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文玥不知道自己何时醒来的。
他低咳几声，只觉得左肩处传来尖锐的疼痛，缓缓抬眸，手指微动，触到柔软的发丝，他一惊，才发现楚乔不知何时睡在床边。大抵是太累了，刚刚这么一折腾她居然也没醒。
宇文玥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莫名感觉她瘦了不少，刚刚闭了闭眼，便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做法，便那么闭着眼睛没睁开。
楚乔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宇文玥，看到他仍是闭着眼，心里默默懊恼，怎么现在自己已经出了病了，总觉得他已经醒了，却每次都见不到他睁开双眸的样子。
熟稔地替他盖好被子，手仍是紧紧地攥在一起。
“宇文玥，我不是个矫情的人吧，这些日子都要让你逼成闺阁怨妇了。你这一觉睡得委实长了些，若是再不醒，我便要去寻个如意郎君早早嫁了，才不在你身上劳心费力。”
宇文玥依旧面无表情地睡着，似乎并没有听到。
楚乔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我不舍得的。”
看了看他苍白的面色，楚乔突然浅浅的吻上他的额头，鼻息间并不突兀地窜进杜若的香气。
宇文玥，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不准再出事了。
蓦地，他清浅的呼吸有些乱，楚乔大惊，仔细去看，才发现他已经醒来直盯着自己，眸中带些清澄的笑意，连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看得出心情很好。
“宇文玥！”楚乔喜极，差一点就要哭出来，慌忙上前，竟有些无措，“你……”
“我怎么？”
刚醒来，他声音还是哑的，“我醒不过来，你变要去找下家？嗯？”
楚乔：……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宇文玥不答，而是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楚乔忙上前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他坐起，才想起什么似的询问道：“你们仗打完了？”
“废话！”楚乔看他一眼，“打不完我能在这儿？”
“那……大魏的百姓……”
“都好好的，你放心。”
对于宇文玥这次近乎盲目冲撞的行为，楚乔也着实不想说什么，他确实做到了，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段里挽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想了想，还是觉得提一句比较好：“往后再不准你随随便便妄下决断了。不管有什么事，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宇文玥没回答，只是轻轻把坐在床边的楚乔拥入怀中。楚乔呼吸一滞，然后敏锐地察觉到他胸腔微微的颤动。
他在笑。
笑就好了嘛，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星儿，”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待我好些，你随我去一趟南梁可好？”
“啊？”楚乔不解，“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见我家人。”
楚乔一愣，才炸雷一般想起他从前说过要带她去见长辈一类的话。
“……？这么快？”
“你不愿意？”
“没有……”她有点懵，随口回道，“有点突然吧……”
“又不是要你嫁给我你怕什么？”
“就算真嫁给你我也不怕！”
……
于是那一天，青海王殿下心情出奇的好。
比窗外纷飞的花还要好。



tbc/

昨天码着字
睡 着 了
所以这个我也没来得及改
嗯我知道这一章很没营养
我相信下一章也会的

在众多楼亲宣布考试噩耗的时候
我怎么能幸免
其实现在本来就是天天在考只不过期末考试听起来高大上一点
所以我在码字
如果十点二十之前数量可观就放上来
当然这很可能显得很渣

第十九章 探

“燕王殿下，孰轻孰重您还是自己思量一番罢，无论如何，你我若真正联手，相信不论燕北还是南梁都不会吃亏。”
“南梁的长公主放低身份亲自来求亲，我虽觉得有悖常理，却也不好拒绝了。”

“你很紧张？”
“没……”
“左不过是去见几位长辈晚辈，陪着他们过个年罢了。”

——————————————
转眼之间已入深秋。
宇文玥这寒疾着实磨人，这么些日子折腾一番才总算好了一些。楚乔这好几个月里越发觉得宇文玥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让她简直操碎了心。
明明现在他的情况就不适合劳心费力地乱动，她和月七把破月收了起来，简直防贼一样防着宇文玥把剑取走再干出点什么事来。他办事不要紧，关键这件事情产生的后果会比较难以想象。
好不容易宇文玥妥协不会有练剑之类乱动的行为了，又拿着每天的汤药说事。
日日楚乔亲自熬好端来，他总是接过来直接就放在小案上，蹙眉道：“太苦。”
楚乔知道他没说谎。因为那药根本就不需要她尝，熬出来之后散出的那种味道像是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
她就往里面加几勺蜜糖，打算哄着他喝下。
可是！
每一次他都是只喝一口就放下，“不行，还是苦。”
楚乔发愁地叫来月七，月七听完来龙去脉，有些好笑地盯着那半满的药碗，“公子开玩笑？这药他从前日日喝也没见抱怨什么啊？”
枂凊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手里拿着一罐蜜糖，刚好听了这几句话，突然脑子一短，“这不会是玥公子在……跟姑娘你撒……撒娇？”
楚乔觉得一道惊雷照头劈下来了。
宇文玥撒娇？宇文玥撒娇？！
打死她也不能信啊！
月七倒是没怎么在意楚乔的反应，只是跟枂凊两个人对望一眼，颇有些精虫上脑地莫名一笑。
“这就说明公子是真的喜欢姑娘啦，要不然怎么可能把这么可爱的一面展现给姑娘呢？”枂凊笑着把那小罐蜜糖搁到楚乔手里，“姑娘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劝公子把药喝了吧。”
“我看你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啊，”楚乔不客气地回过去，“要不然我同宇文玥说一声，叫他主婚将你许给月七如何？”
原本真的是句玩笑话，然而在看到两个人瞬间诡异起来的神色之后，楚乔突然觉得，好像不是玩笑。
目前她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只是瞪枂凊一眼，目光之中都是“小丫头你等着”。
手里的药就快凉了，她可耽误不起。
顺便打开蜜糖罐子，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一路上耳边充斥的都是秋风萧瑟之声，叶子几乎都要落光，一片一片枯黄又失了生机。楚乔看着，心里暗叹，这一年过的好快啊。
想想千丈湖过去那头三年，简直就是杀人的三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几乎都是不停睡觉，打算在梦里见他，可是他如要跟她作对一般就是不到梦里看看她。
而如今她却觉得，只要有他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时间有多漫长，她都能熬过去。
“你要在门口站多久？”
含着笑意的熟悉声音蓦地响起，楚乔才惊觉自己已经在门口了。当下也不磨蹭，直接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嘴里糖还没含化，含糊不清地大声道：“月七同我说了，从前你日日喝这药也没这些日子这么多毛病，所以我今天没给你加糖，你就这么苦着喝罢。”
“嗯？”他本来在喝了，闻言有些意外地低眸，看到她削瘦的脸被糖块撑了起来，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没给你放糖！”
“你嘴里含的什么？”
“糖啊……”

楚乔觉得这问题问的委实傻了些。
宇文玥嗯了一声，将手中汤药放到小案上，突然揽过她单薄的肩，几乎是让她措手不及地轻轻吻了上去。
楚乔惊的糖块险些卡住喉咙，手臂抬起来有些慌乱地拍他几下，他却始终没有松开。直到楚乔嘴里的甜味都被全数卷走，以及她差一点就要喘不上气窒息的情况下，他才将她放开，接着毫不含糊地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你……”楚乔指着他，脸一下子烧的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又不是从前没……”
“闭嘴！”她看着他带着揶揄的表情，一时间想打人。
怎么他病了一场，是烧糊涂了还是怎的？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星儿，”似乎是察觉到她在胡思乱想都没了边，宇文玥才回头，将宣纸上摆着的一封信交给她。
“杜姨娘的信，催我回去过年。”
楚乔哦了一声，信就那么握在手里，也没拆，“所以呢？你要走了？”
“你同我一起走。”似乎是没料到她的反应，他垂了垂眼睫，“过几日便出发，到暖水岭去，你还可以顺便会会萧策。”

智障小甜饼
晚安好梦
没错我是来给大家送安眠药的

*
江南的河流湖泊众多，他们出发这几日全数行了水路。哪怕快近冬日，沿途却也真算是清润舒朗。有时候楚乔甚至觉得自己当年来大梁是不是闭着眼来的，怎么从未发现如此景致？
他们一行人来的倒不少，月卫杂七杂八来了十好几个，她带了一个枂凊一个方祎。元彻听闻是宇文玥要带楚乔回暖水岭，神色不由就多了几分八卦，宇文玥不客气地喝了他一口茶水，顺带着回复一句“如今你这皇帝算也坐实了名分，还是早日想想国事为妙”。
楚乔独自一人立于船头，看着微微泛波的水纹，让风吹静了自己有些混乱的头脑，这才又走了回去，回到宇文玥身边。

许是真的太累了，宇文玥本是在想事情，躺在那床上，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冥冥之中，似有光影在眼前闪过，他似乎听到无数的燕北将士振臂高呼的声音：“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知道，那是燕北的将士以为他死了，他们正对着燕洵叩拜。
一只死青的手抓住他拼命地向前游，他勉强睁开眼睛，却见是月九。年轻的剑客双目通红，拉着他发了狠地往上走。
而那叩拜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越来越高，除了那个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一败涂地的输给了别人，从小到大，他从未输的这样凄惨，现在，他恐怕就要将命也搭在这了。

“砰！”
蓦然传来的声响让他一怔，光线朦胧，他抬眼，看到月九正在破开冰面，用他的头。
他手里明明攥着匕首为什么不用？
宇文玥大抵此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受伤，月九的脸色如雪一般苍白，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嘴唇也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可还是那么努力又那般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宇文玥即使隔的很远，也能感觉到滚烫的鲜血在水中弥散开来。
昔日少女坚毅的面庞忽然在一片混沌的大脑中愈发明晰：
“没有人生来就是奴隶的，没有人愿意放弃生的权利。”
没有人生来就是奴隶的。
没有人愿意放弃生的权利。

他早已经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心猛然苏醒，费力地迎合着月九出水的动作，早已僵了的身子不服输地猛然向上。
他甚至不知道这股邪力是从哪里来的。他只是在心里听到一个声音，那是月九清润明朗的少年音，他对他说，公子，你不能死。
我不能死。
他在心里默默重复这一句话，大脑渐渐清明，一身的伤因着在冰水里冻久了，一时竟感不到疼。他夺过月九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地猛然向上凿着冰面。
我不能死，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死。
伤口狰狞地翻卷着血肉，身体由于剧烈的动作渐渐回了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袭来，他几乎要窒息，可是还是机械地为了生存而奋斗着。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砰！砰！砰！
砰！
冰层猛然碎裂，他被巨大的浮力托上岸，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呼呼的风声穿耳而过，似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他软倒在浮冰上，拼力地低喊出声：
“月九！我们得救了！”
没有回应。
眼前一片漆黑，他闭了闭眼睛，等到眼前的事物渐渐明晰，才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月九。
他撑了力走过去，明明根本就没有多远的路，他几乎一步一踉跄，跌倒于地再也起不来，索性直接伏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月九身边。
年轻的剑客头上的创口有些触目惊心，脸色比身旁的积雪还要苍白，头发散乱地铺了一脸。他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现在眼前的已然是无声无息的一具尸首了。
宇文玥虽说心性自小便善，可也是能克制情绪的主，从小到大，除了看到母亲惨死，除了方才的千丈湖，眼泪从来都没有掉下来过。
滚烫的眼泪划过冰冷的脸颊，被骤风吹得一片冷然。他活这二十余年，从来没有这般放肆地哭过，可是那天，他却为了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侍卫哭了，不断蔓延的悲戚如同翻滚的沸水一般灼着他的心，攫住他的呼吸。

楚乔站在他身边已经很久了。他似乎陷入了一个噩梦之中，眉心紧锁。细看，甚至整个身子都在薄毯之下微微地颤抖着。
她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去握住他伸在外面的手。冰凉冰凉的触感好似多年前的千丈湖那般，他握着她的手，笔迹凌乱地写着让她活下去。
她就那么坐着，一直守在他身边，未曾离开。
太阳渐渐西斜掉下山去，月光皎洁地落下一片莹白。宇文玥这一觉睡得确实很长，他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他才从一片漆黑之中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正坐在自己旁边。有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光晕，很美。
他方才摆脱了那个梦，喉咙有些发紧，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不点灯？”
楚乔知他已醒，微微一笑：“我看得见。”
宇文玥不答，翻身坐起，月白的长袍发出窸窣的声响，楚乔往一旁挪了挪，问他：“你饿不饿？”
宇文玥点头，“有一些。”

“你睡了整整半日，粒米未进，当然会饿。”楚乔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他拽住她的手臂，“陪我坐一会儿。”
楚乔依言，微笑着坐了下来。
两个人这样坐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却丝毫不觉尴尬。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楚乔觉得要回自己的船舱就寝的时候，宇文玥才突然开口，声音里浸着难以察觉的平和：“星儿，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月光泻地。

今天刚刚开考要考到周四才能回来鸭
楼上哥哥姐姐们的回复来不及一个一个回了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
就不弃坑
加油我的归去来

我回来了
人没凉心差不多了
数理化通通全炸
我果然不适合理科
明天让我睡一天吧

我 他 娘 的
我看到微博热搜的明兰二叔大婚
我嫉妒的想哭
我扛起我星玥大旗
我 要 发 糖！！
啊！！！！！
我只站星玥！

*
又行了好几日的水路，才到了蔡州，上了岸便往暖水岭去了。
这几日楚乔觉得活在梦里一般，自己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平静的心态，从未有过如此安宁的生活。宇文玥面上虽然不显，可也能看出他心情很好，眉心再也不是如原先那般一直紧锁着了。
他们都是这个世道的强者，可也就注定了此生必定会劳苦顿踣不得安宁。如今的生活虽平凡，却真真算是来之不易。
到了城门之下，楚乔看着城楼上挂着已经掉了漆的城名，颇有些费力地辨认着字迹。他们这一行人没有文书，被守城的将士拦下，那将士是个很面生的年轻人，月七看了看宇文玥，上前一步，笑着朗声报道：“烦请这位兄弟对沈将军通报一声，道诸葛玥诸葛公子来了，还请他通融一番。”
那小将士微微一怔，盯住宇文玥看了半晌，然后便跑进了城中。楚乔在一旁云里雾里，不过片刻之后便也猜到个大概。
看来他这个名号在这里也是叫的很响的，不出一会儿方才那将士便开了城门。楚乔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将士朝着宇文玥微微一揖，“将军说来日定到府上拜会。”
“有劳了。”宇文玥微微颔首，牵着马率先往城门里走。楚乔也不知道他有劳的什么，是有劳人家给他开门放他进来，还是有劳……人家将军到时候来拜会？
“没想到你混的这样好，不仅在大魏身居高位，在这儿居然也有一席之地。”楚乔半打趣半赞叹地说，“我挑人的眼光果真是好。”
……？
月七诡异地大声清了清嗓子，宇文玥有些发怔，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故作严肃道：“若是不想让人家再给你轰出去，还是快些走的好。”
楚乔哦了一声，趁着旁人不注意地时候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公子的耳朵尖大抵是浑身上下最诚实的一个地方了。”
……
既然脸都丢完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继续避讳的，索性直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日后若足够了解了，才会知道本公子最诚实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身后的月七看着俩主子窃窃私语，一个红了耳朵尖另一个直接红了脸，压住内心熊熊的八卦之火也是从心里高兴。
好在，谁的心思都没有白花，谁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一切貌似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绕回了原点。

*
楚乔讶异于这座小城里繁琐的规矩，半日下来只觉得浑身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一般难受。不过既然答应了宇文玥，她就肯定不会多说什么。倒是宇文玥回过头轻声说了一句：“若实在难过了便同我说。”
楚乔失笑，上哪儿去实在难过啊，她不过是自由惯了从来没经过这些个礼仪，又不是哪疼哪累的，于是回报一个微笑，“我没事我没事。”
还没等他回复，楚乔余光瞥到一顶软轿正朝着这边而来，他们的马恰巧挡了人家的路。
那轿帘被一只手掀开，里面的夫人盯着宇文玥看了半晌，目光转向楚乔，低声朝着身边的侍女吩咐几句，看着侍女朝着集市的方向去了，身手居然还颇矫健地下了轿，张口便问：“你们……什么关系？”
楚乔直接懵了，怎么还有第一面就问这个的？
她不知道此人是谁，便将略带求救的目光投向宇文玥，却见他一副清闲自在不关他事的模样，似乎并不想替她回答。
“呃……”秀丽王殿下头回觉得尴尬，只得转过头硬着头皮组织语言，“他……”

“夫人，公子从未带过别的女子回家吧。”
月七明显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乔一愣，夫人？
夫人？！
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她连忙要行礼却又不知道在这规矩繁多的城里该如何是好，结果还没等她尴尬几秒，这位夫人便已经变了脸色，直接伸臂就抱住了她。
楚乔和宇文玥同时愣在当场，偏偏那夫人只是一直抱着她不松手，也不说话。
“姨娘……”宇文玥看着楚乔不知所措还是出声，“您……”
“闭嘴！你看看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心疼妻子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一句话直接把宇文玥堵在当场说不出话。

这好歹也是个封了诰命的夫人吧……
楚乔听得目瞪口呆，宇文玥你居然也有今天。
不经意地去看宇文玥，却发现他眸色一暗，似有什么话哽在喉间，想说又不能说。楚乔这才突然想起，这姨娘所说的行为似乎跟柱国将军宇文泰杀妻弃子的行为一般无二。
“啊，那个，”楚乔怕戳到宇文玥的痛处，先是试图挣脱这个怀抱，好在这位姨娘身量比楚乔大不了多少，楚乔轻轻一挣便脱开了，解释道：“这个……您别误会，他……他对我挺好的。”

原本是为了给宇文玥洗脱这莫须有的罪名，但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为什么那么奇怪呢……
当然她不知道，杜姨娘这句话里的妻子二字早就把她卖了。
“姨娘，”宇文玥轻咳一声，看她没反应，干脆直接地又猛咳了几声。
那姨娘虽说看似对宇文玥颇为不待见，但这样一来还是上前把住他的手腕，关心道：“有没有事？”
“无妨，我们先回去。”宇文玥趁机拉了楚乔推给月七，另一手牵过马缰打算自己与杜姨娘一同走，好让楚乔别太尴尬。
可结果呢？
结果杜姨娘直接回头将楚乔的手牵住，拉着她就要往马车上走。楚乔虽说不排斥这样善意的亲近，却也着实不太适应，脸也愈发不知是个什么颜色了。
宇文玥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善心大发，几乎都不用思考，直接上前几步，轻轻拉过楚乔的另一手握在手心。
楚乔因为这突然的举动下意识挣了几下，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跟宇文玥到底是个什么处境，又怕他多想——他总是愿意多想，脸上飞起可疑的红晕，大力回握住他的手。
杜姨娘看着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不勉强楚乔，言谈举止又恢复了一个诰命夫人该有的样子，“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玥儿，你便同……”
“星儿。”宇文玥适时出声提醒。
平日里他星儿星儿的叫楚乔真没觉得有什么，结果这玥儿星儿放一起就越发诡异了起来。杜姨娘接话道：“对，星儿，你们俩便驾马前去庄子吧，我等着你们。”
宇文玥恭敬一拜，楚乔则照葫芦画瓢也拜了一拜，看着那顶软轿回去，楚乔的手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被某人抓在了手里。

*
楚乔简直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颜色了。
方才他们到了前厅坐下，厅内熏着香料，楚乔一闻就知道这是宇文玥之前在青山院熏过的香，安神用的。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杜姨娘几乎直奔主题：“孩子啊。”
楚乔原本被这香熏得有些头昏想睡，这么一说自然不知道叫的是谁，宇文玥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她这才清醒一些，抬头看到杜姨娘近乎慈祥的目光还是有些恍惚，傻傻地应了一声。
结果杜姨娘下一句话差点让她爆血管：“孩子啊，你们同房了吧？什么时候生个孙子给姨娘抱抱？”
？？？
什么？？？
楚乔觉得自己的脸蹭的一下发了烫，颜色大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能跟熟透的虾子有一拼吧……
宇文玥喝下一口茶，似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一般，“……姨娘，我们还没成亲呢。”
“成亲，不过就是个仪式。只要你心里当她是你的妻子，那她就是你的妻子。”杜姨娘这话说得豪放，楚乔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宇文玥看来是已然适应了姨娘今日这般失控的表现，含笑微微点头：“姨娘所言极是。”
极是个鬼！
楚乔瞪他一眼，宇文玥本来也有些为难，这样一来正好借着楚乔顺水推舟：“姨娘，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
杜姨娘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直接点头让身边的侍从带他们下去休息。
楚乔长呼一口气，暗道宇文玥今日终于办了件人事。宇文玥留下来去跟杜姨娘简单叙说一些事务，她则先告退了下来，而后看到那个大房间的时候，她心里是崩溃的。
且不说杜姨娘有心地将他们安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很大，所以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这里面的布置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分明就是婚房的布置。
她完全不知道杜姨娘一个诰命夫人为何个性如此豪放，而且今日……
她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心里明白今晚肯定是要跟宇文玥同床共枕的。虽然以前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毕竟当时与现在立场大不一样了，当时自己谨慎的恨不得在枕头底下揣把刀，如今自己却只想小心地好好待宇文玥。
她好像已经无条件相信他了，否则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就跟着他来回大梁探亲。
这么胡思乱想着，竟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楚乔紧张的一愣，暗叫不好，心道来了来了，到底还是来了。
“星儿？”
“啊，啊？”
“你傻站着做什么？”他将她往里推了推，推到靠近火炉的地方站定，然后径自关了门。
楚乔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结果宇文玥倒是很理解她的意思，“你放心去睡吧，我有一堆东西要看，看过了便睡在那边，不打扰你。”
楚乔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答应，但是突然回想起今天他扯自己手的时候传到手心里冰凉的触感，又怕他的寒疾有个什么闪失，红着脸别开头，“不不不，你……你就睡在床上吧……那个……毕竟是你家。”
他颇意外地转身看着她，她有些慌，直直朝着那大床奔去，把头埋进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楚乔迷迷糊糊觉得被子被掀开一角，一种只属于他的淡淡的杜若香飘进鼻息，格外令人安心。
许是之前习惯了抱着残虹入眠，如今手边当然没有残虹了，索性翻了个身直接抱住了宇文玥的手臂。
当然，当然，这一夜的后半部分楚乔到底是怎么抱在宇文玥整个人身上的就另当别论了。
窗外繁星点点，真是一个好夜。



tbc/

我觉得玥玥适当耍一下小流氓也是极好的

第二十章 庆

“大梁如此繁盛的场面，我倒从未见过。”
“其实那是因为你心里舒坦了，自然看什么什么都顺眼了。”
“我心里可从未舒服过。”

“我原以为你能有些长进，不料这么些年了竟还是同原先一样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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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小城里老早就把大红的灯笼张挂起来，平日里最清冷的小巷也有了生气。无数的小贩在无数个街角早就摆开了摊，孩子们平日拘束惯了，家境好一点的拘在学堂，差一点的则在山上放羊，没有一个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逛一逛玩一玩，因而格外开心，手里拿着几个精巧的小物件满街跑。
楚乔看着府里一片的喜气，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很不真实的梦里。她从小到大跟着娘亲在深山之中差点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主，自然从不知道这些个贵族到底是怎样庆贺新年的。后来发生了那一切，她下了山却事务缠身，那几年也是战火连绵，大抵所有的新年她都是在战场上过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将她这样一个手足无措的人安在这么一个地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在过别***子。

“姑娘？”枂凊打门后探出头，看楚乔略有些枯黄的头发高束，还是一身利落的男装，不由笑着微微摇头道：“今日是春宴，杜夫人要宴请众人，月七说要姑娘和公子好好收拾收拾，一会儿一起过去。”
楚乔应了一声，又在窗前呆立片刻，方才坐到梳妆台前，有些昏昏沉沉地看着桌上那一堆她根本不认识的胭脂香粉。
她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放松过了头，一直乏的想睡上三天。宇文玥找来方祎替她瞧了瞧，也没说有什么病，只是往后他天天都给她端来一碗乌黑的药汁，怕她不喝就亲自看着她。并且最最忘恩负义的是，这个人还不让她加糖。
……你喝这些的时候我怎么对你的？
他俩就在一块睡了一日，这几天宇文玥明显忙了些，成日写不完的东西，楚乔精神本来就不大好，等不及便先睡过去，宇文玥大抵怕吵醒她，也就直接歇在案前。
她本就不善用这些女儿家涂涂抹抹的东西，如今因为头脑发昏更是懒得去看，对着镜子就快在案前睡着了，甚至身后的门被推开了都不知道。

“还是发困吗？”
宇文玥低沉的声音响进耳畔，激的楚乔清醒了些许，她半抬着眼看着宇文玥，突然叹了口气。
他今日虽没有刻意收拾自己，可显然是认认真真找了件衣服。宽袖的银白色长衫上添了淡色的云纹，墨发以白玉发冠高束，越发衬得身姿挺拔。
楚乔自然是不会忽略他眼底那一抹倦意，她低声开口：“你又没睡好。”
“我还好。从前日日如此，倒也不觉什么。”
宇文玥略略一扫桌上的一堆东西，再看着楚乔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皱眉站到她身后，拿起梳子解下她束发的简冠，动作熟络地一下一下梳她的头发。
“啊……你干嘛？”楚乔这么一弄完全没有了睡意，下意识地去摸自己有些凌乱的散发，却不料触到了他隐在自己发间的手，依旧是有些冰凉。
“莫乱动。”他轻轻咳几声，扶正她的头，手上动作未停。
楚乔呆着，摇红的烛影间，似乎能看到当年坞彭城的自己，也是对着桌上的一堆东西一筹莫展，也是他替她打点好一切，也是如此。若论差别，左右只是自己的心境不同了。
他这样的人，如此温柔小心地对待她，她几乎要热泪氤氲，忽又听得耳边一句：“这么些年了竟还是没有长进，连个头发都不会绑。”
“你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她气着回他，他眼底终是带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意，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继续打理着她的妆容。
楚乔忽然想起方才的低咳声，有些别扭地问他：“你身子怎么样？”
发间的手明显一顿，片刻后答道：“无妨。”
两个人的身影竟比那画中的人还要好看上三分。

前来催促的月七及时刹住了脚以免再被骂滚。

这日宴会回来，宇文玥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楚乔就一个人先回了卧房。她看着渐晚的天色，心中忽然一动。罢了罢了，总之天色尚早，还是梳洗一下为妙。
她收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拿了个木盆直直往浴房里去。浴房极大且雾气腾腾，楚乔进去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这不大常见的环境。
宇文玥回来，叫了几句星儿，无人应答。他将手中的檀木盒子放到桌上，再次抬头，却是一怔。
大开的衣柜里，已是一件衣服都没有了。
宇文玥的脑海里顿时划过几个可能。今日是春宴，她总不能跑到别的地方去。
她……去找燕洵了？
路途遥远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快马加鞭怎么着也能在深夜回到燕北去。
宇文玥又唤了几声星儿，依旧无人应答。
他这才慢慢地开始相信自己这个近乎荒唐的推论。按理说他平日里不该这样不冷静，可是一旦是关于她的事情，他一般不很理智，当年的千丈湖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星儿是最重情义之人，这样只是为了去陪陪燕洵以免他难过吧。
命运又在戏耍他了，给他一个金光璀璨的希望，然后再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下击中他。希望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呼吸之间，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终究是自己太过多情么？
他缓缓坐下，一手撑在额间。这几日积下的不真实的欣喜感，日日的劳累与身体的不适潮水一般向他涌过来，他却松开紧锁的眉心，坐直了身子。
罢了，星儿，能有这几日我便很满足了。
眼看时候不早，他起身欲离开。杜姨娘让他带着星儿过来看烟火，如今星儿虽走了，他总是要去的。大不了就说星儿已然睡下，谁也不能找个人特意来查验此话真假。
刚刚走到门口，楚乔才从浴房里出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有些凄然的背影，不由出声：“宇文玥？”
那身影猛地一顿，缓缓回身，楚乔的眼睛正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只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怎么了？”她放下手中的木盆，走到他跟前，手还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她却有些害怕，他如此反常的眼神她第一次见，偏他此时又不说话，愈发显得奇怪。
“怎么了？宇文玥？”她慌了，却在下一秒被他紧紧抱住，一时没有出声。
“星儿，往后去哪儿都要告诉我一声。”
他这话说得奇怪，楚乔的手未干透，只能拿自己的手腕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子一般，语气温和：“我答应你，答应你。”
宇文玥松开双臂，楚乔这才得以脱身，依然皱眉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宇文玥不答，径直走到桌前，声音沙哑地招呼一声：“星儿，过来。”
她走过去，自然一下就看到了那个檀木的盒子，“这是什么？”
“姨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一愣，想要打开看看，盒子却被他一手遮住。
“看过之后便到前院去吧，今晚有烟火，让那几个小的随便闹腾去。至于这个，有什么不明白的拿着去问萧策便好，莫要跟我说下去了。”
“萧策？”楚乔看着他走远，暗自嘀咕一句，今天这人吃错药了吧。
打开盒盖，竟是一对成色上好的玉镯。
楚乔当下愣住，这还用去问萧策？她都已经知道了好吗？
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楚乔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开心还是震惊。自己生不逢时沦为奴婢，可她又有多幸运遇到了他，如今这般竟是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来，她将盒子盖好藏到枕下，打算给杜姨娘留着，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清闲散户，这种东西平日里还是带不得。

*
不知是大梁的民风淳朴，还是只这座小城的百姓好客，楚乔住了这几日，只觉得整个人浸入了暖暖的水中，一颗早已看淡的心也似有了几分松动。
她突然想起，年关已过，宇文玥大抵是要赶回青海去处理积务了。
想到谁谁就真的来了，宇文玥手里依旧一碗汤药闯入她眼帘，他坐到她面前，直接道：“喝了。”
楚乔因有事问他，喝的格外爽快。她一口闷下，又猛喝了几口糖水方才好了。
“你……要走吗？”
她问的小心，宇文玥都不知道如何跟她说。他今日来本就是跟她辞行的，看到她这样又不好说，喉间的话硬生生变成了“再过几天就走”。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好的是什么？”他含笑看着她似盛着繁星的眼眸，她很认真地回身看他，“好的是你还能再陪我几天。如今时局动荡，能有这么几天很不容易了。”
“星儿，等这边事了之后，随我去青海吧。”
他就这样说出了这句话，楚乔愣愣地站在原地，喃喃重复：“青海？”
“嗯。”他点头，“你如今这般四处飘零总不是办法，得找一处安身之所才是。”
楚乔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她知道这话的分量，她一旦去了青海，就意味着他要放弃一切，和她在青海安安静静地生活。她倒无所谓，也没有什么顶重要的事情，秀丽王的头衔还是能随身带着，他却不行，大魏司马的名分压在他身上，这倒是个极好的官职，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也未得到，而他又要为了自己放弃他的一切么？
“好了，别哭了。”
宇文玥扔给她一块帕子，似是颇嫌弃地说：“罢了，你若不愿，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此事就算了。”
楚乔泪眼朦胧地直盯着他。
“你敢！”

窗外的日光明晃晃地照进来，透过帘子洒下斑驳的光芒。



tbc/

我只想说一句话
哪个小可爱知道除了燕洵谁有杀了玥玥的动机鸭？

我今天一翻我自己瞎划拉的脑洞
日积月累下来
居然发现了自己有着玥后妈的属性？

我刚刚 从不喝碳酸饮料的我 喝了一罐雪碧
原先觉得进嘴里还好
直到我闭着嘴打了个嗝
世界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