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仙君一朝惨失修为，竟遭黑化徒弟如此对待！
长青：”师尊，我会...我会好好待你的。“
凌霄元君：“...给本座死！”ヽ(｀⌒´メ)ノ


高冷刻薄大美人师尊 x 长年累月受欺压+闷声不响腹黑徒弟攻
1v1，年下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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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青是整个岭山最倒霉的徒弟，人人都这么觉得。他的师尊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一等一的美人，是天下闻名，绝伦的天才，也是一等一的刻薄之人。师尊脾气不好，所有的徒弟都挨他的骂。长青最不得他心意，横竖都是错的，每次见面都能被找出点错来。

众人知道他不喜这个徒弟，每天有机会便很赶着想把人撵走，丢到野岭后的山里。只可惜长青是个最能闷头吃苦的，不知道是本性就愚笨些，还是心机很深，总是不吭不声的都扛下来。

“这又抄的是什么，平日里整日昏钝，木讷料子！”
抄的心经被没好气地摔到头上，长青头都不敢抬，发髻乱了，只闷生生受了这一下。
“重抄！”

丢下这两个字，他师尊就挥一挥衣袖走了。晚上灯被人偷偷熄了，长青只好出来就着月光，在高高山峰上的冷风里一边哆嗦一边抄书。

手快冻着了，他就放到胸口暖一暖，再搓一搓；再努力些，写，努力字迹更工整些：只不过他生性蠢些，字写出来也是愚钝的，方头方脑，完全不似师尊那般秀丽清雅。

月光暗下来，连月亮也要藏到云层里去了。四下人都睡着了，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有树梢的声音，寂寥寥的。
“谁在那里？出来！”
一声轻喝。对方显然没料到他在此地，有点神情不快。

“鬼鬼祟祟，为何不待在屋内？”
“师尊…师尊。”他低头道，“弟子出来抄功法…”
他忍不住哆嗦，又冷，还有蜷缩起来的手，都落在对方眼里。
他看了长青一会儿，突然说：“又有人灭了你的灯？”

长青没问为什么师尊知道这事，一时没出声，算是默答。他轻哼了一声，“那也是你愚蠢。过来，跟我回去。”
少年抬头：“师尊，您罚我明日前抄完…”
“再多嘴？”他脸色不好看，语气更不好，“我是管不住你了？”
长青即刻要跪，被他直接拎起来，御剑飞走了。

“实在愚蠢，”长青觉得师尊今日心情格外不好，“若冻坏了，你是指望我来照料你么？”
“弟子不敢。”少年低低说。
“胆子大了，开始顶嘴了，”他冷笑，“上次还没记着教训，今日是该把你丢在冷风里，吹上个几日神魂便清醒。”

他说的这个上次，是长青在冬日里掉进了冰湖。为了捡他的玉杯，当然也是他一帮徒弟们闹出来的闹剧。
那次差点让长青丢了命，直接醒来，就是在他的房里。没等他说一个字出来，迎面就是一个掌风，打得他半边脸颊都火辣红肿起来。

“怎么不溺在湖里？”他冷嘲，“那杯子那么好看，管他金的银的玉的，你要作甚？”
他嗫嚅片刻，连脸都不敢捂，低头说不出话来。
那是师尊的玉杯。

他看他一会，冷笑一声，谅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接下来一月他都宿在师尊房里，连吃的也是有人派着送进来，只不过等他恢复后，立刻就给再次扔出去了。

第二章

长青长到了十六岁。

他个头长起来了，结实了些，但还是小时候那个模样神情；说不上是呆还是闷，只是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众弟子也没有一个喜欢他的，暗暗里都在排挤他，想把他尽早撵出山门去。

但就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

起因很简单，大概总不过是某个弟子的脏事被发现了，然后一盆脏水泼到了长青身上。这种事情这十几年来也发生过不少，大事小事，几乎每次都是以长青被狠狠责罚或者处置了结。从来没有人替他说话，也没人觉得他冤枉。

师尊向来不管这些事：也许他知道，也许他默许，也或许他根本不知道。长青一贯都是一声不作的，默默领了罚，把活干完。他身上总是会带伤，但也没人在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他也就这么慢慢长起来了。但众人跋扈肆意惯了，又看长青横来竖来不顺眼，就动了要把他赶下山去的真心思。烈日当头，少年跪在山门上跪了一天，等到晚上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被血染得红透了。

“磕头也无用。“ 那武师冷冷道，“天极峰的弟子，怎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众人纷纷附和。多得是人看长青不顺眼，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他现在可是要被赶出山门，被赶下岭山，怎么还不惧怕求饶？真真让人觉得可恨。这么一想，众人看他前额的血也是刺眼的了。

长青朝着山上重重又磕了一个头。血染得通红，从他眉骨不断往下滑；他一言不发，只再又磕了一个，又是一个。唇被抿得极紧，咬牙当下却微微发抖。众人讥笑入不了他的眼，但他的眼里此时进了血，视线也是鲜红的。

他再怎么磕头，最后还是被赶下了岭山。这之后不久凌霄元君出了关。众人连忙把这件喜事告诉他，想让师尊高兴高兴，可没想到触了大霉头。

那武师本跪着，被他当肩就是一脚，给踹得直接往后倒地。众人骇然，皆是跪了一地。师尊这次发了大脾气，就连平日里最得他老人家青眼的大师兄也被一并重罚。凌霄元君平日里从不怎么管事，其他峰自有掌门师姐，师兄师妹；他一心修道，一直清闲得很。但不掌权的直接后果就是，管事的权被天极峰下的一众武师和几个出色弟子给瓜分了，峰内几乎都快成了一言堂。

这次他们把那个讨人厌的小子给赶出去，本来是想讨师尊的好；没想到这讨巧没成功，反而领了一个月的鞭子。不仅如此，没过几天，长青就被凌霄元君派出去的人从山下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给揪了回来。

山下的这半个月里，没人知道在长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少年显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狭长伤疤，身上也伤痕累累，连修为都有大跌。

但最为人诧异的还是他的眼神：这小子原本木讷又沉闷，几乎逆来顺受；现在倒也不怎么说话，但只要一抬头起来，眼神过来沉沉看人一眼 -- 就能让人起一身不明不白的冷汗。

众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有传言说，这小子被掠到了魔界的地盘，或者被妖族俘虏了；也有人说他被困在了山下某个废弃的秘境里。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凌霄元君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于是众人也就闭口不提了。

长青的生活相较于之前却什么都没变：他还是住在原来的住所，仍然无人理他。慢慢的，这件事也就揭了过去；众人只道是元君仁厚，心里都以为这是师尊做做样子罢了：毕竟是他座下的弟子，虽然犯了错被逐出山，但扔出去被魔族吃掉，传出去总归有些不太好听。

在所有人眼里，一切都没变；但少年知道，什么都变了。他不再用那种倾慕的眼神望他的师尊了；他之前的眼神，原来那么傻；他的师尊原来从未把他当作过座下的徒弟。他没有犯错，但无人为他辩驳；哪怕回到了岭山上，也无人还他清白。

凌霄元君甚至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第三章


几年一晃而过。风吹青松，松塔悠悠落了一地。岭山上的日子还是那样，日复一日，没什么差别。长青长成了十八岁青年模样，个子比以前高了很多，脾性却变得冷漠孤僻了。他从不理旁人，这两年里，原先那些惯于找他麻烦的弟子们，也不知为何纷纷都收了手 -- 缘由大概是，这些人莫名其妙总运气不佳，碰上各种各样的怪事。

众人对他的看法变了。他们顶顶瞧不起他，但谁也都不承认，他们都有点怕他。但他们的师尊从来不管这些；凌霄元君总是闭关，简直像是因为被他们这些小兔崽子烦得不行，所以干脆能闭关就闭关似的。

长青在这两年里见到凌霄元君的机会极少。有一次他远远地看到了对方的背影，但很快青年就沉默地移开了视线。他的目光有些冷，没人能看清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感情。

平淡的日子在某一天猝不及防被打破了。一个修为已经筑基的弟子无缘无故在一个晚上暴毙，灵气爆体而亡；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更是怪事连篇，有人晚上总听到某种骇人异声，第二天便修为不稳，过了不久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口一口地吐血，只能用丹药勉强吊着命。

一时间岭山上人心惶惶，谁都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更为吊诡的是，宗门里的武师居然也一个接一个地暂时失了修为，整日昏迷，但体内灵力却仍然充盈，运转流畅，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导致了这些症状。有弟子叫嚷是后山畜养的妖兽作祟，反噬阵法，于是不顾另外弟子的阻拦，把后山屠了个一干二净 -- 一时间血染青松，山头空荡，成堆的妖兽尸体足足燃烧了七天七夜。

待凌霄元君终于出关，后山竟为一片渺茫黑烟所笼罩，为怨气所化，经久不散。岭山内的弟子们被困在山中足有半月之久，苦于下山不得，有如网中之鱼。修为较高的弟子勉强支撑阵法，不至于让黑雾继续侵蚀而上，竭尽全力也只能堪堪度日罢了。

凌霄元君自是震怒。他把那几个冒充成弟子的妖邪捉小鸡似的挑了出来，串在清心剑上，终于从那串血肉模糊的葫芦串儿里逼出了实情；那个灵气爆体的弟子乃是早已被夺舍，但其肉身根本承受不住魂体的压迫，乃至最后不得不爆体。魂体一日还未被消减，得到怨气滋养的黑雾便一日不散，终日吞食活人生气。

凌霄元君留了剑鞘在大阵中，足以让座下弟子们在山上再支撑抵御好一阵子。此雾却非同寻常，以魔物怨气为滋养，又得那怨怼魂体的一缕在其中，浓厚得深黑不见五指，能活活吞噬误入的活人。岭山上任何一人，出入此雾都会元气大伤，修为损减甚至命陨当场，只唯独他们师尊一人能入而不损。

凌霄元君自此下山，追踪那魂体而去。然而他临下山前却又拎了一人，单手用雪鹤大裘一盖一裹，这就把人弄下了山。

第四章


仙人架云而起，自是衣袂飘渺。雪鹤大裘里，长青下一刻被他摔在地上，直滚了几匝，半刻后这才堪堪能起身。鸦色长靴立于他不远处的岩石上，秋水长剑静持于袖间。那人竟离他如此之近... ...青年喘息良久，喉间却滞了一滞。

“摔哑了？”凌霄元君顶顶不耐道，“还是瘸了？”

他转过身。一时冷光迎面；锋利无鞘的清心剑映照之下，仙尊修长身姿恰如银辉惊月。相传凌霄元君容色妍若好女，称得上一声‘姝丽’，但眉目间却总含十成十的冷冷不耐，仿佛恨不得把所有他讨厌的人都砍死。

有人私底下不满，说他矜骄，清心剑实该改名，改名诛心；这话后来传到了元君的耳里，他当场冷笑三声，拂袖提剑而去，让此人从此噤若寒蝉再闭口不谈仙尊佩剑名号之事，彻底知道了一番到底是谁该好好清心。


凌霄元君的脾性，和他的剑一样寒光四射。长青无比清楚这一点；他孩提和少年时，曾以为仙君冷厉神情下，总有一分和缓独独给他；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他被放逐下山，对方根本无动于衷；他在山下几近生死边缘，苦苦挣扎，这些在对方眼里恐怕根本不被当作一回事罢？


他到后来也没等到他的师尊。那些邪魔诱惑他，叫他早早放弃，勿要再做些无用功，他咬牙不听。但最后，这到底只是他愚蠢的自欺欺人罢了！师尊不要他，为何当初又要收他上山？为何不让他襁褓中便死了，好免去这些欺辱苦楚？他被含冤逐走，身陷妖邪之地，若不是多日后，同门师姐不经意间破除符阵，他如今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凌霄元君从来不关心他的死活。更无旁人心系他这条命，是死是活都是笑话。

青年忽而撇过目光。对方不悦蹙眉，打量他。
”跟本座紧些。“凌霄元君皱眉道，“有甚么这般好看，非要往地上瞅？”

长青方才未与他直视，愣愣看着地；这会儿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冷哼，无意间却立刻觉得耳熟。他与对方足足两年未有相处，但这冷嘲热讽他却习惯，都觉得熟悉了。对方性子本就冷若冰霜，又尤其喜欢找他麻烦，横竖都能挑出点错来，日日让他嘲讽当饱餐。

“还不滚过来？”

第五章


为何凌霄元君独独拎了长青下山，这便是后话了。当日黑雾笼山之时，众人皆是惶惶不可终日，又多起疑心；长青素来都被人称作是妖邪魔种，弟子们暗地里都说他跟魔族妖孽沾亲带故，故这等诡异事一开始，种种矛头便都被人往他身上指。但几年前凌霄元君为他们把长青赶下山一事曾大为震怒过，想到这些，那些弟子兼武师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关押了长青，但也不曾用些刑具来逼问他，顶多克扣些每日的吃食和水，好让他难受一阵子。青年倒是不争辩，也不闹事，沉默地受了这些恶言恶语的拷问，在铺着稻草的铁牢里屈膝坐着，眼看着窗外。他长得身高腿长，已经十八，九岁了，身段颀长，眉目间神态却总带一点霾霾之意，总是敛眉。旁人的谩骂猜疑他都默默受着，一句也不说，倒平白让那些问话的人气得难堪。

再后来那些武师也一个个不知怎么地失了神志，只终日混混沌沌睡着不醒；弟子们更加地失了主心骨。万般惶恐之下，竟然有人想要对他下手，想要拿他当肇事的妖魔来祭阵。

几个大弟子把这荒唐事给强硬拦了下来。但维持阵法实在太过消耗灵力，眼看着这几个弟子就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在禁地闭关的凌霄元君恰时出了关。早在第一个弟子暴毙的时候，就有人惶然前去，期望能禀告了元君，请他出关；但禁地不可随意出入，哪怕是凌霄元君，一旦闭关，也不是随时想出关了就能出关的。

接下来事态发展越来越可怖，众弟子们求告无门，眼见着就乱成了一锅粥。凌霄元君恰一出关，他们都像是终于得了救似的，涕零不已，只求师尊救命。几个大的弟子苦苦咬牙支撑了好一段时日，一时终于得了喘息；又辅以丹药，宝器，这才得以修养元气。

凌霄元君有旧伤在身，又是强行出关，灵体伤损一时不可恢复；那咒魂凶悍可怖，杀气冲天，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几个大弟子本想随凌霄元君一同下山，围杀那凶魂，结果一个个都被师尊打发了回去。

“作甚么也要下山，净给本座添烦。”凌霄元君毫不留情赶人，“守在山上便罢，难道还要本座教你们不成。”

大弟子是无论也不肯。她刚已结丹，名为凝露，人送名号‘白露仙子’。但她的境界还不稳。这一次实在伤了元气，一时间险些境界跌落；几个师弟轮流着护法几夜，这才堪堪稳住修为。

凌霄元君平日与她师徒情分颇深，当日领回还在襁褓中的长青时，她也不过才刚刚筑基。那时她才十九岁，身为凌霄元君座下首徒，也仅仅隐约知晓其中内情。凌霄元君虽然性情冷淡厌人，对她却不算苛待，教导照应虽不和蔼可亲，但也为良师。因此，她见到自己的师尊竟然这般厌恶一人，心里难免有些惊奇。

凌霄元君厌恶这个孩子，但又明显处处护他；他最厌弟子们间那些闲言碎语，最开始谁敢拿长青的出身说事，不管资历都一并处了鞭子。但他自己却对这孩子极为看不顺眼，刚刚领回来后便丢给了旁人，闭了关，五年之后才见了长青第二面。

她有时困惑，不解凌霄元君为何这样态度离奇。当初长青被人撵了走，元君大怒；她即刻承对方的意思下山，艰难从封魔之地带了这小少年回来，凌霄元君却不想看他一眼。

而如今，为何凌霄元君...只带他一人下山？

第六章


”师尊，“凝露苦苦道，“小师弟还未筑基，怕是不能助协一力... ...您旧伤未愈，那邪魔又远在北荒，若是不让弟子们跟随，弟子如何...如何能放心... ..."

她眼眶通红，显是极为忧心；几个大弟子纷纷迎合，眉目间尽是忧虑之意。凌霄元君平日虽严苛，但待他们也尽责；这等危机四伏之时，他们实在担心师尊会出什么意外。

但凌霄元君谁都不想要。除了长青；青年已经从地牢被放了出来，没过几天就被他小鸡一样地拎走，一同下了山。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都在荒山野岭里跋涉，夜里凌霄元君栖在树上，他便曲膝坐在树下，抱剑而眠。凌霄元君早已经辟谷，但长青还需吃东西，他便自己去打猎，捉些兔子或者野鸡，在河边剥了皮，烧火用树枝串起来烤。

火堆噼里啪啦，橘色火星直往上冒。青年摆弄着手里的匕首，油脂浸饱了雪白刀刃，不住往下滴。夜风透着寒意，他偶一抬眼，就能看到斜靠在枝间的那个纤长身影。

他像只鸟儿。长青不合时宜地想到；那个人，他的‘师尊’，倒很像是一只宿在寒枝的鸟。他又傲气，又天性矜骄；若是某一天在哪里吃了亏，那口气便会一直恶声恶气地憋在胸口，直气得他眼眶都会红。

他漫不经心想着。那袭雪鹤大裘，对方再没向他要过，或者收回去 -- 大概是嫌弃他碰过，所以干脆不要了。那么难得一见的宝物，也是说弃便弃；想必对人也是一样吧。

青年的呼吸轻微一滞。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越往北走，晚上就越是严寒；北方是魔界的领地，这种严寒与普通人世间的霜雪不同，乃是千百年来的魔气，死气和怨气的产物。无修为傍身之人一旦误入，轻则病重失心，重则立刻丧命；而哪怕是修道之人，这种严寒也很叫人难捱。

但吊诡的是，长青一直从未有分毫的不适。他甚至几乎如鱼得水；这种邪气显然在滋养他。但在夜晚，他总没办法沉下心来入睡，只因为他身上披着的这件雪鹤大裘。

这件雪鹤大裘上，若有若无透着一股冽香。但这冰寒之意却并不凛冽刺骨；相反的，这股气息竟然让青年感到一种隐约的躁动，让他想起岭山上一小朵一小朵玲珑的白铃兰花。他年幼时从不会联想到这些；那时候凌霄元君就像是他仰慕的神低，永远面色冷淡，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但现在，青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了。他当初在封魔之地独自经历了什么，前些日子黑雾侵袭，岭山上众弟子惶恐之际他被千夫所指，他那时候又经历了什么，一直到现在凌霄元君都从未问过他一句。

第七章


长青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在乎了。凌霄元君为何偏偏只带他一人下山，他也不再细想。或许对方终于想除掉他罢？他本是魔体，放他一人在山上确实算是个隐患。又或者是凌霄元君也信他跟这场祸事有关系，所以才把他带着身边，用来寻找逃离的那个凶灵。

两人继续前行。凌霄元君对这个小弟子一路上不闻不问，就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一样，让长青自己离开，去打猎，去河边喝水，或者随便做别的什么。他有时候也会不见，青年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干了什么；他们之间连谈话都少有，大多时候都是长青沉默地坐在树下，望着高处的树枝，看那个身影，或者是等那个身影回来。

这一次，青年遇到了魔物。他勉强回来时带着一身未干的血迹，还在从手肘下滴滴答答往下滴。

他伤了手臂。青年咬牙用匕首撕开衣服下摆，用布料粗略地包扎自己的伤口。疼痛让他皱眉，但长青依旧沉默，背靠着树下坐下。

他沉默地坐着。他时常抬头的那片树枝上已经空了，风吹过树枝，发出萧瑟的冷声。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夜晚比往常更加寒冷。长青背靠着树，半曲膝抱剑，竭力压制自己变得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喉音变得越来越重了。这种喘息已经成了一种低哑的咆哮，断断续续，很艰难地在喘气。那只魔物的牙上有剧毒，长青已经拔出了刺进他伤口的尖牙，但毒素还是迅速蔓延开了。他的视线里开始出现叠影，模模糊糊地变暗，又透出红的底色，像是刺目的血。这种颜色太过刺眼，几乎铺天盖地压过来，长青不愿再多看 -- 他喘息着，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臂肌肉痉挛起来，仿佛被痛苦压碎了全身的每一根骨头。

他快要握不住剑了。青年的手指抽搐着，已经紧紧泛白。等到凌霄元君终于出现的时候，长青已经失去知觉地倒在地上了。但就算如此，他还没松开自己手里的剑；青年紧紧抓住那冰凉坚硬的剑身，闭着眼睛，失去意识，但仍然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等到长青终于慢慢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口渴。有人给他喂了一口水，他费力地去够那只竹筒，眼睛都无法睁开。他的伤口还在作痛，但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他只觉得非常的口渴。

那人又给他喂了第二口水。对方显然不熟练伺候人，动作生硬，让青年用脖子够得十分辛苦，但还是没喝到多少，水直往下颌流，直接打湿了他的胸前。那人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连给人喂水都不会，但还是调整了一下高度 -- 虽然这样只是让更多的水打湿了青年的前胸。

“咳，咳咳..."长青被呛到了，痛苦道，“师尊...师尊。”
“好蠢东西，喝水也不会么？”凌霄元君恼道，“本座未看住你一刻，就闹出这等事来，倒是好长能耐！”