生下自己的妹妹，就下地做饭，洗尿介。
有时候，魏明会突然地早早回到家，给吴月娥一个惊喜。提前回到家的魏明，让吴月娥坐在伙房新砌的炕上，那新砌的炕，被吴月娥收拾得一尘不染，底下铺了芦苇席子，芦苇席子上面又铺了一张光洁的竹席。吴月娥舍不得在伙房的炕上铺羊毛毡，铺毯子，只有想躺着的时候，才让魏明从主屋炕上的箱子上拿来乳白的毡，抱来一床褥子，吴月娥坐在软软的褥子上，看着魏明做饭，这个时候她便幸福得像一朵花儿。
每当月亮挂上林梢的时候，洁净的炕单上，魏明轻轻抚摸着吴月娥隆起的肚皮，幸福地想着明天。白白胖胖的儿子，满炕地趴着。一想到白白胖胖地儿子，魏明那英俊的脸就荡满了快乐的向往。

这天下午，吴月娥照常到厢房，提着小半袋豆子玉米混合粉碎的精细饲料，往羊圈走去，肥壮的黑子，欢快地跟在吴月娥身边。那些精细饲料都是喂给哺乳期的羊。如果是以前，别看吴月娥人瘦，可干起活来，绝对不输给那些爷们。一袋子的饲料，对吴月娥来说，真的没事。可如今，不行啊，肚子里，这不，装着魏明的小仔，岂敢多扛。她便一趟一趟往羊圈一点一点提。
吴月娥担心着最后喂到的那些妈妈们会着急，当她又提着半袋饲料快走到圈门口时，小山一样的肚子，遮挡着吴月娥脚下的视线，一不小心，左脚绊到一块石头上，手上的饲料往前冲去，啪唧，饲料落在了地上，紧跟着吴月娥也爬在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吴月娥充满了恐惧，她想爬起来，可是用了用劲，却没有起来，黑子着急地围着吴月娥转着圈，汪汪汪地叫。
“老天爷啊，保佑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我男人的事，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菩萨啊，求求你了，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嘴里絮絮叨叨着的吴月娥，恐慌里，不知所措的流着泪。此时的她多渴望，魏明在她的身边。
恐慌与疼痛占据着吴月娥，黑子用牙齿咬着吴月娥的衣袖，拼了力气试图将她拽起来。也许是对生的可望，也许是黑子的协助起了作用，吴月娥慢慢地爬了起来，挪动着脚步，回到了屋子里的炕上。
躺在炕上的吴月娥，感觉下身有点点热热粘粘的东西在往外流，她惊恐万分地呼唤着魏明。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傍晚回到家的魏明，没跨进院门，就兴冲冲地，像往常一样，大声地喊着，：“老婆，儿子，我回来啦”
他觉得奇怪，吴月娥怎么没有出来迎自己呢，往日里的每一次放牧归来，只要他大声一喊，就会看到笑吟吟的吴月娥开了门，向自己走来。
魏明带着疑惑，推开了院门，四处望了一下，快步走向主屋，推门进了屋，当他看到炕上躺着的吴月娥，那惨白的脸时，急忙冲了过去，着急地问：“月娥，怎么了？”
吴月娥已被疼痛与恐惧折磨得极其虚弱，她用低微的声音说了摔倒的事情。
魏明傻了一样，呆呆地站立了几秒，立马冲出屋子，套了拉饲料的马车，马车上扔了一捆干草，干草上铺了褥子，抱着虚弱的吴月娥，放到马车上，赶着马车前往镇子上的医院，心里那个着急害怕啊。
吴月娥望着魏明，流着泪，低声地说：“都怪我，我们的孩子，应该没事吧”
魏明惊恐里担忧地望着疼痛里的吴月娥，安慰着说：“没事，没事，月娥，别想那么多，只要你没事，就好”

着急的魏明，却又不敢将马车往快了赶，他怕这坑坑洼洼的荒野小土路，赶快了，会颠着吴月娥。只能在心里头干着急地骂着;“狗日的路“
将近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镇子上的医院，好在今晚有个值班的医生，正好是医院有名的妇产大夫，她给吴月娥做了检查，走出妇产科的检查室，对门口焦急守着的魏明说：“过来，将你媳妇抱到病房”
魏明急忙问：“大夫，我老婆没事吧”
“没事”那个瘦瘦的齐耳短发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望了一眼魏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魏明进了检查室将吴月娥抱到了对面的病房。
一会儿一个年轻高挑的护士拿着一瓶液体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魏明，轻声地说：“我们主任让你过去一下”
等魏明再走进病房的时候，吴月娥急忙问：“大夫怎么说”
“她说没事”魏明声音里透着忧伤
“真的吗”吴月娥似乎感觉到魏明的忧伤
“真的”魏明挤出一丝微笑，坐在了吴月娥病床上的一张小木板凳上。
吴月娥看到魏明脸上的一抹笑，也裂开嘴笑了，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妈妈“改改伸着胖胖的小手，哭得眼泪鼻涕的，扑向吴月娥，吴月娥赶紧地伸出双手，想将改改楼进怀里，可怎么用劲，脚步就是无法移动，无法靠近哭着的改改。她想喊，可喊不出声，想往前走，却迈不动步，于是她着急地挣扎着。挣扎中她又看到家门口的水渠，满满的一渠水。
“妈妈，救命，妈妈，救命“改改在门口的水渠里挣扎，那水一点一点淹没着改改
“改改”吴月娥大声地哭喊着
”月娥，月娥“魏明惊慌地喊着轻轻摇醒了哭喊着的吴月娥。
醒来的吴月娥，惊恐地望着惊慌的魏明
“我刚才梦见改改了，他哭得很伤心，我想抱他，可是迈不动步，魏明，我听见他喊救命，我看见他，他在门口的渠里，我的心怎么这么慌，我，我，我”吴月娥想说：她想回家看看孩子，但是望着魏明，她将那句话又咽进了肚子，咽出满满两行苦涩的泪，于是她躺在病床上呜呜地哭着。
魏明望着忧伤难过的吴月娥，他明白吴月娥后面的话，可是，他俩这样的跑出来，想回，是不可能的。他只好装着糊涂安慰着吴月娥
“月娥，别瞎想，那只是一个梦，你是因为身体虚弱，才容易梦魔的，再说梦是反的，预示着孩子健康着”
魏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吴月娥忧伤难过的脸，用那厚实的手掌擦着吴月娥脸颊上的泪水。
此时，魏明的心，有根针，在不断的扎着，他不知道怎么给这个哭泣的女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瘦瘦的齐耳短发的大夫说，他们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在听到大夫的话，那一瞬间，魏明的腿是软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一片漆黑。
“月娥，别太难过，这样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魏明声音有些哽咽
吴月娥停止了哭泣，伸出输液的胳膊，抚摸着肚子说：“我们的孩子，应该没事的，是不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魏明说。
“没事，没事，大夫说了，没事”魏明努力克制着自己，安慰着吴月娥
“别瞎想，睡吧，月娥，你休息不好的话，我儿子也睡不好”魏明抚摸着吴月娥的头，轻声说
”吴月娥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夫只是说，也许。也许没什么事。魏明想。

第二天检查的结果，孩子的确保不住了。
做完手术后，医生将魏明喊到了办公室
”你妻子以后再怀孕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要采取措施，如果再怀孕，会有生命危险 “
”什么，你是说，我没有再当爹的可能性了“魏明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你几个孩子了“那个给吴月娥做手术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皮肤微黑的胖胖的女医生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五个“魏明蹲在地上，后背靠着墙，抱了脑袋，哽咽着说
”五个孩子了，还是想想大人吧，康复后，能做绝育手术就做个绝育手术，这样安全“那个胖胖的医生望着蹲在地上的魏明说道
“有没有治好的法子”魏明忽一下抬起头，祈求地望着看着他的医生
”你都五个孩子了，怎么，还想要，是不是那五个孩子都是姑娘“那个胖胖的女医生有些生气地望着魏明问道
“我想要个儿子”魏明机械地回答
“儿子，儿子，就知道儿子，老婆的命重要还是未知的儿子重要”这下那个女医生彻底地火了。
“六个多月引产，身体比生完孩子还要虚弱，好好照顾你妻子吧”说完，那个胖胖的女医生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在医院又输了一天液的吴月娥，嗓子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魏明的心无比着急着，家里的一大群羊需要他，医院里，吴月娥需要他，他无法将自己劈开。就只能着急。他在第三天早上，实在无奈中，赶着马车来到了张叔的家。
张叔与刘婶听完魏明的叙述，惊讶得目瞪口呆，原来魏明有媳妇，而且一直与他住在山脚下
“求张叔，刘婶帮我保密，我不是要故意隐瞒，欺骗你们，而是实在出于无奈，我怕我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的她会遇到麻烦，因此，就只能给村子里的人说，我独自一个人”
”嗯，明子，你放心，我们老俩口不会给别人说，你那样做，俺能理解，你就放心去管你的羊，你媳妇就放心交给你婶子“张叔望着魏明说

傍晚，照顾了羊的魏明一身疲倦地感谢着，将刘婶用马车送回了村子。
第四天，办理了出院，提着一大包的药，魏明搀扶着依旧在哭泣的吴月娥上了马车，赶着马车在上午的时候，回到了家。
一进院子，魏明瞬间的诧异着，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巴特尔，他惊讶地问：”兄弟，你怎么来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吴月娥曾经说过的话，回忆着：“魏明，我怎么觉得巴特尔不像好人”
“为什么那么想”魏明问
“他总是那样看俺“吴月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哈哈哈，放心，巴特尔兄弟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魏明自豪而自信地安慰着吴月娥。
此时，突然间看到巴特尔站在院子中间，回忆起吴月娥的话，他的心有惊讶开始恼怒。
"嫂子怎么了”巴特尔看着魏明搀扶着的吴月娥，惊异地问
“没事”魏明态度有些冷漠地回答着
巴特尔想过去帮忙，冲过去，又停了，急忙转了身，去开屋子的门。
“我昨天下午去大哥放牧的地方，找你，没找到你，就来这里了，看到家里没人，羊圈里的羊都在，只是不见大哥与嫂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道问谁，就一直在大哥家等着”巴特尔边开门边解释
“嫂子，是不是病了，什么病”巴特尔望着一辆冷漠的魏明继续问
”流产了“魏明将吴月娥扶到炕上，铺开了褥子，给躺在褥子上的吴月娥盖好了被子。转身看着站在地中间的巴特尔说。
”什么，流产了，嫂子怀孕了？“巴特尔说
”你不知道你嫂子怀孕的事？“魏明惊讶地瞪着巴特尔
”大哥又没有告诉过我，我哪里知道，从四月份到现在，就没有见过嫂子，每一次找大哥都去你放牧的地方，聊聊天，就直接回家了“巴特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
魏明突然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脸一红，笑着说：“兄弟，不要生气，大哥这几天脑子一片糨糊，被急的，被吓的”当他得知巴特尔并不知道吴月娥怀孕的事，觉得自己错怪了巴特尔。巴特尔并没有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来找过吴月娥。
”嫂子，没事吧“巴特尔扫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一言不语神情有些呆滞的吴月娥，然后望着魏明问道
”唉，兄弟，待会儿我再告诉你“说完，出了门，巴特尔急忙跟随着出来。
魏明在厢房与正房的夹缝处抱了一捆草，又进了屋，烧热了炕，然后带着巴特尔到了伙房。
魏明烧了热水，给巴特尔沏了一壶茶，给锅里放了些淘洗的米，加了水，然后坐在灶台的小板凳上，边往灶膛里塞着木柴，便说：”你嫂子怀孕都快七个月了，老天爷啊，不张眼睛，非要断了我魏家的后”说着，沧桑憔悴的脸上落下两串泪珠
“大哥，别太难过，等嫂子养好了，以后你们还会有的”巴特尔坐在伙房的炕上，那光溜的竹席上说
“以后，不会再有了，医生说，你嫂子以后不会再怀孕”魏明绝望地哽咽着说道。
“那不一定，我家那边，有个老中医，看这方面很有名气，看好了很多人，等嫂子身体好些了，兄弟我带你们去”巴特尔说
“真的吗”魏明抬起头，眼睛里希望之火在燃烧着。
“嗯，兄弟我没有骗大哥”巴特尔一脸真诚
”大哥，有啥事，你就说，我巴特尔能帮的，绝对不会说个不字，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嫂子“巴特尔下了炕说
”吃了午饭再走“魏明执意想挽留巴特尔，因为他觉得错怪了巴特尔。
”大哥，你就别管我了，照顾好嫂子就好，昨晚我在这里睡了一宿，等大哥“巴特尔指着光溜溜的竹席笑着说道
”兄弟啊，你怎么不到主屋去睡，以后，再来，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与大哥见外“魏明真诚地说
“那哪里行，那是大哥与嫂子的屋子，这个兄弟我还是知道的”巴特尔其实一开始就明白了魏明的冷脸。在走的时候，将自己的心展开。
魏明的脸唰一下又红了，送走了巴特尔。他给吴月娥熬好了粥，安慰着吴月娥喝下一碗粥，自己也喝了些。就去羊圈忙活了。

深秋的季节，正是羊要上膘过冬胎育小羊的重要季节。可这节骨眼上，一场霜将魏明与吴月娥击打的满心满身是伤。
魏明又要照顾吴月娥，还要照顾一群羊，牧是不能放了，他只能更早地起来，拼了命地去割新鲜的草，好保证羊的正常饮食，然后在中午的时候，将羊赶到不远的地方，给羊一些放风晒太阳的自由。
一个月后，吴月娥胖了，几乎一个月没有怎么见着太阳的吴月娥，就像刚刚拔出泥土的白萝卜，水灵灵地白嫩。那脸上的皮肤因为脂肪的增多，更显细嫩地含满了水份，一双毛毛的大眼睛，在那一掐就能出水的美丽脸庞上结满了忧愁。魏明却明显的瘦了，瘦了的魏明，显得憔悴衰老。
山脚迎来草木金黄的十月， 失去孩子的吴月娥，总是在魏明出去放牧的时候，悄悄地流泪。
以前尽管那孩子，还只是在肚子里，不知眉眼，可她依然每天幸福地抚摸着肚子，与他说话，聊天。向往着孩子出生后的快乐。如今，肚子里啥也没有了，她只能抚摸着黑子，流着泪与黑子絮叨。絮叨着的时候，又会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心就会一揪一揪地疼。她给黑子讲东东，南南，改改，黑子就趴在她的脚下静静地听。讲着讲着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梦，心就开始发慌，她想看看改改，可是不能，她想知道是好是坏，却又无法知道，心情就开始急躁。急躁的吴月娥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揪着自己的头发哭。
黑子看到哭泣的吴月娥，就用嘴拽着她的衣襟，这个时候的吴月娥就停止了揪自己头发的行为，抱着黑子放声哭泣。
放牧回来的魏明，看到无精打采的吴月娥，叹息一声，就去伙房忙着做饭了。
自从失去了孩子，吴月娥变得懒了，虽然她依旧给月子里的羊妈妈喂食，可一看到那小羊崽，她总是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她的情绪也影响着魏明的精神。魏明看到比以前还要水灵却眉头不展总是泪眼婆娑的她，失去了一种激情澎湃的冲动，有时候，连张嘴说话的激情都失去了。

十一月的草原迎来了一片的荒凉。羊开始了圈养。
不去放牧的魏明与吴月娥成天的在一起，可血管里的血不再像刚来的第一个冬天，总是像瀑布一样激流涌动。刚来时，四处漏风的屋子，清晨醒来的墙壁上方，总是挂着白霜，可血液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加速流动。加速流动的血液让他俩总是激情高昂着，那激情总是将冰冷的屋子里一对人汗流浃背。
这个冬天，屋子不再漏风，墙壁也被魏明用掺了碎麦草的泥巴糊抹得光滑，炕的三面围墙被吴月娥用魏明买来的画纸粘贴得漂漂亮亮的，可这血管里的血在如此温暖的屋子里，很多时候都是懒散地，无精打采地流淌着。
魏明的血液不再象是激流涌动的瀑布，吴月娥那期盼的美好运动，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偶尔的巴特尔会过来，约了魏明去去镇上的集市喝酒。
这天，八三年的第一个月，他俩又去集市，中午的时候，在一家小饭馆，要了几个菜，一瓶酒。
“巴特尔，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魏明与巴特尔碰了杯，真诚地感谢着
”因该说，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与嫂子，我的羊群哪里会有这么壮大这么好，我哪能放心地外出到邻省集镇去贩牛羊，你受益的那些羊，你信得过我巴特尔，我就帮你卖，你想养着就养着，随你“巴特尔及其认真地对魏明说。
魏明赶紧地说：“谢谢，谢谢，不用了，嘿嘿，不是不信任你，我崭时不想卖，你嫂子因为上次流产的事，现在整天的要么哭，要么一言不语，哥哥我这心里头烦闷啊“
“大哥，嫂子可能有些抑郁，你待想办法引导，让嫂子开心起来，否则时间长了，会出大麻烦的”巴特尔说
“我倒是想啊，可我说话，说半天，就感觉与木头在说，在聊，兄弟啊，造孽，这是我罪有应得”喝完一瓶酒，又喝第二瓶酒时，微醉的魏明止不住忧伤，将心里的苦涩往出倒着。
巴特尔看到魏明喝的有点醉意了，就制止了。收了酒，只聊着天，吃着东西，不再喝酒。
“兄弟，咋不给哥到酒了”魏明望着巴特尔说
“大哥，不能再喝了，出门在外，哪能喝多，等回到家，咱兄弟俩想怎么醉都行”巴特尔说
“行，听兄弟的，唉，我也恨她，第一次，自作主张，如果不是自作主张，大哥的儿子现在也满地跑了。妈的”魏明继续往出倒着心中的苦涩
”大哥，也许嫂子有嫂子的苦衷，不能全怨嫂子啊“巴特尔安慰着说
”大哥要不是因为她，能沦落到如此地步吗？我可是一队之长啊，妈的，这样也到罢了，可如今连个后也没了“
“大哥的身体这么强壮，以后你们会有一大群的孩子，等春天暖和些，兄弟我带着你和嫂子去找那个郎中，他真的看好了很多人，在我们那里很有名气”巴特尔说
魏明笑着说：“不满你，巴特尔，你是直爽的人，我也不是藏着心眼的人，我就梦想着，有那么一天在草原上扎根，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可没有个儿子，梦想再美，也是空啊“。
巴特尔听魏明如此说，更加欣赏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那份坦诚。
”兄弟，我一直想问你，但是，又不知能不能问？“魏明谨慎地说
”没事，大哥，你想问啥？“巴特尔说
魏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凑近巴特尔，悄声地问道：”贩卖牛羊，这不是违反政策吗？”
“哈哈，大哥，如今政策改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公社解散了，田地都分给了个人，允许自己开店做生意了”巴特尔满脸欢笑的说
魏明睁大了眼睛望着巴特尔，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
“啥时候的事”魏明这一惊，酒也醒了不少
“两年了啊，大哥不知道吗？”巴特尔望着魏明有些不解
”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魏明那句话像自言又像回答，说完便开始了沉默不语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魏明回到了家。
魏明告诉了吴月娥如今的政策，吴月娥一脸的茫然，对于这个美丽但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女人，改革是什么，她的脑海没有丝毫的概念。总之，曾经的她就想着将家里的三个孩子喂饱，生产队里的活干好。如今就只想着，给魏明生几个大胖小子，将在草原上的日子过好。
本来她想说;哦，那我们村子里的地是不是也分给了个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将话咽了回去的吴月娥，心里想，季猴分到的地，唉，他那么懒，能伺候好那分得的土地吗。这样的想着的时候，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魏明看到吴月娥那张忧愁的脸，在昏暗的屋子里叹息着，就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他坐在炕沿，抽着卷烟，想：家里分得的地，没有个男劳动力，张芹是怎么打理着那些土地的，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此时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家里的五个孩子。
吴月娥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掰了半个自己烙的饼子，嚼着魏明从饭馆里带回来的熟食，一包酱牛头肉。
也许是因为魏明心里装满了事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总之他什么也不想吃，早早地睡了。
吴月娥吃完了那半个饼子，将剩余的牛头肉重新包好，放到了伙房的柜橱里，给羊抱了几捆干草，然后将魏明带回来的剩肉喂给了老虎。也早早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