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公子，这样早便过来了吗？”赵淮劢的内务总管陈沛时站在台阶上，声音不带有什么感情。

申时三刻。

太阳还尚在天空，光芒大方的照在大地上。

“大人如何称呼？”燕桁端正的跪在辰宁殿前。

“免贵姓陈。”

“陈大人去通报阿淮一声吧。”

“好。”陈沛时脸上仍然没带什么情绪，却转身便进宫门，前往赵淮劢的书阁。

……

“陛下。”

赵淮劢左侧高高摞着批阅好的奏折，右侧零散着几本些许难以处理的奏折。

见陈沛时进来，赵淮劢理了理桌面，露出一片光洁的区域，转头对他道：“沛时，来帮朕磨些新墨。用小松烟徽墨。”

“是。”

赵淮劢去陈列柜中，抽出几张作画的纸张，铺在桌面，蘸着一旁正在磨的，带有淡淡中药味的墨汁，随意画了上去。

他只用了一只粗细适中的毛笔，蘸着深深浅浅的黑色墨汁，却很快便描绘出了景物的轮廓。

远处连绵的山峰，近处属于北方的杨树，山脚下的淮河，天空中的燕子。

笔触熟练自然，像是在心中反反复复，描摹了无数遍。

短小。

昨天半夜写睡着了

陪我这么久的读者盆友们，5.20快乐呀！

“陛下，燕公子来了。”陈沛时缓缓停下磨墨的动作。

“嗯。已是秋日，青石板多少有些凉，去把刑房送来的垫子，拿出去给他。跪足一个时辰，便唤他进来罢。”赵淮劢叹了声气，也停了笔。

“陛下……”

赵淮劢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面守着，看着点。”

“是。”

赵淮劢看他出去，偌大的书阁，便又只剩他一个人。

心上之人便在殿外，却不欲相见。

他有点想把面前的画毁掉，又很快放弃，晾干了轻轻放置到一边。

……

刑房垫子的作用自然不是保暖。上面的碎石带着天然的尖角，毫不留情的伤害着人的膝盖。

可跪在上面的人却不甚在意的包容着这份馈赠的疼痛。

“公子，一个时辰到了。”陈沛时看到了燕桁额头上的薄汗，出声提醒道。

“唔，好，多谢陈大人。”燕桁缓了片刻，就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一样，“阿淮现在何处？”

“寝殿。”

“好嘞。”

燕桁动作很快的跪行至寝殿，却并未等陈沛时前去敲门，就上前一步推开木质的殿门，力气不小，带出“吱嘎”的声音。

赵淮劢闻声，微微挑眉看他。

燕桁迈过台阶，膝盖的伤使他踉跄了一下。他迈了几大步，便靠近了赵淮劢，燕桁身量不低，基本可以同他平视。

赵淮劢右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暗卫和陈沛时不必护驾。

他平静的看的燕桁的眼睛。

你膝盖应该很疼吧。

你，

难过了吗。

生气了吗。

想逃离皇宫吗。

快逃啊。

想，杀我吗。

杀吧。

下一秒，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燕桁欺身上来，带着伤的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干涩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浅尝辄止。

“主人，奴甚为想念您。”

“阿淮，我很想你。”

赵淮劢觉得自己三年来心脏都未曾跳的这样快过，眼睛酸的不行。

他上前摁住燕桁脑后，像大雪一点点淹没村庄一样，温柔的攻陷进燕桁的口/腔。

燕桁觉得有什么液体流过了他们纠缠的唇/齿间。

是咸的。

dd

二十六
压抑良久的情感迸发出来，足以令人沉浸其中，分不清现实与向往。

直至微乎其微的穿堂风，拭去了他的泪痕。

赵淮劢抬了抬手，想拍拍燕桁的后背。

就真的拍了。

轻悄悄的。

燕桁感觉到他的动作，慢慢同他分开，后退一步，重新跪在地上。

“小桁，怎么来这样早。不怕我么？”赵淮劢声音有点哑。

“不怕。方才，是我冲动了。”燕桁仰头与他对视，微微笑了笑。

赵淮劢弯下腰来，用冰凉的手指解开燕桁的衣服。

大脑却比动作慢了很多拍。

赵淮劢想，燕桁从第一次与自己见面起，便很喜欢对自己笑。

眼睛里总盛着自己。

现在仍是这样。

可他却要伤他。

赵淮劢抽出挂在腰间的刀，毫不留情的将燕桁锁骨上已经结痂的，暗红色的“淮”字重新豁开，顺着字的笔画，再一次刺进泛红的皮肤。

鲜血很快便又涌了出来。

“还有七十八刀。小桁，怕我吗？”赵淮劢的声音也很凉。

适应能力好指的是，燕桁已经习惯了锁骨的刺痛，可以非常老实的任他动作。他想，他可以再挨七百八十刀。“不怕。”

“咔嚓，咔嚓”赵淮劢把刀扔到一边，用力卸掉了燕桁的胳膊。

“嗯……”燕桁小声呻吟道。

“怕我吗？”赵淮劢继续问他。

“不怕。”多疼都不怕。

赵淮劢扯着他朝外走，速度不慢，不顾及燕桁胳膊不能用上力，几步便踉跄摔倒在地面上。摔了便又粗暴的把他拎起来，拖着继续走。

陈沛时跟在后面，微微攥紧了拳，又很快松开。

殿外打扫的人也悄悄瞄着皇帝同新男宠的动作，暗暗奇怪，怎么平日里行事温和，待人有礼的皇帝会如此生气。

燕桁又一次摔在地上，肩膀石块磨破了皮。

赵淮劢看在眼里，俯身道：“怕我吗？”怕就快跑吧，离开我。

“不怕。”燕桁有些累，呼吸比平时急促。

……

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面弥漫着水蒸气的潮湿。

赵淮劢关上门，试了试之前叫人在浴桶里添好的水温，比正常洗澡的温度要高些。

他把燕桁半解开的衣服完全脱下，继而除去他全身束缚，把他抱了起来。

“小桁是我的物件，便不可以同旁人接触，更何况是那个小刺客。我，来把你洗干净。”赵淮劢把燕桁放进了水里。

燕桁胳膊用不上力气，习惯也没缓过来，一下便跌入了水底，呛了一大口水。

赵淮劢把他拎起来，燕桁剧烈的咳嗽着，皮肤被水烫成了红色

颈部和脸上也慢慢涨红。

“怕我吗?”赵淮劢忍着心里的难受，再一次问他。

“咳，咳……咳，不，不怕。阿淮，你随便罚，我不怕。”

有没有潜水的小可爱出来冒个泡捏（虽然我觉得可能没有）

你们能看出来，阿淮还是很心疼桁桁的吗

虽然楼楼很垃圾，但非常感谢和期待你们的dd (*^▽^*)

赵淮劢笑了笑，手上用力把燕桁的头按进水里。

燕桁也不挣扎，任由自己慢慢窒息，意识模糊。

赵淮劢感受到手下的人身体软了下去，就把他再次拽出来。

一次一次，每当燕桁意识回笼，想对赵淮劢笑笑，尚未牵动嘴角，便又仿佛沉入深渊。

补一点点

二十七
同浸在凉水里不同，热水会放大全身窒息的感觉，吞并又驱赶着沉入其中的人。

虽说最后晕了过去，燕桁醒的却很快，睁开眼睛时便见赵淮劢坐在一旁发呆。他用手鞠了一小捧水，朝赵淮劢洒过去。

经过一番扑腾的水已经不烫了，小水花飞到赵淮劢脸上，温温的。

于是赵淮劢继续发呆。

燕桁面上的红色也慢慢降了下去，他艰难的抬起手把刚刚甩到赵淮劢那里的水轻轻抹去，却因为手也是水里出来的，把他下颚附近的一片皮肤均抹湿了。

燕桁觉得好玩，又抹了几下，笑了起来。

赵淮劢抓住他的手，绕到燕桁背后，把他的双臂重新正好位。

燕桁疼惯了，连哼都没哼一声，任凭骨头摩擦出响声。

他来回活动几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又往赵淮劢身上撩水。

赵淮劢轻松躲开，在燕桁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放弃询问燕桁“怕不怕”这样的问题。拿起带着淡淡香味的桃木梳，先用手指把燕桁的头发稍假整理，再仔细梳开方才打结在一起的发梢。

怎么黑且软，那样对待也未掉落几根呢。

赵淮劢一手把苏州特产的皂荚液抹在燕桁头顶，另一手递给燕桁，“挡好眼睛。”

他把泡沫揉开，悄悄想，自从自己做皇帝以来，头发便时有脱落，洗起来颇有些麻烦。

哎。

短小. jpg

脱发阿淮✓

燕桁闭上眼睛，眼前是极温暖的暗红色。他忍不住去幻想缥缈的事，若是时间可以如早上的面条，抻的长些，该是很好。

可人总是能习得自我清醒的能力，从而抛却不切实际的虚妄。

“近年杀手刺杀之事盛行。较为人知的有前台州刺史萧颢被人明目张胆抹了脖子，却未擒获凶手，更不必说查出幕后元凶；徐州司马赴任途中遇刺，身受重伤，刺客吞药自杀，没有留下线索。”赵淮劢边揉着燕桁的头发，边开口说道。

“有所耳闻。那不为人知的呢？”燕桁仔细感受赵淮劢的动作，提问。

赵淮劢用木舀盛起水，去冲洗泡沫：“那就多了。城北富商，军中将士均曾被刺杀。伤者有之，亡者亦有之。”

“哦？阿淮把这些事放在一起讲，想必有所关联？”

“并无太大联系。他们互相并不认识，在朝为官，在野为民，只是有些权势，多少得罪过人。”

“呵，刺客行刺，讲究的便是不留证据。不易擒获，拷问不出，死无对证。”燕桁用布巾擦了擦额头，继续捂住眼睛。“买凶之人倒是笑到最后。”

“没笑成的也有。陶凉背后的人不就是算盘落空了，我刚继位时，得沛时保护，来的刺客一死一伤，虽未问出些什么，倒也没成功。”赵淮劢把燕桁头发擦的半干，让比之前更干净的黑发垂在空中。

燕桁转过头，露出的一只眼睛像是在询问他当时的安危。

赵淮劢笑了笑，把燕桁的头掰了回去，扯过他手里的布巾，草草地擦干湿滑的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燕桁：“无事。不曾受伤。 且先不说刺客的事，看看这个。”

走剧情好奇怪…

希望你们还爱看

二十八
草乌 二两 五十文

穿乌 二两 二百文

醉仙桃花 一两 一百六十文

葛藤花 四两 一贯

鹿角 一两 一贯

……

共计白银九两，铜钱七百文。

是迷药的药方。

燕桁从头至尾看了两遍，确认账没有错，立马换了称呼：“是这个价。主人，奴匆忙过来，并未携带钱财呀。”

“小桁同那个刺客是何关系，清早起来抱在一起，还给他用这样好的迷药？嗯？皇宫的药库乃是平日里好不容易搜刮来的，你打算怎样还钱？”赵淮劢语气里带了些逗弄的意味。

“除了主人，奴同别人并无关系。怎样还钱由您决定。”燕桁把自己当成一个嘴甜的男宠，捡好听的说。

“用身体来还吧？”

燕桁记得赵淮劢早上“物件”的说法，觉得用身体还，并不只是做/爱这么简单，很识趣的问：“具体呢？”

赵淮劢道：“姚盛跟你讲过了，宫里可以去做工来多赚些钱，贴补家用。明日便去吧，半月后宫里要举办秋收宴会，有很多活要做。”

赵淮劢顿了顿，没有说出此次宴请群臣，也是为了庆祝晋国成功攻下安陵。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燕桁还是会以亡国之人的身份，在热闹无比的宴会上，眼看着敌国的人们觥筹交错，接受着状似强盗的战胜者们的嘲笑与侮辱。

可藏在灵魂深处的，弱冠之年的赵淮劢，就是想多瞒那个晏桁一会儿。

同当年一样，做着毫无意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