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舞文弄墨 >  原创玄幻精品《离圣》—给离圣六十章时间,还你玄幻所有期待!

原创玄幻精品《离圣》—给离圣六十章时间,还你玄幻所有期待!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写书不易,希望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品读自己的故事。

离圣:
他,孑然一身,站在时空尽头,看着此世的从生到死,从少到老。
那么彼岸,是否从老到少,从死到生?
一片妖红枫叶,一个冷漠青年,在恩怨情仇的洗濯下,洗却浮世的铅华如梦,濯净人生的奈何缘浅,终成离圣!

第001章 王家有子病若离
又一年秋天了。
漫山遍野的枫叶红了,红了山谷,红了天际,红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一处碧波粼粼的湖水岸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席地坐在湖畔的青草之间,两只瘦削的小脚闲散地耷拉在清凉的水里,脚边的水波荡漾着朝远方徐徐而去。
湖对面,则是一条宽阔的官道,借着薄暮的斜晖,几骑快马绝尘而来,哒哒的马蹄声,与此时的夕阳红枫,显得格格不入。

少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清澈湖水,略带忧郁的脸上露出一抹病态,血色黯淡,很是苍白。
这个时候,只见距离少年丈远的湖面,咕噜咕噜地冒起几串气泡。忽然,湖面破开,水花四溅,五道黑影蓦地窜出水面,寒光生冷,持剑朝着少年急刺过来。
少年突遇刺杀,稚嫩的脸庞闪过几分害怕,不过,身子却未惊慌后退,而是强装镇定地直视来袭的刺客。
眼见五道剑光即将临身,这时,从少年的身后探出一把长剑,纵力横挥,挑开刺客的攻刺,正是一个黑袍老者及时赶来。但见黑袍老者纵身跃出,气力充盈,剑尖长划,直接划破一个刺客的喉咙,反手又是一提,再次刺穿一个刺客的胸膛。
余下的三名刺客见势不妙,相顾点头,联手围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嘴角冷笑,凝力在手,仗剑格开三人的攻势,身形急掠出去,欺近左边的刺客,一剑毙命。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再次挥剑击破右边刺客的防御,一剑贯胸。
最后一名刺客大惊失色,哪敢再战,连忙反身朝着湖面奔逃而去。
黑袍老者见状,右手投掷,长剑急射飞出,瞬间扎透刺客,连带着一起落入湖里,溅起了大片夹着血红的水花。

“老奴来迟,让少爷受惊了!”黑袍老者斩杀刺客之后,肃立旁侧,举止恭谨。
“无妨,多谢于老。”少年依旧坐在湖边,看了看这些死去的刺客,脸上滑过几丝忧伤,似乎有所触动,缓了一会儿,这才感叹声道,“有些人,可以好好活着,却是急着送死;有些人,想要好好活着,却是快要死了。”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否去泰来。”黑袍老者明白少年的感喟,连忙宽慰道。
少年闻言,微微摇头,嘴角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原来这位黑袍老者姓于,因为少年的父亲有恩于他,甘心委身为仆,成了少年的贴身守卫。至于这个少年,姓王,名若离,是荆阳城王家独子,其父王天洋,是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的王家嫡系,作为王家在荆阳城的执事,是荆阳城首屈一指的人物,就连荆阳城城主大人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王若离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于病榻,其父多年来搜罗各种宝贵功法和奇珍药材,希望可以借助修炼和药力,克服体弱之困。无奈王若离的身体实在太弱,多舛难愈,始终未见好转,就连修炼也是不得寸进。
长至十岁,当时的荆阳王家内院发生了一起变故,之后,王若离便被移到了洛水镇,枫林山下的这座红枫小筑,盼望借此湖光山水,静心调养。

“少爷,老爷遣人快马传讯,请少爷到凝红堂听事。”于老见着王若离神情落寞,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的。”王若离转身,缓缓地把双脚提出湖面。
于老大手一挥,后方的两名小婢赶紧走上前来,细心地为王若离擦拭脚面,套袜穿靴。
“少爷,如今秋意渐凉,这红枫湖水对您的身子大有害处,还请少爷以身体为重。”于老苦口婆心地劝道。
“于老提醒的是。”王若离轻声应道,眼里掠过几丝怅然。

红枫小筑,凝红堂。
“怎么还不过来!”一个尖嘴汉子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这茶水都喝凉三盏了。”
“稍安勿躁!”坐在上首的一个稳重汉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或许,少爷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不就是个病罐子少爷,摆什么架子!”尖嘴汉子怨怨地气恼道,“还真当自己是荆阳王家未来的主子?哼,说不定哪一天就殁了。”
“阿三,注意说话的措辞分寸,人家可是荆阳王家的少爷……”稳重汉子正待训诫尖嘴汉子,转眼见到大堂门口,王若离正被于老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堂中等候许久的几个大汉,连忙起身,作揖相迎。
王若离在正中的座椅上坐定,于老肃站身后,几个大汉这才分坐左右,其中的稳重汉子恭声道:“少爷,属下几人此番前来,乃是来报喜讯,昨日六夫人顺利诞下千金,老爷喜不自胜,当场赐名王若冰。”
王若离听着,面色不动,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王家作为荆襄国的大家门阀,规矩严明,家族子弟更是讲究排字论辈,当今王家嫡系以“延天若云”论辈,等闲旁系子弟是没有资格使用的,即使嫡系内身份一般的女子辈也是很难排进字辈,而自己的妹妹,一出生便被授予了“若”字辈。
稳重大汉见着王若离正襟端坐,无喜无悲,继续说道:“老爷拟在小姐满月之日,广邀荆阳名流,大宴宾客,到时候也请少爷返回荆阳,见一见这位新生的妹妹。”
“知道了。”王若离蹭了蹭眼皮,就像刚睡醒了一般。

“少爷还真沉得住气,以前你是老爷唯一的后人,但是如今,局势大不一样咯!”后排的尖嘴汉子,忍不住幸灾乐祸。
确实如此,王若冰虽是女儿,但是排进嫡系的“若”字辈,已经具备了继承的资格。
“这么说来,你是盼着我那刚出世的妹妹,赶紧超越我,接手荆阳王家的产业了?”王若离抬头,眼神炯亮地看着尖嘴汉子。
“就算是跟着一位王家小姐,也比跟着某个狐假虎威的病罐子少爷,强上百倍!”尖嘴汉子终于还是把心里头的轻视和不满吐了出来。
“阿三,你住口!”稳重汉子见着尖嘴汉子越说越没了轻重,急忙开口喝止道。
“呵呵,我是病罐子少爷,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王若离轻呵出声,面皮上带着微微的苦笑,若非父亲这座大山压着,又有谁会看得起自己这么一个病魔缠身,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少爷呢?只是一念及此,王若离心头更生一股怒气,声色渐冷,“只不过,你心里可以不屑,但面上却不可以。”
“刘三,目无尊卑,言语冲撞少爷,自行掌嘴二十。”身后的于老适时出声。
名叫刘三的尖嘴汉子闻言有些错愣,根本没有想到王若离手下的于老会如此强硬,顿时不知所措地看向稳重汉子:“孙哥,我……”
“怎么?”于老见到刘三手上没有动作,面色逐渐冷峻,“莫非想要老夫帮忙?”
“不敢不敢,于老息怒。”一旁的稳重汉子连忙出来好言相劝,转身对着刘三高声喝道,“阿三,还不快点,自己掌嘴。”
刘三迫于形势,万分无奈,只得接连地巴掌打着自己的双脸,等到二十下打完,他的两个脸颊已经红肿了好大一圈。

“少爷,老爷还有一事交代。”稳重汉子不敢细察王若离的神情变化,只得缓声补充道,“老爷吩咐,最近适逢家主之位更替,恐生意外,让少爷没事尽量不要出门。”
“多谢父亲的良苦用心了。”王若离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几个大汉遵声,退出了凝红堂。

王若离起身,慢慢地走到凝红堂前,静静地看着院中的红枫交映之景。
凝红堂四面栽植着数百株红枫树,每逢秋日,堂前堂后枫叶红于二月天,与堂上红瓦红墙交相辉映,自成相趣,故名凝红堂。
“少爷……”跟步过来的于老,欲言又止。
“我明白。”王若离闭目深思,自己来到红枫小筑,已经一年有余,年岁也近十二,修炼云云早已无望,耳根倒也落得清净。只是父亲,你的诸多作为,到底是对孩儿的一种保护?还是一种放弃?
一生不争,真能安安心心地在王家做个闲散少爷么?
王若离轻咳了几声,有些自嘲地走回自己的院落。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2章 红枫湖畔垂钓叟
时值中元,镇上的人张灯结彩、爆竹舞狮、游园戏会,用以驱散时节的阴郁清冷,并喜欢在镇上的红枫湖上泛舟赏月,放莲灯祈福守愿。
也不知,是不是沾了小镇时节热闹的缘故,最近几日,王若离的身子倒是有些好转。
话说王若离来到洛水镇,虽然久居卧病,但也结识了不少的少年玩伴,一来身为荆阳王家独子,身份尊贵,巴结者众多;二来少年心性,难免贪玩任性,认识诸多游玩少年,自然不在话下。
其中最为要好的有四人,一个是镇东财主黄家的三儿子,名叫黄金裕,名字虽然贵气,但却是个十足的小胖子,伙伴们都喜欢叫他黄三胖,看似外表憨厚,实则鬼灵精怪,身处商贾富裕之家,因为资质乏顿,修炼不成,转而经营商路,交朋涉友。
还有一位是镇上震阳镖局阮家的儿子,名叫阮经纶,打小喜欢舞枪弄棒,大字不识一个,白瞎了父辈为他取了这么文艺的名字,不过身在武艺之家,不谈诗书,长辈们倒也不多计较。阮经纶从小训练,练就了一副精壮身体,虽然年仅十一,身长却已超过七尺,还是练气期修者,听说不久前的测试,已然打出了六十气之力,堪称这群小伙伴中的第一强者了。
另一个名叫糜非,年过十三,生得一张小白脸,俊俏风流,总是自诩王族后裔,虽然常常因此被小伙伴调笑,但也不影响他自夸的心境,每日里总要挂在嘴边唠叨几遍。糜非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而是一直跟着母亲在镇上生活,算是小康之家。糜夫人被称为“豆腐美人”,不但生得美貌,而且经营的豆腐店,生意红火,远近闻名。不过,虽然贪慕糜夫人美色者众多,但却从未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最后一名则是个小女生,年纪也最小,是守镇军官校尉叶无双的小女儿,名叫叶秋水,模样可爱,讨人喜欢,梳着两条小辫子,成天没有什么主见,是个习惯跟在众人身后,叫着“若离哥哥”的小跟屁虫。不过,没人胆敢轻视她,毕竟她的父亲乃是洛水镇职位最高的领兵军官,手握兵士上千的校尉。

这一日傍晚,王若离用过晚膳,喝完日常的汤药后,便起身出了院门,随身只带了于老一人。
门外街口附近,已有小伙伴带着小厮跟班,等在那边了。
“离哥儿,这边!”刚出院门,街口的黄三胖招着手,扯着鸭公嗓门喊道。
循声望去,王若离便见街角站着的阮经纶和黄金裕,一个身长七尺四,一个身高五尺八,脸上同样的稚气未脱,站在一起的高矮差距,分外惹眼。
几人汇合,带着跟班,浩浩荡荡地奔着叶府而去。
走到叶府门口,已见糜非带着叶秋水,走了出来。
今日的叶秋水竟然没再梳着两条小辫子了,而是让头发自然垂下,两鬓的发丝随风拂动,却又恰恰遮衬脸颊,平时有点小婴儿肥的脸蛋,此时看来,竟是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韵味。
叶秋水见到王若离,便即欢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挽上王若离的手臂,嘴里甜甜地叫着若离哥哥,搞得旁侧的几个发小目瞪口呆,摇头奈何。
一行众人顺着夜晚热闹的人群,来到市集。洛水镇虽是荆阳城下辖的军镇,但总人口也逾五十万,光是军镇的市集人口就有二十多万。
此时早已人山人海,各样火光烛光,辉映有如白昼,更有各种摊位趁机贩卖各式玩具礼品,还有各种精彩的杂耍马戏、各样诱人的美食小吃……

渐渐入夜,几人玩累了,便吩咐小厮去买了几盏莲花灯,美其名曰,前往红枫湖畔放灯祈愿。
红枫湖,凉风习习,虽然夜色渐深,但是湖畔四周的人流依然很多,偶尔还有几声嘤声和语,随着细碎的欢笑声,渐渐地往密林深处凑去。
黄三胖最是按捺不住,呼啦呼啦地径直跑到湖畔,招呼小厮点了一盏莲灯,匆匆许了一个愿望,正要放入湖中。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声响,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涨水了!”
几人往湖中一瞧,从湖水中央袭来一堵灰蒙蒙的墙,不,哪是涨水?哪里是墙?分明就是湖水凭空高了数丈,呼啸着朝岸边狂卷而来。入目看去,湖中那些早前放着的莲灯,大半都被水墙卷起扑灭,也幸亏有这些亮光,才让湖边众人发现这一突然的变故。
黄三胖吓得一个哆手,莲灯直接掉到了湖里。身旁的于老眼疾手快,一手抄起黄三胖,一手拉过王若离,展开身形,急急地向后退出数丈。然而,水墙依旧奔涌卷来,于老只得带着两人跃上湖边的大树枝干。
其他跟班中的护卫纷纷效仿,带起叶秋水和阮经纶,至于那些小厮可就没有这么幸运,和那些来不及跑开的游客一样,被卷进了水里。
王若离环顾身边众人,不见糜非,极目远眺,借着微弱的光亮,隐约看到前方的水浪之中,糜非沉在水里,露着他那茭白的脸蛋正在呼救。
“于老,麻烦救救糜非。”王若离有点焦急。
于老看了一眼湖心,见到水势稍缓,又得少爷吩咐,这才慎重道:“少爷放心,您且待在此处不动,老奴去去就来。”
说着,于老跃下树干,纵身往糜非处掠去。

这时,一道闪耀的红光从湖心突起,朝着天空直飞而去,倘若仔细观望的人,一定可以看到这道红光的中央,格外鲜红,形状就像一片妖红的枫叶。只见这片妖红枫叶飞速射入天空,竟似无限扩大,顿时,随着红光的快速蔓延,整片天空变得通红一片,仿佛天空的一切都在火烧,经久不散。
说来奇怪,上方的天空变得如此光亮鲜红,地下的湖畔四周竟无半点红光,仍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多少里之外,几座险峻山峰之间的巨石上面,一个身着皎白银雪纱裙的女子,惊喜地盯着身前的一面古镜,只见镜中所映,正是红枫湖此刻火烧天空的景象。
“神魂破灭之气外泄,引发火烧连天之景,好……太好了!”白裙女子理了理清风拂乱的细鬓,轻启芳唇,嘴角撩成一道弯弯的小月牙,“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火云太上的殒身之地。”
“瞧着方位,应该是在神元大陆大楚仙朝境内。”白裙女子轻身站起,收了古镜,“可惜破灭之景只有一次,大楚仙朝范围太广,找寻起来还得颇费功夫。”
说话之间,白裙女子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群峰之间。

同时,遥远的天空之上,一座古色古香的宫殿若隐若现,悠悠地,从宫殿里面传出一声沧桑的叹息:“奈何终究敌不过岁月,奈何,奈何,可奈何……”
“崇明老头,该你落子了,输了就乖乖认输,别扯什么奈何若奈何。”一道粗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前者的叹息。
“放屁,沐老四,我崇明怎么可能会输!”前者不甘心地愤声辩道。
“……”
宫殿里面,回响着两个老者喋喋不休的争论声音。

于老抢身救回糜非,提着他登上树梢,抬眼四顾,却是惊觉不见了少爷的身影?
旁边的黄三胖、叶秋水几人,面面相觑,尽皆不知王若离何时没了踪影。
于老大急,连忙飞身下树,里里外外地寻找王若离去了。
话说刚才王若离骤逢湖水逆灌,原本身子就弱,这下沾了湖水的湿气更加不堪。只见身前一个浪头打来,王若离脚下一个踉跄,竟是直接跌下了枝头。然而,没有想象中的落入水中,而是坐到了一片青草上面。
王若离站起身来,只见眼前的景象,似乎与数日前在红枫湖畔戏水时的场景一般无二,也是同样的红枫满山,湖水清冽,青草萋萋,只是在不远处的湖畔,多了一位白发老叟,此时正自坐在那边垂钓。
眼前平和的景致,相比方才的鸡飞狗跳,显得几丝诡异。
王若离轻步走近垂钓的老叟,躬身问道:“这位老丈,请恕小子冒昧,敢问此乃何处?”
老叟放下钓竿,斜身微微看了王若离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数日前,你小子才在此地玩耍,怎么的,竟已不记得了?”
王若离闻言,心里咯噔一慌,莫非自己落入了他人的掌控之中?只是不知眼前的老叟究竟是何人,想来绝非等闲之辈?
正在王若离思虑之间,湖面的浮漂连连溅水晃动,像是有大鱼上钩,老叟见状大喜,赶忙操起钓竿,右手往上奋力一拉。王若离的视线也随之看去,正想看清钓出水面的是什么大鱼!
忽然,眼前的景象骤然生变,变成了两人站在红枫小筑的凝红堂前,只见堂前的红枫树叶随风轻曳,似乎正在对着大堂横匾的“天道酬勤”四个遒劲大字点头示意。
老叟悄然回身,对着王若离道:“半年来,也不知是谁总在这匾下闷闷而立,徒自嗟叹;也不知是谁曾经对着这四个大字嘶力呐喊,天道酬勤?为何老天让我的身体如此孱弱?为何我如此勤奋修炼却一无所成?”
王若离心内百感,答不出话来。
老叟见着王若离面布难色,只是摇了摇头,眉眼间一个开合,眼前之景再次变化,变成了两人立身于漫山的枫林之中,但见两人身后有一方高石,石壁上用古体书着三个苍劲大字:枫林山。
老叟用手轻抚着这几个历史沉淀的大字,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年,老夫运使法力,挥剑刻下这三个字,自此远离故土,一人一剑,笑傲苍穹,回想起来,竟已五千余载了。”
老叟没有理会王若离,而是接着叹声道:“人之垂老将死,终究惦记着落叶归根,唉,这难道就是天道轮回?”
王若离不由在心里诽谤:大言不惭!谁人不知修者不拘束缚,逆天修行,已然违背天道伦常,通过修炼获得一般人没有的能力,而且多经风雨,自身必然有所付出,所谓万物平衡有序,大抵如是。所以,修者虽然修为强大,但是年岁往往不如平凡的悠闲家翁,除非是灵境之上……
老叟徐徐说完,转眼看向王若离,眼角露出一丝慈祥:“你小子可知,你的身体太过羸弱,不出意外,你将活不过十八岁。”
“生命终有尽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王若离听到老叟的论断,话里行间似乎有了一种解脱之感,然而,心中却是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老夫一生,看过太多的屈服,也见过太多的挣扎。”老叟嘴角含笑,拍了拍王若离的肩膀,“你说的,不是你。”
“如果抗争的结局,终是有心无力,岂非更大的悲哀?”王若离带着求知的疑惑。
“纵使过尽千帆皆不是,那又如何!”老叟豪情澎湃,“因为,争过,活过。”
“小子受教。”王若离凝重抱拳道。
“哈哈,人生在世,应当自在洒脱,纵情快意。”老叟最后看了一眼王若离,畅怀大笑,却又带着几分神秘,“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小子切记,切记……”

突然,一片红光晃眼,王若离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又身处树干之上,方才的种种,仿若梦境,只有手心躺着的一片妖红枫叶,告诉着自己,刚才的一切并非做梦。
“少爷,你回来了!”这时,于老刚好掠回树枝,见到王若离,惊喜地喊道,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王若离点了点头,当下把那片枫叶放入怀中收好,带着大伙儿离开了红枫湖畔。
此时的红枫湖水,其实已经逐渐恢复平静,只是苦了方圆数里之内的居民农户,街道住宅农田等都遭受破坏,不少鸡鸭牛羊流失,更有不少人被大水冲走,踪迹全无。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3章 五裂红枫焕新生
当晚睡前,王若离拿出那片红枫叶,摆在眼前,仔细端详。
只见红枫叶的表面,纹理分明,掌状五裂,长约四寸,叶脉颇宽,其中三片最大的裂片具有少数突出的齿状,基部呈现心形,乍看与普通的枫叶一般无二,只是色泽尤为赤红,更像一块裂开五瓣的红心。
回想当时,白发老叟提及自己身体孱弱,难以活过十八岁,莫非是白发老叟瞧着自己可怜,所以送了这片红枫叶给自己?难道这片红枫叶对于自己的身体有所助益?
瞧着白发老叟的一言一行,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一念及此,王若离不由自嘲起来,人家想必是通天彻地的大能之辈,自己不过一个垂危的病少年,能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家觊觎!

王若离前后摆弄了红枫叶大半个时辰,愣是瞧不出半点端倪,此叶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活像一片真正的枫树叶子。
难道需要什么特殊的开启方式?心动不如行动,王若离挨个尝试,用水浇、用火烤、用酒淋、用土埋、用药泡、用血滴……
各种方法试了一遍,把本就体弱的王若离累得半死,然而这片该死的红枫叶,依然无动于衷,也无半点损坏,气得王若离一个甩手,直接将红枫叶丢到墙根,合身躺到床上正想睡觉。
正在这时,被丢到墙脚的红枫叶骤然放出几缕淡淡的红光,原本想要闭眼睡觉的王若离一看,顿时来了精神,既兴奋又好奇地走近墙边,只是红光渐渐消退,红枫叶又恢复了平常。
王若离捡起红枫叶,摊在手心,细细端视,却是见着红枫叶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不禁心里有点泄气。

正待翻手放回桌上,瞥眼的当头,忽然看到红枫叶背面多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金色点点,拿到近前,依稀辨出似乎是些字迹,只是字体太小,全然看不清是些什么文字。
王若离找来工具,一点一字地参鉴,前后拼凑出了大概的意思:
余,生于红枫山脚小枫村,自小体弱,然而家境寒微,父母虽辛勤劳作却难付医石。及至七岁那年秋天,时遇两大仙派弟子在红枫山附近打斗,所施灵法殃及村庄,整个村庄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尸骨无存。
余因在红枫林中贪玩,躲过一劫,但却亲眼目睹山下的惨景。痛哭流涕之时,忽有一片红枫树叶从林中飞出,飘至余的身前。
之后,余流落江湖,四处行乞,饱尝艰辛,直到有一次,被一个乞丐压在地上毒打,情急之下,摸索怀中之物,掏到这片红枫叶,来不及多想就用它划破了那个乞丐的拳头,窜起身来一下扎进了他的喉管,将他杀死。
正是因为这次反抗,改变了余的一生。
原来杀生是开启红枫叶内空间的方法,而且这片红枫叶中所载,便是之后数千年来令人闻风丧胆的“红枫心经”,这套法诀吸取生灵的血气精元,化为己用,被世人忌惮憎恨,称它为“红枫邪经”。
余凭借此部法诀,修复体弱之困,开启修炼之路。
其时,世间修真流派纷杂,修仙、修魔、修佛、修妖等等,各有千秋,不甚云云,盖因余的修为越来越强,而且性子多与世家子弟、门派后生不合,故而所修法诀多次遭受诟病污蔑。及至突破化元期,被数十门派世家的杰出子弟联合围攻,余透支本命生机,运转心经,大杀四方,斩草除根,将围攻的一百多人尽数斩杀。
此战凶名昭著,虽然震慑宵小,但却变成了举世皆敌。
待到化灵成功,突破灵境,因为之前多次透支力战,伤及身体本源,余的样貌已然垂垂老矣,被人称为“红枫老魔”,那时余不过三十七岁。
往后,余遍游神元大陆,走访历练,结交各朝英豪,数次经历生死困境,修到炼神之后,余才知自己打小并非体弱,而是先天神魂太强,压住了体脉,致使身体失衡,以致难以成年。
再到后来,余突破到了破虚,偶然探知昔年红枫山下争斗的两个仙派之名,只因那时年幼,并不知道对战双方是谁,于是便将那两大仙派灭门,门人弟子逾数十万,尽数屠灭,以报昔日父母乡亲之仇。
因为此事,大陆各朝各派纷纷群起讨伐,不过,余怡然不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尸山血海之中镇然走过,最后留下一个“红枫魔君”的名头,无人再敢捻动虎须。
哈哈,人生在世,循规守矩与畅然自在,二者不可兼得,取舍得失,全凭己身。
及至星空修习四千余载,修真最终,修为何物?余不知!余只知,一生收徒八人,五人先亡,一人终身残疾,一人化为魂灵,一人变节背叛。
还有姬妾一百三十一人,产有三子两女,可惜尽皆没能获得善终。
唉,余已无力探寻修真之终点,且知人生两大惧怕,一怕岁月,二怕寂寞,嗟乎……悲夫……

王若离来回思量白发老叟这段自叙的话语,虽然碎碎念,但有两点让自己格外动心。
其一便是其中提及的红枫心经,既然能够修复白发老叟的体弱,估计也能修复自己的身体困境,使自己踏上修炼之途,只是副作用却是要伴随着不断的杀生。
还有一点则是红枫心经应是一部非常高级的功法,修炼有成,纵横大陆,难逢敌手。不过,同样也有负面影响,那就是如果被世人知道修炼此功,恐怕之后被人围殴追杀,将会成为家常便饭,极有可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是,现在的重点是……红枫心经……在哪里?
王若离看到白发老叟自叙行文的末端还有一行:“将此叶挂于心口位置,每日子时饮杀生之血,待到七七四十九天,极有可能开启红枫心经。”
看完行文,王若离不由破口大骂,什么叫“极有可能”?合着白发老叟一次杀生就开启了红枫空间,而自己却要杀个七七四十九次,方才“极有可能”开启?白发老叟击杀那个乞丐,获得了红枫心经,这点应该没错,只是自己……
王若离不由再次走近墙脚,只见墙脚边上正有一群蚂蚁搬家,刚才红枫叶丢弃的地方,刚好有几只蚂蚁遭了难,这会儿尸体还静静地躺在蚂蚁搬家大军的旁边,而且似乎被红枫叶压死的蚂蚁周身灰沉,像丢了魂似的,至于其他蚂蚁全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说搬走尸体了。
难道是蚂蚁的血气精元太小太少?赶明儿是否应该找只牛羊试试?
次日清早,王若离便即吩咐了下人,找来鸡鸭鹅、牛羊犬,一一试了个遍,可惜红枫叶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泛出红光,仿佛重新回归了平静状态。
诸多行动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极大地打击了王若离的积极性,毕竟少年心性,到底不敢找条人命尝试,只得依照白发老叟之言,将红枫叶系上柔线,挂在胸前,每日子时定期让其饮杀生之血一次。
只是红枫叶长宽超过四寸,悬在胸前,彷如挂了一块大饼,刚开始时很不自在,好在是置于衣服之内,旁人也看不见,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从荆襄国都荆都城到荆阳城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地奔跑着,前后左右皆有快马护卫,瞧着不下四五十骑。
马车之内,正中坐着的是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仿佛正在养神沉思;左边的是个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中年文士,穿着麻褂外衫,摇着手中的一柄折扇,也不知是否真的在扇风;坐在右边的则是一位晚辈青年,剑眉星目,颇有俊朗之风。
“爹,孩儿甚是不解,不过是一个执事女儿的满月宴,您何需如此郑重对待?”青年打破车内的安静,细声问道。
居中的男子闻言,微微睁开眼睛,却未作答,而是眯眼看向山羊胡子的文士,似在示意他解答青年的疑惑。
文士登时领会,咳了一下,清声说道:“二少爷有所不知,王天洋虽然只是我王家的一个外派执事,但却是众执事之首,在王家外派成员里面威望甚高。如今的王家,大爷身为长子,手下势力根深蒂固。至于二爷权势虽然较弱,但是子女中出了一个绝顶天才王若晴,难保长老们不会对他另眼相看。老爷虽然贵为三爷,与王天洋私交也还不错,但若能够得到王天洋的鼎力支持,对于争夺家主之位的把握将会更大。”
王家外派各城虽然共有二十三位执事,但是荆阳城位居南面,与荆襄国都荆都城、东面的荆水城互为犄角,号称“三荆”,乃是荆襄国最核心最紧要之处,亦是最繁华最昌盛之地,荆阳、荆水两城的执事本就凌驾于众执事之上。还有二爷的次女王若晴,惊才绝艳,十七岁筑基成功,踏入基田三道,一时震动整个王家。
“原来如此!”青年若有所思,又道,“爹,既是为了拉拢王天洋,想那王天洋的曾祖父和孩儿的高祖父不过堂兄弟而已,根本算不上嫡系,让孩儿代劳即可,也无需您亲自前来。”
原来马车中的三人,居中者便是当今王家家主的三儿子王天衍;右边的青年是王天衍的次子,名叫王若晖;左边的文士是追随王天衍多年的谋士,外号“无算手”的吴伯谋。
“若晖,为父此次带你前来荆阳,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引你见识一番荆阳王家,在王天洋面前露一露脸,就算攀不上交情,到底留个好印象。你哥哥不学无术,不堪大用,为父对你寄予厚望。”王天衍似乎苦口婆心地道,“关于嫡系与否,切记以后不可再言。有实力,便有地位,据密探来报,王天洋已经突破化丹期。”
“化丹期!”一旁的吴伯谋闻言惊诧,“他今年才三十三岁吧?”
“是啊,王天洋不过三十三岁,便已踏入化丹期,为我王家‘天’字辈第一人,论资质恐怕还在侄女王若晴之上。如此人物,恐怕长老会中有人属意他为家主都犹未可知。”王天衍说着,眼里露出一股复杂之色。
众所周知,练气之境共分九期,依次是练气、凝气、养气、筑基、培基、煅基、化丹、化元、化灵,王天衍已经四十一岁了,修为处在煅基期,而王天洋比他还小八岁,修为却已远超过了他。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王若晖只得讪讪地恭声道。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4章 满月宴去山雨来
距离上次红枫湖畔水淹事件,很快过了大半个月,官方得出的结论是红枫湖心因为地底涌动,露出一座湖心小岛,致使湖水猛涨,并向岸边倒灌。
不管民众相信与否,反正黄三胖自从那次水淹之后,听说胆子小,害了一场大病,十几天不曾下床,其间倒是叶秋水前去红枫小筑找过王若离几次。

这日清早,王若离带着于老,以及随行护卫,跨上了返回荆阳城的马车,准备前赴自己妹妹王若冰的满月宴。
一行赶了半天的路程,虽说秋高气爽,可是到了晌午时分,日头依旧毒辣,众人难免有些燥热。
“少爷,前方半里左右便是七里亭,有凉亭茶水可以休憩,属下恳请少爷允准,让弟兄们稍作休息。”前来请示的是平日保护王若离的护卫队长李元冲。还有一个护卫队长,名叫杨晦之,此行押后,落在队伍的后面。
“李叔客气,便让大伙儿在七里亭好好休息一阵。”王若离虽然坐在车厢,却也有些口渴。
李元冲得到王若离的首肯,脸上闪过几分喜色,带着护卫,一路赶到了七里亭。

七里亭,说是亭子,其实只是商贩借着官道商贾车马走动的便利,在路边搭设的几顶凉棚,用来兜售凉茶酒水,以供过往商客休憩之用。
这条官道直通荆阳,平时车马人员往来颇为频繁,不过,今日却是极为冷清,七里亭中门可罗雀,只有两个伙计在里头昏昏欲睡。
护卫连忙过去叫醒伙计,让对方赶紧烧水上茶。
于老扶着王若离走到就近的一张桌子,环目四顾,只见偌大的官道两旁,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也不知林深几许。
除了王若离和于老一桌,李杨两位队长,以及其他十四名护卫又凑了三桌。众人进到凉棚,避免被烈日暴晒,心情舒缓下来,倒是三三两两地聊起天来。

两个伙计提来茶壶,手脚麻利地为各桌斟上茶水,只是两人斟茶之间,似乎从眼神里面透出一丝狡黠之色。
王若离口舌干渴,端起茶碗,正待要喝。
“少爷,喝不得!”忽地,旁边的于老眼疾手快,一个横掌扫来,直接打翻了茶水。
“于老,怎么……”王若离有些疑惑地看向于老,这时,邻桌两个喝了茶水的护卫突然扑倒在桌,口吐白沫,当场暴毙。
惊见变故,众人心知大事不妙,纷纷抽刀戒备,并且逮住了那两个企图逃跑的伙计,正想逼问情况。
然而,这个时候,官道两旁的林子里面,猛然跳出三四十个蒙面黑衣人,身法迅捷地将凉棚中的王若离等人包围了起来。
“杀!一个不留!”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低沉地喝道。
一众黑衣人得令,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双方登时交起手来。
于老夹起王若离,几个纵身起跃,想要带他远离打斗范围,不料,为首黑衣人一个前冲,持剑杀来,剑风呼啸,气势雄阔有如百匹骏马奔腾而来。
“竟是养气期修者!”于老见状,眼里有些惊诧,前掠的身形顿时被阻了下来。
于老转眼见得凉棚里面,李元冲、杨晦之两位队长已经带着护卫,与黑衣人狠斗起来,可惜不论人数,还是修为实力,明显处于下风,形势险象环生。
李杨二人乃是凝气期修者,相持之下如此不济,与之对战的两个黑衣人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养气期修者。至于其他护卫都是练气期修者,虽然黑衣人大多也是练气期,但是胜在人多,照此下去,王若离一行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结果。
到底是何方势力,竟有这么大的手笔,派了三位养气期修者前来截杀?于老心头思虑,不过眼下无力顾及,只得匆匆展开身形,扑向为首黑衣人,两人双剑硬狠地对拼了一记,但见于老顿住身形,而那为首黑衣人却被击飞出去,摔落路口,嘴角淌出了一道血丝。
为首黑衣人弓身爬起,拭去嘴角的血丝,冷冽笑道:“原来是洛江于家的于仲谦,哈哈,早年听闻于仲谦诈死,转投王天洋手下,真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筑基期高手,竟然做了这个病罐子少爷的贴身守卫。”
“是又如何?”于老脸色冷凝,对方竟然知道自己诈死投了王天洋之事,说不定就是王家内部的人?不过,当下没有时间细思,需要速战速决,于老背起王若离,果断冲向为首黑衣人。
可惜为首黑衣人不肯再与于老硬拼,而是吩咐一众黑衣人手下以围斗消耗的方式缠上于老,自己游离圈外,伺机偷袭。
这些黑衣人手下虽然修为低出于老甚多,但是并不贪斗,一触即退。于老虽然背着王若离,但是身法快速,借着几次身形突进,接连刺死六七个黑衣人手下。
所谓修道等级,高级修者无论身法、气力、功法都要强出低级修者许多,因此,低级修者对战高级修者往往很难取胜,不过也非必败无疑,修者的修为就像两个打架的人手中的武器,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握短棍,正常打斗的情况下,持剑之人肯定赢面更大,但是谁又能说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持剑之人不会被手握短棍的人干掉呢?再者,若是一群握棍之人围殴呢?
所以,为首的黑衣人在等,等待另外两个养气期修者打掉对手,前来汇合自己,共同围攻于仲谦。

凉棚之中,败局已定。
李元冲先是中了黑衣人一记重掌,身子倒退时又被劈了一剑,直接摔着压碎茶桌,起都起不来了。
杨晦之不敌黑衣人的快剑,身上接连中剑,跌跌撞撞之间又被一道横踢踢飞,往后摔将出去,后面的数名黑衣人手下仗剑直刺,将他刺了几个对穿,眼见是活不成了。
至于其他尚能拼斗的护卫,仅仅只剩六个了。
于老心头大急,挺身冲向黑衣人密集之处,运转功法,几剑击杀围着护卫攻击的八名黑衣人手下,想让最后六个护卫聚战一起,无奈对方三个养气期的黑衣人,已经分成三面方向,形成合围,包抄于老。
“区区三个养气期修者,就想留下于某,未免太过小看筑基期修者了。”于老长啸跃起,高喝一声,不知是自信而发,还是为自己打气。
于老携着长剑,迎上右路黑衣人。对方眼睛一眨,并不硬接,狡猾地虚挡一剑,便即跳开,另外两个黑衣人却是趁机从后攻向于老。
于老提剑护御后路,见得两人又是点到即退。
三个黑衣人相互配合,前后牵制,大大地拖住于老的进退身法。
那边苦斗的护卫虽然终于集合一处,但又死了两人,只四名护卫苦苦支撑。幸好此次前来截杀的黑衣人,除了为首三人,其他多半已被于老刺死,剩下的还有十几人围着四名苦撑的护卫强攻。

王若离被于老背在身后,眼见自己的护卫接连惨死,心内焦急万分,却是无能为力,而且于老背着自己,身形动作难免大打折扣,不然凭借他的实力速度早就料理了为首黑衣人。
“看招!”忽地,左路黑衣人低呼一声,作势甩出一道飞镖,朝着于老射来。
于老冷哼一声,手上抬剑,击落飞镖。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依样画葫芦,纷纷丢出暗器。
于老气堵,狠力挥剑,格开各类暗器,唯恐背上的王若离中招,当即跳转身形,假装慌张地朝着右面的官道急步掠去。
右路黑衣人见着于老慌步靠近,面色大喜,挥手又是洒出一排银针。
欺近之中的于老,嘴角闪过一抹狠厉,反手长划,剑力提挡银针的袭击,还有几枚银针被剑力一带,反向朝着右路黑衣人射去。
双方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无法避开银针,但见右路黑衣人身形一滞,于老长剑横砍,顿时一颗大好头颅望空飞起。
后方包抄的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心下更生狠劲,不退反进,一人攻向于老下盘,一人大喇喇地刺向王若离。
于老上下难以兼顾,只得卯劲单手甩出背上的王若离,趁势剑尖一挑,挑偏刺来的长剑,一个狠辣的竖提,将后刺过来的黑衣人劈成两半。
然而,随着下盘大开,于老只觉左腿一痛,已被为首黑衣人的长剑刺穿,鲜血汨汨直流,有如断线。
于老顾不上左腿剧痛,咬牙坚持,右腿一跃,想要接住王若离,却见王若离甩落的方向,正有两个黑衣人手下挺剑刺出。
为首黑衣人眼见重创于老,哪肯放过这等良机,当即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王若离被于老甩到半空,见着于老中剑流血,心焦万分,手里摸着那片红枫叶,一股想要变强的心情,弥漫整个心田,多么希望自己是位绝世强者,而非一个需要被人拼死保护的对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成为强者!我要问鼎苍穹!
哪个少年不热血?只因多年以来病体缠身,所谓壮志,所谓雄心,渐渐地被心性掩盖,被现实压制,然而,一旦揭开面纱,呼之而出的将是更加浓烈的欲望,更加炽热的贪婪。

眼瞅着于老若是想要救下王若离,击杀那两个刺来的黑衣人手下,背后还要再受一剑,只怕不死也是重伤,王若离不知哪里使来的力气,揪下红枫叶,朝着为首黑衣人当头掷去。
为首黑衣人不以为意,左手凝力,横起一掌,想要拍飞红枫叶,不料,红枫叶闪过一道鲜红莫测的轨迹,飞速划过为首黑衣人的左手手腕,将他的左手齐齐切断,毫不停歇地直直刺入他的眉心。
为首黑衣人惊目圆睁,满脸震惧,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只见为首黑衣人脸面瞬间灰暗,就像疲劳过度,生机消亡。

于老没有看见这一情景,而是选择舍命相救王若离,挥剑格开两个黑衣人手下的长剑,趁机割断两人的喉咙,顺利抢回王若离。待得落回地上,这才发觉自己没有中剑,反身一看,正见为首黑衣人已经倒地死去。
于老心里一松,顾不上探究缘由,便即提剑掠往凉棚,纵声长划,一个横冲,直接扫死了两个练气期的黑衣人。

此时仅剩的四名护卫见到于老支援杀来,不禁大喜,犹如久旱逢甘霖,提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奋力拼杀,声援于老。
于老一路左右突击,黑衣人手下纷纷倒地。
最后只剩两个凝气期的黑衣人手下,见着大势已去,想要逃跑,不过于老哪肯轻易放过,不顾腿上的剑伤,飞扑纵出,一剑前刺,斩杀奔逃之中的黑衣人手下,接着掷出长剑,将已经逃入官道树林的另一个黑衣人手下钉死在了树干上面。
做完这些,于老累得气喘吁吁,直接跪坐在地。
王若离起身,轻步走到为首黑衣人的尸首旁边,拔出那片红枫叶,仔细地放回怀里。

于老看了一下四名护卫,人人带伤,而且伤势不轻,担心再有黑衣人来袭,己方实难抵挡。幸好刚才的截杀,虽然厮杀激烈,但却没有波及马车马匹。
于是,于老背着王若离跨马上鞍,与仅存的四名护卫,急匆匆地乘马赶往荆阳城。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5章 王谢联姻灵韫女
是日傍晚,王若离一行六人赶回荆阳王家。
守门家仆一见,人人带伤,而且情状极为狼狈,连忙一边唤人帮忙将受伤诸人移进卧房休息,一边请了府里的医师过来察看。
王天洋正在书房和几个管家商议明日满月宴的相关事宜,听到仆从的通报,脸色骤变,身形急掠,心情焦灼地赶往内室。
王天洋进到内室,见到儿子平安无事,总算放下心来,待得问过于老详情,便即亲自带人前去七里亭。

王若离被仆人扶回房间,身体本就虚弱,加上一路劳累,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父亲过来看望的时候都不曾醒来,只觉得胸口一片火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心田。
迷迷糊糊中,恍若置身在一个酒红色的空间里面,眼前有着一面黑漆漆的裂成五瓣的石壁,只见石壁形如残陋的掌纹,又如破裂的枫叶,壁上一行行枫红的文字就像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在石壁上方来回流动,如同腾蛇驾雾一般,穿梭不息。
王若离向前挥了挥手,就见韵头的几行文字向着自己飘来:枫非枫,道无道,一片红枫破万道,引心田精血入心经之源,立强者之意凌九霄天界,碎分正邪,极盗天衡,遂击长空扶摇直上九万里……
更多的文字似乎随风舞动,不断渗入王若离的灵台,王若离按地跪坐,领悟文字奥义,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随着一个个文字离开石壁,石壁渐渐变得通红起来,等到所有文字循着规律,融入王若离的灵台,艳红的石壁上面,射出无数道明亮的红光,仿若开启了一片无限的空间一般。
王若离七里亭遇刺,机缘巧合地开启了红枫心经,原来这部红枫心经不但需要杀生之血浇灌,更需持有之人拥有一颗问鼎天下的强者之心,方能成功开启。

夜晚,王天洋带着护卫查看回来,脸色不是很好。
几名管家连忙出来安排死者的后事,发下补偿银两给予死者家属,一通忙活下来,直到深夜。

夜晚,新月无痕,天边掩不住的还有几抹愁云。
王天洋迈着有点沉重的脚步,来到王若离的卧房,看着依然熟睡的儿子,这位平时杀伐果决的父亲,竟是有些怅然。
“离儿,让你受苦了。”王天洋轻轻地坐在床沿,抓起王若离的小手,父子之情涌动,眼里闪过几丝狠厉,“不管是谁,敢动我王天洋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离儿,你娘亲怀胎九月,不幸中毒,无药可医,艰难早产生下了你,便撒手人寰。虽然你自小身子孱弱,修炼不成,但始终是我王天洋的儿子,我一定会护佑你平安成长,做一个快乐的王家少爷。”王天洋难得露出慈父的一面,“那些迫害我荆阳王家的人,为父一定会一一向其讨还。对了,为父帮你求得了一门好亲事,是谢家的丫头,就是你八岁的时候在后园假山边上,看到的爬树爬得掉进湖里的那个,哈哈,听说近几年来,这个丫头很是勤奋努力,又是家主的女儿,修为已经到了凝气期。不过,离儿不用担心,一切自有为父替你做主,你权且好好休息。”
说着,王天洋帮儿子理了理被子,又照看了一会儿,这才颤颤然地离开了内室。

第二日,荆阳王家,人声鼎沸。
自从晨起,一众管家仆从,小厮女婢,便是开始张罗满月宴,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各路门阀,达官显贵,纷纷前来道喜,送上贺礼,这可忙坏了门口报信唱喝的小厮:
“荆阳城城主孙大人到!”
“司马家大公子到!”
“谢家公子、谢家小姐到!”
“柳林镇大爷携公子小姐到!”
“王家主族三爷携公子到!”
“洛水镇校尉叶大人携小姐到!”
“……”

王若离一觉醒来,已是午时时分,在小婢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王若离来到前庭,入眼之处,尽是喧闹非凡的场面,一些平时难得一见的荆襄国内的豪绅高官、世家子弟,此时齐聚一堂,就像陈年老友一般,阔论古今,谈天说地,不时还有阵阵爽朗的笑声传出。
王若离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少年,但是衣履不凡,走在宾客群流之间,引来数人的搭话问询,王若离了无兴趣,都是草草应付。

宴座那边坐着的叶秋水,正自百无聊赖地听着父亲与邻座的岷岭镇校尉拉着家常,转眼看到王若离的身影,急忙撇下父亲,跑步过来,叫住了王若离。
王若离闻声,见到熟悉的玩伴,很是欣喜,俨然尽起地主之谊,带着叶秋水在王家院落四处游逛,品尝宴间的各种甜浆糕点。

时近正午,宴席即将开始,王天洋身穿宽敞锦衣,当先跨入正堂,随身只有一个外貌质朴的中年汉子跟着。这个中年汉子,名叫裴伦,乃是王天洋手下仅有的两个筑基期高手之一,另一个便是于老于仲谦。
王天洋高举酒杯,说了一些客气喜庆的话辞,与所来宾客推杯交谈,一时之间,主客尽欢。
接着,王天洋便是带着王若离、六夫人、仆妇抱着王若冰,还有裴伦跟着,来到各桌敬酒回礼。
这个六夫人,姓姒,原本只是王天洋的侍妾,一朝有孕,母凭女贵,现在俨然跻身荆阳王家主母的地步了。
此时六夫人正跟着夫君,笑语嫣然地在各桌敬酒。今日宴座之上,都是荆襄国名流一层,等闲连面都是难以碰见,能有这么多大人物前来为自己的女儿贺喜满月,对于她来说,以前是想都不敢想象。
王若离体弱,自然不能饮酒,只是拿着茶杯,跟在父亲身后做做样子。
顺着父亲的回敬,王若离依次认识了一个个大人物,不过,却是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贬抑:那个居主位面容威重的是王家主族的三爷,他旁边那个眉眼乱撇的小年轻是其次子,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善于之辈;还有那个满脸堆笑的城主孙大人,说起话来跟遇上亲爹一样,典型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还有那个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恪,说话低沉,面相阴柔,好歹也是三大世家之一的司马家大公子,有可能是未来的家主之人,怎就不能阳光爽朗一点呢;还有那个什么滇平镇的校尉,长得就是一张倒挂的瓜子脸……
王若离顺着一路暗诽下去,终于敬到了谢家的宴桌。
这谢家,与王家、司马家并称荆襄国的三大世家,权势地位自然不必多说。此次前来的是谢家家主的一子一女,由此可见谢家对于这满月宴的重视程度。
谢灵韬见到王天洋持杯而来,连忙起身先自迎了上来:“天洋叔,侄儿在此先祝若冰妹妹满月之喜。”
“灵韬贤侄能够亲临荆阳,已是令我荆阳王家蓬荜生辉了。”王天洋说着,看向谢灵韬旁边的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这位想必就是灵韫侄女了吧?”
“天洋叔,侄女灵韫特来拜喜。”谢灵韫说着,躬身揖礼。
“哈哈,灵韫侄女无需多礼,你与我家离儿已经订下婚约,自然不算外人了。”王天洋抚着下巴,看这谢灵韫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止端谨,心里很是满意。
“是啊,以后舍妹嫁到王家,还得请天洋叔多多照拂。”谢灵韬笑着补道。
一边的谢灵韫闻言,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忍不住脸略袅红。
王若离心里不知父亲何时为自己订下这门婚事,不过打小缄默惯了,当下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不过,席间众人听闻此事,却似炸开了的锅,反应各异,其中尤以羡慕嫉妒者居多,甚至主桌上的王若晖失声惊道:“怎么可能?谢玄机脑袋坏掉了么,竟然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个病罐子?”
一旁的王天衍瞪了王若晖一眼:“慎言!”
王若晖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原来谢家当代嫡系以“安玄灵水”排字辈,如今谢家家主谢玄机,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如果不出意外,谢灵韬便是将来的谢家家主。而谢灵韫作为谢玄机幼女,身份也是尊贵,对于和王若离这个公认的病罐子订下婚约,众人不由得惊诧莫名。

当然,订婚之事只是席间的一段插曲,等到最后,敬到柳林镇校尉豪绅这桌,值得关注的人物,除了为人豪爽的曹校尉之外,还有一个相貌与王天洋有着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王重海,乍看名字似乎与王天洋没有什么关系,其实他是王天洋的亲哥哥。
王天洋原是王家柳林镇分支的次子,名叫王重洋,后来修为踏入筑基期,被长老会赐进“天”字辈,改名王天洋,列入嫡系,及至出镇荆阳城王家执事,与原本柳林镇分支的联系倒是渐渐少了,不过两个兄弟之间的感情并未退化,一直很是深挚。
王若离注意到与大伯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堂姐王嫣然,男的是堂弟王浩然,两人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场面,言行举止显得有点生涩,不过王若离倒是觉得和两位堂姐弟相谈甚欢。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6章 宴席风波叠浪起
酒过三巡,正在主宾畅饮之际。
忽然,院子外面传来几道嘈杂的争执声,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见几个门口传信的小厮被人打入府院,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哀痛。
一群不速之客直冲冲地从正门闯了进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体壮如牛,扛着一柄精铁大斧,雄赳赳气昂昂,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旁边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面黄肉瘦,给人一种十分干练的感觉;后面还有六个身披褚红大氅的汉子,脸上虽然风尘仆仆,但是掩盖不住浓浓的厉色。
府院门口的响动,惊动了里屋正在觥筹交错的众人,一个个不由好奇地移步出来。
当先出来的是司马家大公子司马恪,一手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掌中的精致短匕,一手微微理了理淡淡胡渣的下巴,看着面前这些不请自来的莽汉,嘴角闪过一抹阴暗的笑意,冷沉道:“原来是‘铁旋风’铁开山、‘黄衫客’黄烽,你们二人倒会掐准时间。”
“哼,王天洋,给我出来!”左首的铁开山一脸冷酷,并不理睬司马恪,犹自嚣张地叫唤道,“王天洋,别以为自己是只王八,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就天下大吉了?”
司马恪被直接无视,不由得脸上更加阴沉,站在一侧,不再搭话。
里室众人相继出来,王天洋站在人群前面,冷冷说道:“今日是小女满月之喜,两位这般喧闹,是何道理?”
右首的黄烽闻言冷嘲:“非是我等前来砸场,怪只怪你王天洋平时不识好歹,作恶多端。”
“还记得五日前,王家商行,被你打残双腿的‘柳叶刀’柳三吉么,正是我二人的结拜义弟。”旁边的铁开山粗鲁的脸上满是凶意。
“哼,我当是为何!”王天洋闻此,不禁嗤之以鼻,“柳三吉在我王家商行盗窃案发,人赃俱获,还想武力反抗,打断两条腿,已是轻的了……”
“废话少说!”铁开山执斧在手,早已不耐烦地劈砍而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今日我铁开山也卸下你的两条腿,看你如何猖狂蹦跶。”
“放肆!”裴伦提着齿钉长刀,从王天洋的身后跨出,迎上了铁开山的精铁大斧,两人动作飞快,一波相互的快攻,迅速交手了数十招,只是打斗下去,裴伦渐渐地落入下风。以裴伦筑基期的修为稍显不敌,看来这个铁开山应该是筑基期高层次的修为。
旁边的黄烽也没停留,抽出手中的一把阔剑,挺了挺剑身,当先朝着王天洋刺来。
至于后面的那些大氅手下同样呼呼地冲杀过来。
王天洋岿然不动,看着黄烽刺来的阔剑,抬起右手,凝起气劲,捏准时机,一个掌背拍偏剑身,顺着往前拂去,两指点在了剑脊之上。黄烽的阔剑登时脱手飞出,不待黄烽做出反应,便被王天洋随之抬起的右脚踹翻,重重地砸在了院口的石阶上面,嘴角连连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眼见前来寻衅的两人表现,似乎有些次了,王天洋的眉头微皱,心里闪过几丝疑虑。
“区区两个筑基期,就想来此寻衅滋事,未免太不把王家放在眼里了。”王天洋复又踢出几脚,将那几个呼呼杀来的大氅手下一一踢倒。
那边的裴伦和铁开山一记刀斧硬拼,相互退开,裴伦跌跌地后退了数步,嘴角溢出一道血丝,而铁开山魁梧的身段却是丝毫无损,径直掠到石阶,扶起了受伤在地的黄烽。

“非也非也!”这时,府院门口又有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十个身披大氅的手下,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是你王天洋这些年来,背靠着我王家这棵大树,狐假虎威,胡作非为。”
“四弟谬言了,王天洋自从出任王家荆阳执事,一直尽心竭力,勤恳办事,对我王家颇有建功。”宾客前面的王天衍,见着中年男子走近,适时站了出来,端声驳斥道。
原来来人正是王家主族的四爷王天衡,此次不请自到,随身还带着自己仅有的一个筑基期手下,名叫杜涛,擅使双钩。身后紧跟着三个精挑的养气期手下,本次前来荆阳王家,可谓是精锐尽出。
“哈哈,三哥平日里亲近王天洋,难免为他的小人嘴脸所蒙蔽。”王天衡却是一点也没有被驳回的气急,慢悠悠地说道,“王天洋为人张狂,性格骄纵,对主族轻慢,对下人凉薄。此次大哥派遣铁老爱徒柳三吉前来荆阳巡检事务,终于在商行中找到了王天洋徇私舞弊的证据,不料,竟被王天洋发觉,先行下手,栽赃陷害,不但废了柳三吉的双腿,更是抹去了一干罪证。”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天洋面上冷笑,“以前竟是不曾发觉,四爷信口胡诌的本事,胜过修为百倍。”
“四弟不可妄言,王天洋贵为我王家荆阳执事,不但做事自有章法,而且讲究真凭实据。”王天衍眼角微眯,言语间尤似偏帮王天洋一般。
“哈哈,三哥此言在理,小弟并非鲁莽,纵然不提商行中诸多在场的顾客为证,小弟这里也有证人作证。”王天衡闻言并不着急,身子微一倾斜,让了让旁边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恭敬道,“铁老,有劳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相貌平平,却精神抖擞的老者,此人六十上下,发际微白,面上古板不惊:“老夫铁铮,柳三吉巡视荆阳事务,乃是大爷亲口授意,而王天洋伤我爱徒双腿,更是铁证。”
原来这位老者姓铁名铮,化丹期高层次的修为,乃是王家大爷王天德手下第一高手,只是众人不知的是,铁开山是铁铮的侄子,而柳三吉竟是铁铮的爱徒?
王天衍看着王天衡与铁铮站在一起,沆瀣一气,不由得心思活络:难道老四与老大串通一起了?内心一紧,此次他们骤然对王天洋发难,恐怕是蓄谋已久了。
“是非曲直,自当交由家主处置,本人不才,愿意作保,把……”王天衍心里盘算,连忙转口道。
“铁证如山,再多的狡辩都是空话。”可惜,铁铮毫不领情,当先出招,攻向王天洋,“王天洋,受死吧!”
“哼!老匹夫,我王天洋还没怕过谁。”王天洋出手也是不慢,两人迅速交起手来。
“你……”王天衍早已视王天洋为自己争夺家主之位的强力臂助,两人虽然还未达成共识,但是兄弟四人,就属自己与他的私交最好,断断不愿此时王天洋生出变故。
“三哥,王天洋罪有应得,你我作壁上观如何?”王天衡见状,带着一众大氅手下,围拢过来,笑眯眯地对着王天衍说道。
“老四,以你培基期的修为,你是挡不住我的。”王天衍脸色微微急切。
“小弟自然挡不住,不过,三哥可要三思,对付王天洋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大哥会安心在家静候佳音?”王天衡脸面和煦,似乎说着一些微不足道的话语,又仿佛意有所指,“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手下,磕着碰着了三哥,只怕大哥会让他也喋血在这荆阳王家大院。”
说话之间,院外围墙跃入两个汉子,瞧着气势身法,恐怕都是筑基期之上的修者。
“三爷,当机立断,雪中送炭方显真情。”旁边的吴伯谋握紧手中的折扇,似乎想要出手,至于王若晖惊觉变故,早就惊骇地躲进人群中了。
王天衍反复紧了紧拳头,眉宇踌躇,思量着此行带来的力量,自己煅基期,吴伯谋筑基期,加上几十个凝气期、练气期的护卫,似乎稍显不足,一时决心难定。
这个时候,王天衡手下的筑基期修者杜涛,趁着场上大乱,联合铁开山,一同攻向裴伦。
下面的护卫也都打将起来,围观宾客纷纷退步,在内院中央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7章 横眉冷对烛夜话
王若离待在人群之中,眼见方才热闹寒暄的宾客,此时一个个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炎凉的气愤。
唯有东面下首的柳林镇一桌,曹校尉顶住了杜涛的双钩,王重海持剑与几个大氅手下拼斗在了一起。
府中的护卫虽然人数较多,但是明显实力上相差甚大,不多时便有十几个护卫倒地,而对方的大氅手下不过伤了几个而已。
那边的铁开山又是欺近裴伦,手中精铁大斧一通抡圆,一波强劲的劈砍,打得裴伦节节后退,逼到了墙角。
至于从围墙跃入的两名筑基期修者,一个有如狼入羊群,在府中护卫里面大杀四方,一个被刚从后院赶来的于老绊住,只是于老昨日腿上新伤,行动吃痛,对战之下落入劣势,不出十数招,便已频频遇险。
王嫣然王浩然姐弟,缩在人群里面,满眼担忧地看着场中拼斗的王重海。
王若离同样担心,大伯的修为应该处在养气期左右,打斗之中显得颇为吃力,被几个养气期的大氅手下围着,左右见拙,一个不察,左手手腕受创,染红了整片衣袖。

中间位置,王天洋与铁铮已经交手数十招,但见铁铮手上的如钩铁爪,极为霸道,每次探抓,尽皆带起呼呼的风响,甚至一次前抓,直接拦腰抓倒了院中一棵水桶粗壮的榕树。
王天洋仗着身法,借以手中宝剑来回突刺,几次险而又险地避过铁铮的铁爪。
王天洋毕竟初入化丹期,远远没有铁铮这样老牌的化丹期高手那般熟练,气势上隐隐地被铁铮压着打。

墙边的裴伦,已被铁开山逼入死角,眼见着就要被铁开山抡起的强势一斧劈成两半,正在这时,一根青色竹杖从后侧袭来,吧呲一声,打在铁开山的脖颈,打得铁开山双目一凸,面露青筋,神情痛苦地扑倒在地。
裴伦见状大喜,手中的齿钉长刀一转一提,当即切下了铁开山的首级。
原来此时场中,多出了一位手持青色竹杖,留有长须的慈目老者。只见慈目老者不但一杖偷袭,打倒了铁开山,更是几招抢攻,解了王重海之困。

场中,久战不下的铁铮,心内泛起丝丝焦躁,毕竟自己已经六十多岁,而王天洋不过三十出头,所谓拳怕少壮,这般攻势下去,一旦气劲稍缓接济不上,恐怕便会被翻盘。
铁铮心下狠决,左手铁爪裹着铁索强横甩出,呼呼的风声旋着卷向王天洋。
王天洋挥剑拨挑,铁索就势荡开,绕了半圈,复又呼啸着盘了回来,缠住王天洋上身,容不得王天洋半分挣扎,便被铁索一把拉近。
铁铮嘴角冷厉,借势欺近,右爪大张,直往王天洋的面门招呼,这一下子要是扎实了,恐怕王天洋的整颗头颅都要破碎。
情势紧迫,王天洋避无可避,不由得内心一横,血气上涌,反身窜步,极速扑向铁铮。
铁铮万万没有料到王天洋竟会不退反进,铁爪抓出的方向不变,直接插入王天洋肩胛。
虽然肩胛伤势严重,但是王天洋拼着这次近身,不顾肩胛的疼痛,果决血性,狠辣出手,一记长剑刺透铁铮胸口,不待对方反应,当即运劲反提,直接提穿对方半边胸口,而且借着反提之势,一路劈切,切断对方左臂,这才奋起一脚,踢身后跌,远远退开。
王天洋用手按着肩胛的伤口,见着铁铮仰摔倒地,抖了几下,一命呜呼,这才放下心来。

王天洋来到慈目老者面前,正想出声道谢。
这时,宾客中间的荆阳城主孙大人惊声喊道:“你是青木道人?”
其余宾客闻声,纷纷看向这个手持青色竹杖的慈目老者,眼里多含惊异。
王天衡原本还和王天衍打着嘴炮,不料场中的铁铮竟被王天洋干掉,不待前去查看,复又听得青木道人之名,不由心里大紧,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天洋竟然有此强援?
青木道人,出身清虚门,煅基期的修为,原本并不足以让化丹期的荆阳城主惊出声来,真正让众人忌惮的是他的两个师兄。一个是清虚门掌门青虚,尊号青虚子,听说已于十年前踏入灵境;另一个是官居右将军之位的青浮,拥有化灵期高层次的修为。青木道人有这两位师兄罩着,毫不客气地说,在荆襄国几乎无人胆敢得罪。

“撤退!”王天衡等人在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后,急急地下令撤退。
不过,王天洋这边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死了三十多名护卫,自己、于老,以及裴伦等人尽皆负伤,尤其主族大爷王天德尚未露面,想来院外还有大批生力援军,当下借着青木道人的声名震慑,却也不好带人反扑。
“此次有仗青木兄仗义相助,天洋感激不尽。”王天洋对着青木道人,由衷感激地揖礼拜道。
“天洋贤弟,何需这般客套?”青木道人面容抽动,似乎有些生气,“你我一见如故,不仅是忘年之交,更是过命的交情。”
“确是小弟矫情了。”王天洋讪讪说道,转身请了青木道人入了首席。

一众荆阳王家的护卫、仆从忙着处理院中的尸体、鲜血。
宴席重开,与会宾客攀谈依旧,推杯交盏,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整个满月宴又是闹闹腾腾起来。
席间,更有不少宾客举杯来敬,大肆推崇王天洋的勇武,以及青木道人的仗义。
直到日暮黄昏,宴席仍然没有散去,当晚更是兴致勃勃,开怀畅饮,直至深夜宿醉。

深夜,天边的浓云太过薄情,竟是一缕月光也不肯留下。
王天洋早从宴席中抽身出来,独身一人待在自己的书房,对着窗前,那道摇摇晃晃的烛火,似在思虑,似在计划。
忽然,一股晚风,徐徐而来。
书房的大门轻声打开,一个面容端重的中年人迈步走入。
“今日天洋贤弟对阵化丹,大展神威,自此之后,再也无人胆敢轻视。”中年人缓身坐在一把靠椅上面,思量片刻,终于说了出口。
“漏夜前来,该当不是说些虚话?”王天洋放下书册,炯炯地看向中年人。
“此来之意,只为共襄大计。”中年人选择开门见山。
“哈哈,于尔,血浓于水,如何处理?”王天洋嘴角轻笑,抬起眼角。
“为大计者,无可阻道!”中年人态度坚决,眼里闪过几分毒辣。
“于吾,血浓于水,又当如何处理?”王天洋接着抛出一问。
“有功当赏,有错该罚。”中年人思索得定,“千金买马骨,更何况良将,自该为其解去家忧。”
“呵呵,古人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王天洋嘴角轻呵,透着一丝韵味深长的寓意。
“良弓万石,纵是百年,殊难更换。”中年人似乎许不出更加可靠的诺言。
“……”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8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
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
王天衍端坐正中,眉梢虽然有着淡淡的愁云,但却掩饰不住心内的喜意。
“父亲,您与王天洋深夜长谈,对方可有表露推举之意?”坐在右侧的王若晖,到底年轻心性,藏不住心事,犹豫了片刻,有些急切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不过王天洋此人城府颇深,还是不得不防。倒是这次老四实在太蠢,不但带头大闹宴席,还在七里亭设伏企图击杀王天洋独子,触碰他的逆鳞,倒是间接帮了为父的大忙。”王天衍的言语之间,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更多的则是欣喜,“伯谋,吩咐下去,依计行事。”
吴伯谋闻言有点慌乱:“三爷,四爷可是您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属下惶恐,还请示下。”
“此时正是关键时节,容不得出现半点乱子。”王天衍说着,面上满是决绝,“伯谋,你赶紧联络句容、浠水、双门、南靖等城的执事,还有荆都城中的药行、镖行、钱庄诸位掌事,着手准备,再过十天便是家族议会,不出意外,这次议会父亲应该会把家主之位传下。”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吴伯谋慎重地应道,内心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果然大家门阀之内,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王天衍吩咐完毕,转头望着车外,往后倒退的树木,眉头冷凝,踌躇不已。

荆襄国王家,随着家主之位更替,各城各地风起云涌,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王若离没有关系,他只是每天安心地待在自己的房里修炼红枫心经。
随着修炼的层层深入,王若离更加体会这门功法的神妙,和以前父亲搜罗的那些珍贵功法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王若离不由疑虑,所谓心经,难道是可以跑到修者心田的功法,所以才叫心经?也就是说此套功法扎根在王若离的心田,天下独此一份,除非再有另外的红枫叶。
王若离不禁想到红枫叶上的文字,白发老叟一生传授八个弟子,想来应该没有任何弟子习过此套功法,功法立于心田,断不可能将心挖出,交与别人,当然,即使挖心出来,也是无用。

过了三天,王天洋带人去了荆都城。
听说荆襄各城的二十三名王家执事、以及各地的重要商行、钱行、武行等等掌事,全都云集到了荆都王家未阴山总部议事。
等到第十天,终于传出消息,王家老家主王延朗成为长老会一员,而他的第三子三爷王天衍顺利登上了王家这一任的家主,王天衍的两个儿子,王若晔、王若晖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家主之子,身份地位超越其他堂兄弟。至于大爷王天德,执掌王家荆都各行财政,成为王家的财政总管;二爷王天彻外派,连带子女,前赴荆水城,成了荆水城的王家执事;四爷王天衡境况最惨,听闻已被囚禁在家族的后山禁地,或有可能终生圈禁,连带着他的两子一女,也被幽禁在了后园阁楼。
传闻此次家主之位更替,刀光剑影,议事期间,流了很多血,死了许多人,不过王天洋终于在半个月后回到了荆阳城,依然如旧,出任荆阳城王家执事,不过,这次新带回来两个手下,一个是身形勇武的青年,年约三十来岁,步伐行走之间,虎虎生威;还有一个是名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衣着倒是格外鲜亮。
瞧着两人跟随王天洋的走路站位,似乎还在裴伦之上。

王若离每日习练红枫心经,随着对心经的日渐熟悉,已经在体内慢慢地积累气力,马上就要着手修复体弱之困了,只是身在荆阳城中,人多眼杂,总是觉得有些不便。
这些日子以来,父亲的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夫人,经常前来嘘寒问暖,言语亲切,就像看望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甚至连带着各房夫人的外甥远亲,但有与王若离年岁相仿者,都会经常过来府中,结交王若离,游戏玩耍。
对此,王若离不胜其烦。
过了数日,王若离告了父亲,以养病为由,想要回到红枫小筑常住。
王天洋见着王若离无心留在荆阳,也就准了他,依旧派了于老贴身守卫,另外多派了两位府中的医师随行。

且说之前七里亭遇袭,王若离随行的两个护卫队长连同十四名护卫,仅余四人带伤回到荆阳,及至王天洋亲自带人前去查看,发现护卫队长李元冲尚有一口气在,连忙吩咐手下火急送回城中医治。
李元冲真是命硬,竟然生生挺住,活了过来,不过此时尚在床榻之上休养,没个数月时间,估计是下不了床的。
至于那四个幸存下来的护卫,尽皆得到王天洋的提拔,出任荆阳城王家产业中的重要职务。

荆都城,谢家内宅。
厅堂里面,静悄悄的,连个伺候的丫环仆役都没有。
上首的扶椅位置,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品着。但见温润沁脾的茶香,随着水汽,扩散四溢。
“父亲,您为何让儿子答应王家王天洋的求亲?”一个中年男子肃穆地站在厅堂中央,似乎满腹疑窦,“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让她嫁给王天洋那个病罐子儿子,儿子心中总是不大忍心。”
原来堂中的两人,正是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的谢家如今的掌权者,中年男子便是当代谢家家主谢玄机,而老者则是上代家主,也就是谢玄机的父亲,谢安石。
“身处家主之位,不可只顾眼前,要为家族的长远利益着想。王天洋年仅三十三岁,已是化丹期高手,未来突破化元、化灵基本十拿九稳,甚至突破灵境都有可能。这样一个潜力人物,完全值得我谢家以儿女姻亲拉拢。”谢安石板着双眼,长声道,“至于灵韫那个丫头,为父也很喜欢,若是不愿,等到灵韫成年之时,再放到荆襄学宫深造几年,想来那个王若离活不到成年,届时想要另行改嫁或者再做他算,都非难事。这般情况,就算没有真正嫁入荆阳王家,到底坐实了姻亲的名分,关系讲究起来终究有别。”
“父亲教训的是。”谢玄机眼睛一亮。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09章 五载修复体弱困
时光荏苒,王若离回到红枫小筑已经五载有余。
在这期间,王若离修习红枫心经,依靠杀生的血气精元,慢慢温养心经,修复自身病体。经过五年时间的不懈努力,王若离终于告别了病罐子的称号,体脉与神魂达到均衡,可以正式踏入修炼之途了。
不过,红枫心经只是心经内修,还要配合其他功法,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王若离从父亲给予自己的功法里面,挑了一部拳法和一部剑法,拳法叫做“八部游身”,光看名字根本不像拳法,等到修习起来,这才发现,与其说是拳法,不如说是身法,乃是借助身法走位,配合出拳、运转拳劲,幸好拳法威力,颇为可观。
剑法叫做“秋枫剑诀”,不错,王若离就是因为此套剑法之中带着一个“枫”字,猜想和红枫心经说不定能够互有助益,可惜,待到修习之后,发现此部剑诀的剑招太过轻盈,剑式太过清丽,似乎比较适合女子修习。
借着修炼两部功法,大半年来,王若离自身的气力暴涨许多,所谓万事开头难,如今正是夯实基础的时候,却也不可急于求成。

王若离望着面前测试练气之力的测力石,只见上面清楚地显示:九十八气之力。
“看来想要踏入凝气期,没有那么容易。”王若离并不气馁,依旧舞着手中的长剑,施展开来秋枫剑招。
修者踏上修炼之途,从练气开始,修炼体内气力,气之力从一到九十九的为练气期修者,只能一步一步修炼体内气力;当突破一百气之力,堪堪达到凝气期,可以开始凝练体内的气力,在逐步凝练之中衍化更多气力;当突破一千气之力,则是踏上养气期,可以开始温养体内气力,将之养成更加融合自身机体和功法的气力,并且逐渐扩大气力范围。而当气之力破万之时,便可开始温养心田,浇筑自身的修炼基石,此关称为筑基,乃是修炼的重要一关,能否修出自身的基田,不仅关系修为的成长,而且关系将来能否在修炼之途走得更远,不然,只能一辈子待在养气期,终身无所突破。

即将突破凝气期,王若离心怀喜悦,带着几个少年玩伴,一起乘舟前去红枫湖心小岛赏玩。
说到这座湖心小岛的由来,颇为神奇,自从数年前红枫湖水倒灌之后,湖心位置便多出了这座小岛,长宽九丈左右,独居红枫湖心,颇具几番风味。
不知是出于缅怀,还是异样喜爱,王若离出面找了官府镇令,出了几百两银子,将这座小岛买了下来,又差下人移植了数百株枫树到岛上,并在小岛最高处搭了一座石亭,摆下案几石座,隐隐有了几分赏心悦目的景致。
几个发小比起五年前,有所变化。阮经纶个头见长,如今的身高已经超过八尺,配合周身的肌肉,就像一座铁塔似的;糜非今年已经十八,及冠之年,算是成年了,看着他的气质风华,还有一张标准的小白脸,使得言语举止之间,颇有潇洒俊逸之态;黄金裕倒是依旧是个胖子,只是由小胖子变成了大胖子,脸上始终挂着奸商的阴险笑容。
几人带着仆从小厮,在湖心小岛上搭起了露天烧烤,一时之间,篝火熏烟,肉香远飘。
等到叶秋水过来的时候,却见她的小舟上面,只有一个小厮和一个婢女,而且后面跟着一艘桅杆大船。
但见桅杆大船的船头,几个人影耸动,其中飘来一道轻佻的声音:“秋水妹妹,你是逃不掉的,快跟小爷回去,今晚我们洞房花烛夜,哈哈……”
话语未落,便有几声淫笑随之附和。

叶秋水的小舟颤颤巍巍地靠了岸,王若离几人连忙吩咐仆从接了上来,只见叶秋水两眼红肿,梨花带雨,竟是还在啜泣。
叶秋水已经十五岁了,身长超过六尺七,出落得风仪玉立,即使此时素面长发,形容委屈,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美人儿。
通过婢女粗略的转述,王若离几人大体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一个月前,叶秋水随着二叔前去莲土镇采买,不巧在独自挑买胭脂水粉的时候,被一个路过的恶少撞见。
恶少一见叶秋水的姿色,当即动心,上前调戏,轻薄浮滑。幸亏二叔及时赶来,喝退恶少。
可是恶少,哪肯善罢甘休,招呼仆从一拥而上,想要强抢,还好二叔技高一筹,打退仆从,带着叶秋水突围而出。
怎料此事并未完结,那个恶少后来多方打听,探知叶秋水乃是洛水镇校尉叶无双的小女儿,虽然不敢再行强抢,但却另行生了一计。
原来这个恶少名叫司马平,虽非司马家“门言心土”排字辈的嫡系之人,但却是司马家莲土镇旁系分支的独子,素来纨绔,当下便以司马家子弟的身份,前来洛水镇下聘求亲,希望迎娶叶秋水为妾。
叶无双虽然不大愿意将女儿嫁给司马平,但是央不过族中元老纷纷认为司马家之亲可结,于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才有了眼前的场面。

几个伙伴十分不岔司马平的所作所为,并为自己打小的玩伴叶秋水打抱不平。
王若离近几年来,一直潜心修炼,力求修复体弱,倒与几个伙伴相聚不多,不过此时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眼见对方的桅杆大船已经靠上湖心小岛,船上众人走了下来,看到岛上烧烤诸人,并未嚣张发作。一个护卫贴近司马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司马平转头看了王若离几眼,眼里闪过几分忌惮。
“各位兄台,鄙人司马平,此来迎回未过门的侍妾,惊扰各位,还望海涵。”司马平上前一步,稳声揖礼说道。司马平已经二十一岁了,称呼几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为兄台,觉得已经算是谦逊了。
叶秋水闻言,拉着王若离的素手有点颤抖。
王若离有所察觉,悄悄地紧了紧叶秋水的手心,示意放心。
“在下只见我家秋水妹妹过来岛上,不曾见到哪只阿猫阿狗的侍妾。”王若离嘴角冷冽,言语不逊。
旁边的阮经纶几人,纷纷附声,一致对外。

司马平见到叶秋水一直拉着王若离的右手,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心头又气又恨,不由提高声音:“王若离,你当真要管?小爷可是登门下聘,明媒提亲,而且叶家长辈都已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个不劳阁下操心,在下自会遣人告知叶家,说我王若离已经替叶家回绝了你的这门亲事。”王若离很少说出强势的话语,此时说着竟有一番狠决的气势。
叶秋水磨了磨手心,挨得王若离更近,心里升起几丝甜蜜。
“你……欺人太甚!”司马平闻言气急,“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你不过是王家的一个病罐子,短命鬼,谁都知道你活不……”
“掌嘴!”王若离怒气勃然。
不待于老出手,自有养气期的护卫队长跃上前去,直接几个大大的耳掴子打将下去,当场便将司马平打蒙了。
司马平何曾被人打过耳光,不由气得大吼:“你们这些饭桶,杵着干嘛,还不给我过去撕了他!”
怒极了的司马平指挥手下,企图以武力挽回颜面,可惜他的护卫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只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咿咿呀呀地冲了过来,只是冲到一半,就被王若离这边的护卫用剑挑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余下的小厮吓得面如死灰,逃也似地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认清形势的司马平不得不怯步退缩,匆匆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护卫乘船,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露天烧烤聚会,也因这些不速之客的打断,草草收场。
几个玩伴告辞回家,王若离带着叶秋水返回红枫小筑。
“少爷,岛上被我们杀死的几个小厮的尸体怎么处理?”护卫队长前来请示。这个护卫队长是三年前派来的,姓刘,名孤鸿。
“就地埋了吧!”王若离的眼里透出一股狠厉,“岛上的枫树正缺养料。”
“属下明白。”刘队长依言退下。
叶秋水犹自惊慌,有点担心地看着王若离。
“没事,这件事情我会同你父亲细说,待会我就派寇队长过去叶府。”王若离不由拉住叶秋水的小手,出言安慰。寇队长,是另外一名护卫队长,名叫寇信。
“若离哥哥……我……我喜欢你!”叶秋水脸面涨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鼓起勇气,定定地看着王若离,“若离哥哥是荆阳王家独子,如果向我父亲提亲,想来族中长辈不会反对。”
王若离闻言一滞,心感讶异,有些手脚无措,平时文静娴雅的秋水妹妹,今日怎会突然这么大胆,说出这样的话语?
叶秋水瞧着王若离的恍惚,脸颊愈发羞红,微微低头,接着说道:“秋水不求为妻,只求做个妾室,能够常伴若离哥哥左右,吾愿足矣。”
说话之间,叶秋水的声音,有点哽咽。
“秋水妹妹,你先在红枫小筑住下,至于你父亲那边,我会妥善处理。”王若离的眼角闪过一抹意动的犹豫,随即吩咐婢女,带着叶秋水下去休息。
叶秋水依依不舍地连连回头,可惜,王若离没有他话。

王若离微微摇了摇头,缓步走出凝红堂,思绪纷繁,有点怅然,有点寥落。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0章 九天仙子下凡尘
且说王若离为了叶秋水的事情,派了护卫队长寇信前去叶府,简要说明了一下今日湖心岛上的情况,并且强硬地代替叶家拒绝了司马平的求亲。
叶家的那些元老听说是王若离的吩咐,不敢多话,只得依言黄掉了这桩婚事。不过,叶家并未派人前来红枫小筑接回叶秋水,而是唤了几个婢女过来伺候叶秋水的日常,不难猜测,叶家那些老家伙肯定是臆想王若离对叶秋水动了心思,这才横刀搅黄这桩婚事。
不管叶家作何反应,叶秋水倒是可以放下心来,安心地在红枫小筑住下。只是王若离不由想到,叶无双身为叶家的主事之人,而且官居洛水镇校尉,说来官职不大,但也不小了,又是军职,然而为人处事却是让人觉得有些软弱。

隔日清晨,司马平正自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地在河边的杨柳树下小解,待得整理好裤带,拍了拍手,返身走回大道。
这时,迎面不远的大道上,伴着薄薄的晨光,行来一个袅袅婷婷的窈窕身影,一袭随风轻动的银白纱裙,风扬,情迷,仿佛散发着某种特殊的神奇韵律,让人自然而然地不肯挪开目光。
司马平昨天在红枫湖心岛上吃瘪,脸面无光,而且死了几个仆从小厮,一时愤懑难当,带着几个奴才到了镇上的翠红楼把酒浇愁,寻欢作乐,狠狠地发泄了一番身心里面的火气,推杯交盏之间没了时辰,直至深夜。司马平借着出门小解的当口,本想扣扣喉咙,吐些酒水,回去再喝,不料走到河边杨柳树下的时候,竟是直接睡着了。等到今早,司马平被一大泡尿憋醒,糊里糊涂地在树下解决了体内洪流,没有想到一上大道,竟是遇上了这等绝色佳人。
一时之间,司马平目露痴迷,矗立当地,有如一根钉进土里的木桩,犹自不肯相信地揉了揉双眼。
只见白裙女子玉步走近,让人怦然心动的,不仅仅只有映入眼帘的这副美妙之态,还有完美精致的脸庞,水灵潋滟的星眸,微微半启的芳唇,在迎风轻曳的如瀑长发之下,比起此时初生的旭日还要耀眼,还要闪亮。
静静望着眼前的白裙女子,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纤美柔润的玉手,以及恰到好处的身段,活脱脱就像是从画轴中走出来的一样,不对,白裙女子比那画中的女子还要美上百倍,即使用降落凡尘的九天仙子形容,恐怕也是无法道出这般令人仰止的美丽高度!
司马平骤然觉得虚活半生,这辈子要是能有这样的佳人相伴左右,夫复何求?
司马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拦在了佳人的身前。
说来奇怪,佳人遭遇司马平的拦堵,并不生气,而是微微笑着,看向司马平。
“好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倾城佳人!”司马平被眼前佳人的艳美,美得呆住,愣了半晌,方才咽了一口口水,言语显得十分轻浮,目光更是上下游离,“美人儿这是从哪儿来?将往何处?”
“奴家正在寻找五年前一处发生火烧连天的地方,不知公子是否知晓?”佳人明媚的目光静静地停住,玉唇轻启,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不知当如何?知道又如何?”司马平发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内心一团火热。
“公子若是能够告知奴家那个地方,奴家愿意马上让公子享尽人间极乐至死的感觉哦!”佳人脸色柔悦,对着司马平露齿一笑,笑容里有着不可胜数的温顺和甜腻,只是眼角似有一抹冰冷的杀意掠过。
司马平被佳人的嫣然一笑所倾倒,什么飞琼萼绿两倾城,大抵就是如此。

“司马平,怎么又是你!大街之上就敢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看来你是不打算走出洛水镇了。”一道很不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正自神魂痴迷,想入非非的司马平。
原来今早,王若离带着于老,来到市集采买修炼辅材,不想一入市集,便见司马平鬼鬼祟祟地拦住一名女子,似乎欲行不轨,当即果断出声阻止。
司马平闻声,往后一瞧,见是王若离,不由心中大恨,为何每次遇到美人,便有这个小子过来横插一杠?实在是新仇加旧恨,一起发作。
“王若离,又是你这个病……”司马平瞥眼见到王若离旁边的于老,赶紧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此时正值宿醉刚起,还来不及招呼护卫过来,只得先行忍耐,“休要污蔑,小爷见着这位姑娘迷路了,特意过来帮忙解惑。”
“帮忙?只怕安着一颗狼子野心吧?”王若离嘴角冷笑。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马平鼻里轻哼,一脸不满,“小爷正和这位姑娘聊到五年前火烧连天的地方……”
“火烧连天?”王若离闻言,嘴里小声地嘀咕,火烧连天的那一天对于自己至关重要,被突然提及,忍不住眉头微蹙,心思活络起来。
一旁的白裙女子眼明手快,捕捉到了王若离眉眼之间的变化,转过身来,脸色一舒,对着王若离柔声说道:“若是公子不弃,还请公子帮忙引路寻找火烧连天之地,奴家感激不尽。”
之前看到白裙女子的背影,王若离的心底虽然猜测此女必是国色天香的女子,但是正面对着此女的时候,才知刚才的估计实在太低太低了,难怪司马平这般急不可耐,纵使王若离身在王家,平日里见多了各式美女,但是尽皆不及此女美貌的一半,此女仿佛就是上天最为完美的一件杰作。
“姑娘所说之地,在下从未听说,更加无法知晓。”虽然有了短暂的失神,但是火烧连天之事关系己身,非同小可,王若离哪敢如实回答,“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
“公子,你知道的。”不待王若离说完,白裙女子直截地说了一句,声音轻柔,但是不知为何,在场的三人竟都听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于老没有察觉什么不妥,不过王若离却是心头急跳,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道危险的气息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好吧,在下带姑娘过去。”王若离的内心选择了趋利避害。
“多谢公子。”白裙女子听到王若离的答允,由衷一笑,笑容里面全是灿烂的喜悦,让人见着格外心醉,“我们走吧?”
“姑娘请往这边。”王若离带着白裙女子当先朝前走去。
两人身后的于老,隐隐觉得四周似有什么气息流动,然而转头往后看去,却见后面空空如也,并无丝毫不妥,当下疑惑地摇了摇头,跟着两人继续远去。
只是谁都不会发现,就在刚才的大道中央,借着清晨的微光,可以看到地上多了一团状如狗屎的烂泥。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1章 卿为元涅阴阳合
王若离带着那名美若天仙的白裙女子,一路回到了红枫小筑。
奉茶过后,堂中会话。
“公子,当年火烧连天的地方?”白裙女子并不停歇,一直想要王若离带路。
“姑娘宽坐,还请稍安勿躁……”事关红枫心经,王若离心里有些惴惴,始终不敢和盘托出。
“公子只需告知何处即可。”白裙女子有点气恼,出言打断,娇柔的俏容生气起来的模样,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红枫小筑西南方向,红枫湖心岛……”王若离无心欣赏白裙女子的美态,只是隐约之间,一股大难临头的危机感觉越来越重,连忙硬着头皮说道。
话未说完,王若离的手臂像是被什么铁箍紧紧抓住,然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往着门口飞去。
正自站在两人身后的于老,原本听着两人说话,突然,面前似乎刮起一阵飓风,于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风尾扫过,往后摔在了地上,直接人事不知了。

湖心岛上,枫树林子。
一阵微风,拂过几树朱红枫叶,便见湖心亭中多出了一男一女,正是白裙女子和王若离。
甫一进入亭子,王若离只觉周身不畅,胃里翻腾,连忙趴到亭边呕吐不止。
白裙女子鼻里一声轻哼,没有理睬王若离,掠到湖心岛上张望四顾,来回查看,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王若离吐完,回到亭内,心里大为不安,不知对方是否觊觎红枫心经?
王若离找了一个石座坐下,静静地看着白裙女子在湖心岛上四处翻找,不敢妄动。

约莫大半时辰,白裙女子苦寻无果,脸上的表情,由原先的喜悦,渐渐变成了阴霾。
白裙女子跃上半空,嘴里清喝一声,玉手轻轻一划,四周瞬间模糊起来,布满了浓浓的云雾。
白裙女子食指一点,云雾化作条条巨龙,狰狞地朝着下方疾飞而来。
王若离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迈开脚步,正想奔逃,不料白裙女子右手一招,便将他整个人远远地凌空提起,掐住了脖颈。
王若离身体受制,无法挣扎,只能呆呆地看着云雾巨龙力量强绝,来回犁搅,使得整座湖心岛面目全非,莫说湖心亭,就连岛上的所有枫树也都变成了渣滓。
“再问一次,当年火烧连天,真的是在这里?”白裙女子有些气急。
“是……”王若离惊魂未定,赶紧回道。
“哼,最好不要骗我,否则……”白裙女子目光冷厉,轻蔑地扫了王若离一眼,甩手将他丢下。
白裙女子说着,抬手一展,天空之中顿时凝起一柄强大的水珠长剑,直直地劈了下来,声势浩大,剑风逼人。
王若离瞧着水剑劈斩的气势,似乎要把整座湖心岛一剑劈掉,心头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惋惜,自己购买湖心岛的数百两银子,看来是要打水漂了。
然而,出乎王若离意料,水剑劈入岛上,竟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激起多少风浪,湖心岛依旧安然无恙。
白裙女子惊见这般情况,不禁眉头大皱,脸上全是诧异。
“终于找到了,原来整座小岛,就是元涅!”白裙女子细思片刻之后,终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翩然落在岛中的乱石堆上,像是飘在空中的一口气用完了,掉回地面。
白裙女子嘴角泛起一抹冷漠的笑容,抬头朝着王若离这边看来,指尖微微一动。

王若离刚被白裙女子摔回地上,脑袋正值混乱,突然心口位置传来一阵生死危机,瞪大双眼,勉强见到自己的身前,一片红光闪耀,之后似有一滴水珠,被红光一裹,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这时,脚下的土地骤然收缩,不过数息时间,便即缩小化为一颗椭圆球状,球体的颜色十分奇特,竟是这个世间不曾出现的颜色。
白裙女子两脚踏在湖面,脚上没有穿戴鞋袜,而是赤足,右脚脚踝系着一根红绳,只是白裙女子的玉足太过纤美白嫩,隐隐竟有凌波仙子立于湖面之感。
至于王若离,同样没有跌入湖中,低头往下一看,只见自己身下裹着一层红光,就像趴在一块红色的地毯上面似的。

“好狠心的女子!”蓦地,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王若离心里一喜,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当年红枫湖畔垂钓的白发老叟的声音。
“你……你竟然还有神识?”白裙女子闻言,被吓退了一步,“怎么可能!涅境太上神魂湮灭,元涅残念断断无法余留超过九日,而且火云太上早在两千年前便已死了。”
“咦,这些涅境秘闻,你是从何得知?”老叟的声音有点奇怪,复又问道。
“小女子是在族中的万书阁览阅所得。”白裙女子娓娓道来,“书中记载,两千年前,三位太仙、十四位太上,一路追杀红枫魔头,从戎金星系追到了荒木星系。谁知红枫魔头越战越勇,最后竟然临阵突破太神之境,开始反追杀十七位涅境大修。诸位大修且战且退,无奈力有不支,最终尽数陨落。其中的火云太上,据说已经修出元涅,有望将来封尊成祖,可惜却在这次战斗中,被红枫魔头击杀在了崇明星……”
“红枫……红……”白裙女子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到湖面,诚惶诚恐,“红枫太神,小女子不知太神在此,还请太神恕罪。”
“没错,老夫既是红枫,也非红枫,不过是一缕即将涣散的残念罢了。”老叟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怪你判断有误,只因未入涅境,自然不知涅境并非低级修者所想的那般神通广大。涅境也是修者,身死神灭,火云在两千年前被老夫所杀,他的神魂断然不可能残存两千年后才湮灭。”
“前辈教训的是。”白裙女子低眉揖礼,态度恭谨。
“老夫观你此时的容貌,想必十七八岁便踏入了灵境,如此天资,实属惊才绝艳,修个一两百年,未尝不能修出元涅,他人的元涅终究是外力,若是消化不当恐会影响日后的进境。”老叟似在观察白裙女子,声色幽幽,仿佛是在感慨白裙女子的天资远胜自己,话锋陡转,“不对,你是想要吸收元涅之力,渡天劫!”
被晾在一旁的王若离,战战兢兢,表情复杂地瞄了一眼白裙女子,刚才红光裹住的那滴水珠,明显是白裙女子所发,甫一找到元涅,便要杀人灭口,幸好老叟出手相救,不然此时的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
对于两人的话语,已经远远超出了王若离十几年来的修真常识,竟是一句也听不明白,不过见到白裙女子跪在湖面,总算明白当年白发老叟所言,恐怕是真的!真没想到白发老叟生前竟然如此厉害,哪怕如今只剩一缕残念,强大如斯的白裙女子也是丝毫不敢放肆,甚至屈膝下跪。
“哈哈,可惜了,老夫一生所修,皆以红枫心经为主,而且血气剑厉,实属上火阳刚。”老叟的声音里面,带着几丝岁月的沧桑,“瞧你刚才所施的云雾灵法,虽然属于上乘灵法,但却修水阴柔,与老夫元涅相驳,你若吸取元涅之力,只怕还未渡劫,便已先自化为乌有了。”
“小女子实有苦衷,在此星盘桓七年,只为寻找元涅之力,渡过天劫,踏入涅境,以解燃眉之困……”白裙女子闻言,脸有沮丧,沉默半晌,渐声说起,慢慢地,眼里有了光亮:“前辈既然如此细说,想来应有解决之法,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你倒机灵。”老叟的声音似有赞许,“所谓阴阳双极,无非就是特性因素差异太大,难以相全,所以,想要破解至阳或者至阴,可以阴阳相合,刚柔相济。”
“多谢前辈。”白裙女子听着老叟的解释,虽然明白了破解的方法,但却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白裙女子转眼见到站在旁边的王若离,转念一想,前辈贵为太神之境,刚才竟会出手救下这个微不足道的男子,莫非是忘年之交?或者是灵法传人?亦或是血脉后人?不管哪一种,此人都是前辈看中之人,假如前辈想要遗泽给他,只怕这个元涅他到死都没机会用上,好在如今自己送上门来,若是与他阴阳相合,虽然元涅之力多数会被自己所得,但是对他而言,已是天大的受益了。
其实,白裙女子所想,还真猜中了大半。不过,老叟之所以和她叙话半晌,主要还是仗着太神名头的震慑,空余一缕残念,虽然有点神力,但却无法留下白裙女子,不然早就将她揉成齑粉了。
元涅被吸,神识自然也会跟着消亡,老叟虽然只剩一丝残念,但也不愿化为虚无,只是太神元涅残念最多存留不过九年,白裙女子若是出手强抢或者等上几年,都是难脱其手,反倒不如此时成全了这对男女。

另一边,白裙女子面露果决,似乎下定了决心,两手轻划,便见身遭丈许之内,云雾弥漫,浓浓稠稠,看不清人影了。
王若离正自听得云里雾里,突然,从白裙女子的那片云雾冒出一股奇特的吸力,王若离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飞进了云雾里面。
隐约听得云雾之中,传来一阵悉悉邃邃的脱衣声响,还有男女之间的一段段浅吟低唱。
至于那颗悬在半空的元涅之球,竟是扯出一丝丝说不清颜色的缭绕细丝,慢慢地融入云雾之中。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2章 渡劫凌空云烟去
随着细丝消融,元涅之球越来越小。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元涅之球终于渐渐化作不见。
“其实,老夫所说的阴阳相合,只需男女双方握手相靠,一起吸收元涅之力即可,当然,现下使用的方法,效果更佳,哈哈哈……”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了老叟幸灾乐祸的长笑声音。
只是,老叟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竟是悠悠远去,即将不复存焉,仿佛再也看不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云雾里面传来一声轻叱,接着便见王若离有如一颗坠落的石头,笔直地掉进了湖里,溅起了大片水花。
此刻的王若离,脑袋里混沌一团,颇有一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虽然对方乃是仙子级别的人物,但是自己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
王若离思虑着老叟残念消散前传来的最后一道神念:“老夫虽然自名红枫,但是这片妖红枫叶却是少年时候的奇遇所得,此叶以红枫心经为基础,兼具多种神妙术法,老夫穷尽一生五千余年,用心钻研,却是仅得乘枫、飞枫二术,始终无法窥其全貌。此叶或是玄境大能之物,还望小子好自珍重,在修道一途,走得更远……”
王若离有些哽咽,虽然和白发老叟仅有两面之缘,但对方待自己却是极好,更是赠出了那片妖红枫叶。回想对方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历经五千余载,最后还是死去消逝,不免让人有些感怀。

上方的云雾消散,露出了白裙女子窈窕的身形,以及清冷的面容。
白裙女子未看王若离一眼,而是抬头望天,盯着此刻上空发生的变化。
只见上空突兀地产生一道漩涡,里面透出一股让人战栗的气息,迅速飞转,往外扩散,骇人心肺的气息逐渐汇聚,凝成两个蓝色的光点,蓝点化作蓝线,蓝线衍成蓝面,最后整个天空变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似乎天地在这刹那之间,成了鸿蒙初始。
蓝,便是天;蓝,便是地;中间的一切,便是劫。
天劫将至,仿佛这块天地的芸芸众生都在卑微相迎,都在战栗胆怯。强大凌霄的天劫意志,远远地扩出不知多少万里,那片汹涌澎湃的蓝色海洋,似乎藏着无限的狰狞和恐怖。

白裙女子傲然立于湖面,嘴角轻吟,手指舞动,一道道灵妙的法诀喷泻而出,强大的气息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地释放开来,笼罩这片天空,无穷远去。
天空似乎感应到了白裙女子的强绝气息,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下起了磅礴大雨,但见映入眼帘的世界,全被大雨弥盖。
白裙女子当空凌立,虽然身在雨中,但却滴水不沾,仿佛所有的雨水全都听从她的号令,仿佛大雨带给她更加强大的力量,仿佛她就是雨中的主宰。
王若离两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情景,难以想象,竟然有人可以强大到这般地步?白裙女子刚才的凝云化龙、水剑斩岛,恐怕只是她修为展现的万中之一吧?

距离此地上百万里,一座巍峨雄伟的宫殿。
一个头带帝冕的威严老者,原本正在翻阅奏章,忽然见得远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威严老者眉头一皱,迈出一步,竟然来到殿口,抬头凝望长空骤雨,隐隐地,心里泛起几丝不安。
“君上,今日的大雨,下得有些蹊跷。”身后,一个年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无伤大雅。”威严老者话语冷淡,久久地肃立檐下,看着天空,看着大雨,就像看着自己双手指间的乾坤一般。

红枫湖里。
王若离有所不知,此时红枫湖方圆百万里之内,尽皆下起了滂沱大雨,构成了一片大雨的世界。
上空的天劫意志,似乎见到下方之人不但没有屈服,还敢公然示威,登时有如怒吼一般,从蓝色海洋里面分出两条蔚蓝的劫电。但见两条劫电气色相近,气息相悖,原来是水火双劫,难怪白裙女子想要寻找火系元涅进行对抗。
只一刹那,两条劫电就像扭曲的大蛇,呼啸着极速窜向白裙女子。
白裙女子面容冷峻,双手捏诀,吸取红枫元涅之力,雨水如同江入大海,迅疾涌到白裙女子周边,形成了一道坚实的水之屏障。
两条劫电窜入屏障,电光频闪,啵啵声响,一下子融入整个屏障之中,似乎就要渗透而出。
白裙女子右手食指点出,一缕云丝迸出,与屏障渗透之力相互抗衡,嘴中的银牙轻咬,显得有些吃力。
盏茶功夫,劫电屏障趋于平静,白裙女子暗暗松了口气。

容不得白裙女子休息,上空的天劫海洋再次分出两条劫电,依旧是水劫火劫齐至,只是这次是海蓝的劫电,表露出来的气息威势,根本不是刚才的蔚蓝劫电可以比拟。
白裙女子屏息以待,加大了手中的灵力抵抗,然而两条海蓝劫电击在水之屏障,不像之前蔚蓝劫电那般融入其中,而是直接击穿屏障,轰然破碎,化为雨滴。
白裙女子连忙运诀,抽取元涅之力,配合云雾灵力,一水一火,相容交互,迎上了海蓝劫电。
两方对抗,电光雷闪,胶持之下,白裙女子运起周身灵力,破指一击。
海蓝劫电不甘示弱,迎面射来,就见白裙女子的身前似有几层护甲灵器在对抗中碎成飞灰。
白裙女子跌坐湖面,嘴里吐了一口鲜血。

正在这时,天劫海洋第三次射出劫电,两条墨蓝的劫电眨眼奔来。
白裙女子凝力在手,元涅之力迸发,红光喷薄而出,与白裙女子周身的水之灵力,形成一股奇异的力量,一起对抗天劫。
只见白裙女子的上方似乎又有两件祭出的守护灵器,被墨蓝劫电击成粉末,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一件塔形和一件钟状的灵器。
白裙女子运使元涅与水灵相合的力量,抵御墨蓝劫电,然而不到片刻,便被劫电击倒,跌入湖水之中,在湖面破开阵阵漪澜。

过了小半刻钟,上空的蓝色海洋,倏地快速回卷,眨眼的功夫便又重新化为光点,投进漩涡里面,随着漩涡倒旋,消散,竟似不曾出现一般。
风静了,雨停了,一切恢复了安谧,天劫仿佛仅仅针对白裙女子一人,对于周遭没有半点损坏,来得快,去得也快。

王若离依旧泡在水中,刚刚的暴雨已经使得湖水暴涨,大有漫过堤岸的趋势,还好此刻风雨停歇,不然恐怕红枫湖四周的民众又要受灾了。
今日所遇,太过玄乎,王若离有些措手不及,正想游回岸边。
突然,旁边的湖面陡然破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了出来,但见白裙女子人在半空,衣衫完好,只是发鬓微乱,面容有些苍白。
“看在元涅助我渡劫的份上,有何遗言,尽管说来?”白裙女子的面容看不出喜怒,芳唇轻启,声音清冷地说道。
王若离闻言,心中大苦,瞧着对方的姿态,明显不会放过自己,这可如何是好?之前两人共同吸收元涅之力,自己吸入的元涅之力虽然几乎全被妖红枫叶摄去,但是依然感觉修为飙涨,应该已经进入凝气期了。尽管如此,又有何用,自己的修为和白裙女子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恭喜仙子渡劫成功,突破境界,修为大进。”王若离虽然心里愤懑难当,但是面上不敢露出半点不岔,“对于仙子而言,我王若离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物,何况我们萍水相逢,您在天,我在地,往后绝对没有任何交集……”
“你的这些求饶之词,没有任何效果。”白裙女子纹丝不动,仿若冰霜,直接打断道。
王若离顿时语噎,头脑急转,思虑眼前的处境,丝毫不敢提及之前的一夕之缘,唯恐触到白裙女子的逆鳞,反倒雪上加霜。哼,仗着修为精深,睥睨自己,若是本少爷也能修炼数十上百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瞧着白裙女子虽然十八九岁的模样,但是说不定自己的年纪还不够对方岁数的零头呢!
“仙子如此欺凌,不过仗着比王某早生了几百上千年,若是王某也能……就算只有百年修为,只怕仙子未必讨得到好处。”王若离心头一铁,憋足气劲,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几百?还上千年?白裙女子听着,心里的无名怒火,登时炙热起来。
“不服气?不想死?难道还想挑战我不成?”白裙女子满脸寒霜,或许,大凡女子涉及年岁问题都会不悦。
“有何不敢!”王若离只得死撑到底,“如果王某能有百年修为,何惧……”
“可以,给你百年时间。”白裙女子的脸色愈发冰冷,再次打断了王若离的滔滔陈词,而且不待王若离的反应,便即转身,径直朝着远方飞去。
王若离见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楚情况?
白裙女子飞出一段距离,在不远处的长空停住,转过身来:“你叫王若离是吧?若是有心,百年之期,可到弱水星系缥缈星找我,记住了,我叫沐云烟!”
说着,白裙女子沐云烟嫣然一笑,不再停留,飘飞远去。
也许,沐云烟的心里同样焦乱,千丝万缕之际,竟是不知什么原因放过了王若离。

王若离傻傻地望着沐云烟凌空远飞,渐渐模糊,天空中的太阳,似乎红彤彤的,正如王若离此时的心情一般,那道红阳长空姗姗而去的倩影,就像一幅随风飘远的漫长画卷,青涩,唯美,不可言状。
王若离心里明白,此情此景,恐怕终生难以忘怀。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3章 两国交兵风声起
王若离回到红枫小筑,见得于老急得团团转,正在安排仆役小厮寻找自己。
原来,前来上茶的婢女发现昏厥的于老,连忙喊来护卫,将他抬进了卧室,然而直到不久之前,于老方才醒来,瞧着神色虽然有些萎靡,不过身子倒是无碍。
王若离情绪低落,走进内堂,吩咐了一声下人,便即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老见到王若离缄口不言,作为贴身守卫,不好出声相询,只得飞隼传讯,将今日的情况报给王天洋。
王若离心知于老一直以来,定时会将红枫小筑的情况呈报自己的父亲,自然没有多做理会。
王若离回到房间,盘膝坐下,运使功法,发现自身的气息暴涨许多,当即兴致勃勃地在测力石上一试,竟然达到了九百二十一气之力,算是迈入凝气期高层次。
王若离不禁摇头感慨,果然还是偷抢来得快捷,自己历经五年,辛辛苦苦修复体弱,培炼气力,气之力尚未破百,而今汲取一丝元涅之力,竟然直接突破了一大等级,尤其元涅之力几乎全被红枫叶摄去,自己分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王若离转念一想,估计应是自己身怀红枫叶,所以白发老叟才放心让自己吸取元涅之力,不然,纵使有千万个自己,恐怕也要被元涅之力撑爆。

过了三日。
王若离用完午膳,忽然,院口方向人欢马叫,吵吵嚷嚷,听得小厮的通报,这才知道,原来是父亲到了。
王天洋龙行虎步地走向凝红堂,随身只带了裴伦一人,其余护卫大多守在院口。
近些年来,王天洋权势日重,实力见涨,光是从调派过来保护王若离的护卫便可看出一二,五年前的两名护卫队长李元冲、杨晦之,都是凝气期修为,但是现在的两个护卫队长刘孤鸿、寇信都是养气期修为。至于裴伦,作为最早追随王天洋的两名筑基期修者之一,乃是王天洋的心腹亲信,虽然有些新近入府的手下修为超过裴伦,但是王天洋对他依旧格外倚重。

“父亲!”王若离来到凝红堂门口迎接。
“离儿,我们里面叙话。”王天洋见到儿子,脸色和悦,拉着王若离进了凝红堂。
等到下人奉完茶水,堂内仅仅留下于老、裴伦二人恭立两侧。
“离儿,为父此次将要前往南靖城,顺路过来看看你。”王天洋抿了口茶水,蔼声说道。
“多谢父亲记挂。”王若离安然道。
“最近两年,瞧着你的身子日渐好转,为父家业承继有人,甚是欣慰。”王天洋看了看王若离,细声微笑,“前几天,于老信上说,你和一个白裙女子失踪了一天,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孩儿无碍,谢谢父亲的关心。”王若离平静道。
王若离与父亲的关系自小便是如此,既不亲近,也不生分,不知是王若离母亲早逝,缺乏母爱带来的影响,还是王天洋忙于家族事业,对他的关心不足所致?不过,王若离从小温和待人,也不闯祸造事,一直都是一个朴质谦厚的少爷。
其实,倒也不能说王天洋不关心王若离,只是身为男子,习惯扛起家里的一片天,不假辞色,不善表达,默默地为子女铺路造桥,大概这就是父爱无言吧!
“没事就好。”王天洋闻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没有深究。
“父亲此行风尘仆仆,更是带了大批护卫,难道有什么要紧大事?”王若离见着父亲的眉宇之间有些疲色。
“荆襄国西南与岐南国发生了争执,双方军队互相攻伐,死了不少人。其中以南靖城受损最重,而我王家放在此城的执事连同下辖军镇的多名掌事,都在此次动荡中,不幸身故。”王天洋有些迟疑地说道,“为父奉长老会的嘱托,率众前去南靖城主持大局。”
岐南国位于荆襄国西南,一直和荆襄国不睦,多年来屡有交锋,不过,倒是未曾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两国交兵,战乱纷杂,父亲一切以安全为重。”听闻南方生变,王若离不由有点担心。
“离儿放心,为父会小心行事。”王天洋听到儿子的关切,心里很是慰藉。
王天洋并未在红枫小筑逗留太久,连午饭都不曾就吃,只是让下人打包了干粮酒水,带着护卫,乘马一路往南而去。

入夜时分。
王若离修习红枫心经,运转了数个周天,直到鬓角冒汗。
临睡之前,王若离出了堂门,跳上了院中的一棵老榕树,小憩静心,顺便欣赏一番月色。
过了盏茶功夫,忽然听见右厢房的方向,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
红枫小筑,素来是王若离的住所,除了自己,只有于老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住在左厢房,其他护卫小厮平时虽在红枫小筑活动、巡守,但并不住在此处。唯一有变的,便是近日,让叶秋水以及她的几名婢女住在了右厢房。
王若离刚刚跃下老榕,闪到墙根,便见厢房外窜出一道黑影,竟是一个黑衣人。只见黑衣人脚步轻盈,身法快疾,几个跳跃,直接出了红枫小筑。
王若离不由好奇地跟了上去,心里总是觉得这个黑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而且瞧着对方的身法速度,竟是修为不弱,便即拿了平时的护卫水准充作对比,猜想对方至少拥有凝气期修为。
修者的修为,外人是看不出来的。王若离自然没有能力扫眼看出别人的修为等级,只能通过对方的气息外露、身法速度、功法气力,以及打斗之中的表现,进行比较判断,猜测对方的级别。不过,这样的推测论断难免有时出现误判,最为准确的方法,莫过于用测力石测试。
王若离悄步跟着前方的黑衣人,过了三条街。
黑衣人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借着皎洁的月光,可见对方迎头朝着一处墙角掠去。
王若离仔细看着对方沐浴月光的纤弱背影、身段姿势、走路习惯,突然发现竟与叶秋水十分吻合?
王若离心里一紧,犹自不信,叶秋水平时一副小鸟依人的可人模样,难道会是一名凝气期的修者?
王若离脑袋微乱,偷偷地跟紧脚步,跨向墙角。

突然,一道寒光,破声袭来。
正在胡思乱想的王若离倏地大惊,顺着跨出的惯性,当时仰头后弯,堪堪躲过这道寒光,只是寒光距离自己的面颊不到半寸,把王若离吓得冷汗大冒。
王若离展开八部游身步法,急速转身,见着面前的是个手持匕首的五短身材的汉子,背着月光,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汉子见到一匕偷袭不成,毫不停歇,又是连续刺来数匕。
王若离急忙后退,脚下快动,接连退出了数十步,这才躲过汉子一连串的攻击。
相持片刻,王若离不由察觉,这个汉子无论是身法,还是气力,都与自己相去甚远,估计顶多就是练气期的修者。
一念及此,王若离心头大恼,自己好歹也是气之力九百二十一的高层次的凝气期修者,竟被一个练气期追着打了这么久,当下觉得面颊羞红,不由分说,迈开八部游身步法,欺近汉子展开反攻,一记重拳狂猛地击向汉子的脸颊。
汉子不慌不忙,五短身材在这时发挥重要作用,只见汉子灵活地往左侧一个翻滚,避开了王若离的重拳,手头的匕首一亮,王若离的右臂中招,被划出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溅出。
王若离啊的一声吃痛,身子跟着一晃。
汉子乘势再攻,持匕扑向王若离。
王若离见到汉子携匕扑来,连忙往后闪躲,无奈脚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吭哧”一声,却是王若离不顾疼痛,趁着摔倒之势,连忙向着右侧翻去,使得汉子的匕首没有刺中王若离,而是扎在了街上石板之间的缝隙。
机不可失,王若离当即抬起左脚,运足气力,有力地朝着汉子的腰间踢去。
不料,关键时刻,汉子拔出匕首,横向长挥,匕首锋芒直直袭向王若离脚踝,这一匕首若是挥中,只怕王若离的左脚不保。
惊慌之中,王若离来不及抽回左脚,只得就势又往右侧滚了两圈。寒光滑过,所幸没有砍中脚踝,而是划破了王若离的靴子。
汉子趁着王若离在地上打滚,复又几步冲来,弓身刺向王若离的后背。
情急之下,王若离连忙顿住侧滚的身体,运起红枫心经,左手使力,向着地上一拍,身子借机往上窜起,高高地绕过汉子的头顶,还好汉子是五短身材,而且此际又是弓身来刺。
王若离顾不得右手还在流血,趁着这一上窜之势,绕到汉子背后,右手凝力,对着汉子的后背就是一掌。
王若离击出一掌,狼狈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看到汉子被自己一掌击倒,前扑趴在了地上,王若离没有过去查看汉子是死是活,而是捂着右手的伤口,慌忙奔回红枫小筑。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4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王若离受伤,回到了红枫小筑。
这时的于老已经发现王若离不见了,正要吩咐下人寻找,就见王若离从墙头跳了进来,而且他的左手捂着的右臂上面的衣服有些血迹。
于老见到王若离手臂受伤,神情顿时有些紧张,正待询问,却见王若离用手示意他噤声,并且带着他直直奔向右厢房。
王若离轻步来到叶秋水的房前,绕到窗边,借着透窗而过的淡淡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床幔薄纱的后面,此时的叶秋水正睡得香甜。
王若离见此,心里虽然充满狐疑,但是不便深夜闯入女子的房间,当下带着于老原路返回,包扎伤口去了。

通过这次对战经历,王若离深刻意识到自己临阵经验的不足,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明自己的修为远胜那个汉子,但是却在对战中屡屡遇险,手臂受伤,甚至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王若离暗呼一声侥幸,假如对方不是手持匕首,而是携带宝剑大刀,恐怕自己的右手就要废掉了。
过了两日,待得右手伤势好转,王若离便开始着手寻找陪练对象,希望在实战训练中提高自己。反复考量之后,王若离选中一个二十来岁的护卫。
这个护卫名叫裴琼,是裴伦的大侄子,算起来也是父亲的心腹亲信,修为已经到了凝气期,上周见到这名护卫测试,是八百七十二气之力,与自己相差不多,想来作为陪练正合适。

这日清晨,手伤刚好的王若离,迫不及待地到了演武场。
只见场地里面三三两两,不少护卫正在晨练,场边摆着刀枪剑戟,戈矛斧钺,各式武器,应有尽有。
一众护卫听说自家少爷要和裴琼切磋,纷纷满脸好奇地赶来围观,就连于老也是站在演武场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众人印象之中,自家少爷一直是病蔫蔫的样子,难道已经踏入凝气期了?

演武场上,王若离、裴琼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揖礼,开始了对战。战前的王若离,为求实战锻炼,不忘叮嘱裴琼放开手脚,不用留情。
王若离蓄势跨步,展开八部游身,挥拳攻向裴琼。
对面的裴琼,眉头微皱,严阵以待,见得王若离攻来,连忙闪身避开,趁势一个侧踢,只听得“噗嗤”一声,便见王若离被直接踢飞出了场外。
骤逢这般一招速败的结果,旁观的所有护卫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是该嘘声,还是该喝彩。
王若离摔飞出场,敏捷地爬起,揉了揉腰畔被踢的地方,所幸并无大碍。其实,这是裴琼见到王若离无力躲开自己的脚踢,临时收住了气力,不然,这一脚下去,恐怕王若离非要吐几口血不可。
虽然败象极为难看,但是王若离没有羞恼,也不气馁,腾地跃起,再度发招,与裴琼对攻起来……

时光飞逝。
随着裴琼陪练月余时间,王若离的对战技巧有了很大的提升,再也不是那个一脚便被踢出场外的大少爷了。而且在与裴琼的对战中,王若离依靠自身高过裴琼的修为气力,渐渐地开始占据上风。
不过,王若离心里明白,如果是和裴琼进行生死对战,那么十有八九,死的那个人是自己。虽说交代裴琼不用手下留情,但是他到底顾及自己少爷的身份,对战过程中总是点到即止,多少有些束缚了他的实力发挥。

实战训练之余,王若离带着于老到了市集。
说来惭愧,王若离身为王天洋的独子,而且身在洛水镇,所以头上挂着一个王家洛水镇掌事的名头。
可惜,王若离一来打小体弱多病,二来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对于家族生意从不过问,甚至王家在洛水镇拥有多少商铺产业,王若离也是知之不详,一直都是于老帮忙打理照看。
王家在洛水镇的生意,包括钱庄、药行、布匹、瓷器、酒楼、盐米等等,涉足甚广,规模不小,是洛水镇当之无愧的龙头商行。由此可见,遍布整个荆襄国的三大世家的产业,将是何等浩大,恐怕荆襄王室也会忌惮一二。
今日过来市集,王若离直接去了王家的冶铁作坊。
原来王若离修炼日久,始终没有一把称心称手的兵器,便想让自家作坊量身打造一柄自己喜爱的利剑。
作坊主管见到少爷驾临,连忙撇下坊内其他琐事,陪着王若离来到铸剑池台。
王若离就着自己心中所想宝剑的外观造型、长短宽厚,与几个铸剑师傅商讨了大半时辰。
最后,终于定下宝剑的铸造事宜,王若离这才喜滋滋地返回红枫小筑。

等到王若离回到红枫小筑,却见门口闹闹哄哄地围着一大群人,似乎正与守门的护卫起了争执。
王若离和于老拨开人群,走到近前,见得领头闹事的是一个面额微黑的中年短须男子,男子旁边的多名仆从正和守门护卫闹腾起来,企图强行冲进红枫小筑。另外,对着院门方向的大道中间,放着一撵四面笼罩白纱的雅轿,只是不知里面坐的是谁?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于老脸有愠色,走上前去,“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在此闹事,难道不知这里是王家府邸吗?”
“哼!王家好大的口气!”为首的短须男子毫不畏惧,有些蔑视地看了于老一眼,针锋相对道,“快叫王若离出来,识相的赶紧交出我的儿子。”
原来这个短须男子,名叫司马庸,正是那个死鬼司马平的父亲。
事情起于上个月,司马平前来洛水镇向叶家求亲,不料竟是一去不返,杳无音讯。司马庸派人多方打听,探得司马平曾在红枫湖心岛和王若离有过不快,又遭叶家悔亲,于是便把王家和叶家一起怀疑记恨上了,可惜苦无证据,而且王若离又是王家的嫡系子弟,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始终不敢上门索要公道。
时来运转,昨日雅轿中的那一位,凑巧从南靖城返回,途径莲土镇。司马庸设宴款待,推杯换盏的时候提及此事,没有想到这位昔日司马平的少年玩伴一听,勃然大怒,竟然有人胆敢欺我司马家?当即表示愿为司马庸做主,前来洛水镇讨回公道。
司马庸有了靠山,大喜过望,当夜纠集一众仆从打手,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洛水镇。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5章 大意成擒为鱼肉
街道四邻从未见到有人胆敢在红枫小筑闹事,一时之间,府院街口围满了看客。
早有护卫跑到王若离和于老身边,告知了这些闹事之人的身份和所来缘由。
王若离听完,心头不畅,对方竟以莫须有的因由,前来王家府前闹事,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般行径简直是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青天白日,胡乱指控,司马家难道就是这般做事之法?”王若离有着荆阳王家少爷的底气,两步上前,厉声道。
“阁下就是王若离?”司马庸眯着眼睛,看向王若离,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赶快交出我家平儿。”
“司马庸,你的儿子失踪不见,与我王家何干?”王若离嘴角冷笑。
“众所周知,我家平儿当日在红枫湖心岛上,与你发生争执,还死了几个小厮。”司马庸气气地说道,“这次平儿的失踪,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无凭无据,主观臆想,司马庸,这就是你的说辞?”王若离一阵无语。
“肯定是你怀恨在心,暗中对我家平儿下手,我可怜的平儿啊,不知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和摧残……”司马庸说着,有些声泪俱下的感觉。
“司马庸,你向壁虚构,荒诞无稽,竟敢拿此子虚乌有的事情,凭空栽到本少爷头上。”王若离对于司马庸的无理取闹,难以容忍,不由得声色渐冷,“你好大的胆子!”

“好一个王家的病罐子少爷!”这时,后方雅轿的挡帘掀起,从里面悠悠地走出一个青年,长衫翩翩,气宇轩昂,颇有几分倜傥之态。
病罐子?病罐子你全家!王若离对于“病罐子”三个字莫名地深恶痛绝,斜眼冷冷地注视悠然走来的青年。
“王家子弟竟然如此咄咄逼人,是欺我司马家无人么?”青年一脸漠然,长声道,“今日本公子到此,定要王家给个公道。”
“你又算哪根葱?”王若离还在不满,忍不住怼道。
“你……”青年闻言,直接气堵。
“这位乃是我司马家主族四公子,司马怀,怀公子!”青年身后,一个青衫中年站了出来,“王家少爷,说话之前,可要三思……”
“本少爷说话,用不着一个奴才指手画脚。”双方早就撕破面皮,王若离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好……”青衫中年面红气涨。

“让本公子教教你这个病罐子少爷,应该如何说话!”司马怀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哪里容忍得了别人的顶嘴放肆,当即手掌运力,一道掌风不留余力地劈向王若离。
王若离并非任人欺负的主儿,见着司马怀动手,连忙反手凝力,拳劲回击,两人的气力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司马怀一个吃痛,手掌变形,被王若离的奋力反击打折了手骨,没来得及呼痛,又被王若离一记狠踹,直接跌飞出去,摔回雅轿。
王若离不由哼哼,瞧着司马怀的气力,顶多就是初入凝气期,还敢在自己面前蹦跶,完全是在找虐。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司马怀,谁都知道王若离是个病罐子少爷,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是被人一碰说不定就会归西的那种,哪曾想到,自己竟然不是他的对手。
跟着司马怀的青衫中年,名叫赵修远,筑基期修为,是司马怀的贴身守卫,原本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公子教训王若离,怎生想到自家公子甫一交手便被踹飞了,甚至脸上挂着的嘲弄表情还没来得及改变。
赵修远又羞又恼,提步冲前,对着王若离就是一掌拍来。
真是无耻!王若离心头谩骂赵修远的以大欺小,当下无法,只能运起八部游身,仓皇地往后急退,手下托掌,以期卸下对方的掌力。可惜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王若离后退之中,胸口仍被对方的掌力余劲扫到,登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后方的于老见状,不禁大恼,只因自己距离王若离相较赵修远稍微远了一些,致使没能及时护下少爷。
于老含愤掠来,一拳平击,拦下了企图乘势追击的赵修远,两人顿时大战起来。

这个时候,大批披铠持剑的军士,从街道东面奔跑过来,武力驱开人群,将院口紧紧地包围了起来。原来是洛水镇校尉叶无双,带着一队亲卫军士,前来相助。
只见为首的叶无双附在身旁一个瘦脸男子耳边,说了几句,像是吩咐什么事情。这个瘦脸男子听后,带着一男一女,快速地朝着街口东面急掠而去。
叶无双阔步来到院口空地,正见司马怀被几个奴仆扶着,坐在雅轿边上。雅轿的拦帘破裂不堪,就连帘木布条也都掉了一地。至于王若离,则被下人搀扶回了凝红堂调息休养,还有护卫队长刘孤鸿带着两名护卫随身跟着。

空地之上,于老和赵修远正在过招。
叶无双眯着眼睛,看着赵修远早已落入下风,不过于老出手有度,并未伤他性命,只是将他打出了几处小伤。
叶无双心头暗忖,这个于仲谦传闻乃是筑基期修为,然而今日见他对战赵修远,明显已经稳稳地踏入培基期无疑,甚至与自己的实力不相上下。
“此事因我叶家而起,于老先生,叶某前来助你。”叶无双心思一转,抽出长剑,跃入战圈。
于老本就稳占上风,再加叶无双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场上对于赵修远而言,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倾压。
赵修远心中有苦难名,气喘吁吁,全身上下更有多处挂彩,情状有些狼狈。眼见前方的叶无双一剑削来,赵修远连忙弯腰避过,怎奈侧面的于老又是一掌拍到,正中后背,登时腿步踉跄地往前倾倒,迎空喷了一口鲜血。
正在这时,叶无双的剑锋再次挺直刺来。
赵修远身形蹒跚,根本避无可避,便见锐利的剑锋从他的心窝刺入,透背而出。
一旁的司马庸见此,眉宇大惊:“你们竟敢杀我司马家主族公子的贴身守卫……”
话未说完,一道锋利的剑刃从司马庸的背后刺入,将他戳了一个通透,竟是旁边的带甲军士骤然发难,将他一剑了结。
“司马庸不但污蔑王家嫡系子弟,而且带众闹事,当街斗殴,实在是死有余辜。”叶无双仗剑拄地,虎虎生威,“叶某身为洛水镇统兵校尉,自当秉公执法,护佑洛水安宁。”
说着,叶无双眼神冰冷地看向司马怀。
司马怀感受叶无双的冰凉之意,顿时大慌:“本公子遭受奸人蒙蔽,全是司马庸这厮蛊惑生事的,本公子马上离开……离开……”
司马怀一边解释,一边慌不迭地带着余下的随从落荒而逃,所幸叶无双并未加以阻拦。
于老有些奇怪地看着叶无双,真没想到这个叶校尉,平时软软弱弱,发起狠来,竟是更加让人生畏。
只是这般闹腾,荆阳王家与司马家算是结下了仇怨,不但杀了对方的贴身守卫,还杀了司马家莲土镇分支的主事之人,这个梁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揭过了,就算两家没有真正撕破脸皮,肯定也会被人记恨在心。

凝红堂内。
叶秋水听说王若离受伤了,连忙跑来看望,见得王若离歪着身子坐在椅上,手里扶着胸口,面色有些难看。
“若离哥哥,你没事吧,伤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叶秋水满脸担忧地上前查看,话里话外全是关切之意。
“只是一点小伤。”王若离嘴角微笑,镇定回道,示意叶秋水不用担心。

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的婢女端着一壶新茶,奉到桌上。这个婢女虽然低着头颅,但是在她转身的刹那,还是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容。
叶秋水细不可察地看了那个婢女一眼,抬手倒茶,拿着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感觉茶温合适。
“若离哥哥,喝口茶水。”叶秋水复又倒了一杯,递给王若离。
“谢谢秋水妹妹。”王若离感受着叶秋水眼里的柔情,右手接过茶杯,喝了几口。

“若离……离哥哥……我怎么头有点晕……晕……”突然,叶秋水摇了摇头,一手捂着额头,竟是直接向着王若离的怀里倒来。
王若离颇感诧异,伸手想要扶住叶秋水,然而站起身来的瞬间,却是发觉自己的头脑也是开始晕眩。
站在堂下的护卫队长刘孤鸿不明所以,见着他们两人甜腻一块,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笑着对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喊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医师为何还没过来……”
话声骤然打断,却是一直悄立下首的那名婢女,突然暴起窜到,不待刘孤鸿反应过来,便将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后心。

王若离头脑昏沉,全身无力,跪坐在了地上,惺忪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周遭的一切,可惜却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当当当”几道声响,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剑未出鞘,便掉到了地上,身子随之软倒。
王若离趴倒在地,脸面贴着青砖,死力睁眼,好像看见一道粗犷雄健的男子身影,从门口大步跨入,手里拿着一个黑布麻袋似的东西,呼地一声,往自己的头上套来,紧接着,四周成了一片黑暗。
隐约之中,王若离似乎听到“放过”“求你们”“真心”“不知道”等等的碎碎话语,头脑迷糊,思绪沉重,只在心中明白,自己被掳了。
之后,王若离彻底失去了知觉。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6章 三千里路血与泪
红枫小筑门口的喧闹,随着司马怀的落荒而逃,终于告一段落。
等到于老致谢叶无双的拔刀相助,带着几个护卫返回凝红堂,却是惊见刘孤鸿,以及两个护卫倒在了血泊里,已然气绝,而且王若离不见了!
整个红枫小筑顿时忙乱起来,一众护卫、婢女、小厮四处寻找,将洛水镇翻了个遍,可惜依然没有找到王若离的踪迹。
于老面如死灰,心知大事不妙,连忙把消息飞隼传给远在南靖城的王天洋。

王若离悠悠醒转,虽然脑壳沉重异常,但是已经清醒过来,只是入眼之处,全是漆黑一团,想来自己应该还在黑布麻袋里面。
王若离不敢稍加动弹,依然装作昏迷的样子,随着身下的颠簸晃动,感觉自己此时应是身在马车车厢,不知这伙劫徒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大侄女,你们两人一路南行,前往新康城,将这小子交给陈将军。”一道低重的男音吩咐道。
“二叔,您不跟我们同行吗?”一个饶是好听的女声问道。
“一路往南,三千余里,若是遇到旧人,恐生变故,二叔还是不宜露面,何况以你们夫妇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路上应付绰绰有余。”低重男音说着,声音已然远去,估计是跳下了马车。
王若离装睡,听着劫徒的谈话,虽然没有获得太多信息,但是稍稍有了头绪,新康城是岐南国的城池,毗邻荆襄国,而且距离南靖城不远。陈将军?不认识,可能是岐南国的某个领兵将军,或者是新康城城主。
至于这些劫徒想将自己送去岐南国,无非就是看上了自己荆阳王家独子的身份,凑巧此时父亲身在南靖城,可以利用自己威胁父亲就范或设计引诱父亲上当,往大一点说,也有可能是想谋划南靖城?
总之,自己此去对于父亲是极大的不利。

马车走了大半时辰,王若离感觉自己双手双脚发麻,竟似没有了知觉,借着马车一次较大的颠簸,挪动了一下手脚,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这时,马车上的劫徒又说话了。
“阿斐,天色渐暮,前面就到函阳镇了,我们找家客栈歇宿一晚吧?”女声听在耳里,充满了柔媚之感。
“不妥,王家贵为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生意势力遍及全国,而且函阳镇距离洛水镇尚近,难保镇上没有王家的耳目,还是不得不防。”一个粗犷的男声,有些冷峻地分析道,只是说到后面,竟是变得温柔,“今晚我们就在山间林子露宿,比较稳当,只是要委屈怜儿了……”
“怜儿不怕,只要有阿斐陪着,怜儿便不觉得委屈……”女声说着,有点咦呢,像是靠进了男子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听得男子复又说道:“迷药的时辰过了,这个小子怎么还没醒来?”
话音未落,王若离的腹部便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原来是男子过来查看,不由分说就是一记脚踢。
王若离吃痛,不由哼出声来。
男子一连踢了几脚,嘴里骂骂咧咧:“醒了还敢装睡,我让你装,装,装……”
王若离痛得缩成一团。
忽然,眼前一亮,王若离被男子单手从黑布麻袋里面拉了出来。只见面前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颀伟,虎背熊腰,估计九尺有余,面相有些凶恶,板着一张冷脸,让人不寒而栗;女的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媚眼秋波,腰肢蒲柳,虽然不施粉黛,但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狐媚的气质,仿佛小狐狸精转世一般。
王若离心里一沉,两个劫徒不但没有蒙面,而且在自己面前说话毫不避讳,看来极有可能,无论结果自己能否威胁或诱导到父亲,都会被他们灭口。
不待王若离多想,颀伟男子拴好马匹,一手提着王若离,一手搂着狐媚女子,径直地走向林间。
当晚,三人便在林子里面住了一宿,那对男女身上裹着狐裘,搂睡一起,而王若离不但被捆缚着手脚,连片树叶盖身都没有,夜里冷得瑟瑟发抖。

说来奇怪,每隔一两天,总是由狐媚女子前去附近城镇或村庄采买干粮酒水等物,而那颀伟男子则是寸步不离地看着王若离,甚至有时闭目练功,还会将王若离捆到临近的树干上。
王若离每日只得几块糠饼,就着清水咽下,往往终日饥肠辘辘,四肢无力,就算松开捆绑手脚的绳子,恐怕也是逃跑不动。
那对男女视王若离有如死物,在他面前调情嬉笑毫不避讳,甚至几次行男女之事也不回避,那个时候,狐媚女子还会娇颜媚眼地对着王若离微笑凝视。不过,这个时候的王若离,往往会被捆得紧紧,丢在一旁,嘴里塞着破布,跟个粽子似的。
终于在第十日,趁着那对男女睡着,王若离虽然手脚被捆得结实,但是靠着手肘和臀部,艰难地在地上挪移,唯恐发出声响,只能半寸半寸地蠕动,向着距离自己几十步远的一块巨石挪去。
花了大半时辰,终于挪到巨石下方,王若离举着双手,将捆住手腕手肘的麻绳在巨石上面摩擦,可是巨石表面并不锋利,磨蹭了小半炷香功夫,麻绳仅仅破皮。
王若离欲哭无泪,按照这般情形,就算磨到天亮也磨不断麻绳!
然而,祸不单行,那边的颀伟男子醒来,听到王若离磨绳的动静,霍地起身,冷笑着朝这边走来。
颀伟男子一手拎起王若离,一手按住王若离的右臂,不待王若离反抗,便听得“咯吱”一声,王若离的右手手骨被颀伟男子卸了,整条手臂扭成一副怪异的形状。
王若离痛得牙根生冷,已经喊不出痛来。
颀伟男子并不停歇,接着依样将王若离的左臂也卸了,就势一踢,王若离的身子跌摔出去,磕在了巨石上面,额头直接擦出了一串血花。
做完这一切,颀伟男子似乎很是满意,斜眼瞧了王若离几下,方才大摇大摆地转身走了回去,搂着狐媚女子,继续睡觉。
王若离早已痛得昏死过去。

又行了五日,那对男女根本不管王若离的死活,每天只是喂他几块糠饼,几口清水。
王若离的两条手臂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每日里痛得死去活来,精神恍恍惚惚。
这一日,傍晚进山,运气不错,在山间发现了一间草屋,应该是上山砍柴的樵夫,为了平时方便在山上过夜而搭建的,虽然简陋,但是勉强可以遮挡风露。
照样还是狐媚女子前去附近村庄采买食物,颀伟男子留下看管王若离。

山里林深叶茂,天又黑得飞快,不多时,四周已经变得黑漆漆一片。
王若离被丢在地上,精神飘忽,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
迷迷糊糊之间,王若离似乎梦到自己再次走进那个巨大的殷红空间,里面的石壁依旧通红,只是在空间的上方,多了一片鲜红的枫叶,静静地停在半空,几滴艳红的细小的水滴从枫叶尖端滴出,落到半途,消弭不见,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
忽地,第一块石壁裂瓣打开了一道门缝,破出一道红色的微光,就像是由一个个红色的文字组成的光亮,笼罩在自己的心田。
王若离稍稍醒来,动了一下两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点气力,不过依然虚弱至极,两条手臂更是传来刺骨的疼痛。
恢复意识的王若离,心里不免为自己此时的处境担忧,按照这对男女日行夜宿,每日走个两百里左右,已经过去十五天,应该快到终点了。

草屋前面。
颀伟男子原本正在舞动大剑,锤炼身法,转眼见到王若离醒来,嘴角掠过一丝残酷的冷笑,把大剑收到背后,幽幽地走了过来。
“小子,骨头挺硬,竟然还活得好好的。”颀伟男子一手拎起王若离,冷声嘲道。
王若离闻言,怒不可遏,这半个月以来,自己饱经颀伟男子的欺侮和折磨,深受皮肉之苦。
“呵呵,还敢瞪我?”颀伟男子怒声呵斥,直接一个巴掌扇来,顿时便将王若离的右脸打得通红,“叫你瞪我……瞪我……你瞪……瞪啊……”
颀伟男子宽蒲一般的手掌,左右开弓,把王若离的两个脸颊扇得红肿。
王若离胸腹的气愤倾注到了极点,嘴里沙哑地“啊”喊出声,心田的那片红光暴射倾泻,似乎堆成“飞枫术”三个红字,连着王若离的整个胸口一片通红,隐隐有着薄薄的红光轻淡地透了出来。
颀伟男子见状,有些诧异,脚下往后退了一步,瞪眼直视王若离的胸口位置,感觉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窜出来似的。
突然,一片妖红枫叶,疾速射出,快不可察,颀伟男子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红枫射入心口。
红枫飞快地在颀伟男子的心窝绕了一圈,旋又飞回王若离的心田,至于颀伟男子,则是两眼错愣,形容憔悴,直挺挺地往后仰倒,竟是直接气绝身亡了。
随着红枫的飞回,王若离顿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不少,修为也是暴涨,估计破入了养气期。不过,这些日子缺少饮食,身体疲乏,腿脚无力,尤其两条手臂的骨头脱臼,连日来极为恶化,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使得王若离的脑袋,清醒异常。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7章 一路逃亡执信念
王若离深知,此时不是休息的时候,这个颀伟男子虽然死了,但是还有那个狐媚女子采买饮食未归,之前可是听过,这对夫妇都是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自己绝非对手,何况现在的自己身体情况恶劣,更加难以对付。
王若离身子乏力,两脚还被绑着,只能艰难地挪到颀伟男子的大剑旁边,咬紧牙关,两脚合力往着剑柄踢去。大剑锋利,噗地一声,直接插进了草屋的门柱上。
王若离心里一喜,连忙再次挪到大剑边上,仰倒在地,抬起双脚,将绑缚脚上的绳子送到大剑的剑刃上面划割。
王若离的双脚终于获得自由,心里总算踏实许多,只是甫一下地,不但腿脚无力,更有一股酥麻袭来,差点扑倒在地。
王若离靠着门柱,环视四周的情况。颀伟男子的大剑过于沉重,而且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执剑,武器可以放弃。马车倒是还在,可惜两匹骏马早已脱缰,被拴在一旁的树上,以自己如今的腿脚和双手,莫说骑马,就连上马都难,马匹也可以放弃。
环顾了一圈下来,王若离发现竟无可以利用之物,心下虽然失望,却也不作迟疑,深呼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往林中走去。

王若离走在林间,虽是夜晚且有落叶掩盖,但是泥土松软,脚印痕迹格外明显,盖因今日午后新雨,树林幽深,不得日照直射,林子四下显得有些潮湿。
王若离走了一段路,身子实在太累,靠着一棵大树,平复了一下喘息,见得面前的是一条小溪,流水淙淙,若隐若现。
王若离往后看去,此时月光如银,那间小草屋在远处朦胧可见,这才发现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过走了几百步,这可如何是好?以自己逃走的速度,一旦狐媚女子回来,估计不用小半时辰就能追上自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若离心头一横,决定赌一把,赌狐媚女子还没返回。
于是,王若离将自己两只有点残破的靴子踢落到溪边的石头上,然后踩着自己之前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回小草屋。

幸运的是,王若离赌对了,等到王若离回到小草屋,那个狐媚女子还没回来。
王若离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小草屋,发现这间草屋长不足丈二,宽不足丈许,空间太过狭窄,里面除了简陋的桌椅床铺,竟无一处地方可以藏身。
藏到床底?不行,此处是草屋里面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过于明显,风险太大。
王若离思虑片刻,心里总算有了主意,连忙凝起气劲,从门口跳到屋旁的草丛,一个踉跄,栽倒在了乱草上面。王若离顾不上疼痛,挺腰使力,慢慢站起,用脚底抹了抹杂草,防止留下踩踏的痕迹。
原来小草屋结构简陋,四面墙壁以及屋顶都是用树木搭架的,再用干草铺设。此时的屋后,横七竖八地堆着一小堆干草,想来应是搭设草屋的时候剩下的,若不绕到草屋后面,根本看不到这些干草。
王若离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一边缓步趟过乱草,一边将乱草捋回原样,等到走到干草堆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眼冒金星了。
王若离一骨碌躺进干草堆里,用脚拉过一些干草盖在身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这边的王若离刚忙活完,便听得草屋前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是狐媚女子回来了。
“阿斐……阿斐……你怎么样了……”狐媚女子走回小草屋,惊见变故,连忙丢下竹篮,几步上前,却见颀伟男子已经死在了地上。
狐媚女子抚尸痛哭,过了一阵,忽地身子暴起,提剑四下查看,见得马匹马车俱在,又到小草屋里面查找,举剑便把床铺劈成两半,翻了一遍,搜寻无果。
狐媚女子正自疑惑,转头见到一排脚印顺着通向前面的林子深处,赶忙提剑直追出去。

王若离虽然听到狐媚女子远去,但是不敢妄动,唯恐对方杀了个回马枪。小草屋的四周没有树木遮挡,王若离静静地躺在草里,透过干草缝隙,仰望天上的星辰方位,仔细辨别,判断出自己所处的小草屋是坐南朝北。
王若离不禁想到,这对男女将自己从北部的荆襄国一路往南带向岐南国,如果自己要逃,首选肯定是往北逃回荆襄,一旦逃到城镇里面的王家分支或者商铺,基本就得救了。
可是自己这般想法,那个狐媚女子肯定也会这么考虑,凭着自己的脚程,在逃回荆襄城镇之前,绝对逃不脱狐媚女子的追杀。
看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一路往南,比较稳妥。还好刚才慌不择路逃跑的方向正好向北,而且留在溪边的靴子线索,应该可以误导狐媚女子一些时间吧!

夜更深了。
过了大半时辰,狐媚女子依然没有掉头回来,估摸着应该是追远了。
王若离心知此地不能久留,那个颀伟男子的尸首还在门前躺着,狐媚女子迟早还会回来,若是让她发现一点端倪或者天色大亮,那么自己再无逃脱的机会了。
王若离挺了挺腰杆,从干草堆里坐了起来。
王若离虽然躺了大半时辰,但是胃内空空,周身乏力,情况比起之前还要糟糕。转念想起刚才狐媚女子回来,应该带了酒食,可是自己若从屋后绕回门前空地,又会留下脚印痕迹,旁生枝节。
王若离咬了咬牙,强忍饥饿,放轻脚步,艰难地踩着乱草树叶,一路走向南面的林子。

王若离步履维艰地走在密林深处,双脚虚浮,周身疲累。
王若离心中明白,此时的自己靠的只有一股逃生的信念,万万不能停步,一旦停下,恐怕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这时候的夜色,更深,更沉,或许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王若离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是树木还是石头,只是靠着意志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忽然,王若离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前栽倒。
原来前面是一条大河,河面宽阔,水流平缓,没有什么流动的水声,但是河底很深。
王若离滑入河中,原本几近暗弱的意志被清凉的河水一浇,瞬间清醒了大半,此时的自己身陷河中,若无应对之策,恐怕没有死在狐媚女子的手里,倒是先被河水淹死了。
王若离明白,若是置身水中,没有胡乱挣扎,悬浮的身子不会下沉太快,至于自己的两条手臂疼痛难忍,此时更是派不上用场,唯有一双脚还能有点用处。
王若离两脚向下蹬水,顺势使得口鼻露出水面,仅仅吸了一小口气便又沉入水中,情急之下,河水逆灌,呛鼻难受。可是眼前没有其他方法,王若离只能这样一次次地蹬水,水上吸气,水下憋气。

天色漆黑,王若离身在水中,根本找不着河岸,不过,即使知道是岸,恐怕以王若离此时的身体情况,也压根爬不上去,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期待河流下游能有泥沙河滩之类的地方,而且能够被王若离刚好幸运地赶上靠岸?
王若离顺着河水一路往下漂去,也不知道自己漂流之中是否错过某个浅水河滩,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在坚持。天也黑,水也大,身在水中的人往往不辨方向,以为自己一直朝着同一方向靠拢,其实只是在河中打转罢了。王若离没有耗费力气寻找河岸,而是坚持着一次次换气,坚持着对生的渴望。
黎明似乎来得很迟很迟,不知在河中漂了多久,等到王若离发现自己身下由不知深浅的河水,变成了一粒粒细沙,他明白了,自己有了生的希望,自己幸运地遇上了一片浅滩。
王若离使出最后的力气,踩着脚下的泥沙,让自己的身子露出水面,一点一点地靠上了浅滩。
滩边的河水,一次次打着小浪,轻轻地拍在王若离的脚底,可是王若离已经毫不在意,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内心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竟是在河边直接昏睡了过去。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8章 藏身河中竹筏流
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到王若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之处,就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伸长脑袋,在自己的脸面上方,仔细打量着自己。
王若离缓缓地靠着坐起,环顾四周,瞧着房间里面的摆设陈列,应该是一户农家,而此时的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底下垫着毛毯,身上盖着一条花被子。
见到旁边的小女孩还在好奇地看着自己,王若离嘴角轻咧,一脸和悦地问道:“小妹妹,是你救了我吗?”
“前天早上,我阿娘去河边洗衣服,看到你被河水冲到滩上,手脚都被河水泡肿了,但却还有一口气在,这才叫了我阿爹过去,把你给扛了回来。”小女孩拉了拉自己的羊角辫,嘟着小嘴,不紧不慢地说道,临了,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还有,我不叫小妹妹,我叫小妍。”
王若离心里有些暖和,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煞是可爱,不禁想到,自己也有一个妹妹,可惜自从满月宴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想来今年也有六岁了,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是否也是这般可爱?
“你醒了。”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年轻农夫,年约三十岁左右,可能因为平日耕作农活的缘故,皮肤有些黝黑,身上布衣也旧,不过长相倒是颇为俊朗,“你已经昏迷了两天,昨儿我请了村里的老医师,帮你把臂骨接上了。你的手臂脱臼有些时日了,幸好还来得及救治,要是再耽搁几天,恐怕两条手臂就要废了。”
“多谢大哥救助。”王若离发自真心地感谢道。
“不用客气,救危扶难本就是应该之事。”年轻农夫淳朴地笑道,“你试试手臂,看看接合情况?”
“谢谢……”王若离心怀感激,微微动了一下手臂,虽然依旧疼痛异常,红肿不消,但是骨头有了一点知觉。

于是,王若离便在这户农家静心调养,一晃过了六日。
期间,王若离见到了年轻农夫的妻子,是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美妇,为人恬静,打扮素雅,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这对小夫妻很是恩爱,虽然山村地处偏远,但是两人的日子过得恬淡快乐。
短短六日,王若离不但可以下床走动了,而且两条手臂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拿筷子和年轻农夫一家三口一起吃饭,只是动作之间,隐隐还是传来莫大的疼痛感。
这些日子,小妍特别喜欢拉着王若离一块玩耍,带着他去田间捕蜻蜓,去果园摘桃子,去河边抓鱼虾,甚至介绍自己的玩伴给他认识,一个叫做丁儿,长得胖胖壮壮的小男生。

这一日,王若离又被小妍拉去丁儿家里串门。
王若离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孩子们玩闹,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进来,声称村口来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村里的叔叔伯伯全都看呆了。
小妍、丁儿几个闻言,大为好奇,二话不说,径自跑向村口看热闹去了。
王若离心头一紧,压下内心的胡乱揣测,悄步跟上小妍他们几个,拐了几弯,缩在了靠近村口的一处墙角。
只见村口,一个美艳妇人正在向村里的叔伯问路,颜容亲切,如沐清风。
王若离心里暗呼一声不妙,竟然真是那个狐媚女子,没想到对方还是追来了!
王若离隔着村口有段距离,听不大清楚那边的谈话声音,只是瞧着狐媚女子问话时候的动作和嘴型,隐约像是在说,自己的胞弟不慎双手脱臼,跌入水中,一路被河水漂走了。
村里的人敦厚质朴,不觉有他,尽皆如实地回答狐媚女子,其中小妍还指了指丁儿家的方向,带着狐媚女子往那边去了。

王若离悄悄后退,出了村庄,连忙朝着田间跑去,还好山村的农田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大多开垦在小山丘陵上,多多少少能够阻挡一些视线。
可惜,王若离终究没有躲过追踪,等到跑到山脚回头张望的时候,已见狐媚女子掠出村头,快速地往这边过来。
王若离深吸一口大气,放弃跑向山间农田的打算,转而朝着河边狂奔。
王若离急急地跑到河边,但见河水平缓,只在不远处的河段,水位下沉,流水比较湍急。又见河边靠着几排竹筏,王若离果断扯开系着的绳子,将竹筏全部推进河中。
对面河畔,葱郁的草丛旁边,几只野鸭子正在那边戏水。
王若离捡起一颗石子,投了过去,不料那些野鸭子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欢快地相互嬉闹着。倒是一只想到河边喝水的野鹿子被石子一惊,吓得重新窜回了山林。
王若离正想再捡几颗石子,忽见石子滩边矗着几颗大石,当下计上心头,将年轻农夫送给自己,没来得及穿上几天的草鞋,往河中一丢,抱起一块大石,哈着腰往河中趟去,离开石子滩后便将大石往河里狠力一摔,水花四溅,声响巨大,王若离则趁机钻进了岸边的青草里面。
只见这些青草长在河沿,茎叶蔓延,早已盖过河岸,向着河面垂下生长。
王若离身子泡在水里,只留半个头躲在青草里面,如果没有下河细查,实难发现青草之中还躲着一个人。

狐媚女子正要追出山间,忽然听得一道很大的破水声响,等到跃下田陇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王若离的身影了。
狐媚女子来到河边,见到河水的波粼已经快要恢复,只在河中飘着一双草鞋。
“臭小子,又想骗我?”狐媚女子嘴角冷笑,并不相信。
狐媚女子沿着河岸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却是看到不远处的河面,漂着几排竹筏,正向湍急的河段漂去。而狐媚女子停步的位置,其实就在王若离的头顶上方,直把王若离紧张得冷汗直冒。
狐媚女子的眼里闪过一抹轻蔑,心里想到,这个小子也是黔驴技穷了,以为这招还能骗得到我?料想这个小子必是身子托在竹筏下面,想要顺着河水,神不知鬼不觉地漂走。
狐媚女子打定主意,正想往下追赶竹筏,却又听到对面的树林传来一阵响声。原来是那只野鹿子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气来到河边,不料一只岸边草丛的野鸭子突然拍翅飞起,把它吓得犹如惊弓之鸟,不要命地往林中奔窜。
狐媚女子没有看到野鹿子,只是听到声响,像是有人拼命地往林中奔逃,不由心下有些迟疑,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最后,狐媚女子一个跺脚,下定决心,还是追击竹筏。
只是水流湍急过后的河段,河水颇深,狐媚女子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跟着,终于到了下游,才在岸边遇着其他竹筏,连忙解了绳子,撑着竹篙,心里气愤地想着:等我到了河中,将竹筏一个个肢解拆分,看你小子如何躲藏!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19章 山贼草菅官兵匪
王若离倒也沉得住气,硬是在河水中泡到了天蒙蒙黑,方才爬回岸上。
王若离小心翼翼地走向田间,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回去和小妍一家告个别,但又害怕被狐媚女子给守株待兔了,正自犹豫不决。
忽见不远处有黑烟冒起,王若离慌忙爬上田间的小丘,只见对面的村庄已是浓烟滚滚,伴随着阵阵火光,竟有好几家农户着起了火。
王若离见状,心下有些急切,借着此时灰蒙的天色,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村尾。
只见入眼之景,惨状连连,几个农夫歪躺在地,手里握着农具,身上的布衣已被流淌的鲜血染红,竟是横死在了路口。几步开外的门槛位置,还有两个中年农妇倒在血泊里面。
莫非村庄被人血洗了?

“哼,真是晦气,又是留下我们两人烧房毁尸,清理扫尾……”这时,路口的拐角转出两个大汉,其中走在左边的大汉不满地抱怨道。
王若离听到路口的脚步声响,早已闪到黑暗角落,瞧着这两个大汉的走路气劲,应该不是修者,只是普通人。
“别抱怨了,赶紧办完事情,回去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右边的大汉拍了拍他的肩头,阴笑道,“这次劫掠的财物不少,还有掳的那几个娘们,可是水灵的紧。”
“没错,想想真是心头火热。”左边的大汉闻言,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赶紧解决这边的破事,回去说不定还能搂上一搂。”
“哈哈,兄弟所言极是……”右边的大汉笑得同样淫邪。
两人有说有笑,穿过了路口。
看到这两个大汉面貌憎恶,凶光毕露,以及他们的穿着外形,此时又出现在这里,王若离判断可能是山贼劫村。

这个时候,村口方向传来了几声嘈杂的喊声,紧接着响起一阵混斗的声音。
王若离闪身出来,心系小妍一家,对此没有多做理会。
匆匆踏进小妍家,王若离看到的却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情景,那个中午还和自己一起吃饭的素雅农妇,此时仰面躺在床上,嘴角淌着血丝,胸前一片殷红,血迹浸透了胸前的抹衣,外衫半解,像是被人撕破了的。
不难推测,应该是这群凶徒闯入村庄,杀人劫物,撞见素雅农妇的美貌,当场就欲行不轨,但是遭到了素雅农妇的拼死反抗,最后双方争执中,素雅农妇胸口中刀,流血身死。
在素雅农妇的脚边,小妍娇小的身体正趴在床边,后背都是鲜血,已然死去多时。还有小妍的玩伴丁儿,死在距离灶台不远的地方,尸首分离,死状凄惨。
王若离自忖生在大家门阀,见惯生死鲜血,然而眼前的惨烈情景,却是让他触目惊心,刻入脊髓。
这些山贼如此穷凶极恶,丧心病狂,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王若离只觉得心里一股热血沸腾,恨不得早点将这些禽兽不如的山贼挫骨扬灰。

忽然,门口方向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王若离一路行来,皆以小心谨慎为主,当下不敢大意,顺势趴倒,钻进了床底,屏息以待。
原来是刚才那两个清理扫尾的山贼,脚步慌张地跌进门来,其中一个大慌:“南靖城不是被岐南国攻占了吗?怎么还有官兵?”
另一个山贼闻言,恼了起来:“我哪知道,突然就冒出来……啊……”话声戛然中断,却是这个山贼骤被一把朴刀当胸刺透。
大凡修者使刀,都以劈砍为主,然而这把朴刀竟是直接刺透前胸,可见使刀者力道之大,且与山贼之间的实力差距悬殊。
前一个山贼惊见同伴身死,吓破了胆子,惊惶之中想要奔逃,却被脚下一绊,跌摔在地。山贼来不及起身,便即慌乱地往前爬去,然而背后的朴刀又是一刺,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口喷鲜血,死不瞑目。
使刀者走了进来,王若离趴在床底,勉强只能看到膝盖及以下部位,见得对方穿的是一双军靴。
使刀者拔出山贼背上的朴刀,正要回身,这时进来一群人,每个人脚上穿的都是军靴,尤其为首的一个,军靴制式与其他人不同,显得更为高级。
接着,又有一个急急的脚步踏了进来,穿的却是一双草鞋,只见草鞋之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忽地大声哭了出来,快速奔到床边:“媳妇,小妍……”
听到声音,王若离便知是那个年轻农夫了,心下不由恻隐,替年轻农夫伤心。
原来今日年轻农夫在山间农田干活,突然见到村庄里面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知道大事不妙,村庄恐怕遭到了歹徒劫掠。
年轻农夫心头大急,匆匆抄起扁担,一路奔下山来。跑到路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队押囚的官兵路过,年轻农夫大喜,赶忙上前恳求官兵援助。
官兵首领也不含糊,一口答应,并在年轻农夫的带路下,往着村口而来。
凑巧山贼刚刚劫完村庄,带着财物、妇女,在村口和官兵撞了一个满怀。双方大打出手,官兵人数虽然不多,却是个个高手,不消片刻,便把这伙山贼尽数剿灭。
官兵大胜,进入村庄,那个使刀者发现村里还有两个残余山贼,当即提刀追来,并将两人尽数刺死在了此间。

见到本国的官兵,王若离大喜过望,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正想从床底爬出。
“还有其他人了吗?”这时,为首军靴忽然问道。
“回禀校尉,没了。”那个使刀者淡声道。
不知两人之间传了什么信息,那个使刀者提着朴刀快步走到床边,突然一刀砍在年轻农夫的后背。
年轻农夫只来得及惨哼一声,便倒在了素雅农妇的身上。
这一变故,大出王若离意料,当下身形一滞,依旧缩在床底。

“如此绝妙清雅的美妇,竟是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可惜!”为首军靴走近床边,一脚踢开年轻农夫的尸首,驻足片刻,转身吩咐道,“你们出去,将村子里所有的尸首全部拖到村口广场,集中烧了。”
“明白。”一众军靴遵声道。
“校尉,这个美妇……”使刀者跟步上前,微微迟疑的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玩?”为首军靴不由斥道,“赶紧拖去烧了。”
使刀者闻言,只得讪讪地退到一边。
“这个美妇虽然有些姿色,但是比起路上遇到的那个绝色美人,终究差了许多。哎呀,想到美人,本校尉又蠢蠢欲动了。”为首军靴说起话来,似乎有些火热,环顾四周的军靴,“你们好好办事,等本校尉玩腻了,自会赏给兄弟们同乐一番。”
让王若离大为诧异的是,一众军靴闻言,不但没有嫌弃,反而一个个似乎被撩起了热情,激动异常。

王若离没有冲动,从这些官兵的言语里面,大致能够获得一些信息,为首军靴估计是名校尉,荆襄国内的校尉多由筑基期或培基期担任,实力不容小觑。至于其他军靴,估计都是普通军士,基本都是练气期的修者,或者更弱一些。
唯一还需注意的是那个使刀者,从他在一众军靴里面的站位来看,不是都尉,便是牙尉,所以修为最次也是凝气期,甚至可能达到养气期。
经过大致的分析,王若离有些疑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怎么会突然来了一位校尉?身为校尉,大多是一大军镇的领兵军尉,手下军士上千,在荆襄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职。

等到一众军靴三三两两地离开,只剩两个在房内处理尸首。
其中一个正在灶台边上凑着丁儿的尸首,一手一块,拖拽出来;另一个则是到了床边,对着清雅农妇的尸首好一会儿,不知忙些什么,之后才背起尸身,向着门口走去。
王若离看准时机,从床底极速窜出,运起气力,对着走到门口的军士后背就是一掌。
军士受击,连同清雅农妇的尸身,一起摔趴到了地上。
灶台那边的军士见状大惊,正想起身抽刀,然而王若离展开八部游身,快速欺近他的身前,一记重拳直击心窝,将他打得仰面躺倒,嘴角流血而死。
那个摔趴在地的军士见得同伴身死,更加慌乱,不顾伤势,艰难地朝着门口爬去。可惜王若离已经抢过佩剑,一剑架在了军士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不要杀我……”军士惊恐求饶。
“你们是哪里的军士,怎么跑到这里?”王若离压低声音,喝问道,“快说!”
“我说……我说……我们是南靖城守军……前几日南靖城被岐南国大军攻破……我们逃了出来……”军士忙不迭地招了出来。
原来竟是一队逃兵!估计他们逃到这边,想要占据这个村庄,暂避风头,可是也不该滥杀无辜啊!
南靖城破?王若离突然想到,父亲之前正是身在南靖城,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南靖城中的三大世家之人,可有消息?”王若离抱着侥幸心理,继续问道。
“小人身份低微,那天刚好遇到……救命……”军士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翻身躲开剑锋,跟着大声呼救。
王若离气急,持剑前挑,直接割断了军士的喉咙。

王若离收起长剑,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个军士,心头思虑,这些逃兵看来不是什么善茬,纵观刚才一众军靴的言行,他们不但杀人灭口、强抢民女,而且杀害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年轻农夫,实在是罪大恶极。
只是那个校尉的修为最次也是一个筑基期,自己不过初入养气期,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今日的所见所闻,让王若离内心极为震动,正义之气翻腾,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除恶务尽,断断不能放过这些恶人。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0章 擒贼擒王除恶尽
此时天色渐晚,屋外已经漆黑一团。
王若离吹灭烛火,悄悄地掩上房门,重新钻进了黑暗里面。
村庄里的农舍多被山贼烧毁,只剩几户还有亮光,应该是有军士暂居其中。至于多数军士去的村口广场,此时远远望去,火光大盛,估计正在焚烧农夫和山贼的尸首。
王若离摸到一户点着烛火的农舍窗边,见得里面正有两个军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想来多有疲乏。
王若离正待钻入房中,忽然转念一想,有道是擒贼擒王,凭着自己如今的修为,唯有偷袭那个校尉,才有几分胜算。若是这般对着普通军士下手,于事无补,万一打草惊蛇,让校尉有了防备,怕是自己再也没有先手偷袭的机会了。
如此一想,王若离打定主意,优先寻找校尉所在的农舍。

村中亮起烛光的农舍,只有寥寥几间,王若离很快找到了校尉暂住的农舍,却是听得里面传来校尉一阵阵短促而又深沉的低吼声。
农舍门口和四周没有军士站岗,估摸着是校尉做事不喜欢被人听到,而且也没想过会遇到什么危险。
王若离轻步靠近窗边,心情紧张,这是自己第一次偷袭修为远胜自己的修者,对于自己的心境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心下默默地给自己提气鼓劲,凡事没有绝对,所谓一着不慎,就算化灵期的高手,也有可能被练气期的菜鸟刺死。
王若离偷偷透过窗沿,往着屋内瞄望,只见校尉还在上下挺动,想来戒备应该松懈许多。只是窗子太窄,单人穿过尚嫌困难,根本无法做到落地无声,而不被校尉察觉。
王若离暗暗焦躁,环顾农舍四周,忽见角落里有棵老槐树,树上一个开杈的树枝直直通向农舍檐下的房梁。这次村中农舍多被烧坏,然而此树却是幸免于难,没被大火波及。
王若离见此大喜,手脚轻盈地爬上老槐树,蹑手蹑脚地趴到房梁上,见得眼前一片光亮。时下不敢大意,王若离把长剑别到后腰带上,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顺着房梁,往农舍的中央爬去。

王若离一路爬到农舍的床铺上方,正好对着校尉的背影。
王若离拿出长剑,等待时机,趁着校尉那声低昂喘息的当头,身子一落,持剑直刺而下。
校尉不待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长剑从后背刺入,扎穿心窝。
校尉骤逢变故,嘴巴大张,却是仅仅发出半声低沉的啊喊,便即身子一挺,气力宣泄暴出,折断了刺入的长剑,连着王若离也被这股气劲一震,摔倒在了地上。
情势危急,王若离不及多想,连忙翻身站起,手里握着断剑,全神戒备。见得校尉的腿脚,向前抖动了几下,竟是扑在床上女子的身上,直接一动不动了。
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王若离握紧手中的断剑,纵身掠出,对着校尉的后背接连刺了几剑。
眼见校尉的后背被自己捅了几个窟窿,依然纹丝不动,王若离总算安下心来,伸手将校尉往着旁边一推,就见对方口鼻流血,已经瞪眼而亡。
转眼看清床上女子的容貌,王若离不由惊诧,竟是先前几次追杀自己的那个狐媚女子。只是此时的狐媚女子,身上的衣衫尽褪,四肢全被绑在床铺四角,脸上的神情一片死灰,似乎生无可恋,见到自己杀了校尉也是无喜无悲。
王若离内心复杂,这个狐媚女子和那名颀伟男子劫掳自己前来南靖,一路上自己吃够了苦头,受尽了折磨,最后虽然侥幸杀了那名颀伟男子,但是却被狐媚女子几番追杀,险些丧命。
不过,此时见到狐媚女子情状凄惨,王若离心下有些不忍,用断剑割断了捆绑女子四肢的绳子,将她放了下来。
王若离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校尉,想到这个校尉既是南靖城的校尉,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回去之后应该可以问出身份。于是,王若离蹲下身子,搜了搜校尉身上,摸出了几锭金子和一封书信。
忽然,身后隐有细微风响,王若离不假思索地横起断剑,往后一挡,就见狐媚女子拿着校尉的长剑刺了过来,可惜身子太弱,气力不足,被自己一剑击飞,直接软在床上,似乎晕了过去。
自己刚刚将她救下,她就反过来想要袭杀自己,真是恩将仇报!王若离终究青年心气,没有下手杀了狐媚女子,只是气哼着不再管她,任其自生自灭。

杀了校尉,王若离自觉底气足了许多,趁着黑夜,先后摸进那几户点着烛火的农舍,轻松了结了七个还在熟睡的军士。
粗粗一算,这批军士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前后连同那个校尉在内,已被自己杀了十人,其他军士都在村口广场那边,估计也快回来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王若离自然不会傻傻地冲去村口广场送死。于是,王若离换过军士的衣服,把所杀军士通通塞进床底,吹灭几间农舍的烛火,再次躲进黑暗里面。

原来这些军士,竟在村口广场,将原先被山贼劫掠的酒食和女人,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遍,酒饱饭足之后,方才拖拖拉拉地返回村里。其中的几个军士,回到农舍,便即倒头就睡。
王若离见状大喜,仗着身上穿着军士的衣服,大摇大摆地三次进入农舍,依样结果了睡觉的军士。
三趟下来,收获颇丰,再次杀了六名军士。
然而,好景不长,王若离第三次走出农舍的时候,迎面就见一把朴刀袭来。
王若离吓了一跳,连忙举剑格挡,身子跟着往外跳开。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军士!”原来这个养气期修为的使刀者,瞧着王若离形迹可疑,发觉情况有异,这才发招过来试探。
王若离露了身份,不由心下一紧,撇眼更见不远处的三个军士闻声赶来,哪敢等在原地答话,当即展开游身步法,往着身后的黑暗窜了出去。
使刀者见到王若离一言不发,急急逃窜,不禁心头大恼,跟着追了过来。只是四周一团漆黑,使刀者追了一段,有些踯躅,唯恐中了暗算,不敢继续往前追击。

王若离马不停蹄,趁着昏暗的夜色,一路直往村口广场扑来。
王若离心中盘算,扣掉使刀者,以及来援的三个军士,此时广场的军士应该不会超过两人。
果然,广场篝火旁边,只剩两个军士还在喝着小酒,一旁角落还有几个农妇衣衫褴褛地缩成一团。
王若离提剑直入,一个持杯喝酒的军士浑然不觉之中,便被王若离挑断脖颈。另一个坐在对面的军士见状大慌,转身想要去摸佩剑,可惜王若离哪会给他机会,直接长身掠近,一剑横扫,将他斩杀当场。
旁边原本蜷缩着的几个农妇见状,吓得四散逃窜,拼命叫唤。

村里的使刀者等四人,察觉不妙,连忙喊话,想要集合一众军士,可惜四下里一片死寂,只剩他们四人面面相觑。
“我们过去村口广场,那边有火光。”见着三个军士一阵惶恐,使刀者无奈,只得发令道。
四人汇合一处,王若离有些顾忌,不敢直接上前袭杀。

隐约之间,王若离发现自己特别适合黑暗,仿佛黑暗就是自己的主场,那些让人心生恐惧的不敢靠近的黑暗颜色,似乎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色彩。
刚才杀了广场那边的两名军士,王若离随手将他们的长剑带在身上,此时见到对方四人背靠着背,谨慎地朝着广场走去,便即抽出一把长剑,奋力掷去。
那边凝神戒备的军士听到风声袭来,连忙举剑格挡。
掷出的长剑被中间的军士一挡,剑身一偏,往外划去,划破了旁边军士的手臂。
三个军士顿时慌乱起来。
“不要自乱阵脚!”使刀者一急,大声喝道。
三人闻声,强自压下惊慌,跟着使刀者继续往广场方向撤退。
王若离唯恐对方追来,连续换了几次身位,躲进一处墙角,再次拿出一把长剑,不由想到飞枫术,当下运转红枫心经,携劲掷出,但见长剑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一名军士应声而倒,被长剑直接刺透了胸膛。
余下的两名军士再也镇静不住,轰地往两边跑散开来,其中一个竟是傻傻地往王若离蹲伏的墙脚奔来。
王若离毫不费力地斩杀跑到自己跟前的军士,接着纵身掠出,追击另一方向奔逃的军士,长剑再次脱手掷出。

眼前的篝火,夹杂着尸体焚烧的难闻气味。
使刀者拄刀立地,神情平静。
王若离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一脸森然地来到使刀者身前丈许的地方。
“真没想到,杀我校尉连同二十名军士的人,竟然如此年轻。”使刀者见到王若离,脸上滑过几丝惊异。
王若离凝神以待,没有开口。
不过,眼前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双方倒也不用多费口舌。
两人提着兵器,冲向对方,互相拼了一记,旋即撤开。使刀者接连快速地劈了十刀,王若离倚仗身法,来回躲避,借着回撤的力道,也是刁钻地刺了一剑,当下再以秋枫剑诀,配合游身步法,竟是和使刀者斗得旗鼓相当。
使刀者心内窃喜,原本见到校尉被人一剑袭杀,心想自己难逃一死,索性拼死一搏。没有想到对方不但年纪尚轻,而且修为刚入养气期,气力明显不如自己浑厚。
两人相互攻斗了数十招,使刀者忽地一记强猛的劈砍,逼退王若离,就势又是一脚踢来。
王若离果断弃剑掷出,长剑飞掠划过,不偏不差地在使刀者的脚上削起一片血花。
使刀者单脚着地,忍着脚上剧痛,提势劈砍而来,不料,王若离反身拔出背上的长剑,一式红枫剑招,撩开朴刀,长驱直入,刺进了使刀者的脖颈。
不待使刀者临死反扑,王若离长剑一横,顿将使刀者的半边脖颈削了下来。
使刀者哀嚎无声,跪坐在地,痛苦死去。

王若离摸着手中的长剑,回首望着身后黑暗里的村庄,望着这片血气弥漫的黑夜,此夜,夜黑,黑暗无声,这是怎样的一个杀人夜!

楼主:司空逐月

字数:274920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1-11 21:14:50

更新时间:2020-08-20 15:45:04

评论数:10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