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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燕歌辞(旧名燕都旧事,瓶邪only,民国架空,HE)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1l瓶邪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1.民国架空,1925-1949,瓶邪only,正剧向清水HE。
2.名字来自萧友梅先生的音乐作品《燕歌辞》。
3.人物原型参考瞿秋白和张灵甫。
4.曾用名《燕都旧事》,改名字纯属为了避免麻烦。正文三卷共二十一章,我会尽快写完。旧楼地址:http://tieba.baidu.com/p/2389369425
5.旧稿会一边修一边发,第十章之前会保持日更5k~1w的速度,之后速度可能会降下来……咕咩!
6.欢迎留言啦嘤嘤嘤……需要艾特请说明!

以上ok,↓~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存稿不多了,以后会隔日更或者隔两天更,我会赶快写的,多谢厚爱~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1939.1
天益发地凉了。吴邪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长江边上的寒气湿冷入骨,他缩了缩,对着冻得通红的手呵了口气。
门开了一条缝,他走进去,里面传来机器运转发出的声音,因为设备简陋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正在忙碌的通讯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摘下了头上破旧的耳机。
“我来取电报。”他冻得发僵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那人迟钝地看了他一会,一脸恍然地哦了一声:“……是吴参。”
他们的身份在军中尴尬,这一路走了有小半年才赶上军队,又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仗,情势并不见好,反倒常听说哪里又死了多少人,失了多少地,总不乐观。如今已又是一年开春,却也并不见多少转好的势头。
脱单在路上时倒还好,如今一驻扎下来,他们的身份尴尬,免不了惹人议论,青白有加,说什么的都有,这一声吴参于他们而言,已然是极好的了。
那人抬手指了指里屋:“里面。”
他道了谢,在里面等了一会,终于看到了发给自己的密报,一边看还一边被旁边的通讯兵白眼瞧着,更是尴尬无比。
他看过了,又倒了一次谢,按规矩把电报处理掉,临走时还隐约听到通讯兵不满的抱怨。
他苦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益发觉得不是滋味。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旁边的房门开了,吱呀一声响,张起灵从门里走出来。
他愣了一下,就听见张起灵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抓着电报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反应过来才觉得不太好,干巴巴地回道:“来、来取电报。”
他刚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的电报自然是从八路那边来的;刚才那个动作已经有些伤人了,偏偏还要补上这么一句,又不能聊双方的机密,立马无话可说——这可真是……
他干笑了两声,干巴巴地继续道:“小哥,你、你也来去电报啊?”
——酷爱闭嘴!他心里有个小人儿啪一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而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想了想还非常贴心地补上一句:“重庆来的。”看他没什么反应,咳了一声,又道,“一月中重庆有一个会要开,要我一起过去。”
吴邪好久没有听张起灵说过这么长的句子,还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五届五中全会,党国内部高级将领和领导人的会议。
“是小哥你复职甚至职位更高的意思吗?”他的眼神唰地亮了起来,“太好了!”
——能被请去参加会议,本是就是对他身份的一种认可。他一直因为张起灵为他降了军职的事情觉得愧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复职。
他的笑容太过明亮,张起灵看着他,眼里也慢慢浮起笑意来。
吴邪眨着眼睛冲他笑,非常高兴的模样:“那里过几天就要动身了?要好好收拾一下……”他说到一半,声音小了一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哥你缺卫兵么?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张起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刚刚接到了电报说重庆一带有一套密码本要我带给国军因为是以前一起做过地下工作的伙计所以找了我——”他的语速非常快,眼睛一眨一眨的,张起灵莫名听出了一分心虚的味道,又听到他语速很快地推销自己,“带我一起去吧我枪法很好的身手也很棒而且小爷这么帅还可以挡桃花——”
张起灵笑出声来。
吴邪的脸腾地一声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反、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别的都是虚的,把这一仗打完,才最要紧。”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幽暗而深远,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说尽了。他伸出手去,比常人略长的手指贴近了他的面颊,似乎想碰一碰他的脸。他们离得很近,呼吸可闻,张起灵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他隔着蒙蒙的白雾看到张起灵微微颤动的眼睫。
张起灵的手指最后落在他的眉心,用力点了一下,声音带了些笑意:“傻子。”
吴邪垂下眼睛,伸出手去把张起灵抱住了,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对方肩膀上,闷闷道:“……小哥,谢谢。”
他们之间隔着信仰,身份,政见,理想……太多的东西,所有看起来不可逾越的深渊,太多的东西他们从来都说不出口——党国永远不会让他们的人真正参与进来,他们夺得机要文件的第一反应不是交给中央军,而是想着怎样才能交给真正的自己人……这其间暗流涌动,或许永不停歇,至死方休。
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等待着同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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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他们收拾停当,抵达重庆时,已经是新年的一月。吴邪嘟囔了两句,感慨又一个年没法好好过了,张起灵没理他。待到旅社的时候,吴邪一双眼都睁大了,惊讶地四处环顾,像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张起灵被他晃得眼晕,忍无可忍地把人拉过来坐下:“在做什么?”
吴邪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巴:“原来你们也住这么破的地方呀,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吴邪好气又好笑,“又不是土财主,住在金窝里。”
“可这头等大事,也太惨了些。”吴邪嘀咕了一句,“我们的材料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我们的材料里还说你们都是山上来的土匪,只知道搞破坏。”张起灵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夸大其词罢了。”
“倒也是。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我们要好一些的。”吴邪转了一圈,又看着灰败的四壁和屋子中央可怜巴巴的一张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来,“但这么看着,又……连床都不够,小哥,他们虐待你吗?”
“那是因为别人的卫兵都在外面站着,不进屋的。”张起灵用同样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着他,吴邪轻而易举地接收到了“你没救了”的讯号。
“小哥你……”吴邪笑出声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拖长了调子正色道,“你的表情真有意思。”
张起灵:“……”
折腾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谈起了正事。张起灵最后说:“……我明天出门时你不必再跟着我,去找你要找的人——城中都是国军,你身份敏感,多加小心。”
吴邪抬头看他:“你不带警卫出门么?”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卫不止你一个,你专心办事,别被人抓住就好。”
他说完便出门吩咐其他事情去了,吴邪坐在床上,一会儿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蠢,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内疚,一会儿又有些担心……最后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想起一件事来:只有一张床,怎么睡啊?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张起灵和他都生得瘦,睡姿也还算安稳,他累得很,许久不曾好好歇过,这一觉竟睡得无比自在,连张起灵早上叫他都没有醒。他朦胧中总觉得有人在捏他的脸和耳朵,又叫他的名字,气得脸都红了,把被子蒙到头上,接着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落在他肚子上。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穿着军装的张起灵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床边,手刚从他的被子里拿出来,表情淡定得像是刚才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呆愣愣地穿上衣服,迷迷糊糊地问道:“小哥,什么时候了?”
“快八点了。”张起灵站在床边看着他穿衣的动作,“我早上出去了两个多小时,回来你还没醒。”
原来出去了,怪不得手这么冷……吴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幽幽地问:“……那里刚才为什么要冰我?”
——大早上的,大冬天的,冻死人了啊!吴邪心里有一个小人儿愤怒地掀桌。
“因为叫你你一直不醒。”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了想,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叫了你三次。”
吴邪怔了一下,老脸唰一声红了。
张起灵丢下一句外面等你潇洒而去,留下吴邪一个人满面通红原地凌乱,心底血流成河。
等他收拾好出门时,门前却不见张起灵身影。他一路找着,直找到大厅去,那里坐着几个军人,他略略一看,心底一震,几乎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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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老张完成任务【摸小手】和【摸被窝】,即将攻克任务【亲亲】……哈哈哈哈哈我在说什么……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吴邪跟着他一路走出去,确定附近没什么人才问道:“小哥,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想什么,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了:“二十五年,东北曾有一场战事,可还记得?”
吴邪一想,正是他被捕的那一年,他虽囿于牢中,但多少还是听说了些,于是点了点头。
“那一仗我是想打的,甚至带人去过东北几次。”张起灵低声道,“可惜当时大多数人都在想‘安内’之策,把全力放在苏区,兵力本就薄弱,何况众人无心恋战,又有党争终日不歇,是以委座授意,许印为首,此战不了了之,败近平津一带。”
吴邪睁大了眼睛:“你们就是那时决裂的?”
张起灵摇了摇头:“我们的见地本就不同,加之性情的缘故,迟早要分道扬镳——不过早晚罢了。”
他说得轻松,吴邪却听得酸楚——张起灵性格孤冷,不易与人交心,何况他与诸人政见相悖,十有八九更是不讨人喜欢,若非一身本领,只怕早就命途渺茫。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下属视他为神,却不知旁人与敌手皆视他为豺狼,步步提防,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条路这样难走,有多少人歧路而行,多少人半途身退,多少人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可他们为了一个未必能触及的未来,依然要不停地走下去。
他心下一动,抓住了张起灵的手,方开口叫了一声“小哥”,身后突兀地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

他们正走在一座极大的百货楼里,他的手还抓着张起灵的袖口,猛地回头去看,层云中似是有什么微微地在动,便听到张起灵大喝道:“趴下——!”说着反手抓住他,将他扑倒在地上。
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定了定神仔细一看,那层云中慢慢滚来的分明是——
“龟儿子的日机来了!快跑啊——”街上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幸存的人们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夹杂着不甚真切的方言声、哭叫声、痛骂声、远远近近的轰炸声,顷刻间乱成一片。
吴邪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这栋楼倒还勉强支撑得住,大约是靠近市区,设备更牢固的缘故。他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与张起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先往这里跑!”他和张起灵一边后撤一边指着某个方向大声喊道,“等这一波轰炸过去了,再往后山的防空洞里跑!”
有几个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吴邪硬着头皮,大声道:“我们是中央军!——这边走!”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不少人跟着跑过去,愈来愈多的人跑过来聚在一起,听从吩咐躲在角落中,三三两两的,皆是一脸惊恐无状,还有带着小孩子的,孩子受了惊吓,发出刺耳的啼哭声,被家长忙不迭地捂住了嘴,一时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街上断断续续的轰炸声。间或有几颗碎片从窗外、头顶掉进来,溅起火星,又引起一片尖叫声,人们三三两两抱作一团,等着敌机飞过去。
吴邪见得多了,心下还算镇定,只是被气氛感染得有些不安,紧张地捏了捏张起灵的手:“都打到你们家门口来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忽的开口道:“——燃烧弹?”
吴邪疑惑地“嗯?”了一声。
“外面……”张起灵皱眉,看着调进来的炸弹碎片,“他们好想用了燃烧弹。”
仿佛为了映证这句话,楼外又一颗炸弹落下,陡然间腾起冲天的火光。
外面的哭叫声仿佛又大了些,隐隐看到窗外烟雾的形状,仍有几片碎片落进来,瞬间冲起一片火光。
张起灵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最两侧的门的沉声道:“这里不能呆了——从这个门出去,靠墙走,别去人太多的地方,往西跑,那边有军队!”
他的声音沉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人群听了,呼啦啦地往外跑,这一带只有他们两个军人,自然负责维持秩序。人们跑得很快,吴邪一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在窗边,不由上前道:“这位先生,快些走罢!”见那人没有动静,又忍不住推了一下。
这一推之下,吴邪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的心口被流弹的碎片击中,血流如注,已然是个死人了,不过被人群挤着,还似生前模样;他身侧有一位幼女,被他的手臂环着,隐隐是一个保护的姿势。那幼女不过两三岁,呆呆地仰起脸看着他,脸上一脸血与灰,一片懵懂的模样。
他思索了不过半秒,果断伸手把那个孩子抱起来,往外跑去。张起灵正站在最末尾等他,看到他抱着的孩子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前用力一带:“——快跑!”
他们在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声中奋力向前奔跑,身后的大楼在轰炸声中烧成冲天大火。

吴邪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抱着孩子跑了一段路便不住地喘气。张起灵听到声音,按住他的手:“把孩子给我。”
吴邪愣了一下,下意识道:“那、那多不好意思。”
对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劈手把孩子夺过来抱在怀里,还余了另一只手拖着他,避开不断坠落的弹片往前跑去。
大路上落满了瓦砾碎片,哭叫呻吟的,生死不知的,惨不忍睹的人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地上漂着一层薄薄的油脂,在火光中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来,满眼血一样的红色。身后大火熊熊,不断有人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一脸惊恐之相,连他们走几步都会被绊一跤、撞一下。
“跟紧我。”张起灵抓住了他的手,一边带着人群往最近的防空洞走,表情沉重到几点。
“……啊!”人群中猛地发出一长串的尖叫,似乎是有人摔了,连带着摔了一大片。吴邪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身边的人,又一波人群往这边汹涌而来,只听极轻的一声,他被人撞到,被迫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拉着张起灵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摔倒在人群里。
他从死人堆里挣扎着爬起来,一手黏腻的血。人群来去匆匆,顷刻间便变了模样,人群中隐约传来焦灼的呼喊,然而很快伴随着轰鸣声消散在风里,哪里还有张起灵半点影子?
他估计了一下方向,只记得一个“西”字,心说好歹先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便站起身来向前跑去。
耳边又是一道尖锐的声音,似乎是临时警报声。天色似乎更暗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伴着尖锐的呼啸声和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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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不,我从这一章开始就拒绝回答所有疑问了,直到能说话的那一天……你们啥都不要问我,跟剧情有关的啥都不要问,我啥都不造……(其实是怕被打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电脑拿去修了今晚可能更新不了了……∠( ᐛ 」∠)_是的话明天补上……(寂寞地看着泥萌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抓住别走,今天还有一更,目测(?)是大炸弹……啊不,大彩蛋?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BGM:http://5sing.kugou.com/yc/1766904.html这首歌非常好听。话说你们到现在竟然也没有一点危机感……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第十八章涉江采芙蓉
吴邪怔了许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然而那些青山白水,枯草残花,远方模糊的建筑和隐约的笑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铃声、语声、哨声,都让他觉得非常熟悉。
他站在一片荒草里想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二十年前的长洲岛,黄埔军校。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和泥,似乎还是在北校场跟人比划的时候沾在身上的。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茫然地在荒地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小哥……在哪里?
穿过那条小路就能看见一条河,因为是冬天,水面上飘着一层薄冰,但是看上去还是很浅的样子,像是一碰就化了。河边种着一排梅树,那花开得正好,在枝头显出一种繁茂的景色,虽然枯槁但并不显得十分凋敝,一眼看过去有白色的花瓣细细地落下来。
他慢慢地走了两步,身后的欢声笑语越来越远,他看到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人穿着军装背对着他,右手握着一颗石子,像是要打水漂,但是动作有些迟疑,一副欲丢不丢的模样。吴邪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河上吹来冰凉的风,梅花簌簌而落,张起灵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孤独。
吴邪心里发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像他平时总是做的那样,一下子扑到张起灵背上,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张起灵没有什么被吓到的反应,只是慢慢抓住了他的手,挪开了,然后慢慢地转过脸来。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张起灵的眼睛墨一样的漆黑,吴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万尺冰河,白梅十里,映着黄埔灰白而辽远的天空。
他此生见过最好的美景,都在这个人的眼睛里。
张起灵抓着他的手腕,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笑来,趁着他失神是功夫凑近了,冰冷的唇慢慢贴在他的唇角。
他浑身一震。
张起灵移开了一点,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也是带着笑的,清亮又温柔,像是他见过的最明亮的星光。
他心跳如雷鼓,脸上发烫,但是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另一只手顺从地搭在对方背上,闭上了眼睛。
张起灵似乎是又笑了笑,吴邪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唇上,一下一下的亲吻,动作非常温柔,呼吸间带着彻骨的寒气,和他永生渴求的温暖。
一片梅花从头顶上落下来,从他们的鼻尖滑落,轻轻落在地上。他在呼吸的间隙听到张起灵的声音,冰冷而低沉的,却又带着奇异的温柔,让他浑身战栗。
“吴邪……”
——他猛地睁开眼睛。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他眼前一片灰白,刺眼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红,他眨了两下才勉强适应了一点。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右手猛然间一痛,他转过头去看,床边挂着一个吊瓶,里面的液体还在一点点往下滴。
他怔了怔,脑子还不太清醒。房间里空空的,并不大,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呆在那儿定定地看了好几秒,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
他用左手拔掉了针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的温度。他胡乱擦了一把手背上的血,想从床上下去,然而躺了许久,浑身都是软的,连动作都不听使唤,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他伸手抓住了床边,喘了口气,艰难地支起身子,但是腿还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醒了?”来人手里握着一把枪转了一圈,挑起嘴角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出息了啊。”
吴邪看着来人,心情沉到了谷底,有些神经质地绞紧了自己的双手,问道:“今天是几号?”
那人看着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个数字来。吴邪听在耳中,愣了一下,嗤笑了一声:“小花,你玩儿我呢?——我怎么可能睡了七天?”张起灵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不至于昏睡这么长时间;何况如果他真的睡了七天,饿也饿死了。
解语臣垂下眼睛看他,眼神似乎有些悲悯,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抬手指了指还挂在床边的吊瓶。
吴邪一怔,目光落在吊瓶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送你过来的人这么跟我说的。”解语臣开口道,“先别让你醒过来,连药都带好了。”
吴邪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明白了?”解语臣俯下身看着他,对他伸出手来,“要我帮你么?”
吴邪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安静点儿,我就告诉你。”解语臣继续跟他谈条件。
吴邪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他跌跌撞撞地扶着床边往前走了两步,解语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罕见的带了一丝犹疑,低声道:“这是华野军清缴战场的时候找到的……王胖子瞧见了,拿来托我带给你。”
吴邪的身影顿住了,动作很慢地转过身来,手紧紧地抓着床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一枚怀表,看上去颇有些年岁,褪了色,在解语臣的手里泛着黯淡的光,看起来非常熟悉。
——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的瞬间,他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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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是以一样的姿势坐在地上,看上去非常安静。门吱呀一声开了,胖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有些紧张地看了吴邪一眼,轻声道:“……天真?”
吴邪抬起头来,对了上胖子还有些发红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怎么?”
“你别……哎哟……”胖子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心疼死胖爷了——天真你别憋着,想哭就哭。”
吴邪怔了怔,茫然地转过脸来,小声道:“……我没有。”
胖子又看了一眼,吴邪眼角还有些发红,但是神色尚可,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哭过的迹象。他犹豫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你……真没事?”
吴邪干脆地摇了摇头:“交通办的那位老先生……没事吧?”
胖子见他换了话题,似乎也松了口气:“没事,身子还硬朗,就是气得不行,安抚了好久——这事儿可大可小,亏得有花儿爷正好在,想法子给你压下去了,不然免不了要受处分。”
吴邪沉默了一下,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半晌才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胖子愣了愣,斟酌了一下语气才小声道:“还在山东,当时花儿爷正好在这边,……”胖子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继续道,“就把你送过来,大概说了一下。花儿爷通透,也有手腕,这才好容易帮你瞒住了。”
吴邪嘴角抿得紧紧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我违背党章,辜负组织的信任,理应受处分。党组织给我什么处分,我绝无怨言。”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去。胖子愣了一下,表情由错愕变为极端的愤怒,上前狠狠拉了他一把,厉声道:“你去哪儿?”
吴邪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嘴角抿得紧紧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倔强的神情来,抬起眼睛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你……”胖子简直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和花儿爷他们累死累活,就是为了让你跑去自首?那小哥千里迢迢把你送回来图个啥?是,你是认了,那你说,你跑来敌营干啥?给那边知道了,你要让小哥到死都担着通敌的罪名?”
吴邪听了最后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怔,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但是眼圈渐渐红了,慢慢低下头去。
胖子最受不了这个,一下子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
吴邪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话,眼睛还有点红,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了:“我知道了。”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胖子在军中还有事情,很快就先走了。吴邪因为身体的缘故又留了几天,大多时候也并不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他把解语臣给他的那几张文件小心地装在文件袋里带着,然后把那块褪了色的怀表戴在脖子上,在衣服里藏好,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
后来,解语臣帮他办好了回驻地的车票,临走的时候还带他去军医那里做了一次检查,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说他肺不大好,嘱咐不能受凉受寒,也不要抽烟。他一一听了,也没有说什么话。
他坐上火车,正是一天里阳光最好的时候,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苍山白水一点点的划过去,山河满目,破败疮痍。日光从群山的间隙快速地奔流而过,倾泻而下,那些山光秃秃直俏俏地立在那里,无喜无悲。
他想起那天初去山东的时候,那种带着急切和惊慌的,心头涨满的心情,他看着成片成片的黄土和盘旋环绕的山,心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人为什么来找他,为什么只对着他一个人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而他又为什么千里迢迢地追过来,为什么情愿背叛自己的忠诚和信仰,为什么一直觉得只有那个人,是不同的。
所有他没想过的、不敢想的,全部都有了答案。
然而也都没有什么用了。
他把头贴在车窗上,那触感因为天气的缘故也是温热的,并不能让他想起那种熟悉而冰凉的感觉来。
草木的声音,日光下落的声音,风掠过车窗的声音,渐次从他耳边飞过。那些风景从眼前快速倒退,消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把手贴在心口,慢慢闭上眼睛。

吴邪回到军营以后,整个人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精神尚可,只是沉默了许多,存在感变得很低,除了必要的工作,多数时候都在一个人发呆。他的事情虽说给解语臣压下去了,但世上究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些谣言断断续续地传开。说法各异,大多与国民党有关,联系到他曾在敌营多年,甚至有说他是地方卧底的说法。说的人多了,连军区高层也被惊动,一时间吴邪被叫去训话,被他们政委反复质询了好几天,之前犯过的、没犯过的错误也都被一个一个挑了出来。落井下石者向来不乏其人,诸多势力参与其中,一时间吴邪在军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吴邪这些天工作压了很多,本就心力交瘁,大约是心绪难平之故,被盘问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大病了一场,发烧得厉害,后来感染到肺部,本就受过好几次伤的肺更是经受不住。然而上面对他的调查还没有做完,一听说他生病了,更是怀疑他借病推诿,对他的疑心更大了。调查处甚至派了人来试图将他强行带走,被胖子以强硬的态度拦住了,不过好歹也看到吴邪气息奄奄的惨状,也就悻悻回去复命了。
这段日子胖子也被牵累盘问,一时间脱不开身,吴邪那里只有王盟一个人照看着。来看吴邪的人也很少,或是怕被他所牵连,或是觉得他本就动机不良,落井下石的;偶尔有一两个人来,大多居心难测。吴邪烧得一直说胡话,说出来的都不成句子,听不清在说什么。那些人一脸严肃、满心好奇地竖起耳朵细听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重复着两个字,几乎没有人听得懂,只有王盟在旁边眼眶通红,一言不发。
又过了大半个月,吴邪的病终于稍有起色,只是看起来终不见好。上面听说了,立马派了人下来,反复审查他的政治面貌和动机。胖子还好些,毕竟二十年来一直在军中,有迹可循,他则因为之前在中央和特科的经历,材料都是极端保密的,上面查了半天竟半点头绪也无,对他更是怀疑,只觉得他是敌方多年前派过来的卧底。
吴邪百口难辩,身心俱疲,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被盘问了好几天,只说了一句:“我接受组织的审查,请组织还我一个清白。”
军部于是把他的材料报到了中央审查厅,过了几天,上面的调令下来,他被勒令到北平总部接受锄奸部的审问和调查。
锄奸部隶属于政治部,本来与他之前所在的特工部属一系,但是吴邪的资料本来就是保密的,在十年浩劫中丢失了一部分,特工部的领袖又几经更迭,于他并不熟悉,一时间竟说不明白了。他被软禁在北平又呆了一段时间,渐近冬日,北平天气干冷,他又思虑过重,身体一直没能好起来,整天病歪歪的,看上去瘦得吓人。看管他的人唯恐他得了痨病,只管躲得远远的,倒让他清闲了不少。


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第十九章 燕景故人辞
他和之前逃走的那几位厨娘还有孩子被关在一处,一路上始终没有说什么话,也不曾哭闹,倒少挨了不少打。当时已经很晚,他们被关在一处,等待第二天的提审。
吴邪忖度大约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抓得多了,没想过能从他们身上抖出些什么来,心下便有了计较。天色渐暗,看管牢门的人也自睡了,那个年轻一些的厨娘还在不断啜泣,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现在,听我说。”
那个忙着哭泣的厨娘抬起脸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假装没看到,继续开口道:“他们虽然抓了我们,但是也觉得我们不过是些小喽啰,不打算从我们身上敲出些什么东西来,否则就会连夜审问了。我们只要说对了,他们过几天就会把我们放走。”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们怎么知道?凭什么相信你?”
吴邪按捺下心头的不耐烦,道:“信不信在你,我把方法都想好了,你们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
那个女人继续嚷道:“谁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万一是匡我们呢?”
吴邪有些烦躁,冷笑了一声:“我说的当然对——我就是做这个的。”
几个女人被他狠狠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缩成一团。
吴邪吐出胸口一口浊气:“你们不用怀疑我,如果我真的是这边的人,就不会给一起关在这里了。”
女人们愣了愣,茫然地看着他。
“现在。”吴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可以听我说了么?”

接下来几天他们被提审,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敌人实则并没有太把他们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吴邪说自己是一位姓林的医生,那几位则分别是帮工的女佣、农妇、厨娘和孩子,住在这一带。他们反复询问,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渐渐也就罢了。没过了几天,就有几个女人被先放出去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也都会被放走。
事情到此本已落下了一段帷幕,谁知吴邪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之中有一个女人看到别人被放走,立马沉不住气,竟然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去找了审问他们的人,把自己的经历老老实实说出口,甚至还托出了吴邪的身份——除了他可能是“内奸”这件事情,还有他说过的那句“我就是做这个的”。
所幸吴邪的名字的保密的,敌人并不能从假名字里知道什么,但是那个人到底也招认了不少东西,吴邪的身份非常这件事是肯定的了。审讯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一边上报了上面,一边严密地看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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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印被一招戳穿,似乎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反驳道:“你以为你的党是真的以诚待你?你是以通敌的罪名被你们‘自己人’抓起来的吧?他们早就计划着要暗中把你处死了,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发现挡掉,你早就死了。我进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看我们的书么?为什么不愿意试着接受一下党国的诚意呢?我以孙文先生之名起誓,党国一定不会亏待你。”
“不可能。”吴邪傲然一笑,“你这么说之前我还有所怀疑,但是你这么一说,我敢肯定他们非但没有派人来杀我,还试图救我,只是被你的人拦住了——你们能查到我的身份,他们怎么不能?何况他们本来就有我的存档,只是一时间没找到罢了;再不济,我也有人为我作证。”
许印看着他,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而我看你们的书,一则因为无书可看,二则,因为我们的理想本就有相通的地方。”他抬起头,扬了扬手里的书,“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们的信仰,认同你们的作为,认同你们对我们同志的百般排挤、虐待和暗杀,认同你们对闻先生、李先生做下的事,认同你们对普通百姓的任意妄为,认同你们对我党的每一次迫害。”
许印把头偏过去一点,似乎有些难堪,没有说话。
“我之前认为你们和我们的宗旨,理想,目标,本质来说是一样的,也许我们有一天能共处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很显然,我错了。”吴邪继续道,“二十多年前,我们就从未和平相处共同努力过,现在更是如此。如果一定要我选择一个的话,我的立场是毫无疑问的;对这场战争,我也敢说,最终胜利的绝对不会是你们。”
许印被他驳斥得哑口无言——多年之前他就曾领教过吴邪的厉害,如今依然如此,纵然是阶下囚都能把话说得无可辩驳。他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反问道:“那么你对张起灵,也是这样想的么?不认同他的理想,不认同他的目标,不认同他所追寻的未来——我看着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也是这么想他的吗?他如今死了,你也为你们的‘理想’又前进了一步而赶到快活么?”
吴邪的表情由一瞬间的空白,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他在许印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用有些低哑的声音道:“……出去。”
许印看到他终于有了别的反应,颇有些得意地接口道:“你怎么不说了?你的理想呢,也是踩在同志和故人的鲜血之上铸成的么?国共相争,死了多少人,有几个不是你曾经的同伴,有几个不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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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印看到他终于有了别的反应,颇有些得意地接口道:“你怎么不说了?你的理想呢,也是踩在同志和故人的鲜血之上铸成的么?国共相争,死了多少人,有几个不是你曾经的同伴,有几个不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你……”
“我说,出去。”吴邪闭着眼重复了一遍,“你再怎么说,事情和结果都已经是既定的,你改变不了的。”
许印往他面前走了几步,还在继续说着,表情有些得意:“事情还没到最后,谁知道呢?再说……”
“我说——出去!”吴邪猛然间提高了声调,许印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眼前一道影子闪过,吴邪动作飞快,一把抵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厉声道,“滚出去!”
许印一惊之下来不及动作,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吴邪喘了口气,松开按着对方的手,后退了两步,冷冷道:“出去。”
许印看了他一会,惊觉他仿佛已经在暴怒的边缘,感觉再激怒一个阶下囚也得不到什么快感,嘟囔了几句,悻悻出去了。
牢门关上之后,吴邪捂着嘴角后退了几步,摔在了地上。他的体力几乎已经在那一击中耗尽了,胸口一片冰凉,喘不上气来。他咳了几声,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勉强站起来,走到桌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慢抹掉了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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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夏槿茉  时间:2020-08-24 17:21:26
张海客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他,然而时间不够,他不能再待下去,只得走了。牢门很快关上,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在黑暗里摸索着拿出看守给的一盏小油灯来。

吴邪手里还是抓着那本书,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眼神烦乱地在书页上飘着。天色渐渐暗了,油灯一点点烧下去,时不时爆出一点火花来。他低下头去看,那点烛火也是寂寥而黯淡的,在暗夜里幽幽地发着光,然而也并不能照亮什么东西。
他站起身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高窗。那窗子高且远,他眯起了眼睛细看,只能看见一点微末的白色月光。一枚月钩在天边斜斜地缀着,落下冰凉的影子来,看上去竟隐隐有些凄寒的意味。之前似乎是下过了雪,如今已经消了不少,月光被冰雪反射出苍白的光,窗外斜斜地落着月光下的树影,似乎是梅花,有很淡的香气飘进来,然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以“余白”之名被拘,也是关在北平,也是这样的监牢,这样的梅花、月光和风雪,然而他的心境,已经和那个时候完全不同了。
那个时候,他满腔热血,生死不惧,只怕报国无门,除却敌人和战斗,什么都没有想过。
而如今,除了那份不惧死亡的心情,其他已经什么都不一样了。
当年出现在监牢里的张起灵,几十年如一日的冷淡和沉默,中间隔了十年漫长分别的岁月,那个人分明记挂,分明想念,却装作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有。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十年。
而如今……没了张起灵,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楼主:夏槿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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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4-12-29 21:03:00

更新时间:2020-08-24 17: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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